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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ke (耶稣不管我死活), 信区: Rockroll
标  题: 另外的选择——记90年代另类音乐演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2月08日10:30:09 星期五), 站内信件


  from sina

另外的选择——记90年代另类音乐演义
（一）代序
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事业，选择家庭，选他妈的大电视，
选洗衣机、车子、CD、电动开罐机，选择健康、低胆固醇和牙
医保险、定息低率贷款，选择房子，选择朋友，选择休闲服跟
搭配的行李箱，选择各种布料的西服，选DIY，怀疑自己是啥？！
看心智麻痹的电视，嘴里塞满垃圾食物，最后整个人腐烂到底，
在悲惨的家里生一堆自私的混蛋小孩烦死自己，不过是难堪罢了。
选择未来，选择生活，我干嘛做这些事！？我选择不选择人生，
我选别的，原因嘛……没有原因。
——选自《猜火车》片首语
（二）两者必居其一
我们是站在风起的高岗上诵咏，还是张开嘴像我们的祖先一样反复
地向大地母亲吟唱呢？我们早已告别了刀耕火种的年代，唱完样板戏，
学过五讲四美三热爱，我们稍稍作了个叫青春的梦，新的时代就扑面
而来了，整个九十年代最迷人的音乐风景大概就是另类音乐的兴起，
那什么东西才能被称得上是另类呢？另类这个词很怪，从字面上看，
就是另外一类的意思，也可以说是无法归类，在飞驰的时光隧道里，
我们究竟该如何选择？！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对的。另类音乐后来
的命运证明了这一点，当鱼龙混杂的局面出现后，另类这个字眼就成
了悲伤的笑话。对于50年代而言，表演时挺动着下体的唱着黑人布鲁
斯的白人猫王就是另类；对于60年代而言，留起长发，群居、吸食迷
幻药剂、听Greatful Dead的青年们就是他们战后中庸幸福的中产阶级
家庭的另类；对于70年代，一刀两断地看，迷上古典乐段的艺术摇滚
乐队和穿着“I Hate Pink Floyd”T恤的朋克们就是势不两立的另类；
而穿越80年代和90年代的，是另类在地下或另类在地上的分别，所以
在时间的流动里，是无法判断另类音乐的标准的，它甚至不是一种音
乐类型，而是一种音乐态度、音乐的生存方式，英语中alternative原意
是“两者选其一，选择的、替换物”，是的，我们必须选择，必须有
自己的立场。不过不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而是——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三）我恨固我在
整个90年代的另类音乐风潮其实就是对整个80年代音乐世界的一次恶
毒报复，回顾80年代，留给我们的是两位Super Star——被神化和兽化
了的Michael Jackson、性感女神Madonna以及一堆旋律上口、形象生
猛的主流重金属（代表人物包括Bon Jovi、Guns ' n' Roses等）、轻松
刺激的Disco热潮。所以另类音乐的第一次反戈一击是Nirvana的
“Nevermind”打败了Michael Jackson的“Dangerous”登上了Billboard
的冠军宝座；所以Guns' n' Roses的主唱Alex Rose尊敬地声称他很喜欢
Nirvana音乐时，Cobain却说Guns' n' Roses的音乐和Rose本人是狗屎，
并宣称势不两立，搞得Rose至今不明就里；所以Cobain可以在工业
污染严重、家庭破碎的小镇阿伯丁一呆就是20几年，却在功成名
就的商业体制里苦苦煎熬，最后绝决地一枪打爆了自己的头。Cobain
的名字刻在了另类音乐的墓志铭上，让我们明白，他是终点也是新
的起点，不是燃烧就是涅盘！
  90年代另类音乐风起云涌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纷繁复杂的小型独立
唱片公司在体制之外的运作，这些唱片公司通常因为创立者的音乐
兴趣而出版他们喜欢的音乐品种，而通常的惨淡经营让他们制作的
音乐回归了音乐本身，没有宣传计划，没有在媒体上被当猴耍，
没有刻意的包装，翻开这些唱片公司的历史，通常都是从杂志创立
或唱片邮购开始的。毛主席曾经批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着啊！于是地火在暗处烧起来，直到无心插柳的Nirvana攻陷了
Billboard的专辑销量第一名。这里要补充说明的是，各流派的独立
音乐类型都是具有自身很明显的亚文化群的，拿以西雅图为中心的
Grunge运动来说，穿着粗布羊绒T恤、留着齐肩长发和山羊胡就是他
们的典型特征，回到10年前，他们就是一群在一个摇滚俱乐部听音乐、
玩音乐的朋友。

