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roll 版 (精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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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　狄
跳　舞
　　我是不太去跳舞的。一则个子不高，虽然有时在
女同志面前自称一米七，但看着她们似笑非笑的神色，
便知道是在自欺欺人了。二来体态不不佳。三十刚过，
便有了宰相般的肚皮。女人抱着我跳舞，就像抱孕妇，
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最要命的，是这张脸。五
官都像是“违章建筑”。长得不伦不类。说真的，像
我这张脸，除了母亲爱着，就是自家妹子，每每打量
我时，眼神中也饱含同情。
　　所以，在舞场上，我是备受冷落的。
　　去年九月份，去了一趟京城。期间的一个夜晚，
被朋友拉进了舞厅。
　　那个舞厅很大，容纳了好几百人，气氛非常热烈
。等到舞曲一响，几个老乡一哄而散，各自寻找舞伴
去了。剩不我小癟三似的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我满脸
凄惶地环顾四周，频频邀请，都惨遭拒绝。失望之际，
却发现对面居然还坐着一个女孩，便鼓起残勇走了过
去。那女孩摇了摇头，说不会跳的。我说，什么事都
是从不会到会的，学着跳吧。她又说自己是很笨的。
　　我说这没问题，我是教师，诲人不倦的。最后，
她很被动地站了起来。我伸出手去拉她，没想，她却
发起慌来。以为我要“非礼”她，两只手象女警察抓
小偷似地抓了我的双手。我使劲地挣扎了几下，没有
挣脱。才明白北方女子的臂膀是那么的有力量。我红
了脸，说你若真的不会跳那就不跳吧，那女子也笑了，
那就不跳吧。我回到座位，摸着隐隐作痛的双手，心
里便生出无限委屈。掏出烟，恶狠狠地抽了起来。后
来我又请了几个，都被拒绝了，只好干巴巴地坐在那
里，无奈地享受着一个丑男在舞场上的失败。
　　京城一舞，使本来就缺乏自信的我，越发变得自
卑了。而本能的自恋，自我中心主义和情绪化的偏狭
又使我变得恼羞成怒。
　　渐渐地，我不再去舞厅了，我怀着酸溜溜的心情，
满脸真诚地向仅仅比我年轻一二岁的同事阐述跳舞的
坏处。
　　说，大文豪树人先生就很反感“嘭嚓嚓”的。正
经的人是不去那是非之地的。他们认真地听着，到了
晚上却又兴高采烈地跳起舞来，这使我感到自身的荒
谬和可笑。
　　我想起了家乡的舞厅开业的那个晚上，许多老太
太跑过来看热闹。啊呀呀，这样黑灯瞎火地搂抱着……
现在，我才明白，老太太的一声声指责，竟也是对年
轻人羡慕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