Rockroll 版 (精华区)

作者:rah
午后和红烧翅膀
  离得很远的五角场开着一家店叫红翅膀琴行,静静地躺在国定路树丛后的人行道上
,面朝西方。是朝向和树丛的关系,店堂里整日昏暗昏暗的,所以走进去的时候会看到
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这种光和着红色,黑色,很宁静的样子。然后可以闻到一种很淡的
香气,是属于妈妈身上或者说成熟女人身上的香气。这些颜色和气味融合着,和几十把
吉他、贝司、曼陀铃和一套爵士鼓,在很小的店堂里,狭窄,舒适,安全。
  几年前的一个午后不经意地走过这里,发现了它。
  那时侯红翅膀刚刚开张。大家在里面都说着北京话,弹着一首很老的民谣叫做HAY 
JUDE,BEATLES的老歌。阳光正好照射到店门前的人行道上,锁在门外,逃不进来。每个
人都沉浸在午后和歌声的漫长与伤感,晃若隔世。我的耳边有吉他声,有姑娘的抽泣,
跺脚的声音,感受60年代剩余的温存。
  我看着他们舞动的手指,看着KURT COBAIN和JIMI HENDRIX,看着姑娘的眼泪和她因
为低垂着头而分在两侧的秀发,耳中不断地重复着最后的那个和弦。我想,红翅膀是母
的,它伤感、安详、成熟、羞涩、安全、内敛,它随时准备着感动。我的乌托邦。
  这是我的第一个红翅膀的午后,以后的几年里我每个星期都重复着这样的下午——
安详与感动。忘却和发泄的好地方。
  红翅膀以母性和宽大的胸怀吸引着上海的地下乐手,他们和我一样坐着,感受,感
动。
  我并不否认红翅膀的扩大是必须的,我甚至为此乐过。他们先后在浦西和浦东开了
红翅膀音乐工厂和红翅膀琴行分店。
  音乐工厂开张的那天很热闹,大家都来了。人们依仗红翅膀的纯粹来标榜自己对音
乐的崇拜和坚持。很多人穿着NIRVANA的T恤,很多人染了头发,很多小姑娘颓废地坐着
,无神的眼睛和妖邪的纹身。
  依旧是昏黄的灯光,红色和黑色。大家呼吸着,尖叫着,摇摆着。空气污浊,音乐
嘈杂,欢声和笑语。我准备离去,和老板老贾打招呼,说了一些话。他说他准备把这里
做成上海摇滚乐的中心,他说话还是很坚定的,很诚恳,可是我只能将信将疑地点头。
我说老贾好好干。我走了。
  我走着,红翅膀还是母的吗?我还能在这里感动么?
  八月的头上的一个下午我到新开的红翅膀浦东店。还是一样的红色,黑色和灯。它
向着很亮很亮的道路,并不需要开着灯。店是两个海运学院的学生看着。几个人在里面
排练着NIRVANA,相对NIRVANA,他们似乎更在乎自己是否看起来象个艺术家,他们穿着
破烂的牛仔裤,黑色的NIRVANA的T恤,帆布的胶鞋上,左脚写着KURT COBAIN右脚写着
NIRVANA。他们在温暖的阳光中录自己弹奏和演唱的歌曲,他们的脸上灿烂地笑着。我想
他们可以把自己的录音去给不懂得这些的小姑娘听,博取她们的芳心。
  我把头靠在窗口,茫然地看着窗外,车子开过许多人往里头张望,他们看着我,我
看着他们我象做秀似的。
  继续排练,他们似乎很希望被观看与欣赏。张狂,标榜,毫无生气。
  我走了出来。回家。
  后来我又来到国定路,没有听到久违的民谣,鼓的上面已经有积灰了,灯光还是昏
黄的,内敛的。红色和黑色。显然冷清了许多。我失望地回到浦东,车子开过那家分店
的时候他们还是在排练NIRVANA。当离得很远很远了,那红色,就象红烧的翅膀。
  红烧的翅膀是用来贱卖给别人换钱的,红翅膀是用来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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