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Fworld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年轻人系列——四条金龙(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5月04日13:38:12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倪匡年轻人系列
四条金龙
(十一)大喜过望
冯夫人在听了之后,足足呆了十分钟,在那十分钟出神的时间中,
她自然是在缅怀往事
。然后,她才叹了一声:「我出国早,听说我哥哥后来,在江湖上变成
一个十分传奇的人物
,你们又听到他的甚么故事了?」
年轻人和公主见冯夫人没有一口回绝,说根本不知道军师的下落,
可知他们兄妹,真的
有联络,两人都大喜过望。可是又知道,冯夫人对军师的作为,并不是
知道得很多,如果她
知道了自己的哥哥,竟然是出了名的马匪,只怕她会受不住这个刺激而
昏过去!
所以,年轻人在说起黄金屯子的奇事之际,十分小心,避免了军师
的身份,自然,也要
更加小心,可以避免提及他叔叔,就根本不提,避无可避时,才用一个
「他」字来替代──
反正他们之间,早已习惯了这样方式,知道这个独特的「他」是甚么人
。
冯夫人对这件奇事,也大感兴趣,不断地道:「只怕传说有讹吧。
怎会有这样的奇事?
」
公主打蛇随棍上:「所以,想找冯先生问一问,弄个明白。」
年轻人也道:「事情和大量的黄金有关,总是很引人入胜的!」
冯夫人笑斥:「财迷心窍!」
说著,她忽然脸色一沉:
「是他要你们来找我,你们怕我责骂,所以才编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来给我听!」
年轻人和公主一听,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年叔叔和
她,从热恋到同居,
在怀孕之后又分手的详细经过,年轻人也不甚了了,反正这种男女之间
的情事,有时难分对
错,缘份尽了,也自然而然,由合而分。
不过从种种迹象上看来,这一双情人的分手,可能极不愉快,所以
不但孩子不知道父亲
是谁,而且他们也再都没有任何来往。
冯夫人的性格绝不可爱,多疑,小器,公主就很怕和她相处,这时
她忽然无中生有,作
这样的猜测,就叫人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若说是,她必然大怒,再也
别想在她那里得到军
师的消息了。若说不是,又焉知她的心中正在想年叔叔这样做,毕竟事
隔许多年,或许她又
怀念起老情人来了呢?
年轻人和公主互相望著,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给她来了个既不承
认,也不否认,只是
含含糊糊地笑著。
冯夫人望了他们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他曾对我说过,认识我
的哥哥,可是用的形
容词很古怪,说我哥哥好身手,充满了豪侠之气,等等,倒像我哥哥是
甚么绿林好汉一样!
」
年轻人和公主都只是「唔唔」地应著,心想,军师根本就是绿林好
汉,说甚么「像」和
「不像」!
冯夫人又呆了一会,连叹了三四声,一副不胜感慨的神情,这才道
:「我和哥哥也好久
没有联络了,约莫七年之前,我收到过他寄来的一张明信片,给了我一
个地址,说是如果有
事情联络,可以照这个地址,我立时回了一封信,却犹如石沉大海!」
年轻人忙道:「那明信片──」
冯夫人站了起来,走向书房,很快就拿著一只木盒子走了回来,把
木盒子放在膝上,打
开,年轻人斜眼看去,见盒中全是些旧信件,最上面的一封,映入年轻
人眼中的,赫然是他
叔叔的字迹,他再也不会看错,信封都发黄了,显然是多年之前,叔叔
写给她的情信!
多年前的情信还保存著,这说明了甚么呢?
而且,她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打开那木盒,又是为了甚么呢!
年轻人的心中怦然而动,心想真可惜确然不知道叔叔在哪里,不然
,一定把他找来,让
这对恋人相见,说不定,往日的火花会重燃!
冯夫人在这时,已在信堆中找到了一张明信片,递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接过来一看,就呆了一呆,从日子上来看,确然已有十年了
。除了冯夫人在瑞士
的地址之外,明信片上,写的是十分工整的蝇头小楷──真难想像一个
驰骋千里,过著刀头
上舐血,声名赫赫,飞刀称王的江湖劫匪,会写出那么秀气的小楷来!
