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rol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ike (席焕·开始出走), 信区: Rockroll
标  题: 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30日10:26:11 星期二), 站内信件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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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乘十五号至土瓜弯,然后十分钟脚程,抵达伟人学校。
    早会期间,训导主任在天桥上发表“有同学冇带tie”及“有同学
请假”的伟论,日日如常,乐此不疲。
    我站著打瞌睡,旁边的是陈潇。十九岁,五尺十寸高,身形瘦削,短发,
约三毫米长。这种人,随便一眼就看得出是“出来行”的一类,在玲的身
边有很多,屡见不鲜。
    玲,全名不知道。大约在一年前,
    还是放学出旺角买碟的季节。信和的老翻party,繁华热闹。上二
楼买CDRom,玲正在看铺。到处都是“一百蚊七支”的声音,玲迳自坐在
电脑旁玩CM2。厚底鞋,喇吧裤,日本字tee。头发细长而直,中间分界,
略染金。
    霜杏肤色,瓜子脸,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衣著看起来不大合身,感觉
很怪。
    我一面看CD Rom,一面盯著玲。良久,几个青年,十三四岁,扮坏的
一类,冲入店内,向玲爆粗。其他人四散,玲没有理会,继续用曼联对亚仙
奴。我不知从哪来了勇气,竟没有离开(当然也没有插手)。
    足足十六分三十二秒的粗口,说完,玲望著我,似乎有点惊讶。另几
个自以为猛的青年也开始察觉到我的存在,正要开口。适时,一名类似
“荣少”的物体走过来,给几名扮坏青年训话一番,又向玲赔了不是,搞
了半天才离开。
    “你不怕?”玲走过来问我。
    “荣少很怕,至於毛也未出齐的,
    当狗吠。”我刻意用粗豪的语气说。
    玲吃吃笑,然后强拉我到旺电旁的凉茶铺,说要请客。
    值得一提,当玲走入凉茶铺,客人都立即埋单离开,出现少有的清
净。
    “名字?”玲问。
    “摇滚Rock”我说。
    玲说的不多,每句说话都像想了很久,寻找适当措词。
    “你穿的不好看”我老实向她说。
    玲叹了叹,没有回答。至於背景,她没有说,我也没问。
    自此以后,再也找不著玲。老翻party照常营业,看铺的说玲得了甚
么病,不知其纵。直至日前探访陈潇,才知道很多关於玲的事。

    24.12.98 11:am, Time Machine吧
    还没有开铺,陈潇和我坐在暗角的圆桌旁.他在饮Foster,我在打
瞌睡.酒保在跟老板娘G对话.G二十出头,是酒吧的第三代店东.大约是
三十年前,Time Machine是一间小型Jaxx Club,G的父亲是当时的乐
手,TimeMachine也是得他带旺,原来的老板在过身后,将Time Machine
留给他.再过了廿多年的光景,女儿开始代替他的位置.G的父亲又童心
未泯,一个人跑去美国灌唱片.G继承衣钵,老马识途的如常踏上她的
pianosolo ,然老马始终是老, G后来买了楼上的单位改修成舞池,的士
够格带来了很多年轻人,一下子跟酒吧内的马形成对比。
    “吃了早餐没”G走过来问我们我向她摇头。
    然后她从厨房拿出两个直径有十厘米的温室红苹果,非常甜美的那
类,剥了皮放在我们的图桌上,很快我便用完了一个。
    陈潇没有反应,迳自饮著啤酒,然后十分钟,他的苹果变黄、发霜。
    G和我走上去二楼的舞池,比想象中还要宽敞通气设备也很完善。
然后,G走去唱盘那边,旁边的喇叭比我高两个头。
    “至讨厌那些所谓专业的DJ,来来去去也只会打那几首melodic 
dance!”她说。然后她打开唱盘插了Nirvana演唱版的Smell Like Teen 
Spirit。
    1997的平安夜,G和玲在舞池上庆祝。陈潇以及三五七名江湖儿女
也是席上客,SmellLike Teen Spirit放肆的发挥爆裂嘈吵的Gnonge
曲式。
    当中陈潇的一班似乎跟另一群义气分子口角,继而爆粗,继而动粗。
此其彼落的吉他铺排中,忽然夹杂了两帮人爆樽的声音.G即时CUT
场,Kurt Cobain忽然失声,一刻死寂然后是一团团人争相离开的动乱,
嘈吵的人声比吉他来的剧力万分。
    其中G和玲成了池鱼。三四名流氓围著她们,然后尽是下流又不好
笑的笑话。
    陈潇一个人走过来,夹在玲和流氓中,以鄙视的目光盯著这几位应
该属于跟他对立的烂仔。其中一位比陈潇高半个头的,举起手中半满的
可乐樽,一句“死仔!望羊呀?”
