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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aron (野百合), 信区: SFworld
标  题: 从阴间来--卫斯理0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28 18:08:05 1999), 转信

发信人: btm (源径远), 信区: SciFic 
标 题: 从阴间来--卫斯理04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Tue Apr 13 21:43:59 1999) , 转信 

四、找卫斯理去 

经过了二十四小时,发生惨剧的广场,基本上已经清理好,可是仍然封闭,有警方 
的铁马围著,不准人进去,有不少人就站在铁马旁看,指指点点,议论著昨天发生的灾 
劫。 

在广场中,有工人用急骤喷水的水枪,清洗粗糙的水泥地上的血迹——不但是五个 
死者的血,还有几十个伤者的血。 

血沁在粗糙的泥地上,十分难以清除,不知道这是不是算作死难者的一种坚持,好 
让人知道曾有生命在这里消失!有许多曾经有过生命消失的所在,血迹甚至沁人石头之 
中,成为永久性的存在,供後人凭吊。 

水枪射在地上,溅起的水花老高,不知道哪一个先发现了有两辆车,发了疯一样冲 
了下来,宛若昨日的大祸,又要再来一遍,所以齐声发喊,疾步走逃。 

在广场中的工人看到这种情形,只惊得呆了! 

那两辆发了疯的车子,就是陈长青和小郭所驾驶的两辆,两车不分前後,并驾前驱 
,陈长青在左,小郭在右,这两辆车,用这样的速度从斜路上冲下来.算他们的驾驶术 
超流,也只可能有三个结果。 

一是在冲到石墙前,及时刹停车子,二是不再争逐,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道扬 
镳,三是像昨天造成惨剧的车子一样,越过石墙,撞向在广场上的工人! 

小郭和陈长青两人的驾驶术当真超流,到医院去,驶向右转,那是小郭占了便宜, 
因为他在转弯的时候,占了内围。 

可是陈长青犯了劲,硬是不肯放弃,小郭向右转,他也向右转,本来是并驾前驱的 
两辆车,变成了小郭在前,陈长青在後。 

别忘记陈长青的车子,性能较好,他一看到自己落後,猛地一踏油门,发挥了他那 
辆车子的加速性能,只听得一下隆然巨响,他的车头,就撞上了小郭的车尾。 

那一撞的力量极大,令得两辆车,不但在路上打著旋转,互相又像是游乐场中的「 
碰碰车」一样,碰撞了不知多少次,而且,还各自撞到了一些其他物体,例如别的车辆 
、交通灯,电灯柱等等。 

总之,继那一下巨响之後,是无数下同样的声响,在大都市中的闹市之中,制造了 
一场罕见的混乱。 

奇怪的是——也真没有天理,那两个混蛋(不久之後卫斯理对他们的称呼)居然一 
点伤也没有,而且在离开了车子之後,还准备在街头上演一场拳击赛。 

但他们没有这机会——黄堂到了。 

黄堂自呜呜叫著的警车中跳下来,大声呼喝,跟著他呼喝的是别的许多警员、警官 
,小郭和陈长青两人,也被分隔了开来。 

在这样的情形下,小郭和陈长青就算可以把公民权利倒背出来,也没有用了。黄堂 
算是对他们客气,只是冷笑三声,著手下把他们带回警局去,并没有替他们加上手铐。 

而他自己,则又登上了警车,直赴医院。 

黄堂在前赴医院的途中,很是高兴,因为他终於抛开了小郭和陈长青,可以单独向 
李宣宜询问,究竟是甚麽造成王大同这样可怕的精神困扰——专家指出,王大同在闯祸 
的一刹间,神智绝不可能正常,必然处於极度可怕的疯狂状态! 

黄堂洋洋自得,他到了医院之後的情形如何,可以放在下一步再说。却说小郭和陈 
长青,在警局之中,各自召来了自己的律师,他们倒也不像平常人吵架那样无赖,互相 
指责对方的不是。 

他们只是一言不发,把一切全交给律师办理。这样,倒节省了不少时间。大约耽搁 
了两小时(黄堂在车中,曾致电值日警官∶慢慢来!),两人就离开了警局,强拉他们 
的律师做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等他们到了医院,黄堂已经离去,王大同的病房外,有警员看守,不准任何人探访 
,医院方面也挂出了「谢绝探访」的牌子。 