冯夫人也道:「字写得不错吧?从小,家里人就称赞他出色,人又
长得斯文,是读书的
好材料!」
军师的长相一点也不像强盗,所以他才能冒充教师进出黄金屯子,
这一点,年轻人和公
主是早已知道了的。但这样一个「读书的好材料」,又显然出生于一个
绝不普通,可以说是
非富即贵的家庭,怎样会没有成为翩翩浊世佳公子,更会远走关外,隐
名埋姓,练成了一身
武功和飞刀绝技,成了马匪了呢?
不问可知,这其间必然有一个曲折离奇,可能是匪夷所思的故事在
。年轻人已经决定:
如果见到了军师,非要详细问一问不可,好歹也得把这个传奇人物的故
事,发掘出来,好明
白一个人的际遇,可以奇特到甚么程度。
信,是从土耳其君士坦丁堡寄来的,那个地址,也在君士坦丁堡。
年轻人和公主足迹遍
天下,君士坦丁堡是他们十分喜欢的城市,所以一看这个地址,就知道
那是一个相当高雅的
商业区──所谓相当高雅,是这一区的商店,出售的商品,都十分高贵
。而这一条街,又几
乎是古董店的集中地。
方一甲曾说有人讲过,军师到波斯去了。看来,到波斯去是假,到
土耳其去才是真。他
在土耳其干甚么?难道开古董店?
年轻人把明信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一次,冯夫人倒十分慷慨:
「你留著吧,他要是
不肯见你,你取出来,他或许就肯了!」
年轻人连声道谢,冯夫人忽然大是感慨:「别那么客气,我们应该
是自己人,有甚么好
客气的?」
年轻人一听,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好一迭声地说「是」,
把自己的窘态,掩饰
了过去。
冯夫人望著窗外──她望到的窗外是一个湖,湖水粼粼,风光绝美
。可是她的话,不怎
么动听:「好了,目的已达,你们就该告辞了!」
年轻人不是很善于应付女人的这种尖刻言语,所以他只好装听不懂
,公主就甜甜地笑:
「想赶我们走?客房在哪里?我们自己会收拾!」
冯夫人却又道:「去!去!去!别再想在我这个老太婆口中套出些
甚么来,走吧!」年
轻人和公主趁机站了起来,行礼告退,自冯夫人的屋子中出来之后,两
人不约而同,同时松
了一口气,公主就问:「刚才木盒里──」
年轻人道:「有叔叔写给她的信?」
公主作了一个鬼脸:「我知道你在想甚么,你想把你叔叔请到这里
来!」
年轻人笑:「正有此意!」
公主忽然说了一句上海话:「省省一家门吧!我看不必了!这位夫
人脾气太怪,难伺候
之极,叔叔豪爽大方的性子,和她合不来的,再见面也是枉然!」
年轻人也笑:「真是,她好像不喜欢任何高高兴兴的气氛,非要把
一切都弄得尴尴尬尬
不可!」
公主撇了撇嘴:「而且,别说是我们,只怕连叔叔也不知道她究竟
是出身于甚么家世,
她根本半个字也未曾提起过,你说怪不?那么早,一个女孩子就能远渡
重洋来留学,岂是普
通家庭的事?」
年轻人仰起头来,望著天际的晚霞,晚霞的色彩本就绚烂无比,再
一倒映在湖水中,上
下交织,更是瑰丽之极。年轻人缓缓地道:「或许家道中落,他们不愿
意提起,也是人之常
情。」
公主来到了湖边,和年轻人靠在一起,站了好一会,直到暮色四合
,这才离去。
他们的下一站,自然是土耳其的君士坦丁堡。
由于是不是能见到军师,并无把握,所以他们依址而去时,心中相
当紧张。而想到传奇
故事中的人物,居然可以有机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听他说当年的往事
,他们又感到十分兴
奋。
虽然他们自己也是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可是一想起几十年之前的
关外平原,在落后黑
暗、近乎古风的环境之中所产生的传奇故事,彷佛更加有乡野的浪漫刺
激,和现在的大不相
同。
他们在街口下了车,这条街,年轻人和公主都曾经到过,都是世界
各地的一流古董店。
由于君士坦丁堡本身是一个十分有历史的古老城市,所以古董店也就非
同等闲,不是精品众
多,难以立足。