    一樽砍在陈潇正额。陈潇企立没有回避然后举其自己手上的
Foster樽,大力击向自己的头盖,力度和声响都明显比之前强烈。手
上剩馀下来的破碎酒樽,毫不留情地在那名烂仔眼上一扫,他来不及挡
避,已经倒地大叫。
    陈潇半响不动,舔著额前流下来的可乐、啤酒和血的混合液体。眼
睛盯著倒地者的同伴。
    顿然间一片死寂全场人都凝住了呼吸流氓被摄怯,没话说,只好扶
伤者离开。然后陈潇的兄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膊,也就一同离去.往后
的日子,陈潇成了Time Machine的常客,也跟玲开始发展。
    刚好是一首歌,G讲完了这故事,然后我们回到下层酒吧,陈潇仍
在饮酒,跟台上的烂苹果对恃。G走近舞台上的钢琴表演,有点诧异的
是她演奏IanBroudie在本月发表的新作Cigarettes and Lies。
    Cigarettes and lies are all there's ever beenYou will 
never win you should have known by nowExpecting to fly away,its 
counterfeitIt's not the trip you should be on by nowAnd there were 
times odd moments we would stealI’d wish what time good 
stillKnowing it won't but hoping it will I'm hoping it 
will"

  24/12/1999
  没有去time machine,也找不著陈潇,一个人躺在沙发。
    “钵兰街於十一时发生殴斗事件,十多人受伤,大多属刀伤,伤者
全部被送往广华医院。警方不排除事件与黑帮纠纷有关,记者XX报
道……”十二时正,来了T的电话,消息是陈潇入住广华。
    终於找到了他,躺在床上,右手给打了石膏,脸上可以看到几条短
浅的伤痕。他双眼看著天花板,但跟睡著(或是死了)没甚么分别。
    “圣诞快乐。”
    除了这句,一时间我想不出有甚么好说。他没有回答,然后病房里
是一片死寂。八人病房剩下陈潇和我两个(大抵其他人出去庆祝圣诞
了)。
    良久他起来坐在床边,问我甚么时间。
    “快一时了”
    “这趟好玩了,一分钟后上演独臂刀勇斗古惑仔。”续道“我跟他
们拼,你趁乱逃走应该还可以。”
    我笑。
    接著是烟味、脚步声,大概八九人。差不多听见他们的粗口的时候,
陈潇跳了起来,走到最近窗的病床,开了床头灯,然后拉上所有布帘,
关掉所有的灯。黑暗中那床头灯透过布帘发出微光,陈潇拉了我躲在对
面的病床,然后他蹲在地上,解开四支床脚的轮锁。
    脚步声渐渐临近,突然间静了下来,布帘缝间可以窥见约八个身穿
黑色西装的男子,一步步走近开著床头灯的病床。
    布帘被一下子打开的声音在死寂中来得震撼,陈潇马上使劲一脚将
病床推往对面,正好撞跌了几个人,连带对面病床的吊盐水架也掉了落
地。金属声音和粗口混乱之际,陈潇拉著我发足狂奔,拼了命的逃跑到
医院外的的士站。
    “Time Machine吧。”陈向司机说。
    到达目的地“哗”了一声。Time Machine的招牌上的霓虹灯被人
打碎,门也给拆掉,进入酒吧,几乎说不出话来。名贵桌椅全部给洗劫,
反而是地面擦了一层玻璃金粉,散发著啤酒的香气,几乎塞住了喉咙。
    人当然是没有。我走上去上层舞池答案是不透光的深潭,大抵是照
射灯全给人毁坏。
    “我在旺角碰上当年给我弄伤眼睛的烂仔,结果给找到这里。”
    陈说。
    我担心的是G。
    “还好我赶得及叫G收铺离开。”然后陈坐上钢琴椅上。
    我说“不过有了这琴,甚么都行。”
    第二晚,酒吧出奇的复原。
    乐师只有G但仍是人声、笑声、电子模拟管弦乐声的糜烂以及灯光
透过啤酒折射出的璀灿,最后是啤酒流入喉咙的苦涩。
    Smell Like Teen Spirit
    Load up on guns, bring your friendsIts fun to loose, or to 
