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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SFworld
标  题: 手套(二)-2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Dec  1 19:00:09 1999), 转信


  斋泰维伯爵的车子,在豪华大酒店的门口,停了下来;穿制服的,身形高
大,看来像是电影小生一样的司机先下来,打开车门,让伯爵下车。
  伯爵一下车就看到酒店门口 还停着几辆警车,大批警方人员在进进出出
,当他走向酒店大门口之际,他还抬头望了一望。
  酒店的建  物,在近距离仰观之下,有高不可攀的感觉,不过,伯爵还可
以看到酒店天台上,那些护卫人员仍然在。
  伯爵走进了酒店,酒店大堂中的人,在叁叁两两交头接耳,他们在谈论的
事,当然是才在这个酒店顶楼发生的劫案。
  齐泰维伯爵放慢了脚步,在他由大门口,走到电梯门口之际,他已经在紧
张的、充满了兴奋的闲谈中,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梗概。
  他进了电梯,电梯上升到了十二楼,伯爵走了出来,在走廊中走着,最後
来到一间豪华套房之中。
  玲珑手、哥耶四世、土耳其皇全在,齐泰维一进来,他们就齐声道:「你
知道了?」
  齐泰维伯爵道:「不完全。」
  玲珑手手面上的胖肉抖动着,道:「那蠢才,他在白天下手!」
  哥耶四世道:「白天和晚上有什麽不同?事实上,他下手的时候,那政客
根本不在,他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下手的,那政客在赌场。」
  土耳其皇道:「是的,在赌轮盘,我就坐在他的旁边。」
  齐泰维向土耳其皇望去,土耳其皇又道:「我和他的手气都不很好,输了
很多,他自始至终小出声,只是下注,也一直戴着黑眼镜,後来,有两个人来
他的身後,向他低语几句,他才讲了一句话。」
  伯爵忙道:「那两个人当然是来告诉他,关於有人企图打开他保险箱主意
的事了,他反应怎麽样?」
  土耳其皇摊着手,道:「他的反应?他可以说没有反应,只是道:『随他
们喜欢怎样下手好了!』你们听听,他早知道,他的钱妥当得很。」
  玲珑手不住地将双手手指抓紧又张开,那种愤懑的神情,像是他想用手去
扼杀那个政客。
  齐泰维伯爵又问道:「酒店里的情形怎麽样?」
   玲珑手的手刚好握着拳,是以他立时伸拳,在桌上用力敲了一下。
  玲陇手敲了一拳之後,愤然道:「那蠢了他有两个手下,从天台想逃走,
跌死了,连他自己也未能逃出顶楼,要不是他立时跪地求饶,只怕也叫当场打
死了,真丢人,听说他带来的设备倒不少,有一套——」
  伯爵接口道:「有一套可以消除保险箱发出的警号声的设备。」
  玲珑手睁大眼道:「你怎麽知道?」
  伯爵回答很简单:「中国人说的!」
  房间中静了片刻,土耳其皇才道:「你果然见到了中国人,他还说些什
麽?」
  齐泰维摊着手,道:「他说,他们不是为了这个流氓政客的四亿美金而来。」
  玲珑手哼地一声,道:「你相信?」
  齐泰维立时道:「我当然不信,所以,我一离开了他们的船,就已命令六
个人,日夜不停二十四小时监视他们行动。」
  哥耶四世陡地吸了一口气,道:「为什麽?」
  齐泰维伯爵搓手,道:「我认为「中国人」有他一整套的计划,我们做不
到的事情,他可能做得到,只不过他不肯讲给我们听。」
  玲珑手又在桌上大力敲了一拳,道:「所以,我们暂时只是监视他,不要
去干扰他,等他得了手,我们再从他的手中找好处!」
  哥耶四世站了起来,摇着头,道:「那不行,中国人是我们的朋友!」
  土耳其皇冷冷地道:「哥耶,他要是不肯将他的计划讲给我们听,那就表
示,他和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齐泰维也忙道:「对,他劝我们不要下手,他自己却在计划着下手,这算
是什麽朋友?」
  哥耶四世的神情像是很伤感,摊了摊手,喃哺地道:「本来,在四亿美钞
面前,还有什麽的朋友?」
  玲珑手高兴了起来,道:「好,我们现在什麽也不必做,让中国人找他的
侄子去动手,上帝保佑他们得手,我们可以坐享其成。」
  土耳其皇皱着眉,道:「我不明白的是,中国人有什麽办法对付那保险箱?」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得出来,因为,要是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
他们也不会坐在酒店的房间里空谈,而早已下手,将那保险箱中的四亿美钞,
弄到他们自己的安全保管场所了。
       口       口       口
  第一流的大赌场和第九流的赌场的最大分别是,前者输嬴的上落,虽然大
得惊人,可是赌场中的气氛,仍然是那样高尚和动人,而不像九流赌场那样,
充满了喧闹、尖叫的嘈杂声。
  那年轻人走进了赌场来,他甚至可以听到钢珠在轮盘上转动的声音。每一
个人都是那麽不在乎,看他们的神情,全世界像是全属於他的,或者他自己就
是赌神。
  年轻人略站了一站,眼睛并不望向那侍者,却向他身边不远处的那侍者招