而且,在这条街上,似乎有著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个国家的古董
店,只出售这个国家
的古文物。而且,街上只有一家,并无第二家。例如有一家是专售印度
古物的,就不会再有
第二家。
所以,一踏上了这条街,公主就道:「我记得有一家中国人的店铺
,叫著……甚么堂的
,在街中央!」
年轻人看了一下门牌,伸手向前指了一指:「那正是我们要去的所
在,我记得,那家古
董店叫二神堂!」
公主扬了扬眉:「好怪的名字,有甚么特别的含义?」
年轻人笑:「太深奥了,等有机会的时候,再详细告诉你……」说
著,已经到了「二神
堂」的门口,和街上其他的建筑一样,都是四层高的屋子,所不同的是
,整幢屋子的外墙,
都砌上了淡青色的糙面瓷砖片,看起来十分悦目,店门之上,有土耳其
文、英文、法文、日
文、俄文的店名和说明:
「专门经营中国古代文物精品,买进或卖出都十分欢迎。」
至于中文的招牌,则是一块匾,写书堂名,书法是草书,署名是「
天涯浪迹客」。
年轻人在门口站了一会,指著那匾:「这『天涯浪迹客』,看来就
是军师的夫子自道了
!」
公主问:「见到了他,称呼他甚么?」
年轻人笑:「当然就是冯先生。」
公主挽住了年轻人的手,两人一起推门而入,一进去,两人就呆了
一呆──他们曾到过
这条街,可是没有进过这家店铺。这时一进门,看到的,哪里像是店铺
,简直就是古代豪富
之家的一个大厅!那一堂紫檀木的家私,本身就是价值非凡的古董,一
看那简单明快的线条
,就知道是明代家私中不可多得的珍品──难得的是十分齐全,十六张
椅子十六张几,一张
也不缺。
在屋子的四角,都有屏风,有的镶五色宝石,有的是鎏金雕漆,左
角的那一扇,全用珊
瑚枝拼成,十分见心思,还有一扇,竟是湘妃竹编成的,清雅绝俗,也
不知是何朝何代的产
物。
至于墙上的画,几上的陈饰,自然都是珍贵的古董,看起来绝不像
是店铺的陈设,可是
识货的人一进来,单是劈面而来的那一大幅吴道子白描人物图,已经可
以看得气也喘不过来
了!
他们才走进去,那扇湘妃竹屏风后面,就转出了一个中国女子来。
她约莫二十五六岁,穿著一件宽身的旗袍,十分清秀淡雅,很有点
眉目如画的味道,连
她整个人,都散发著一阵古典的气息。
她一看到年轻人和公主,就怔了一怔,想来自然是为了两人的外型
,俊朗美丽,十分罕
见的原故,随即,她就扬了扬眉,用中国话问:「两位需要些甚么?」
年轻人开门见山:「想见一见二神堂主人……」
那女郎「啊」的一声:「真对不起,家父向来不见人,只怕两位要
白走一次了!」
年轻人早就料到,军师隐居到这种地方来,自然不会随便见人,这
也是他向冯夫人要了
那张明信片来的原因。他听得那女郎称军师为「家父」,就笑道:「原
来是冯小姐,我姓年
,叫年轻人,公主是我的妻子,请把这个拿给令尊看,他或许肯见我!
」
年轻人说著,便把那明信片取了出来,那女郎接了过去,神情还是
有点犹豫。
公主忙道:「我们可以口酒店去等消息!」
那女郎徐徐吸了一口气:「这倒不必了,家父就在楼上,如果他肯
见两位,这就可以决
定!」年轻人道:「相信他肯的,家叔和他是好朋友!」
那女郎「啊」地一声,又看了看明信片,才道:「原来是年先生的
侄子!家父一再提起
令叔,说认识他,是生平第一快事!」
年轻人不敢肯定眼前这女郎是不是军师娘子的女儿,所以没有再说
甚么!那女郎微笑了
一下,转身走了开去,公主望著她的背影,叹道:「这女孩子那么古典
,真是罕见,唉──
」
年轻人笑著接了上去:「魔镜啊魔镜,世上女人,谁最美丽!」
公主笑著:「美丽哪有标准?美丽再加上气质,那才更动人。」年
轻人望著公主,由衷
地道:
「别人再美,也还是人,你却已超越了人,到了仙的境界!」
公主并不反对年轻人的说法,现出了一个当仁不让,欣然接受的神
情,可是又一点也不
会令人觉得讨厌,反而可爱之极。年轻人忍不住把她向自己的怀中拉近
,紧紧抱了一下。
那女郎离去没有多久,又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喜孜孜地道:「家父
请两位上楼去!」
年轻人和公主大喜,跟著那女郎,转过了那扇屏风,穿过了一道帘