小郭和陈长青两人,这时候同心合力了,他们软硬兼施,陈长青拍胸口,答应了护 
士室中的全体女护士,可以带原振侠医生来给她们认识——原医生的俊俏,世界知名, 
又岂止是医学界而已。 

众护士受不了这样的诱惑,才算是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透露了「王夫人不在病 
房,不久之前,一个高级警官来,进了病房约有半小时,就拉长著脸离开,样子很不愉 
快。警官离去之後不久,王夫人也走了——王夫人真美丽,美得像——不吃人间烟火。 
」 

众护士七嘴八舌地叙说著,对於李宣宣美丽得像「不吃人间烟火」的形容,倒是一 
致的。 

李宣宣美丽,人所皆知,但用这句话来形容,也令得小郭和陈长青略怔了一怔,但 
两人随即明白∶王大同出了事,李宣宣骤遭变故,自然脂粉不施,花容憔悴,说不定还 
满面泪痕,那就使她看来更加清丽,却嫌脂粉污颜色了。也所以可以赢得众位女护士的 
一致佳评——要女性承认女性的美丽,其困难程度,相当於吞宝剑。 

护士说李宣宣已经离去,小郭和陈长青都大失所望,令得他们稍堪安慰的是,看来 
黄堂也没有在李宣宣那里得到什麽资料。 

这一方面,小郭就比陈长青占了上风——他有一个侦探社,有许多工作人员,陈长 
青只好眼睁地看著他借用了护士室的电话,向他的手下,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这个故事发生在多年之前,那时,手提无线电话还只是幻想小说中的物品——世 
界进步真快!) 

小郭要他的手下,在王大同的住所之外,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视。要他手下也对医 
院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记录李宣宣的一切行动,等等。 

他最後的一个电话,打到一间礼品公司,订购了二十盒高级糖果,二十打鲜花,送 
到医院来,由护士长全权分配,人人有份。 

当他放下电话的时候,那份气 ,叫陈长青气得脸色发绿。而最难忍受的是,小郭 
居然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哼,请原振侠来,人家是什麽人物,请得动吗?也不撒泡 
尿照照镜子!」 

小郭说来虽然含混不清,可是陈长青听来,却是字字入耳,他怒火陡升,提高了声 
音∶「别说原振侠,连大名鼎鼎的卫斯理,也都请得到!」 

小郭像是在舞台上的京剧演员那样,一连打了三个「哈哈」,陈长青又无话可说, 
因为小郭识得卫斯理,历史悠久,在卫斯理初识白素的时候,就已经是朋友了,陈长青 
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知道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再多说,只有更遭对方奚落,可是他仍 
然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卫斯理也没有什麽了不起!」 

众护士做的第二件事,是应两人的要求,进病房去,在推门进去的时候,故意把门 
开得很大,而且打开相当久,可以让两人在门外看到病房中的情形。 

守病房的警员明知那是两人和护士串通好了的行径,可是也无法阻止。 

病房中,只躺著王大同,身上脸上插满了管子,昏迷不醒。李宣宣确然不在。 

陈长青和小郭一起进电梯下楼,出医院,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两人对望了一眼,一 
起叫∶「找卫斯理去!」 

遇到有什麽谜解不开,遇到有甚麽怪事,就自然想到找卫斯理去,这是卫斯理所有 
朋友的习惯。 

这也是为甚麽看起来好像世上所有的怪事,都集中在卫斯理一个人身上的原因。 

要见卫斯理,还真的不是容易的事。卫斯理的住所,在一条相当静僻的街道的尽头 
,是一幢两层高的屋子,不大,可是很精致。 

在记述种种怪异的经历之时,卫斯理的住所,曾不止一次出现在记述之中,但是它 
的周遭环境如何,从来也未曾有这详细的描述,倒可以趁机来看一下。 

那条静僻的街道并不长,呈三十度角向上斜,伸到尽头,是在一个山头上。所以, 
屋子的一面.而对的是山脚下的许多建筑物,景观美丽,视野很广。 

如果不是有其他的许多屋子和马路,那麽,这幢小房子就像是雄踞在山头上的一头 
鹰,很有气势。 

在斜路尽头处,相当空旷,有几株很大的树,其中有两株是榕树,都有将近一人合 
抱粗细。需根垂得极低,附近的孩子常拉住了需根,荡来荡去游戏。 

还有两棵大树是石粟,会开细小艳黄的花,等到满树都绽开黄花时,就说明夏天正 
式开始了。 

环境很幽静,只可惜屋子内外,常有喧闹的人声,破坏了幽静的环境。 

像这时,小郭和陈长青,一到了门口,按了铃之後不久,门打开,开门的是老蔡。 

小郭和陈长青是常客,一见老蔡,就大声用老蔡的家乡话——扬州话和老蔡打招呼 
,表示亲热。不然,老蔡一不高兴,可能把他们拒诸门外。 

老蔡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一望而知不知是什麽人得罪了他,他也不回应两人,只是 
把门开大了些。小郭一挥手,又大声道∶「老蔡,谁得罪了你,告诉我,替你出气!」 

