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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摩亚迪》 09
发信站: YTHT (Wed Jun 23 15:32:49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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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预言和预知——在面对没有回答的问题时,怎样才能检测它们?想一
想:多少成分是属于对“波的形式”的实际预测?(正如摩亚迪把它看成
幻象一样。)又有多少成分是属于预言家使未来具体化,并使它与预言相
符?在进行预言时,应有的和谐又是什么呢?预言家能看到未来吗?他能
看到弱点、过失或者分裂吗?他可以用言语或决定来使它们破碎,就像用
一把划玻璃的刀,一击就把宝石击得粉碎一样?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摩亚迪的个人像》
“取他们的水。”在黑夜中喊叫的那个人说。保罗压制住恐惧,看了
他母亲一眼,他那受过训练的眼睛看到,她已准备好战斗,她的肌肉等待
着出击。
“遗憾的是,我们不得不毁掉你们。”他们头上的那个声音说。那是
第一个与我们讲话的人,杰西卡想,他们至少有两个人——一个在我们右
边,一个在我们左边。
“Cignoro hrobosa sukares hin mange la pchagavas doi
mekamavas na beslas lele pal hrobas!”
这是他们右边的那人,在盆地的那一边大声说。对保罗来说,这些话
莫名其妙。但是,由于杰西卡经过比·吉斯特训练,她听出了话的意思。
这是契科布萨语,古老的狩猎语言之一。他们头上的那人在说:也许这两
个是我们在寻找的陌生人。
在喊声之后,突然寂静下来。圆圈形的月亮——微微带点象牙兰——
从盆地那一边滚动着升到岩石上面,明亮,时隐时现。从岩石那边传来攀
爬的声音——上面和两边——许多黑色的影子在阴暗中跑动。
整整一队人!保罗想。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一个穿着斑驳色外衣、身材高大的人,走到杰西卡面前。他嘴上的遮
蔽物被推向一边,以便能清楚地讲话;在月光下露出浓浓的胡须,但是脸
和眼睛藏在倒悬的头罩里。
“这里有什么——神仙还是人?”他问。
杰西卡从他的声音中,听出真正的嘲弄,她给予自己一线希望。这是
一种威严的声音,在黑夜中发出,使他们感到震惊。
“我敢保证,是人。”那人说。
与其说是杰西卡看出,倒不如说是她听出那人长袍的褶缝里藏着刀。
她感到万分遗憾,保罗和她都没有屏蔽。
“你也会讲话?”那人问。
杰西卡把她所掌握的皇族的傲慢和自大,全都融入她说话的态度和声
音。回答是急迫的,但是她还没有听到这个人讲出足够多的话,以便她能
肯定地了解他的文化和弱点。
“谁在黑夜里像罪犯一样地跟着我们?”她问道。
那个穿外衣戴头罩的人突然抽动,显得紧张,然后慢慢地放松下来。
那暴露出他的许多情况,他有极强的控制力。
保罗从他母亲身边移开,把他们分成两个进攻的目标,好给他们每人
一个更开阔的活动场地。
带头罩的人转头看着保罗的动作,脸上的狭长部分露在月亮中。杰西
卡看到尖鼻子、一只发亮的眼睛——黑色,没有一点眼白,以及深褐色、
向上翘的髭须。
“一个令人喜爱的小伙子,”那人说,“如果你们是来自哈可宁人那
里的避难者,也许会受到欢迎。是那样吗,孩子?”
保罗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阴谋?事实?都需要立即做出决定。
“你们为什么要欢迎避难者?”保罗问道。
“一个像大人一样思考和讲话的孩子,”那个高个子说,“好,现在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年轻人。我是一个不向哈可宁纳税的人,那就是我欢
迎避难者的原因。”
他知道我们是谁,保罗想。在他的声音中有一些暗示。
“我叫斯第尔格,弗雷曼人,”高个子说,“那会让你讲真话吗,孩
子?”