子,上了一道楼梯。
两人这才发现,这幢房子的外观,和街上其他的没有甚么分别,可
是内部经过十分精心
典雅的设计,到处都有摆饰,自然全是古董,而墙上所挂的字画,也无
一不是精品。虽然楼
梯不过二十来级,而且他们又心急想见到这个传奇人物,可是还是一步
一停,视线禁不住为
那些陈列品所吸引。
他们都不是没有见过中国古文物的人,正因为他们对中国古文物有
一定的认识,所以就
格外被吸引,而且,赞叹之声不绝。
那女郎对他们的欣赏,十分高兴,告诉他们:「我专攻中国古玩,
选的一些,还经得法
眼?」
年轻人和公主齐声道:「太精美了,这里的一切全是精品──这一
对薄胎白瓷,是定窑
的吧,唉,竟不知世上还有一对!」
那女郎高兴:「本来有两对,一对在若干年之前,叫一只老猫打碎
了,这是举世仅有的
一对了!」
年轻人和公主,在啧啧赞叹声中,上了二楼。二楼的装饰,更是雅
致,使人完全如同置
身于江南园林的楼阁之中。那女郎在一扇虚掩旧的门前站定,略提高了
声音:「爹,客人来
了!」
她和客人说的,是十分标准的中国国语,可是这时所说的,却大有
鲁腔,是山东话。
只听得门内传来一个十分响亮的声音──听来并不苍老,可是却另
有一股沧桑感:「请
进!请进!」
那女郎先推开门,作了一个请进手势,年轻人和公主跨进门去,一
个正在看书的老者,
抬起头来。
那老者坐在一张书案之后,并没有站起来。身子十分挺直,可以看
得出他身量甚高,他
穿著一件府绸净色长衫,神态儒雅,脸色相当苍白,略见狭长,使看来
格外清癯,十分飘逸
。
这老者的一双眼睛,极之有神,一眼看去,就是一个饱学的老儒,
他手中所持的一本线
装书,一望而知,乃是周易,看纸张字样,只怕就是宋版的珍籍。
若不是年轻人和公主知道他的来历,绝想不到眼前这个人会是马匪
出身。算起来,方一
甲是正当商人,可是仍不免在发财之后,一身的江湖气,眼前这个军师
,却是飘逸出尘,如
图画中的隐士!
那老者看了年轻人一眼,点了点头,目光却在公主的身上,停了好
一会。
公主对于第一次见到她的人而有这样目光的,早已习惯了,所以她
只是微笑著,和年轻
人一起鞠躬为礼。同时叫著:「冯先生!」
军师缓缓摇头,叹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美女!」他说到这里,
抬头向站在门口的那
女郎望去:「念慈,你可叫人比下去了!」
「念慈」自然是那女郎的名字,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用来记念
慈亲,但是用在军师
的女儿身上5拿郑猩趺刺乇鸬暮澹俊?
年轻人笑:「太深奥了,等有机会的时候,再详细告诉你……」说
著,已经到了「二神
堂」的门口,和街上其他的建筑一样,都是四层高的屋子,所不同的是
,整幢屋子的外墙,
都砌上了淡青色的糙面瓷砖片,看起来十分悦目,店门之上,有土耳其
文、英文、法文、日
文、俄文的店名和说明:
「专门经营中国古代文物精品,买进或卖出都十分欢迎。」
至于中文的招牌,则是一块匾,写书堂名,书法是草书,署名是「
天涯浪迹客」。
年轻人在门口站了一会,指著那匾:「这『天涯浪迹客』,看来就
是军师的夫子自道了
!」
公主问:「见到了他,称呼他甚么?」
年轻人笑:「当然就是冯先生。」
公主挽住了年轻人的手,两人一起推门而入,一进去,两人就呆了
一呆──他们曾到过
这条街,可是没有进过这家店铺。这时一进门,看到的,哪里像是店铺
,简直就是古代豪富
之家的一个大厅!那一堂紫檀木的家私,本身就是价值非凡的古董,一
看那简单明快的线条
,就知道是明代家私中不可多得的珍品──难得的是十分齐全,十六张
椅子十六张几,一张
也不缺。
在屋子的四角,都有屏风,有的镶五色宝石,有的是鎏金雕漆,左
角的那一扇,全用珊
瑚枝拼成,十分见心思,还有一扇,竟是湘妃竹编成的,清雅绝俗,也
不知是何朝何代的产
物。
至于墙上的画,几上的陈饰,自然都是珍贵的古董,看起来绝不像
是店铺的陈设,可是
识货的人一进来,单是劈面而来的那一大幅吴道子白描人物图,已经可
以看得气也喘不过来
了!
