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rol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ike (IDM), 信区: Rockroll
标 题: 长发飞扬的日子(5-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04日20:36:56 星期四), 站内信件
长发飞扬的日子(5)
姜昕
大学的时候我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而"心碎"的恋爱。他是高我三届的大四学生。那
是大一那年深秋的一个晚上,在一幢塔楼22层某套单元朝南的阳台上,他突然的闯进了
我的生活。当然这之前埋有伏笔。有我在前面曾说过,在那些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忧伤
,纵情欢闹的夜里,他发出的声音曾经从敞开窗子进入我透澈见底的内心,像一粒小石
子一样溅起微微涟漪,使我骤然安静。但是在那个晚上之前,我对他从来只是远远的注
视和侧耳聆听或者联想。顺其自然的偶然与他的歌声相遇然后产生某些猜测,而那个晚
上,我忽然在深秋清冷的月色里与他在那个高高在上的阳台上单独相对。 那是一个周末
里学生自娱的家庭Party,我因为闹得热了就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去乘凉。
那天晚上夜空是北京深秋里我最爱的那苍穹高远辽阔,群星清晰可见。我不知不觉
就看得出神。忽然听到有人拉门走上阳台,一回头,便遇到了他的目光。 我知道那是他
,虽然从未近距离面对过。我有点儿紧张,因为对他并不熟悉却又早有好感。他就那么
来到我身边,同我同样的倚着栏杆放眼眺望,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离开阳台返回到
屋内的喧闹中。他的出现总是会让我安静,即使在那些隔着遥远的距离的夜里。不知过
了多久,我们开始断断续续的交谈,在那样的夜里,我们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像是怕惊
扰了在夜色里遨翔的神灵。……后来,他说他想把月亮盖上,把路灯打碎,他说:"我想
带你回家。…… 那一刻的夜风撩起我原本静静垂落的头发,起伏的发丝无意间触碰到他
的面颊,他侧过头来看着我:你头发乱了。他抬起手替我拨了一下,我没有拒绝…… 我
们有过快乐而难忘的时光,极其短暂的一段时光,那些学生恋人所能够拥有的一切浪漫
回忆。在那些随之而来的冬日的夜里,我们曾经"压"遍半个京城的马路而不知寒冷和疲
倦为何物。
我怀着一种虞诚的心情把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交付给他,并且天真的以为我找到
了幸福,我以为终有一天我和他会像我的父母一样结婚,生子,白头偕老。我惊奇的发
现自己变了,其它的男孩子从此再也不能进入我的视线,我才知道原来自己骨子里其实
仍是个"传统"的女孩子,虽然拥有着时髦的外表和装束。 他是我眼里的"高寒"(琼瑶小
说《聚散两依依》中的男主角),是我整个少女时代的梦想(中学时同宿舍的女生晚上
讨论未来男朋友的标准,我曾经脱口而出说将来要找"高寒"那样的)他浪漫而且拥有足
以让那个年龄的我晕眩的语言天赋。(记得我曾经闹着要跟他学琴,当时他正靠在宿舍
的床上抽烟,听了我的话,他看着那一缕袅袅上升的青烟,给了我一个回答:烟可以抽
,但不能上瘾;琴可以学,但不能上瘾;恋爱可以谈,但也不能上瘾。他总是那样,说
出话就像《哈姆雷特》的台词,让人琢磨半天),而我喜欢听他弹琴唱歌(那是中国刚
刚开始有流行歌曲的年代,全国上下也正刮着一股吉它热。琴弹得好歌又唱得好的男孩
子总是很容易受到女孩子青睐,而我又偏偏是最吃这一套的,中学的时候就经常在回家
的路上看到一帮吹琴的就挪不动步。
也许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反正这种东西对我"相当"行之有效,不仅惯穿我的命运
并且始终影响着我的"方向") 他告诉我他本来有一个女朋友,是他同班的一个女生,已
经好了三年多,但是他说他看到我之后就确信那段感情无法再继续下去。他说对那个女
孩他深感抱歉,但也只有迫不得已而为之。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是我自
己犯了"错误"。那女孩也曾找到过我。那是一天中午我正在漱洗室洗头发,你们应该可
以想象得出我是多么爱惜我那终于得以如愿以偿的"梦想"。虽然在其它必须付诸于体力
的劳动上我未免有些"不屑",但在这一点上我倒是格外"勤快",我总是让我的头发保持
在干净得随便的一阵微风都能让它飞扬起来的程度。 她对我说她很爱他,她说你还太年