还是同一个声音,保罗想。保罗记得,那次与这个人一起参加了为寻
找被哈可宁人杀死的一位朋友而举行的会议。
“我认识你,斯第尔格,”保罗说,“你那次来为你的朋友找水的时
候,我参加了我父亲的会议。你带走了我父亲的一个人,邓肯·伊达荷—
—作为朋友的交换。”
“伊达荷抛弃了我们,他回到他公爵那里去了。”斯第尔格说。
杰西卡听出他的声音是伪装的,便做好发出攻击的准备。
他们头上岩石中的声音叫道:“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斯第尔格。”
“这是公爵的儿子,”斯第尔格吼道,“他肯定是列特要我们找的那
个人。”
“但是……是一个孩子,斯第尔格。”
“公爵是一个成年人,而这个小伙于使用了鼓槌,”斯第尔格说,“
那是他在沙漠的路上做出的勇敢的跨越。”
杰西卡听出他在心里把她排除在外,他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吗?
“我们没有时间来检验。”他们上面那个声音抗议道。
“可是,他可能是李桑·阿-盖布。”斯第尔格说。
他在寻找一种预兆!杰西卡想。
“但是那个女人……”他们上面的声音说。
杰西卡再次使自己做好准备,那声音中暗示着死亡。
“是的,这个女人,”斯第尔格说,“还有她的水。”
“你懂规则的,”来自岩石的声音说,“不能与沙漠一起生活的人…
…”
“住口,”斯第尔格说,“时代变了。”
“列特这样命令过吗?”来自岩石的声音问。
“你听到过羽翼信使的声音吗,詹米斯?”斯第尔格说,“你为什么
要逼迫我?”
杰西卡想:羽翼信使!这个词有广泛的理解。这是神学和宗教法律的
语言,羽翼信使指的是蝙蝠,一种小飞行动物。羽翼信使的声音:他们已
经收到了神经印痕装置信息,来寻找保罗和她自己。
“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职责,朋友,斯第尔格。”他们上面的声音
说。
“我的职责是增强部落的力量,”斯第尔格说,“那是我惟一的职责
,不需要有人来提醒我。这个小大人使我感兴趣,他完全长成了大人,他
靠许多水生活。他远离父亲的太阳而生活,他没有伊巴德的眼睛,可是他
讲起话来和行动起来不像阿拉吉斯洼地的那些软蛋包,他父亲也不。这怎
么可能呢?”
“我们不可能整夜呆在这里争论下去,”来自岩石的声音说,“如果
一只麻雀……”
“我不会再跟你讲,詹米斯。安静!”斯第尔格说。
他们上面的那人沉默着,但是,杰西卡听见他在移动,一下跳过窄道
,越到了下面的盆地,来到了他们的右边。
“羽翼信使的声音表明,救你们两个人对我们有益,”斯第尔格说,
“从这个强壮的小男人身上可以看出来。他年轻,可以学。但是,你自己
怎么样,夫人?”他盯着杰西卡。
我记住了他的声音和模式,杰西卡想,我可以用一句话控制住他。但
是,他是一个强壮的人,不笨,有完全的行动自由,对我们有更多的价值
。我将看一看。
“我是这孩子的母亲,”杰西卡说,“你所欣赏的是他的力量,而部
分是由我训练的。”
“一个女人的力量可以是无限的,”斯第尔格说,“在一个令人敬畏
的人身上,肯定是这样的。你是一个令人敬畏的母亲吗?”
杰西卡把这个问题所暗示的含义抛在一边,真诚地回答说:“不。”
“你是按照沙漠的方式来训练的吗?”
“不。但是许多人认为,我的训练方式有价值。”
“关于价值,我们自己会判断。”斯第尔格说。
“每个男人都有权做出自己的判断。”她说。
“那很好,你明白道理,”斯第尔格说,“我们不能呆在这里考察你
,夫人。你明白吗?我们不想要你的影子来烦我们,我将把这小大人,你
的儿子带走。在我的部落中,他将得到我的支持和庇护。但是你,夫人—
—你知道,这不是个人的事,这是规则,一般的公众福利的规则。足够了
吗?”
保罗向前走了半步。“你在说些什么?”