他们才走进去,那扇湘妃竹屏风后面,就转出了一个中国女子来。
她约莫二十五六岁,穿著一件宽身的旗袍,十分清秀淡雅,很有点
眉目如画的味道,连
她整个人,都散发著一阵古典的气息。
她一看到年轻人和公主,就怔了一怔,想来自然是为了两人的外型
,俊朗美丽,十分罕
见的原故,随即,她就扬了扬眉,用中国话问:「两位需要些甚么?」
年轻人开门见山:「想见一见二神堂主人……」
那女郎「啊」的一声:「真对不起,家父向来不见人,只怕两位要
白走一次了!」
年轻人早就料到,军师隐居到这种地方来,自然不会随便见人,这
也是他向冯夫人要了
那张明信片来的原因。他听得那女郎称军师为「家父」,就笑道:「原
来是冯小姐,我姓年
,叫年轻人,公主是我的妻子,请把这个拿给令尊看,他或许肯见我!
」
年轻人说著,便把那明信片取了出来,那女郎接了过去,神情还是
有点犹豫。
公主忙道:「我们可以口酒店去等消息!」
那女郎徐徐吸了一口气:「这倒不必了,家父就在楼上,如果他肯
见两位,这就可以决
定!」年轻人道:「相信他肯的,家叔和他是好朋友!」
那女郎「啊」地一声,又看了看明信片,才道:「原来是年先生的
侄子!家父一再提起
令叔,说认识他,是生平第一快事!」
年轻人不敢肯定眼前这女郎是不是军师娘子的女儿,所以没有再说
甚么!那女郎微笑了
一下,转身走了开去,公主望著她的背影,叹道:「这女孩子那么古典
,真是罕见,唉──
」
年轻人笑著接了上去:「魔镜啊魔镜,世上女人,谁最美丽!」
公主笑著:「美丽哪有标准?美丽再加上气质,那才更动人。」年
轻人望著公主,由衷
地道:
「别人再美,也还是人,你却已超越了人,到了仙的境界!」
公主并不反对年轻人的说法,现出了一个当仁不让,欣然接受的神
情,可是又一点也不
会令人觉得讨厌,反而可爱之极。年轻人忍不住把她向自己的怀中拉近
,紧紧抱了一下。
那女郎离去没有多久,又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喜孜孜地道:「家父
请两位上楼去!」
年轻人和公主大喜,跟著那女郎,转过了那扇屏风,穿过了一道帘
子,上了一道楼梯。
两人这才发现,这幢房子的外观,和街上其他的没有甚么分别,可
是内部经过十分精心
典雅的设计,到处都有摆饰,自然全是古董,而墙上所挂的字画,也无
一不是精品。虽然楼
梯不过二十来级,而且他们又心急想见到这个传奇人物,可是还是一步
一停,视线禁不住为
那些陈列品所吸引。
他们都不是没有见过中国古文物的人,正因为他们对中国古文物有
一定的认识,所以就
格外被吸引,而且,赞叹之声不绝。
那女郎对他们的欣赏,十分高兴,告诉他们:「我专攻中国古玩,
选的一些,还经得法
眼?」
年轻人和公主齐声道:「太精美了,这里的一切全是精品──这一
对薄胎白瓷,是定窑
的吧,唉,竟不知世上还有一对!」
那女郎高兴:「本来有两对,一对在若干年之前,叫一只老猫打碎
了,这是举世仅有的
一对了!」
年轻人和公主,在啧啧赞叹声中,上了二楼。二楼的装饰,更是雅
致,使人完全如同置
身于江南园林的楼阁之中。那女郎在一扇虚掩旧的门前站定,略提高了
声音:「爹,客人来
了!」
她和客人说的,是十分标准的中国国语,可是这时所说的,却大有
鲁腔,是山东话。
只听得门内传来一个十分响亮的声音──听来并不苍老,可是却另
有一股沧桑感:「请
进!请进!」
那女郎先推开门,作了一个请进手势,年轻人和公主跨进门去,一
个正在看书的老者,
抬起头来。
那老者坐在一张书案之后,并没有站起来。身子十分挺直,可以看
得出他身量甚高,他
穿著一件府绸净色长衫,神态儒雅,脸色相当苍白,略见狭长,使看来
格外清癯,十分飘逸
。
这老者的一双眼睛,极之有神,一眼看去,就是一个饱学的老儒,
他手中所持的一本线
装书,一望而知,乃是周易,看纸张字样,只怕就是宋版的珍籍。
若不是年轻人和公主知道他的来历,绝想不到眼前这个人会是马匪
出身。算起来,方一
甲是正当商人,可是仍不免在发财之后,一身的江湖气,眼前这个军师
,却是飘逸出尘,如
图画中的隐士!