了招手,那侍者忙走了过来,在他身边恭敬地站定。
  年轻人仍然看也不看那侍者,顺手拿着一张银行本票,递给了那侍者,而
当那侍者看清楚了本票上的金额时,他不由自主,双脚并拢,鞋跟发出了「拍
」地一声,年轻人却向着轮盘桌走过去。
  在轮盘桌旁边,大约有十来个人,那个流亡政客在别的任何地方出现,都
会引起一阵骚动,但只有在这里,没有什麽人会注意他。那是因为,在这里的
每一个人,本身都有资格,成为世界性头条新闻的主角之故。
  年轻人来到轮盘桌前,才坐下,刚才那侍者,就托了一盘筹码,弯着腰,
来到了年轻人的身边,站着。年轻人将筹码从盘子里取下来,取到自己的面前
,而且顺手一推,将全部筹码,一起推到了「二十四」这个号码上。
  这种行动,郎使在弟二流的赌场之中,也必然会引起一阵驽叹声,但是现
在,在轮盘桌旁边的那些男女,却连眼眉也不抬一下。
  年轻人留意着那个流亡政客,他看到那逃亡政客,将相当於二十万美金的
筹码,推在「叁十二」这个数字上,其馀的人,也纷纷下注。
  主持轮盘桌的人转动轮盘,抛下钢珠,钢珠在盘中跳动,发出「格格格」
的声响,终於停了下来,是「七」号。那年轻人微笑了一下,他看到那流亡政
客,也微笑了一下,年轻人又向後招了招手,将第二张本票,交给了趋前来的
侍者。
  就在这时候,赌场里忽然起了一阵并不十分为人觉察的骚动——或者说,
那并不能称之为骚动,只不过是有某一件事,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年轻人也在这时,回头看去,他看到了公主。
  公主慢慢地向前走来,穿着曳地的长裙,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望着她,而她
却像是完全没有那回事一样,带着自然的微笑,向前走来。
  要一个美女,在这样的场合下,带着矜持的微笑,表现出她应有的仪态,
只要这个美女并不是太没有见过世面,只要她曾经经过简单的仪态训练,那是
很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情,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一个美女要表现出如此的自
然,如此的若无其事,那就不是太容易了,那至少要这个美女自己知道,她是
多麽高贵,在她的眼中,任何的尊荣都是司空见惯的,才能有这样自然的风度。
  公主现在就是那样,她一直向前走着,和几个显然是她很熟的人,展露着
她美丽而动人的微笑。
  年轻人不禁有点心跳,因为公主迳向他走来,而且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
来。
  当公主坐下来之际,年轻人注意到,那流亡政客身後站着的两个保镖,视
线第一次离开他们应该保护的人。
  侍者又送了筹码上来,公主向年轻人望了一眼,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又
见到了!」
  年轻人也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这是一个小地方!」
  侍者替公主也送来了筹码,赌场中早又完全回复了常态,各人纷纷下注,
公主的手中拿着一叠筹码,彷佛不知道该下在什麽号码上。
  在她犹豫的时候,她的长睫毛闪动着,然後,年轻人又听到了她那动听的
声音:「你是不是认为,一个人要是心中老记得某一个号码的话,他会在下意
识中,时时将这些数字表现出来!」
  年轻人几乎没有震动——当然,那是出自表面上的,事实上,他的心里,
的确而且震动了一下。
  可是他表面上却像是根本不懂对方的话,又将面前的筹码,全推了出去,
还是放在刚才的那个号码上。
  公主像是受了年轻人的影响,也将所有的筹码,放在同一个号码上,两人
互望了一下,都微笑着。
  钢珠又跳动起来,发出「格格格」的声响,开出来的号码是十二号。
  年轻人站了起来,公主也站了起来,他们的神情,仍然是那样轻松和毫不
在乎,年轻人在转身的时候,牵动了椅子,椅子向旁边的流亡政客倒去,可是
椅子还未曾碰到那流亡政客身上,他身後的一个保镖,已经倏地伸手,扶住了
椅子。
  年轻人也立即道:「对不起!」
  他转身,向外走去,公主就在他的身边,在年轻人还未曾有防备间,公主
的手臂,已经插进了他的臂弯。
  年轻人像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挽着公主,出了大厅,来到了阳台上。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满天晚霞,衬着闪动着金光的海,景色令人陶
醉,他们一直到来阳台的栏杆前,公主才笑道:「我令你输了钱?」
  年轻人笑了一下;说道:「你大自负了!」
  公主「格格」地笑了起来,道:「不,要是我自负,我就不会找你合作了。」
  年轻人凝视着公主,在夕阳的馀晖下,她美丽得几乎使人忘记她是一个美
女,他心中明白,她为什麽会有这麽多人愿意为她效命的原因。可是公主的美
丽,似乎并没有使年轻人丧失他的机智,他微笑着;道:「合作?对於管理有
几千工人的工厂;我一点经验也没有!」
  年轻人直捷地这样说,那等於是在告诉对方:我知道你很多事!