pretendShe's overboard, self assuredAnd knows enough A dirty 
wordHello, Hello, Hello, hell no (4x)With the lights out, its less 
dangerousHere we are now, entertain usI feel stupid and 
contageousHere we are now, entertain usA mulatto, an albino, a 
mosquito, my libido, yeahI'm worse im what I do best, and for this 
giftI feel blessed, our little groupHas always been and always 
will until the endHello, Hello, Hello, hell no (4x)With the lights 
out, its less dangerousHere we are now, entertain usI feel Stupid 
and contageousHere we are now, entertain usA mulatto, an albino, 
a mosquito, my libido, yeahAnd I forget just what the taste ofYa 
I guess it makes me smileI found it hard, it was hard to findOh 
well whatever, nevermindHello, Hello, Hello, hell no (4x)With the 
lights out, it less dangerousHere we are now, entertain usI feel 
stupid and contageousHere we are now, entertain usA mulatto, an 
albino, a mosquito, my libidoA denial (10x)
  
  后来造了个梦:
    大毁灭后二十年。
    三月间,天气闷热潮湿。腐败时代里所谓的复活节已经给忘掉。毁
灭日圣诞节是这片乐土唯一的节庆。
    陈潇和玲坐在Time Machine吧,暗角的圆桌旁,嘴里喝著啤酒。
    “来了。”陈说。
    两名身穿白袍的基督徒进入这间大毁灭前的遗物。他们都是同步率
超过80%,容貌好像闪电,衣服洁白如雪即是说他们八成的身心已跟毁
灭后基督融合一体。
    其中一位走向陈潇说“对不起,阁下的同步率已跌至近乎零,你必
须跟我们回圣堂。”
    陈潇没有回应,径自饮啤酒,玲挨在陈潇肩膊上。
    另一位基督徒走来,劝喻他“不要再碰这些腐败时期的污水,跟我
们一起走吧,否则你们在阿当内犯的原罪会带来死亡。”
    没有反抗,陈潇的灵魂已给逮捕。他给带到毁灭后圣公会法庭。所
谓的法庭,是个基督徒审判犯罪灵魂的文字名称。基本法除了几件可数
的大毁灭遗物外,乐土本身是虚无一物的。
    陈潇想起牧师对他的教诲“在日月星辰上,将有异兆出现,在地上,
万国要因海洋波涛的怒号而惊慌失措。众人要因恐惧等待即将临於天下
的事而绝,因为诸天的万象将要动遥那时他们要看见人子,带这威能及
莫大光荣乘云降来。这些事开始发生时,你们应当挺起身来,抬起你们
的头,因为你们的救援近了。”
    路2125-28
    然后在大毁灭的时候,腐败的人类社会到了终末。基督徒跟天主融
合,化为人子,生活在虚无的乐土上。大地给洗静后剩馀少部份非教徒。
人子对他们教化,提升其同步率。同步率过於80%的人都是人子依照自
己的智慧所造的,永生於乐土。
    乐土没有法律,基督徒都是无原罪的,法律只对同步率极低的人有
效。
    於是,法庭裁定陈潇故意减低自己及他人同步率罪名成立,判入地
狱。
    基本上,这审罚跟“化为乌有”
    无疑,陈潇给打落地狱后,基督的历史上便去除了他的名字,身份
以及一切,然后真理继续长存。
    行刑时,陈潇想著对玲的吩咐,身旁的人子对他嘲笑说:“你想用
那个毁灭前的废物来反抗吗?天国之道是不会因时间而消逝的。”
    “所以死的是我。”
