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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宝刀(四)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Nov 29 21:19:18 1999), 转信

    刹那之间,年轻人的心中,极其混乱,臭丽卡公主!他应该想到奥丽卡
公主的,他最后一次见到公主,是在什么时候?然而,那好象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日子来,他显然没有成功,几个月来以为已被理智克服了的
事,其实是再脆弱不过的,就像是纸包不住火一样,理智包不住感情,这时
他一想起奥丽卡公主,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发颤,他的脸色煞白,而他的
神线,也变得模糊。
    是的,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在他眼中看来,站在面前的古董店经理的
脸,只是膝陇的一团,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看到经理张得很大的口。
经理一度是感到了极度的讶异,然而,他的口不会张得如此之大的。
    是的,经理是感到了极度的讶异,因为在他面前的“王子殿下”.在刹
那之间脸色苍白,双褪无神,身子发抖而且摇摆不定,看来像是立刻要倒下
去一样。
    经理扶住了年轻人,口吃地道:“你……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叫医
生来?”
    经理的话,在年轻人的身边,引起“嗡嗡”的回声,年轻人勉力定了定
神,推开了经理发颤的手,拿过酒瓶来,对住了嘴,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任
由美酒自他的口角淌下来,经理抹着汗,手足无措,年轻人在坐下来之后,
看来已经镇定得多。
    年轻人用手背抹了抹口角,抬头望向经理,经理一脸懊悔的神色,频频
道:“对不起,就算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不应该那样称呼你的。”
    年轻人无法向经理解释他震惊的真正原因,他只好挥了挥手,先打断了
经理的话头,然后,吸了一口气,这时候,他看来已然完全复正常了,连他
的声音也听不出有任何的异样,他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经理怔了一怔,一时之间弄有明白年轻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只是直
着眼望着那年轻人,年轻人又问道:“你见到那位公主,是什么时候?”
    经理急忙道:“上次你买了那柄宝刀,才走出店铺不久,她就进来告诉
我,你的身份,而且她还断言说,你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定会再来的。”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奥丽卡公主的预言,当然会实现。因为他在发现了
那柄宝刀是假的后,一定会怀疑是古董店的经理,做了手脚,当然会再来
的。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上次,他在离开了古董店之后,突然间昏睡
了4小时,绝不是古董店经理做的手脚,而是臭丽卡公主!
    他在一时之间,无法想出公主是用什么方法令他昏睡了4小时的,但那
是公主的所为;这一点,却是再没有疑问的事。
    在这4小时之中,公主先用一柄假的宝刀——一想到这里,年轻人的身
子,又不禁陡地震动了一下:公主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这家古董店,购买
这柄宝刀的?
    奥丽卡公主没有理由会知道他的叔叔生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知道他
要买生日礼物送给叔叔,再退一步说,即使她知道要买生日礼物送给叔叔,
他无法知道他会去买那柄达理阿玉的佩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再退一步说,就算奥丽卡公主什么都知道了,他上次到伦敦,不过三天
时间,在三天时间之中,在他踏进古董店之后,连他自己也无法知道要买什
么,而那柄假的宝刀,制作得如此精美,即使是第一流的伪制专家,只怕至
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得出来。
    年轻人的脑中越来越乱,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公主,她
……她可曾说,如果我要见她,她会在什么地方?”
    经理道:“不知道,王子殿下,看来你和公主正是天生的一对,要是你
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
    年轻人不等经理讲完,就挥手打断他的话头,站了起来。
    这时,他的心中,虽然还充满了疑团,但至少已有足够的镇定,可以肯
定他上次到伦敦时,奥丽卡公主已经在秘密跟踪他,而他一点也没有发现。
而这次,公主既然早已断定他会再来,自然也在跟踪着他了。
    那也就是说,公主一定会现身和他相见的。
    年轻人站了起来之后不久,神态已经完全恢复和平时一样了,只是心中
还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涩之感,而那时,副经理也在银行办完手续回来
了,经理双手捧着那顶印度皇冠,望年轻人。
    年轻人摆着手说道;“我想麻烦你。暂时将这顶皇冠,寄存在你们的保
险箱中,是不是可以呢?”
    经理忙道:“可以,当然可以,而且,对我们的熟主顾来说,我们乐于
服务,是不收取费用的!”