  公主的双眉,略为向上扬了一扬,立即道:「可是你对於其他人做不到的
事,却有丰富的经验,例如,亚洲黑组织的保险库——」
  公主讲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她显然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知道有一
些话,根本不必要讲完,就已经完全可以达到目的了。
  这时候的情形,就是那样,在晚霞的照映下,几乎天地间的万物,都有着
一层艳红的颜色,可是,只有那年轻人的脸是白的,不但是普通的白,而且是煞白!
  公主像是有点不忍看他那种煞白的脸色,所以她转过头去,望着远处的海。
  而在这一刹间,或许是年轻人一生之中,最感到震惊的一刹间了!
  他心中在不到叁秒钟的时间内,已经问了自己千百次:「她是怎麽知道
的?」
  可是,他立即不再问下去,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他向玲珑手他们讲出这件事还不到一百小时,就已经给她知道了,这
一点,完全是一个精密的计划之中所不存在的意外,而一个精密的计划,是绝
对不容许有任何意外的。
  年轻人还想维持镇定的那种神情,看来变得很可笑。
  公主在这时,身子靠近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柔发可以碰到他的脸,可
是他却心乱如麻。
  这个秘密,是无论如何不应该  露的,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应该只有六个
人:他自己,「中国人」、玲珑手、土耳其皇、哥耶四世和齐泰维伯爵。六个
人知道,等於没有人知道,因为这六个人,绝不会  露这个秘密。
  任何有经验的人都可以知道,当一件秘密,多了一个人知道的话,那就几
乎等於全世界都知道了!
  年轻人觉得颈部有点僵硬,仿佛那黑组织中,已有枪手在背後用枪对准了
他一样。
  这种感觉,是他从来也未曾有过的,他的身子一动也不动,但是他却可以
感到奥丽卡公主正在微笑地望着他。阳台上的风十分柔和,公主的笑容更动人
,可是年轻人却只觉得自己背脊淌下汗来,冰冷、滑腻,像是有几十条长着很
多脚的虫,在他背上慢慢爬行一样。
  年轻人是真正吃惊了,但是他知道,现在,他必须保持镇定,他几乎已经
跌下悬崖了,但他一定要抓住任何可以抓到的东西,不能向下跌去,跌下去一
  ,就等於跌下去一千  ,绝没有可能再上来,因为他究竟是人,不是长着翅
膀的鸟儿。
  在他自己感觉上而言,那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然而在实际上,那只不
过是几秒撞,他先发出了笑声,笑声在他自己听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
样,接着他开了口,他的语声听来,倒异乎寻常的镇定,他甚至在开口之前,
先耸了耸肩——虽然因为肌肉的僵硬,以致令他在耸肩之际,有点酸痛之感。
  年轻人望着海面,海面上的游艇,已亮起了灯光,他道:「嗯,是勒索!」
  奥丽卡公主美妙的声音,像是完全混合在柔和的海风中一样,她向年轻人
靠近了些,道:「是的,勒索!」
  年轻人吸了一口气,现在,他变得更镇定了,他的头部已经可以转动,他
俯下头去,在公主的耳际,轻轻吻了一下,道:「你想得到什麽?」
  公主娇声笑了起来,道:「明知故问是一件十分无趣而浪费时间的事!」
  年轻人也笑了起来,道:「如果我不答应?」
  奥丽卡公主掠了掠几丝乱发,道:「我知道印度老虎对那件事的悬赏仍然
有效,他的奖额是一百万美金。」
  年轻人笑声更响亮了,他转身,有点无礼地直视着低衣领下,奥丽卡公主
丰满的胸脯。
  年轻人一面笑着,一面道:「你知道麽?当一个女人讲到钱之时,她或者
可以得到那些钱,但是她的高贵就消失了,因为她可以用钱买得到,不管价钱
多高,她是用钱可以买得到的。」
  公主咬着下唇,在她明亮的眼睛中,闪耀着一股怒意。年轻人摊了摊手,
道:「我给你两百万!」
  公主陡地转过身去,可是还不待她跨出半步,年轻人已陡地伸手,抓住了
她的手臂,年轻人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致他的手指,几乎陷进了奥丽卡丰
腴的手臂之中,那一定令得她感到痛楚,他预计她会叫起来,可是他却料错了
,她没有叫,一点也没有出声。
  年轻人沉声道:「回来,你已经开出价钱来了,我们可以慢慢讨论。」
  奥丽卡公主开了口,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年轻人可以看到她洁白的、整
齐的牙齿,像是在闪着光,叫人有看到了两排利锯的感觉,她道:「对,在印
度老虎那里,我可以得到一百万和看到你死,你给我两百万,那就是说,你对
自己的估计,只有一百万?」
  年轻人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上抹了抹,他道:「你说得对,我自己似乎估计
得太低了一些,那麽,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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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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