（四）地下并且要流行
Sub Pop这家引导了Grunge运动的独立公司具有可爱的典型的自嘲、
自虐、自毁式的过程。公司最初由Bruce Pavitt和Jonathan Poneman创
建，Pavitt 甚至曾经是一名仓库管理员。回忆当初成立Sub Pop，
Pavitt觉得一是为了谋生，二是想做一些恰好位于Guns' n' Roses和
Sonic Youth音乐之间受欢迎的乐队，Pavitt非常坦率，坦率得让我们
这些中国的可怜蛋儿脸红。于是你可以清楚地从公司的名字上去理
解另类这玩意儿的自大、自毁和自我放逐的情结：Sub——地下，
Pop——流行，一个精准得不能再精准的词语。而Nirvana更在冥冥
之中预料了自己的命运，“Nevermind”的专辑封套可以被这样
描述，在一片透明的蓝色池水中，一个赤身裸体的初生婴儿正在游泳，
舒展开身体和本能，他的前方有一个鱼钩，钩上挂着1美元，孩子被
诱惑了，孩子那奇异的生殖器表示他不再纯洁，而乐队的名字又恰
好是Nirvana——涅盘！在Sub Pop最成功时，它几乎向主流公司出卖
了它大部分乐队，而这些乐队在贩卖了音乐、自我甚至生命后，也
呼唤了青年们麻痹和封冻的心。而Cobain则觉得他原来那样
可能挺好，他无法接受现实的成功和巨大的商业利益，在遗书中，
Cobain说他写不出音乐了，多可怕呀，于是他结结实实地给了自己脑
袋一枪，在生命焦急的燃烧时嘎然而止。既然已被燃尽，就该决定
停止。

（五）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啊
对于80年代对超级偶像的盲目崇拜的恶毒报复最后促成了另类音乐
对主流文化的疯狂报复。追溯到70年代末，朋克运动对主流文化甚
至摇滚乐本身的颠覆使整个音乐潮流的趋向短暂地出现了虚妄的空
白，所有的新的音乐类型回到黑暗里，蛰伏起来，进化、演练，
当地下的泥土被再次掀动时，新音乐的类型已经让你目瞪口呆，
后朋克、新浪漫、新浪潮、无浪潮、哥特、死亡金属、死亡民谣，
速度金属、Grunge、后摇滚、低保真、Brit-Pop、噪音吉他实验、
工业噪音、硬核、民谣摇滚、说唱摇滚……说到底，另类音乐的
极至就是自身不断地反向律动。而时代也总是在简单的身体和复杂
的思考之间游走的，于是，在90年代末，我们看到在另类音乐的风
景后，娱乐的、响应肢体需求的、高科技的电子乐重新借尸还魂，
Techeno，Hip-Hop、Drum' n' Bass，那些在你聆听时不需要思考太多
的音乐再度归来。
  时代嬗变的信号总是很早就发出了，只是要过很长的时间才会被大
众接受。摇滚史上最著名的故事之一就是关于The Velvet Underground
乐队的第一张专辑的销量。据说这张专辑的销量极差（第一版只有500
张左右），但是凡是买了这张唱片的人后来基本上都组了乐队，做
了音乐。这张封面上只有一根香蕉的唱片集中了民谣、迷幻、噪音、
爵士等各种风格，深刻地影响了几十年。Lou Reed那遭电击后如死亡
一般的吟唱和John Cale那把从不调音的小提琴交织在一起，进行着无
调性的混乱搅合。就是要乱！要不正常！要没有秩序！把你的听觉
习惯全部颠倒黑白！当你听Lou Reed唱一个和毒贩子交易的故事，
当你听Nico那如大理石般毫无表情的叙事声音时，是可以感受到那片
冰凉的哀伤的。但这张唱片出现在60年代末是很引人注目的，那时
Beatles和Rolling Stones正在事业颠峰，而Pink Floyd和Yes还在黑暗中
摸索，地下丝绒就以最敏锐的感知飞翔过时间的旷野，朝听觉的
彼岸进发，这种敏感的先锋性是令人汗颜的。接下去是The Stooges、
The Monks、New York Dolls、Ramones、The Residents、The Black
Subbath 、Captain Beef heart & His Magic Band、Frank Zappa这些在当
时显得又刺耳又怪诞又新鲜的声音（也许在今天的中国依旧如是）。
摇滚史上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受以上这些乐队精神潜移默化而爆发的
朋克运动，如果说摇滚乐本身是对主流文化的一种反动，那么朋克运
动则是对摇滚、对朋克运动本身的彻底颠覆，而在朋克之后的废墟上，
我们要记住Joy Division这支承前启后的乐队，虽然Ian Cuntis在绝望处
自杀，但自此摇滚走向了不同的去处，在所有秩序被最后释放后，
摇滚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后来的实验风格主要包括：
后朋克/哥特（如The Cure、Bauhaus、The Birthday Party、
Depeche Mode、The Misson、The Smiths、The James）、
噪音实验（如Sonic Youth、Jesus and Mary Chain、My Bloody Valentine、
Pussy Galore、The Jon Spencer Blues Explosion、Ride、Lush 、Pixies等）
硬核/速度金属（如Black Flag、Dead Kennedys、The Jesus Lizard、
Bad Brain、Husker Du、Television 、Circle Jeaks/Metallica）、
Lo-Fi/慢核（如Pavement、Yo La Lengo、Low、Galaxie 500、
Belle & Sebastian）、
工业噪音（如Nine Inch Nails、Marilyn Manson）、
后摇滚（如Tortoise、June of 44、Trans Am、Ui、Lo brad ford、H/M、
Run On、Dead Can Dance、Cocteau Twins）、
工业舞曲（如Ministory、Prodigy、Primal Scream），
当然还有那些无法归类的或一直头上长角的作怪者（如Primus、
Painkiller、Skinny Puppy、Aphex Twin）。