老蔡闷哼了一声,朝里面呶了呶嘴,小郭料中了,果然有人得罪了他。老蔡的脸色 
更难看,还了一句粗话∶「辣块妈妈,拿警察来吓我,我是吓大的!」 

小郭和陈长青,这时也已看到,厅堂中坐著一个人,神情又愤怒又尴尬,却正是高 
级警官黄堂! 

看来,「找卫斯理去」,不单是陈长青和小郭两人的主意,连黄堂也打了这个主意 
。 

黄堂的样子,表示他进屋子的过程,必然和卫府的管家老蔡,闹得不甚愉快,他得 
以进屋,只怕还有点恃势欺人,抛出了警方的帽子,所以令得老蔡悻然。 

老蔡让进了两人就问∶「要茶?还是要酒?」 

看黄堂的面前时,却什麽也没有,显然那是老蔡故意的怠慢,难怪黄堂的神情那麽 
难看,可是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是有求於人,又怎敢得罪老蔡? 

小郭和陈长青齐声道∶「不必张罗,我们自己来!」 

老蔡又咕哝著用扬州土话骂∶「什麽大蒜葱!」一面骂,一面走了进去。 

黄堂的狼狈,虽然使小郭和陈长青感到了一阵快意,但是两人也很失望。 

因为看这情形,卫斯理一定不在,白素也不在,不然,老蔡会慢客,卫斯理不会。 

老蔡的话,证明了这一点,老蔡在走进厨房去之前,并不转身,举起手来,大声道 
∶「卫哥儿不在,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他什麽时候回来,谁爱等,谁就慢 
慢地等!」 

老蔡的话,说出了卫斯理的标准行踪——他在的话就在,不在的话,上天入地,根 
本没有法子找到他。 

小郭和陈长青齐声道∶「不妨,我们坐一会就走。」 

他们各自自行斟了一杯酒,陈长青向黄堂一扬酒杯∶「对不起,听说警务人员工作 
时不能喝酒,就不客气了!」 

黄堂闷哼了一声,小朝向陈长青一举杯∶「喂,神经病,乾一杯!」 

陈长青口舌岂肯饶人∶「好,油头粉脸,乾一杯!」 

自此之後,他们两人,竟然就一直以「神经病」和「油头粉脸」互称,开始时令得 
他们两人的共同朋友,感到十分刺耳,但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 

他们互相各喝了三五杯酒,黄堂忍不住了,也过去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重重放 
下酒杯。 

小郭哈哈大笑,问陈长青道∶「看来,我们的高级警官心事重重!」 

小郭虽然瞧陈长青不顺眼,但是眼前立场一致,所以矛头一致对付黄堂,陈长青很 
明白,应声道∶「是,看来像是——失恋!」 

黄堂怒道∶「你们两人少胡扯!」 

小郭不理他,又对陈长青道∶「来推理一番?大警官在大美人那里,什麽资料也没 
有得到!」 

陈长青作状思索∶「不会吧,有那护士的证供,大美人想否认一切,可不容易!」 

小郭皱起了眉∶「是啊,照说,证据确凿,那打电话威逼王大同的是什麽人,她一 
定知道!」 

陈长青长叹一声∶「可惜啊!可惜啊!要是在二百年前,大老爷一声令下,严刑逼 
供,大板子打得大美人屁股皮开肉绽,还有不招供的吗?只是现在摆不了官威,也就只 
有徒呼奈何了啊!」 

陈长青的话,最後一句,是运了戏腔,拖长了来念的,而且还有做手,居然功架十 
足。 

小郭接了上去∶「照啊!这才使大警官走投无路,想起了卫斯理。唉,想当年,齐 
天大圣有七十二般变化,通天彻地之能,还不是要去求南海观世音!」 

这两人一搭一档说著,黄堂又喝了一杯酒,脸色青白,一言不发。 

陈长青又道∶「既然未能严刑逼供,大美人又什麽都不肯说,那便如何——是好? 
」 

他运戏腔运出味道来了,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却不料这一次,小郭还未搭腔,黄 
堂就冷笑一声∶「你们错了,大美人说了话!」 

他们口中的「大美人」,自然是李宣宣。小郭和陈长青,一听得黄堂那样说,不禁 
都傻了眼。他们单从黄堂的形态来判断,以为黄堂什麽也没有得到。而李宣宣既然说了 
话,黄堂一定是大有所获了! 