斯第尔格瞟了一眼保罗,仍把注意力放在杰西卡身上。“你可能会给
整个部落带来毁灭,除非你自小就生活在这里,受到严格的训练。这是规
则,我们不能违背,除非……”
杰西卡假装做了一个向下跌倒、昏倒在地的动作,明显的外来者会做
的动作。这种明显的动作使对方的行动缓了一下。在一件未知的事情被透
露时,要解释一件已知的事情只需要一刹那的时间。当她看到他的右肩下
垂,去抽长袍皱褶中的武器,指向她新的位置时,她移动了一下,一个转
身,手臂一挥,绞在一起的长袍一旋,她靠在了岩石上,那个人无能为力
地靠在她面前。
在母亲采取行动时,保罗退后两步,向黑暗中冲过去。一个有胡须的
人挡在他前进的路上,半蹲着,一只手里拿着武器向前跃去。保罗抓住那
人的胸骨下面,一个直手冲拳,往旁边一闪,砍在了他脖子根上。在他倒
下时,保罗夺过了他的武器。然后,保罗跑进黑暗之中,往岩石上爬,武
器塞在腰带里。尽管对它的形状不熟悉,他还是认出这是一件发射武器。
这说明有关这个地方的许多传闻中,有另一个线索,即这里不使用屏蔽。
他们将集中精力对付我母亲和那个叫斯第尔格的家伙,她能够对付他
们。我必须到达一个安全有利的地方,在那里我能威胁他们,好让她有时
间逃跑。
从盆地传来一阵刺耳的弹簧的咔哒声,子弹打在他四周的岩石上发出
呜呜声,他们中有一人轻轻弹了一下长袍。他挤着绕过岩石的一角,发现
自己爬入了一个狭窄的垂直缝隙中,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爬——他的背靠
在一边的岩壁上,他的脚踩在另一边——慢慢地往上爬,尽可能地不弄出
声音来。
他听见斯第尔格的吼声在盆地中回荡:“退回去,你们这些沙蜥脑袋
的混蛋!她会折断我的脖子,如果你们走近的话。”
盆地里传来另一个声音:“那个男孩跑掉了,斯第尔格。我们……”
“他当然跑掉了,你这沙蜥脑袋的……喔……放松点,夫人!”
“要他们不要追我的儿子。”杰西卡说。
“他们已停止追了,夫人。他跑掉了,正如你希望的那样。我的上帝
!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和斗士?”
“要你的人退后,”杰西卡说,“要他们都到盆地里来,以便我能看
见他们……你最好相信,我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她想:这是难得的机会,如果这个人像我认为的那样思想敏捷的话,
我们还有一次机会。
保罗一寸一寸地往上爬,发现了一块狭窄的突岩。在那块突岩上,他
可以休息,看到下面的盆地。他听见下面斯第尔格的声音。
“如果我拒绝呢?你怎样……喔……就那样吧,夫人!我们没有伤害
你的意思。我的天,如果你能这样打败我们中最强的人,你的价值就十倍
于你的水。”
现在,考验到了,杰西卡想。她说:“你向李桑·阿-盖布问候。”
“你可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他说,“但是,当他接受考验时,我会
相信的。我知道你和那个愚蠢的公爵一起来到这里……唉哟!夫人!我并
不在意你是否杀死我!他是受人尊敬的,勇敢的,但是把自己置于哈可宁
的拳头上是愚蠢的!”
沉默!
不一会儿,杰西卡说:“他没有选择,但是我们不会为此而争辩。现
在,告诉你的那个藏在灌木丛后面的人,不要想拿出武器来对着我,否则
我将要你的命,下一个就该他了。”
“你,”斯第尔格吼道,“按她说的办!”
“但是,斯第尔格……”
“照她说的办,你这沙蜥脸的、爬行的、沙脑袋的、四脚蛇的屎!照
她说的办,否则我将帮她把你肢解。你难道还看不出这女人的价值吗?”
灌木丛边的那人从半隐藏的地方直起身来,放低武器。
“他已经照你说的办了。”斯第尔格说。
“现在,”杰西卡说,“向你的人解释清楚,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不想要年轻发热的脑袋犯愚蠢的错误。”
“当我们溜进村庄和城市时,我们必须掩盖自己的身份,与低洼地和
沟地的人混在一起,”斯第尔格说,“我们不带武器,因为沙蜥牙刀是神
圣的。但是夫人,你具有神奇的作战能力。我们只是听说过,有许多怀疑
。但是一个人不能怀疑亲眼见到的事实。你控制了一个武装的弗雷曼人,
这是一件找不到的武器。”
斯第尔格声音一落,盆地中起了一阵骚动。
“如果我答应教你……那神奇的方法?”
