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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orena (繁复主义), 信区: Rockroll
标  题: 只有前卫艺术才能葬送前卫艺术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8月28日14:49:06 星期二), 转信


张晓凌
　　如果仅以惊世骇俗作为标准来衡量前卫艺术，中国艺术家做的一点也不比西方差，
岂止不差，简直可谓青出于蓝。比如以人的尸体作媒介，虐杀动物，食清炖婴儿等等，
西方艺术家恐怕连想也不敢想。大伙比着狠比着恶，使中国前卫艺术越来越像金庸笔下
的某种魔教功夫：斗到要命处，便咬断舌根，以自残的方式聚集全身的功力作最后一击
，不论胜败，至少也能吓对手个半死，至于会不会因此油尽灯枯，却也顾不得了。 　　
幸好还有“艺术”这块遮羞布，不然的话，这些所谓的艺术家比之社会上的变态狂、食
人魔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艺术家的食人、玩尸体表演和社会上的恶行比起来不
过是小儿科。还有一个唯一的区别是艺术家比恶徒们要虚伪得多因为艺术家食人。还要
借什么鸟艺术的名义。
　　“比着狠”、“比着恶”作为前卫艺术家的成功手法和价值定位，倒使人觉得中国
前卫艺术的确长进了，出息了。90年代的前卫艺术家不过玩玩“泼皮”，读一把“神”
而当下的前卫艺术就差自杀和他杀了--这一步算是前卫艺术魔道的至高境界，幸而艺术
家们还知道跳楼、剖腹的滋味一定不大好受，杀人必定要偿命。否则，以艺术的名义干
点这方面的勾当，倒也未可知。 　　以艺术的名义强好艺术，既成为中国前卫艺术家的
经典做法，也成为中国前卫艺术家的最大悲哀。
　　个中原因自然是为了名利。中国前卫艺术的市场主要在欧美。经过多年实践，中国
前卫艺术家已大体上摸清了欧美雇主的脾胃，无非是两条：既要取悦于其意识形态判断
，又要设法填饱其对“东方文化”饥饿的胃口。只有读懂了这两条路，才能迅速成名致
富，这也是前卫艺术家私底下流传的“秘诀”。欧美雇主们当然也不会做蚀本生意。他
们花几个小钱，吃了一顿“东方当代文化”大餐，满足了对中国意识形态化想象，又落
了一个宽容“多元文化”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中国前卫艺术走偏入魔和上述现象
有直接关系。只有令欧美雇主“震惊”的作品才能卖上好价钱，而他们在一次次“震惊
”之后，胃口越来越高，逼得艺术家走投无路只好一次次铤而走险，不惜遁入魔道。以
邪派功夫打通任督二脉，指望一夜之间“创作”出令西方人也汗颜的作品。先是自虐，
后是虐杀动物，玩尸体，最后是食人--倒是循序渐进。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批评家起到了助纣为虐的作用。他们那点可怜的智慧和剩余的
想象力几乎都用在欧美雇主的食谱上了：吃哪几味菜，加什么佐料等等。如嫌艺术家们
玩得不够狠，不够恶。便亲自赤膊上阵作秀--表演之拙劣自不在话下。
　　前卫艺术越来越像一个合伙经营的外资品牌：艺术家制造噱头，批评家出谋划策欧
美雇主们投资。大伙各谋其所：艺术家出大名赚大钱，批评家出小名赚小钱。雇主们则
不动声色地完成了文化殖民。
　　然而，真正的前卫艺术精神是什么则无人问津。尽管一些艺术家嘴角上还常常挂着
这种“精神”但谁心里都明白，这种“精神”在他们心中，恐怕还不如妓女的裤衩值钱
。
　　转型期的中国最需要智慧的、具有思想价值的前卫艺术，但眼下前卫艺术的状况是
正途式微，魔道猖狂。 　　忧虑也罢，感叹也好，都不会阻止前卫艺术家玩他们的魔道
游戏。因为的确没有任何强有力的理由来阻止这一切：学理的贫乏，道德的虚弱，法律
的漏洞，都会使前卫艺术的魔道显得无限的合法一而正是在这无限的合法性中，魔道化
的前卫艺术最终会葬送掉自己。
　　（张晓凌，中国艺术研究院美研所研究员，原载《美术》200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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