    年轻人笑着,走出了经理室,经理忙于收藏皇冠,副经理恭送了出来。
    出了古董店,寒风扑面吹来,年轻人一面走向车子,一面仔细留意是不
是有人跟踪着自己,可是他随即放弃了这种留意,因为他的车子停在街角,
他从古董店出来,必然走回他的车子,就算有人跟踪他,何必在他一出古董
店时就开始跟踪?
    而他一想到这一点,脚步却已慢了下来,因为他同时也想到:跟踪者以
为他一定会走回车子去,如果他不走向车子呢?
    这件事,自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处在极其不利的被动地位,这时候,稍
微改变一下这种被动的地位,说不定是对他有利的。
    他转了转身,看来极其自然地走进了一家百货公司,然后,穿过了百货
公司的店堂,经过了店后的一条走廊,从厕所旁的后门,走了出来。
    后门外是一条横街,他截住了一辆的士,上了车,将两张10镑的钞票,
交给的士司机,道:“随便兜圈子,到20镑用完!”
    司机用极其诧异的眼光,望了他一眼,立时驾着车,向前驶了出去。
    虽然在车中,市里声一样很吵闹,但是他至少可以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了。想什么呢?当然是想自己不要去想的奥丽卡公主——那美丽动人。可
爱,但是又叫人不该去想的美人儿!
    奥丽卡公主上次和他分手,是在什么时候呢?是他送她上飞机,将她交
到玲珑手的手里,让玲珑手替她安排一个地方,让她躲起来,躲开印度老虎
和金刚。
    印度老虎和金刚之间的争斗,在过去的半年中,成为全世界黑社会犯罪
份子之间的大新闻,到现在,拼杀还没有结束,但是也已到了两败俱伤的地
步了。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臭丽卡公主就算再公开露面,印度老虎和金刚,
在手下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还要不断预防对方的情形下,自然不会再去顾
及她,她倒是相当安全的了。
    年轻人也知道,玲珑手将奥丽卡公主安排在一个要用吊蓝才上得去,建
在高崖之巅的修道院之中,问题是:她是什么时候离开那修道院的?何以她
在与世隔绝的修道院中,会知道她已经安全,可以离开了?
    这一点,年轻人也不明白。
    而且,从已经发生的事情看来,臭丽卡公主一定是准备对付他,那绝不
是换走一柄宝刀就算数的,她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呢?
    的士在伦敦的街道上,兜着圈子,年轻人的思绪,也在不住地兜着圈
子。
    他又想到,在将奥丽卡公主,送进了修道院之后,他和他的叔叔,在约
翰尼斯堡,利用了下水道,弄走了印度老虎的那一批黄金,这一大批黄金,
在经历过了改容之后,已经不断在国际市场上推出,这件事,奥丽卡公主是
不是已经知道了?
    要是知道了,奥丽卡公主又会采取什么行动?
    年轻用手抚着脸,他有疲倦的感觉,这种疲倦的感觉,当然不是上次逼
得他非昏睡不可的那一种,但是也足以令他想起,上次昏睡的情形,他的身
子,又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
    上次,他昏睡了4小时之久。
    掉换一柄假刀,绝不需要4小时之久!而他的的确确,是昏睡了4小
时,那么,在这4小时之中还发生了一点什么事?
    足足4小时,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了,可是麻烦的是,他一点也想不
起来。而且,根本上来说,要不是奥丽卡公主自己向古董店的经理透露,有
意让他知道,他根本不会将事情和公主拉在一起。
    年轻人苦涩地笑了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失败,他从来也没有那样任人摆
布过。
    的士终于停了下来,司机回头望向年轻人,年轻人吩咐司机,驶向他停
车的街角,他在那里下了车,天色已经开始黑下来,而当他回到酒店门口的
时候,街道上的灯光在寒冷的雾中,已经发出迷人的光芒了。
    年轻人走进酒店大堂,一直走向电梯,他心中在想,现在他没有什么好
做的了,奥丽卡公主已经让他知道,事情是和她有关的,那么,她就一定会
和他见面,现在,保是等她什么时候露面。
    年轻人进了电梯,来到了他所住的那一层,他才一跨出电梯,就听到电
梯旁传来一个甜媚的声音,说道:“你在逃避什么?”