（六）妈妈，快把我给拉出来
在纷繁复杂的音乐乱象中，我们在20世纪的最后10年混沌地游走、
嘶吼、尖叫、咆哮、寻找一个幽暗处有光亮的出口，一次又一次，
我们在吉他的轰鸣和暴戾的噪音里摇摆，迷幻的早晨，迷幻的下午，
迷幻的夜晚，迷幻的梦，点起虚妄的火把，我们还是要继续乌托邦
式的理想。坚持，坚持就是噩梦、坚持就是强奸！让我们挥起双手，
把音量开到最大，
最后一次跟着Cobain唱“Rape Me！Rape Me！”

（七）并非一无所有
在这篇文章的结尾处，在我们讲过90年代的来龙去脉之后，让我们一
起回顾这记录着独立自主的10年历程，这一切，点亮了我们的青春，
和这个贫瘠、穷凶极恶的年代！这才是我们真实的但永远不会被中
央台新闻联播报导的生活状态！同时祝愿中国的独立音乐继续前进，
中国火、嚎叫唱片、摩登天空平安健康，茁壮成长！

（1） 曼城之声：秉承后朋克和吉他流行曲风格的曼城之声热潮从
89年开始，一直延续到91年以后。代表乐队包括The Stone Roses、
Happy Mondays、James、Inspiral Carpets、The Charlatans、North side、
The High、Paris Angels、World of Twist等。
（2） 噪音吉他实验：由My Bloody Valentine启蒙，噪音吉他声浪向
你滚滚而来，编织凄然、迷幻的声音实验，代表乐队包括My Bloody
Valentine、Ride、Lush、Pixies、Chapterhouse、Slowdive、Curve、
Moose、Revolver、Pale Saints、The Boo Radleys等。
（3） Grunge运动：按照Cobain说法，他最喜欢的乐队包括The
Raincoats、Meat Puppets、Dinosaur Jr.以及Pixies，而Grunge成功的
实质就是硬核朋克、重金属、根源布鲁斯、噪音实验以及美好旋律
的完美结合。而Grunge最早的萌芽则来自于成立于83年的Green River，
其后的乐队则包括Mud honey、Tad、Soundgarden、Babes In Toy Land、
Meat Puppets、Dinosaur Jr.、Melvins等，这些早期的Grunge乐队听上去
更像更重一些的重金属音乐，而以Nirvana为代表的后来成名的Grunge
乐队则在歌曲的旋律性和噪音的使用上作了聪明的结合，获得了对主
流市场的胜利，这件事，其实是，幸也不幸。最后Cobain的死证明摇
滚和社会之间总是一个残忍的错误。后进的Grunge代表乐队包括
Nirvana、Pearl Jam、Screaming Trees、Alice In Chains、The Smashing
Pumpkins、L7、Hole等。而最后的最后，Cobain的最后一枪使Grunge
运动涂抹上了神化般的悲剧色彩。
（4） 工业噪音/工业哥特：秉承着Ministry、Revolting Cocks等前工业
噪音乐队开创的风格，Nine Inch Nails和Marilyn Manson用更旋律化的
噪音元素和更炫目的哥特式舞台表演复辟了死亡美学。
（5） 新浪潮之新浪潮/不列颠吉他流行曲（New Wave of New Wave/
Brit-pop）：英国的摇滚演进有时候挺做作，整个90年代，因为NME和
Melody Maker两本杂志的竞争，双方一次又一次地制造着无端的浪潮，