轻(其实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她自己也还是一个"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把他让给我
吧!记得当时我觉得她对我说这些很可笑,我对她说(有点得意):如果你们之间这么
久的感情抵不上一个新的诱惑的话,那么这份感情是不值得留的。事后,我颇为自己的
那句话得意(没想到当年我居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可是,我没想到,当同样的事情
再在我自己身上重演的时候,我也犯了同样"愚蠢"的错误。爱情里的人,大概都是愚蠢
的吧!在那种伤痛的后面,得需要一份怎样的执着啊!其实人有时候是这样的:不是面
对不了那些失去,而是面对不了自己的失败!不是不能放弃,而是不愿相信存在于那些
变顾背后的真实原因。 (待续)
长发飞扬的日子(6)
姜昕
第一学期的期终考试,我有两门功课不及格,就是前面提到的"最让我头疼"的那三
门功课之中的《经济法》和《会计学》。虽然临考试前我曾经"临时抱佛脚"的在昼夜教
室里通宵达旦的苦读了二个星期,熬得两眼通红,而且做好了各种抄袭的准备,但仍就
于事无补。尤其考《经济法》的时候,当监考老师因发现我"疑点"多多而干脆一屁股坐
在我旁边的空座位上之后,我的"战友"们也对我无能为力了(那次考试我们的"小帮派"
遭到了惨败,其中三个人有1-2门不及格)。我彻底的"绝望"了。我把考卷翻过来,掉过
去,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填充的内容,情急之下,竟然独出心裁的在考卷背后写了一封
致《经济法》老师的信。在信里我极其严肃的"批判"了自己一学期来的学习态度,声泪
俱下的列举了各种原因希望他高抬贵手,网开一面。老师当然没有理睬我的"诚恳"态度
。这封信后来成了我们学校著名的笑话。可我当时真的不知出于何种"灵感"(完全是脑
子进水了),居然就定了它,也许因为以前一直是好学生,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所以一时急坏了吧!
寒假里,我"不得不"留在学校里温习功课以应付开学的补考(我当然没有对父母告
以实情,而是寻找了另外一些借口),不过留在学校里其实倒是我求之不得的,我以为
这样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我没想到那个寒假的记忆是破碎。
每天整个上午,我都在温习功课,而下午,则是倒上几路车去找他,可他总是不在
。有几次,我就那么固执的坐在他家的楼梯口等他,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不明白他为
什么不再愿意见我。在那些坐在楼梯口,眼巴巴的看着楼门洞外的一方天空的时间里,
我一边企盼着他的出现,一边在心里为他编织过一千种理由,固执的坚信他是有原因的
。 寒假里有一些外地生,因为路远没有回家。我和隔壁宿舍一个叫徐薇的高我一届的女
孩子成了好朋友,我们总是一起去食堂打饭,有时候也会一起去东四的夜市吃上一顿小
吃然后看一场电影,有一部叫做《欢颜》的片子,我们一连看了五、六遍,我几乎场场
哭得泪流满面。尤其是女主角生完孩子,经历了人生的许多变故后再次回到她最初唱歌
的地方的那一段,她面容消瘦、眼神忧郁,再加上齐豫如天籁般纯净的歌喉对那首本来
就凄美的歌的精彩演绎(齐豫就此成为港台众多女歌手中我唯一偏爱的一个)简直让我
泣不成声。就是在那个寒假,在那首歌里,我开始初涉忧伤,我完完全全被那旋律和词
句感染。那首歌的歌词我至今记着:当我走在凄凄的路上,天空正飘着濛濛细雨,在这
寂寞黯淡暮色里,想起我们相别在雨中,不禁悲从心中升!当我独自徘徊在雨中,大地
孤寂沉默在黑夜里,雨丝就像他柔软的细发,深深吸引我心底深处,分不清这是雨还是
泪。记起我们相逢在雨中,那微微细雨落在我们头发上,啊,往事说不尽,就象山一样
高,好像海一样深,甜蜜依依,彩虹般美丽的往事。
我之所以如此不嫌其麻烦的把这首歌的歌词在这里一一细述,是因为在多年前那个
电影院黑暗的座位上,我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而时间渐渐让我淡漠了那种功能,以致
于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再次回忆起那种痛快淋漓的哭泣,我都以为是一种幸福。那部片子
的女主角是胡慧中,在拍那部片子的时候,她十分的年轻而美丽,每次她出现在那小小
的舞台上,长发如风般舒展,弹着吉它唱歌的样子,无论是飞扬还是黯淡,都让我非常
的着迷,于是我"咬牙切齿"的发誓要学吉它。当然,这不是没有前因的,因为那时候,
我本来就是学校里"著名"走廊歌手了。
寒假过后,我勉强通过了补考。可是,也到了和他彻底说再见的时候。当年高教局
有个规定,就是本科生毕业两年内不准出国。他学的是"安全工程系",按他的话说就是
毕业后去发劳保手套的那种。他当然不想上了半天大学就落个去发劳保手套,所以就决