他们也立时想到∶黄堂一定是在李宣宣那里,得到了更多的资料,所以才会找来卫 
斯理商量的! 

一时之间,两人心痒难熬,想知道黄堂得到了什麽进一步的资料——因为王大同突 
如其来的行为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谜团,而李宣宣提供的资料,必然是解开谜团的重要线 
索! 

可是两人又拉不下脸来求黄堂——刚才两人还一搭一档,把黄堂冷讽热嘲个够,这 
时怎麽好意思主动改变态度? 

後来,陈长青又在卫斯理面前埋怨小郭∶「就是油头粉脸坏了事,要不是有他在, 
我感到不好意思,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低声下气,软言相求,求他把得到的线索说出 
来,又有什麽关系?」 

只怕不单是陈长青,小郭也有这样的意思,但两人都不想在对方面前出丑,所以就 
形成了僵局。 

黄堂也不理会两人,向门外走去,一面走,一面道∶「谁知道卫斯理又和什麽绿血 
紫血的人打交道去了,我不等了,你们慢慢等吧!」 

(黄堂这两句话说错了,他当时,自然想不到,卫斯理这时不在家,正在进行的事 
,硬是和他们想要解开的谜团,大有关系!) 

(一开始就说过了的∶许多不相干的事,往往会有无形的联系。) 

眼看黄堂就要离去,小郭和陈长青才发了急,齐声叫∶「等一等!」 

黄堂慢吞吞转过身,冷冷地道∶「神经病先生,油头粉脸先生,两位先生有何见教 
?」 

他从两人刚才互相的称呼之中,得到了灵感,竟然也这样叫两人,小郭和陈长青都 
只好点头,陈长青先道∶「嗯,是┅┅这样,就算是卫斯理,遇到什麽难题,也会来找 
我┅┅们商量的!」 

他在「我」和「们」字之间,足足停顿了两秒钟,想是心中不甘心,但又考虑到现 
在和小郭必需立场一致,所以才有了这种不情不愿的口吻。 

黄堂爱理不理∶「那又怎麽样?」 

小郭陪著笑脸∶「那就是说,嗯,就算卫斯理不在,有什麽问题,拿出来和我们商 
量,也是一样的!」 

黄堂听了之後,先是发出「哼哼哼」三下冷笑,接著,又仰天发出「哈哈哈」三下 
大笑,竟然再没有说一个字,就此扬长而去,将满腔希望的小郭和陈长青乾搁在那里, 
恨得两人真想冲上去,在屁股上踢他一脚! 

黄堂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人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出了被两人嘲弄的一口鸟气,可是 
他心中并不高兴。 

在医院,李宣宣确然说了话,可是对於解开谜团,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黄堂赶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的情景,极其动人。他看到李宣宣坐在病床的 
旁边,垂著头,怔怔地望著昏迷不理的丈夫。 

她满头乌丝,侧向一边,露出雪白的一截後颈,由於她肌肤赛雪,所以颈上的一些 
柔发,也看得清楚,更是动人。 

她一动不动地望著,直到黄堂来到了床的另一边,叫了她一声,她才抬起头来,眼 
睛迷惘,向黄堂略点了点头。 

变故发生之後,别说全城轰动,简直是世界性的大新闻,不知道有多少记者想接近 
李宣宣,访问、拍照,全靠黄堂安排得好,动用了大量人力,阻止大批记者的骚扰,所 
以李宣宣对黄堂的印象很好。 

可是她也只是向黄堂望了一眼,失色的口唇,略为颤动了一下,并没有发出声音, 
可见得她身心俱乏,疲累之极,连出声的气力也没有了。 

这种情形,很叫人怜惜,她苍白的脸,虽然仍有说不出的俏丽,但看了也令人难过 
,所以黄堂未曾开言,先叹了几声,这才道∶「王夫人,有一些问题,要你回答。」 

李宣宣仍没有出声,只是坐著不动,惘然的视线,仍落在王大同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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