那老者看了年轻人一眼,点了点头,目光却在公主的身上,停了好
一会。
公主对于第一次见到她的人而有这样目光的,早已习惯了,所以她
只是微笑著,和年轻
人一起鞠躬为礼。同时叫著:「冯先生!」
军师缓缓摇头,叹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美女!」他说到这里,
抬头向站在门口的那
女郎望去:「念慈,你可叫人比下去了!」
「念慈」自然是那女郎的名字,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用来记念
慈亲,但是用在军师
的女儿身上,却又有特殊的意义──所记念的,自然就是军师娘子,早
年的卖唱小姑娘,后
来的双枪齐发、百发百中的奇女子。
冯念慈笑得十分得体:「爹,你也是,人和人,怎有得比的?」
军师呵呵笑著:「真怪,你是年爷的侄子,却又如何认识舍妹的,
我在这小楼之中,足
不出户许多年了,竟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甚么事……来,先请坐!」年
轻人和公主坐了下来
,冯念慈说了一声:「我去备茶。」就走了开去。
年轻人想了一想:「事情相当复杂,也很巧,叔叔有一年欧游,认
识了冯女士。」
军师十分有兴趣的合上了书:「我曾不止一次向年爷提及舍妹,当
时便有撮合之意,他
们相见,一提起我来,自然一拍即合了?」
年轻人微笑:「不是,一直到他们已热恋之后,才知道冯爷是冯夫
人的哥哥!」
军师笑得骇然:「这个可真是奇缘巧合之极了,嗳,不对啊,他们
就算婚后不知我的所
在,十年之后,收到了我的明信片,也该来见见我才是!」
冯念慈这时,托著茶盘走了进来,中国绿茶的清香扑鼻,公主先拿
起一杯来,细细呷著
。年轻人沉声道:「他们还没有结婚,在冯夫人怀孕的时候,两人就分
开了,从此再也没有
见过。」
军师在那一刹间,大有恍然若失之感,可是也只是十分短暂的时间
,随即释然:「人的
悲欢离合,本就不由自己主宰,无可奈何之至,嗯,孩子呢?」年轻人
道:「早已成人,是
电脑专家,跟母性,除了不知父亲是谁之外,一切都十分正常!」
军师笑了起来:「我们家的怪事也真多,像念慈,除了陪古玩和陪
我这老头子,外面的
交际应酬,一概拒绝,竟像这小楼就是宇宙天地一样!」
冯念慈淡淡地笑:「我觉得十分恬静快乐,又有甚么不好?外面闹
哄哄地,多烦人?」
年轻人和公主绝想不到军师和女儿会过著如此彻底的隐居生活,和
他们天南地北的生活
方式,完全不同,他们也无可置评,只是道:「每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
式,自己觉得快乐就
好。」
军师伸手指著年轻人:「你们来找我,一定有事,不妨直言!」
年轻人道:「最近,我们在一个亚洲城市中,见到了一个叫作方一
甲的人,他是贩卖人
参的!」
军师一听,立时「啊」地一声,半闭上眼睛。神情十分肃穆,过了
好一会,才长长吁了
一口气:「全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你见过方一甲之后,怎么不去找叔
叔?」
年轻人苦笑:「我实在无法找得到我叔叔,找你,还有一线希望,
也想不到会这样顺利
。」
军师又吸了一口气,笑得十分淡然:「真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一样
了,好,你们想知道
甚么?」
年轻人和公主齐声道:「想知道有关黄金屯子的事!」
军师的身子,略为震动了一下,在一旁的冯念慈感到了极大的兴趣
。
百草园晓霜扫描及校对http://members.spree.com/sip/greenland/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
┇\║║/ Your Friend-------Emanuel┇
┇ ◎◎ http://www.mansing.com ┇
┇ ┃┃ E-mail: emanuel@21cn.com┇
┇ □□□□□□□□ 我就是小飞象 ┇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biometrics.hit.edu.c]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1.483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