定放弃毕业文凭远渡重洋继续求学。开学没多久他就走了,临走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他
几乎是被我"捉住"的,他依然给了我一些台词:我其实非常舍不得。可是,男人,要么
衣锦还乡,要么饿死他乡。我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是什么,所以,我也不能对你说……
。当年我曾经对他的这番话深信不已,我以为这就是他后来不愿意再见我的原因,我以
为他是忍痛割爱,不想我再留下更多关于他的记忆。事后我从他周围的"朋友"无心的谈
话中了解到他那个寒假的所作所为(我不想再多费笔墨),我才如梦初醒的终于了断了
对他的"思念"。他一去就杳无音信。八年后的一九九六年,我出版了个人的第一张专辑
后,偶然的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通报姓名后我反应过来是他。他说他在
报刊杂志上看到了我的消息。于是从我的唱片公司打听到我的电话。他说他中间曾经回
国,也曾去学校找过我,才知道我没毕业就退学了。他说他很抱歉,如果这里面有他原
因的话。
当然我的退学之举里面也许的确潜伏着想要离开某个伤心之地的因素,但我还没有
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我的自信心的确因为此事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但还不至于
丧失殆尽。不过无论如何,他的那一番话总算给我最初的那场情感划上了一个还算"温暖
"的句号。我应约和他见了一面,我怀着一种好奇的想法体会一下多年前有过某种特殊关
系的两个人再次面对的感觉。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在东三环的Friday餐厅,我们面对面的坐着,我看着他
已经微微发福的脸,竭力的想去发掘某些与多年前存在于我记忆里的那个已经模糊的影
子相关联的痕迹。我听见他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夏日黄昏的阳光从落地的玻璃投射
到他的脸上,让我觉得很模糊,我顺着光线把视线转向窗外车水马龙的三环路,忽然想
起这一带似乎就离我们当年相遇于那个阳台的地带不远,我仔细的回忆起来,最后确信
那就是我现在视线所及马路斜对面,只不过因为东三环的拓宽那座楼已经消失了。我久
久的注视着那个方向,终于明白其实我们只是在寻找我们的过去。而那种寻找是徒劳的
。"我现在经常出去,以后可以多帮你带点唱片,也许能对你有些帮助"转过头来看着他
,很友好的笑了笑,说:"不用了!"
我不恨他,因为我已经知道,谁也不能仅凭自己单方面的期待去认定事情的结果"凡
是做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努力"这真的是真理。如果你被眼前的失败打倒,那么你就永远的
失去再次体会幸福的机会。我庆幸命运的一次次安排让我一次次认证了这些。 (待续)
长发飞扬的日子(7)
姜昕
当然在八九年春天,我并不明白这些道理,甚至去年夏天,当我动笔写着往事的时
候,我也仍就困惑不已。这是一些我近来回头再看的时候加进的文字。因为当我的文章
修改到这一段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位女歌手(筠子)自杀的消息。这类事情这两年来我
已不是头一次听说了(去年是谢津和启笛),这让我不禁联想到了我自己生活中迄今为
止的几个最低点,那些日子里,我似乎也在某个瞬间动过类似的念头,也有过那种绝望
或者是失望的心情,只不过因为一些阴错阳差再加上我自己的“胆怯”(我承认我怕死
,但我的一个朋友说如果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这句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我开始反思,我活下来了,所以我认为我是“勇敢的”)而避免了那种劫难。而一
路走到今天,生活的起起落落忽然让我自然而然的明白了一点:人生难得“一帆风顺”
,那只是一句吉祥的用来自欺欺人的祝愿而已。人生其实是“柳暗花明”然后再“花明
柳暗”,然后再反反复复,但无论如何你要“留得青山”才能赏尽那一切景观。今天,
我敢“夸下海口”说如果有一天你们听说了我自杀的消息,那一定是谣传或是“他杀”
(真要是那样别忘了为我伸冤)。
我为她们惋惜,因为,她们永远的失去了再次体会幸福的机会,而她们却本来拥有
着那年轻而健康的生命,拥有着因为未知所以具有吸引力的未来。其实我们都脆弱(需
要温暖),我想说的是:我们只能坚强,我们应该坚强(对不起,我有点象在喊口号了
)。
不过你们千万别误会。十八岁那年的春天我既没有那么绝望也没学会什么坚强。那
个春天其实是这样的:他走后带来的忧伤在我还没有来得及“铭心刻骨”的情况下,生
活就又向我展开了新的篇章。对于那时的我,那是绝对在瞬间就将我的魂魄全部吸引,