“我会像支持你儿子一样地支持你。”
“我怎样才能相信你的承诺?”
斯第尔格的声音不再带有狡猾、诡辩的口气,变得严肃认真。“外出
到达这里,夫人,我们没有纸来写合约。我们不会做出晚上允诺、天亮便
食言的事。当一个男人答应一件事时,那就是契约。作为我的人的领袖,
我已使他们受到我的话的约束。教我们这种神奇的战斗方式,只要你愿意
,你就会受到我们的庇护。你的水将和我们的水融在一起。”
“你能代表弗雷曼人讲话吗?”杰西卡问。
“在一段时间内,也许是。但是只有我哥哥列特,才能代表所有的弗
雷曼人。在这里,我保证的仅是一件机密,我的人不会对其他任何营地的
人讲到你的事。哈可宁的大队人马已回到沙丘,你的公爵已经死了。据传
你们两人在一次巨大的风暴中丧生。猎人不会追踪死去的猎物。”
那样才安全,杰西卡想,但是这些人有良好的通讯设施,能够送出任
何消息。
“我认为我们应该得到报酬。”她说。
斯第尔格仍然沉默着。她几乎能看到他的思绪在转动,并感到他的肌
肉在手下面移动。
一会儿之后,他说:“我再说一遍,我已经发话对我的部落有了约束
,我的人现在知道了你的价值。哈可宁人能给我们什么呢?我们的自由?
哈,不。你有很大的价值,用你自己来收买我们,胜过了哈可宁人宝库中
所有的衰微香料。”
“那我会教你战斗方式。”杰西卡说。她感到自己的话中带有强烈的
无意识的正式语气。
“现在,你愿意放开我?”
“就那么办。”杰西卡说。她放开他,往旁边问了一步,充分注视着
盆地的斜岸。这是难得的尝试,她想,但是保罗必须了解他们,即使我为
他学得知识而死。
在等待的沉默中,保罗慢慢向前运动,以便能更好地观察他母亲所站
的地方。在他移动时,他听见沉重的呼吸声,接着突然静止。
他上面垂直的岩缝里,他感觉到星光映照出那里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斯第尔格的声音从盆地里传来:“你,就在那里!不要迫近那个男孩
,他不久就会下来。”
保罗上面的黑暗中,一个年轻的男孩或女孩的声音,说道:“但是,
他可能离得不远……”
“我说,让他呆在那里,契尼!你,四脚蛇的爪子!”
保罗头上传来小声诅咒的声音,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叫我四脚蛇的
爪子!”但是黑影退回,不见了。
保罗的注意力回到盆地,辨认出他母亲旁边移动的斯第尔格的灰影。
“你们都过来。”斯第尔格叫道。他转向杰西卡。“我问你,你将如
何完成你与我们的那一半交易?你是一个与文件和空洞的合约一道生活的
人,好像……”
“我们比·吉斯特人跟你们一样不会食言。”杰西卡说。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是一片嘘嘘声:“比·吉斯特女巫!”
保罗抽出缴获的武器,对着斯第尔格的影子练习。但是,那人和他的
同伴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杰西卡。
“这简直是神话故事!”有人说。
“据说,夏道特·梅帕丝报告了有关你的情况,”斯第尔格说,“但
是,对如此重要的事应该调查。如果你是传说中的比·吉斯特,她的儿子
将率领我们去天堂……”
她说:“给你们带来传说的预言家,她讲的是受奇迹和永恒的预言约
束的传说,这我知道。你希望看到预兆吗?”
他的鼻孔在月光下忽闪忽闪的,小声说:“我们不能等待典礼仪式。
”
杰西卡想起安排紧急逃跑路线时她看到的一张图,这仿佛过了很长的
时间。图上有一个叫“泰布营地”的地方,它的旁边有一个注释:“斯第
尔格”。
“也许在我们到达泰布营地时。”她说。
这个意外使他震动。杰西卡想:要是他知道我们使用的策略就好了!