而其实真正有影响的只有两次音乐风潮是值得回味的。一次是和美国
Grunge对抗的回归punk风格的New Wave of New Wave，代表乐队是
S*M*A*S*H、These Animal Men、Complusion、Sleeper、Echobelly、
Salad、Shed Seven等。而另一次音乐浪潮则是秉承英伦一贯的吉他
曲式风格的Brit-pop，这其中最著名的乐队就是Oasis和Blur，其它乐队
还包括Radiohead、Suede、The Verve、The Boo Radleys、Manic Street
Preachers、Elastica、Super grass、Gene、Cast、Bis、The Blue tones、
Pulp、Kula Shaker等一干风格迥异的乐队，而英伦吉他曲最新的演进
则是对各种音乐风格的解构和重组，最具代表性的乐队包括The Beta
Band、Gay Dad以及Regular Fries。
（6） 后摇滚：经过Grunge运动和Lo-Fi浪潮对美国摇滚建制的颠覆，
以及Post-Punk的音乐演化（在德国，秉承70年代Krautrock电子音乐运
动的革命精神，同时吸取了舞曲音乐的采样、拼贴手段），已经将摇
滚的基础音乐结构解构，进而形成了后摇滚。后摇滚乐队试图将所有
摇滚曲式解构，却最终发生了一种崭新的摇滚形态。在美国，后摇滚
的代表是以芝加哥Tortoise乐队为首的一众乐队，其它乐队还包括
Trans Am、Jone of 44、H/M、Ui、Run On、Rachel's、Labradford、
Jessamine等乐队，而在英国，包括Stereolab、Mogwai、Laika及Ganger
也被归入后摇滚音乐范畴。在德国，以Kitty-Yo唱片公司为代表，
不谋而合地诞生了诸如To Rococo Rot、Kreidier、Tar water、Lamb、
Couch、Kante这样的后摇滚组合。
（7） 新金属（说唱金属）：在90年代的最后日子里，由于90年代初
Grunge运动而被打入冷宫的金属乐重又抬头，只不过他们在地下的日
子里，和美国的地下舞曲音乐、黑人说唱乐进行了融合，最后产生了
节奏更为强劲、说唱走向明显的Neo-Metal类音乐，其代表乐队包括当
下最走红的Korn、Limp Bizkit、Rage Against The Machine三支乐队。
（八）变老前死去
90年代已经走到了终级，连新的世纪都要开始了。遇上90年代是我们
的幸运，最后，我们要说的是，对于另类音乐，我们应该铭记的是
——它带给我们的启示：精神上的独立自由，音乐上的前卫和先锋，
行动上的燃烧和涅盘，最后，让我们忘掉现存的一切建制，记住摇
滚乐的真谛，颠覆、反动！——让我们在变老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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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挣吧！ 你就叫吧！ 你就咬吧！ 原地转圈，无望的看着我吧！
 我偏不给你剩下的半块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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