以至于根本就无心再去咀嚼什么“忧伤”的“灵丹妙药”。那是一个闪亮的篇章,及至
今天,对于这一章节中的许多处我仍就会凝神屏息并且无话可话。假如时光倒流,我仍
就会一无返顾的走向那个起点即使再次承受那些伤痛。
那个开始是个谜。它至今存在悬念,因此我只能归结为命运。
那个春天,我收到两张自天而降的请柬,那是东四一家迪斯科舞厅开业的入场券(
当年的迪厅可不象现在这么多,也不像现在这样满街拦着人发赠券,那时候能去那些地
方玩儿的人都牛得很)。我清楚的记得某天晚上我回到宿舍,床上放着一个牛皮纸的信
封,里面就是那两张赠券,问遍同宿舍的人,没有一个知道那是谁送来的,信封上也只
字未写。
一直到请柬上写明的日期临近,仍就没有人出来声明说那是他(她)送来的(奇怪
这种做人情的事儿怎么会没人承认呢?),也没有人前来认领(我一连几天都在“担心
”那是有谁弄错了,因为我一直很想去那种地方玩儿可又买不起门票)。于是,那个时
候来的那天晚上,我怀着一种复杂心情(那阵儿心情还有点黯然,可是先玩玩再说)邀
请了寒假里新结识的“密友”徐薇,一起去跳舞。那天实在是花了一番心思,经过精心
的打扮。我仍能回忆得出自己那天的装束:一件宝蓝色鸡心领的毛线套头衫,领口处露
出白衬衫的翻领,一条长至脚踝的黑色薄呢长裙,脚上是一双扣绊的黑色皮鞋,里面是
一双白线袜,头发当然是自自然然的披散开来,只不过头帘的地方按照当时流行的样子
用摩丝稍稍打高。记得那天我还特意的化了一点妆,然后在全宿舍女孩的啧啧赞叹中美
滋滋的出发了。(现在想起来那身搭配服真是土得要命,不过那会那可是我的“礼服”
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那会儿我们宿舍是在4楼最里头的一间),步下一个个台阶,出了
楼门,就拐上了宿舍区通往校门口的小路。那是迎春和桃花交相辉映的日子,晚风里夹
着醉人的芳香,我挽着徐薇的胳膊,走过男生宿舍楼的时候,还习惯性的抬头看一眼他
曾住过的三层中间的那个窗口。心里遗憾想着这样美好的季节,我们居然一天都没有一
起。……我不知道,仍就是112路的“蓝鸟”,可那天那班公共汽车,却即将载我进入我
生命中的一个崭新的时期,我的生活从此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而且,我生命中最执迷
的一次爱情,就要向我走来了……
我和徐薇一冲进迪厅,就不管不顾的跳起来了。在这之前我曾经“驰骋”于各大学
的周末舞会,舞技自知不错,但如此好的灯光音响设备,我还是头一次受用(在当年那
的确可以算得上北京一流的迪厅了)。我们俩都很兴奋,几乎就在同时,一个男孩子裹
着一件长得快要拖地的黑色风衣像风一样刮了过来,闪烁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面庞,
但我注意到,他那一头随着节奏飘飞的长发(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真真切切地看
到留长发的男孩子,这之前只是在一些唱片封套上看到过)。他跳得非常好,非常具有
煽动性,他的头发,他的风衣,甚至他的人,都给人一种强烈气息,在左右摇摆着,上
下翻飞着,横冲直撞着,而这一切,让我知道,他和我一样的年轻。
我和徐薇都绝对的被他感染了(那样的场合,那样的年龄,大概没有人能不被煽动
),我们疯狂的跳着,跳着,我觉得用那种叫“热血沸腾”的感觉来形容那一刻我毫不
夸张,虽然从小到大我一直是顺利的,快乐的,也只不过经受过那么一次小小的感情挫
折,但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的感到无忧无虑过,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身上有挥洒
不尽的热情,我只知道,我要跳舞,我觉得,没有什么能阻挡我。
不知道那样跳了多久,音乐忽然换成了很美的慢步舞曲,灯光也换成了一种昏暗而
神秘的光线,男孩子几乎又是在同时,冲过来拉住我的手,不由分说的将我带入一对对
相拥的人群中,“自我介绍一下,我叫D!”他冲我友好的笑了笑:“一起跳支舞,你不
会反对吧?”我笑了,心想刚才大家一起玩了那么半天,你当然知道我不会反对,这人
还挺能装的。“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他继续(装作一本正经的)问。我也学着他的语
气,“恐怕没有这个必要吧?”然后,我们俩一起笑了起来。“你是学生吧?”“你怎
么知道?”“看得出来!”我们就那么一边在人群里随着音乐慢慢晃悠着,一边有一句
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我甚至没留意到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慢慢移到我的腰间,而且,
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不知不觉就像舞池里的很多对一样靠得很近,近得我几乎能感受到他