她一定干得不错,那种比·吉斯特对原始世界所具有的感召力的武器。这
些弗雷曼人已完全准备相信我们了。
斯第尔格不安地移动着。“我们现在应该走了。”
她点点头,让他知道,是她允许他们走的。
他抬头看着保罗,他一直蹲伏在悬岩上面的突岩上。“小伙子,你现
在可以下来了。”他又把注意力转向杰西卡,用一种道歉的口气说:“你
儿子往上爬时弄出了极大的声音,他还要学习许多东西,以防止他使我们
大家都有危险。不过,他还年轻。”
“毫无疑问,我们还有许多东西要相互学习,”杰西卡说,“同时,
你最好照顾好你那边的同伴,我那毛手毛脚的儿子在解除他的武装时他有
点粗野。”
斯第尔格转过身子。“在哪里?”
“在那些灌木丛后面。”她指着说。
斯第尔格对他的两个人说:“去看看。”他用眼一个一个地扫视着他
的同伴。“詹米斯不见了。”他转向杰西卡,“甚至你的小伙子也知道使
用那神奇的斗法。”
“你将注意到你发布命令时,我的儿子还蹲在上面不动。”
斯第尔格派去的两个人回来了,他们扶着一个人。那人在他们之间踉
跄地走着,喘着气。斯第尔格扫了那人一眼,又注视着杰西卡。“你的儿
子只听从你的命令?好,他知道纪律。”
“保罗,你可以下来了。”杰西卡说。
保罗站起来,从他隐藏的裂缝里走到月光中,把缴获的弗雷曼人的武
器放进腰带里。他转身时,从岩石中又出现一个人,面对着他。
在月光和灰色石头的反光中,保罗看见一个穿弗雷曼长袍的瘦小的人
,阴影罩着的脸从头罩下面窥视着他,一只发射枪的枪口从长袍的褶缝里
瞄准他。
“我叫契尼,列特的女儿。”声音逐渐升高,带着一丝嘲笑。“我不
会允许你伤害我的同伴。”她说。
保罗紧张地吸了一口气,面前的人闪入月光照着的一条路。他看见一
张淘气的脸,黑眸子的眼睛。一张熟悉的脸,他最早的预知梦中那些无数
幻象的特征。保罗十分惊讶,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记得这令人生气的浮
躁,他曾经以这种方式来描写过这张梦中的脸,讲给圣母凯斯·海伦·莫
希阿姆听。“我一定会见到她。”
这就是那张脸,但是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见到它。
“你弄出来的声音就像沙漠愤怒时发出的声音那么大,”她说,“你
选择了最难的路爬到这里。跟我来,我将领你走一条容易下去的路。”
他爬出裂缝,跟着她飘动的长袍,越过波浪形的地段。她跑动起来像
一只羚羊在岩石上面跳着舞。保罗感到脸上热血上涌,他感激这黑暗。
那个女孩!她像命运的火炬,在波浪上飘动,和那使他精神振奋的动
作融合在一起。
不一会儿,他们就和盆地中的弗雷曼人站在了一起。
杰西卡对着保罗苦笑,但是对斯第尔格说:“这将是一次不错的交易
。我希望你和你的人不会对我们的暴力行为生气。似乎……有必要的。你
正要……犯错误。”
“从错误中挽救一个人是进入天堂的礼物。”斯第尔格说。他左手摸
着唇须,右手从保罗腰间抽出武器,扔给他的一个问伴。“你将有你自己
的发射枪,小伙子,在你得到它的时候。”
保罗想开始讲话,却又犹豫不决。他记起了他母亲的教导:“开始是
需要谨慎的。”
“我的儿子有他所需要的武器。”杰西卡说。她盯着斯第尔格,让他
想想保罗是怎样得到发射枪的。
斯第尔格瞟了一眼那个被保罗征服了的人——詹米斯。那人站在一边
,低着头,呼吸沉重。“你是一个难对付的女人。”斯第尔格说。他朝一
个同伴伸出左手,弹了一下手指:“Kushti bakka te。”
又是契科布萨语,杰西卡想。
那个同伴把两块方形的薄纱放到斯第尔格手中。斯第尔格让它们从指
间穿过,把一块薄纱系在杰西卡头罩下面的脖子上,又以同样的方式把另
一块薄纱系在保罗的脖子上。
“现在你系上了巴卡的手巾,”他说,“如果我们分开,你会被认出
是属于斯第尔格营地的人。我们将在今后某个时候再来谈武器的事。”
他走过去,穿过他那一队人,审视着他们,把保罗那个弗雷曼背包交
给其中一人背上。
巴卡,杰西卡想。她想起这是一个宗教术语:巴卡——哭泣的人。她
知道这块手巾象征着这帮人团结一致。为什么哭泣会把他们联合在一起?