    在Time Machine,玲开始弹奏钢琴,倒数著陈的生命。
    第二天早上起床回校。站在天桥上的余姓主任贯常在发表“我想请
4B第二行第二十六个同学留级。”的伟论。他(训导主任)的面容好像闪
电,衣服洁白如雪。
    圣诞期间,陈潇退了学,入住精神病院。
    大概时严重精神分裂之类,以为自己生活在幻想世界里,医生说。
    有空时看望他,独自躺在单人病房的床上,不说话,跟平时一样。
    有人说校方对此事极为重视,禁绝外泄,一段时间后,所有人都洗
去了对陈潇的记忆。学生记录也给删除了,姓余的主任告诉我由此至终
没有这位学生,化为乌有了。
    跟初次见面差不多的时间,我在旺角碰到玲。
    衣著仍然处於旺角油麻地而逃不开尖沙咀。
    我主动跟她打招呼,说了陈潇的事。
    “我认识这个人吗?”她笑著说
    我终於明白陈潇怎样幻想过度又生存於其中。
    30/12/99
    探望陈潇,将一张玲的相片交给他,一口气告诉自己的错误幻想。
他拿起相片看了一会儿,最后我带著相片回去。
    晚上,陈潇自杀死了。
    院方称,事件是近二十年来首次发生的意外,病人陈潇晚上睡眠时,
被子覆盖头部及全身引至窒息而死,纯属意外,跟年底院方人手调动无
关。
    其实怎样说也没所谓,反正最后陈潇都被化为乌有。
    31/12/99
    坐在Time Machine暗角的小圆桌旁,仍然是人声、笑声和琴声,
啤酒似乎变甜起来。
    东一句西一句之下,玲坐在旁边。
    “你来这里庆祝吗?”她问。
    “我认识G所以来这里。还有,那位认识你的陈潇自杀死了。”
    我很自然的说,可能因为酒精关系。
    “那天他跟我说了狼来了的故事。”我续道。
    “是吗?”她笑著说。
    “你应该听过这故事吧?”
    “放羊的小朋友撒了个谎,一切就被吃掉了。”玲说。
    “他说‘如果故事写成狼来的时候,放羊的小朋友带著羊群溜走,
又或者小朋友孔武有力,跟狼拼命,又或者,索性小朋友随身携带一把
自动步枪,那结局是怎样?’他问医生,医生回答‘一、只狼追赶,另
一支包抄,二、狼连同放羊的小朋友一同吃掉,三、狼进化成刀枪不入
的生物,又可以繁殖致命病菌将敌人杀死。’我告诉她。
    “总之即是一个谎言就给吃掉一切。”她有点不耐烦的说。
    “可是如果狼来了的受害者不包括那些羊的拥有人呢?”
    玲呆了一下,然后一直不语。
    开始倒数,全场进入高潮,玲仍然没给人山人海掀起。她喃喃自语:
“如果受害者不包括羊的主人...”(5秒)“如果放羊的小孩不是受害
者...”(4秒)“如果羊没有被吃掉。”(3秒)“如果那小孩喜欢撒谎耍
弄人,而最后羊没有给吃掉。”
    “那小孩只想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1秒)“他没有选择的自
由。”(HAPPY Y2K!!!)玲站起身,叫了出来。在一片尖叫混乱嘈吵中,
啤酒樽在空中折射了灯光。人影之下,玲身上讨厌的衣服似乎被撕去得
毫无保留,赤裸地将身躯呈现。
    我拿出那张本来交给陈潇的相片,他在上面写著“你很好看!”
    这里还有G,虽然看不清容貌,但确实看见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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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马路旁成堆的垃圾,经过积满污水的商用占地,                                        
                                                                                                            
           经过整夜痛苦的失眠与不安,跨入美丽辉煌的二十一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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