身上的气味。……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那是他身上那种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和不动声
色的幽默,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气质。
(待续)
长发飞扬的日子(8)
姜昕
“D,你丫干吗呢?”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大喊,他扭过头,冲着发出声音的
方向也喊了一声“你管得着吗?”然后,他冲我挤了挤眼睛:“几个哥们儿。”“你哪
个女朋友呢?”我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在人群里用视线寻找徐薇,然后发现她也正在和一
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跳舞,“就你们俩来的?”我点点头,“那,去我们那边儿坐吧?”
我又点了点头。他拉着我穿过舞池。我向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那儿坐着同他一样留着
长发的三个男孩子(见到这么多留长发的男孩子,当时让我惊了)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
孩……
一切就是那么开始了,那一天我认识了四个男孩,他们分别是峻峻、老胡、刘健和
D,那个女孩,是当时老胡的女朋友,除了老胡和刘健年龄稍大(那是那时候觉得,现在
回头看,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其余的几个人都没超过20岁。我知道他们都是搞音乐
的,而那天晚上,他们去那家迪厅是想和那儿的老板谈在那儿演出和排练的事儿。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在那儿玩儿到夜里2:00迪厅打烊,然后我和徐薇跟着他们一大
帮人去东单的一家小饭馆儿吃宵夜。D一直跟在我身边,甚至上厕所的时候,他也把我从
小饭馆儿里“骗”了出来。记得我当时傻乎乎的跟了出来,问他有什么事儿,抖了一个
颤儿,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说:“其实没什么事儿。”……“不过,我想告诉你,
他们都特坏,你最好别把你学校的宿舍号和电话号码告诉他们!”那个夜里,他站在那
条大街的路边对我说这些话时脸上的那种表情,我至今无法形容,可是,我永远不会忘
记。
吃完宵夜大家似乎都还没有尽兴,就决定集体去老胡在海淀租的房子,我和徐薇当
然也只有跟着,因为学校是早就回不去了。(不过心里也是挺想去的,当时的我反正是
立刻就被他们吸引了,觉得他们比学校里的那些男孩子有意思多了)D说他家里管得比较
严,不能跟着去。
想到这一段我笑了,我想起很久前的那天夜里,D推着他的赛车,站在我身边陪我们
一起等夜班车的情景,夜班车久久没来,大家却都不在意。那是初春,深夜的街上应该
是挺冷的,可记忆里的那个夜晚似乎没有任何冷的印象。我们站在白日里熙熙攘攘,而
此时却分外安静的大街上,高声的说笑着,唱着歌儿,记得峻峻曾问我:“跟我们在一
起好玩儿吗?”我说好玩儿,他得意的甩了甩头发,做出一付很酷的样子,然后说:“
所有的女孩儿都喜欢跟我们在一起玩儿!”D后来等不及,先走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又
看见他骑着车呼啸而回,他车技娴熟的一下子把车停在我旁边:“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不行,我妈不让我带女孩儿回家……”“你还是跟他们去老胡那儿吧,不过
,记往,千万什么也别告诉他们,他们真的挺坏的,相信我!”……“你明天晚上有时
间吗?来听我唱歌儿好吗?”我点了点头,“你答应了?你明天一定来!告诉你,不听
我唱歌你会遗憾终生的!”……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年以后,我当初只是觉得好玩儿,只是觉得和我
以前认识的别的男孩子有点不一样,他们居然分别成为了当时中国两支最具影响力的摇
滚乐队的中坚力量。
(待续)
--
经过马路旁成堆的垃圾,经过积满污水的商用占地,
经过整夜痛苦的失眠与不安,跨入美丽辉煌的二十一世纪??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8.7.33.211]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6.572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