    年轻人停了下来,可是他却并没有回头,因为他根本不必回头,也可
以知道那是什么人了。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了一下苦笑声。
    接着,一条丰腴滑柔的手臂,已经插进了他的臂弯之中,一股香,沁人
了他的鼻端,年轻人感到一阵昏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来他不想转头
看的,但是他只不过走出了一步就忍不住转过头去。
    奥丽卡公主并不着他,只是宜视着前面微昂着头,她侧面的线条,极其
优美,比任何的希腊像更美。年轻人不禁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来到了房间门口,年轻人打开了房门。他想说一句轻松佻皮一点的话,
例如“是不是要我抱你进去”之类,可是他却只是嘴唇动了一动,未曾发出
任何的声音来。
    有很多男人是那样的,要是面对着一个自己毫无兴趣的女人,可能妙语
如珠,但如果面对着一个已经在心底深处,起了微妙感情的女人,他可能一
句话也讲不出来,看起来木讪笨拙到了极点。而现在,年轻人对于奥丽卡公
主的感情、关系,还是如此之微妙,那实在使他讲不出任何风趣的话来。
    关上了门,奥丽卡公主才转过身来,她澄澈的双眼,直视着年轻人。年
轻人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道:“好了,直说吧,你要什么?”
    公主甜甜地一笑,凑过身来,在年轻人的颊边,轻轻吻了一下,说道:
“你说错了,你骗我,应该问:我应该怎么补偿!”
    年轻人有点恼怒,道:“我不曾欺骗过你!”
    公主的口角向上微翘着,看来很动人,她翩然转过身去,道:“你骗我
说,金刚和印度老虎会对付我,可是事实上,他们在你的安排下,互相残
杀。”
    年轻人冷笑了一声,道;“如果你以为他们不会对付你,那你就错!”
    公主来到窗前,将窗拉开了些,向外看看,道:“你不必再吓我了,就
算他们真的要对付我,我也不会再回到那坟墓一样的修道院去,那是一座大
坟墓,埋葬活人的大坟墓,比埋葬人的更可怕。”
    年轻人叹了一声,他可以想象得到,像奥丽卡公主这样的人,住在那样
与世隔绝的修道院之中,是如何痛苦的一件事。
    他缓缓地道:“安排你躲到那样的地方去,并不是我的主意。是玲珑手
的——”
    年轻人才讲到这里,奥丽卡公主陡地转过身来,用她的目光打断了年轻
人的话头,她的目光,在那一刹之间,是令人震惊地充满了怨毒,但随即又
变得凌厉,而且在极短时间之内,就恢复了常态。
    她冷冷他说道:“过了多久,你才知道?”
    年轻人据实道:“一个月后!”
    公主的声音变得更严厉,道:“那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甚至于不派
人来通知我?”
    年轻人摊了摊手,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心中极其矛盾,他喜欢
和公主在一起,因为公主是一个如此动人的美女。但是他又怕和公主在一
起,因为他无法知道,在美丽的外表之上,她在动一些什么古怪的脑筋。
    公主戏剧化地挥了挥手,道:“算了,印度老虎的那批黄金呢?”
    年轻人立时道:“如果你以为我能将那282个金球运出来,你未免将我
看得本事太大了。”
    公主盯着年轻人,年轻人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态来,公主发出了
“哼”地一声冷笑,年轻人也无法明白她的冷笑,是什么意思。
    公主坐了下来,昂着头道:“我跟踪你已经很久了!你可知道?”
    年轻人也坐了下来,说道:“现在知道了——还是那句话,你想怎样,
说出来吧!”
    公主“格格”地轻笑起来,露出沽白动人的牙齿,说道:“事情真巧,
你可知道是谁来通知我,使我知道可以离开修道院的?”
    年轻人没有反应。
    公主望着墙上所悬的一幅油画,道:“哥耶四世!”
    年轻人陡地震动一下,他陡地明白了很多事!
    哥耶四世,那出色的,但是以犯罪为业的艺术家,他的看家本领是制造
假古董,假得可以乱真!年轻人立时将他和那柄达理阿王的佩刀,联系在一
起!他的心中在叫着!原来是那样!
    虽然他仍然一声也没有出,但是公主显然已自他的神情上,看出他心里
在想点什么。她凑过来,低声道:“太巧了,是不是?”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哺呐地道;“是的,太巧了!”
    是的,真的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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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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