她问自己。
契尼碰了一下保罗的手臂。“跟我来,小男人。”
保罗在他说话的声音中隐藏起愤怒,说:“我的名字叫保罗,你最好
……”
“我们将给你取一个名字,男子汉,”斯第尔格说,“在进入成年人
测试,智能测试的时候。”
智能测试,杰西卡翻译着。保罗迫切需要的权力,超过了其他一切需
要考虑的问题。她大声说道:“我的儿子已经经过了高姆佳巴测试。”
在接下来的沉寂中,她知道她使他感到震惊。
“还有许多东西我们互相还不了解,”斯第尔格说,“但是,我们耽
搁的时间太长了,白天的太阳不应该发现我们还在露天地里。”
他走到保罗击败的那人身边,说:“詹米斯,你还能走吗?”
詹米斯小声回答:“他使我惊讶,这是一次意外,我能走。”
“没有意外,”斯第尔格说,“我让你和契尼负责那个小伙子的安全
,詹米斯。这些人需要我的庇护。”
杰西卡盯着那个叫詹米斯的人,他就是在岩石中间与斯第尔格发生争
执的人,他的话音中带着死亡。斯第尔格抓住时机,对这个詹米斯强调了
他的命令。
斯第尔格用审视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他的队伍,用手势让两个人走过来
。“拉鲁斯、法鲁克,你们把我们的足迹掩盖起来,负责做到不留下任何
痕迹。要额外小心——我们还有两个未经过训练的人。”他转过身,举起
手,指着盆地那一边,“以班为单位成侧护卫队队形——出发。我们在天
亮前到达里吉斯山洞。”
杰西卡走在斯第尔格旁边,数了数,有40个弗雷曼人,加上他们两个
,共有42人。她想:他们就像一个行军中的军事连队——甚至包括那小女
孩,契尼。
保罗走入队列,走在契尼后面。他已经压制住那个女孩引起的阴郁不
乐的感觉。此刻,他头脑中留下的记忆只是他母亲怒吼的话:“我儿子已
经经过了高姆佳巴测试。”他发现他的手有一种记忆中的痛苦的刺痛感。
“留心你走的路,”契尼低声说,“不要碰着灌木丛,以免留下痕迹
,表明我们走过这条路。”
保罗咽了一下,点点头。
杰西卡听着队伍前讲的声音,听见她自己和保罗的脚步声,按照弗雷
曼人走路的方式前行。他们40个人走过盆地,发出与这个地方相配的自然
的声音——像幽灵一样的小帆船,他们的长袍掠过,留下一串阴影。他们
的目的地是泰布营地——斯第尔格的营地。
她在头脑中反复掂量着这个词——营地。这是契科布萨语,无数世纪
以来毫无变化的古老的狩猎语言。营地——危险时刻集合的地方。这个词
和它长期的含义,在他们相遇的紧张状态过去之后,就开始被她记住了。
“我们走得很快,”斯第尔格说,“要是夏修露德(沙蜥)允许的话
,我们天亮前就可以到达里吉斯山洞。”
杰西卡点点头,保存着她的力气。她感觉到她通过意志的力量来控制
的疲劳……她承认疲劳,但是努力装出精神奕奕的样子。她集中思考着这
支队伍的价值,看出这里所显露出的弗雷曼文化。
他们所有的人,她想,整个民族都接受服从命令的训练,这对流离失
所的公爵来说是多么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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