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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aron (末日审判), 信区: SFworld
标  题: 迷路-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28 16:42:00 1999), 转信

发信人: jackson (冷冰冰), 信区: SciFic 
标 题: 迷路-4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Tue Apr 20 12:55:23 1999) , 站内信件 


              第三章 外科医生突然失常 

  原振侠已经是一个正式的医生了。 

  他曾经一度退学,但是又重新申请入学,由於他成绩一向优良,申请很快得到批 
准,使 
他能继续最後一年的医学院课程。他在医学院毕业之後,留在日本充当了一年的实习 
医生, 
然後,离开了日本,选择了亚洲的一个大城市定居,参加了当地的一所规模宏大的医 
院工作 
。 

  过去发生在原振侠身上的事,他尽量不使自己去多想,(那些事,在「天人」这 
个故事 
中,已有详细的叙述)他只把那些事当成是一场梦。然而,不可避免地,有时,他会 
想起黄 
绢。 

  这个长发及腰,有著充满野性的美丽和过份倔强眼神的女郎的确很令人怀念。 

  原振侠很可以克制自己的这种怀念,因为他知道,他自己虽然已经不再是一个跳 
跳蹦蹦 
的大学生,是一个正式的医生,然而,如今和黄绢在一起的,是一个国家的首领,卡 
尔斯将 
军! 

  卡尔斯将军在国际上的声眷极坏,大多数政治评论家,都称他是一个「狂人」, 
他也是 
全世界恐怖活动的主要支持者。或许,黄绢体内所流的是充满野性的血液,和卡尔斯 
将军有 
相同之处,所以他们两个人,才会结合在一起,臭味相投,继续著他们的「事业」。 


  原振侠尽量不去想这些,他只是坚守自己的岗位,要做一个好医生。 

  医院医生的工作,是相当刻板的,固定的工作时问,偶然有一两天,需要参加会 
议,也 
偶然有一两天,会有急症需要治理。更多的时间,化在续续进修上。 

  这种刻板的生活,对於个性活泼好动的原振侠来说,实在是不很适合的。他勉力 
要求自 
己去适应,以致他选择了住在医院的单身医生的宿舍中。 

  医院的单身医生宿舍,设备相当好,提供了现代化生活的一切便利,唯一的缺点 
是太冷 
清。年轻的,住在宿舍中的单身医生,在非工作的时间中,很少留在宿舍中,而总是 
在外面 
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原振侠却是例外,他把大多数时间,化在宿舍中,看书、 
听音乐 
。正由於这个原因,他和一些喜欢音乐的医生成了好朋友。原振侠把他的收入,化了 
一半在 
他的音响设备上。爱好音乐的人,经常在他的宿舍,一听音乐,就是一两小时,大家 
都陶醉 
在迷人的旋律之中。 

  其中有一个经常在原振侠宿舍中留恋不去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外科医生,他的名 
字是陈 
维如。 

  陈维如是原振侠最欢迎的客人,他沉默寡言,热爱音乐,音乐一起,他整个人就 
像是不 
存在一样,不必主人化气力去照顾。 

  陈维如的音乐修养很高,喜爱马勒的交响乐,认为马勒的交响乐有著和神秘世界 
沟通的 
力量。 

  那一天晚上,原振侠照例在休息之前,要听一段音乐,他正在选择唱片,未决定 
是欣赏 
柴可夫斯基的A小调钢琴三重奏,还是舒伯特的「鳟鱼」钢琴五重奏时,门铃响了。 
原振侠 
走过去,打开门,看到陈维如,他道:「你来得正好,是听『鳟鱼』,还是『纪念一 
个伟大 
的艺术家』?」原振侠在这样说了之後,才注意到陈维如的神情,显得十分异样。 

  陈维如是一个相当沉默的人,样子也很老实,脸上的表情,平时不是很多,可是 
这时, 
他紧蹙著眉!像是满怀心事一样,口唇在微微颤动著,在原振侠开了门之後,他已经 
走了进 
来,可是双眼的眼神,极度茫然,给人的感觉,像是他正在梦游一样。 

  原振侠和陈维如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相当熟稔的朋友了,看到了他这种情形,原振 
侠怔了 
一怔,将手中拣好了的两张唱片,在他的面前,煽动著,开玩笑地道:「喂,你是睡 
著,还 
是醒著?」 

  陈维如陡然一震,看他的神情,倒像是真的从睡梦中被惊醒了一样,「啊」地一 
声,显 
得有点失魂落魂。 

  原振侠在这时,可以肯定,事情真的有些不对头了,陈维如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一 
个极有前途的外科医生。外科医生必须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十分专心一致的人。这种 
专心一 
致,甚至需要在日常生活的每一个动作之中,养成习惯,这才不致於在外科手术的进 
行之中 
,因为精神不集中而发生错误。 

  一个外科医生,在对人体进行外科手术的过程之中,要面对著千百条血管,千百 
条神经 
,稍有差错,就会造成极严重的可怕结果。 

  而陈维如现在的情形,可以看出他心神恍憾,已达到了严重的程度。 

  原振侠皱了皱眉,道:「甚麽事?」 

  陈维如仍然神情茫然,走前了几步,向著一张沙发,坐了下来,沙发上,由於刚 
才原振 
侠正在拣唱片的原故,有两张唱片在,陈维如竟然没有看到,一屁股就待坐了下去。 


  原振侠又是一呆,对一个音乐爱好者来说,沙发上有唱片而看不见,仍然要坐下 
去,这 
种事,也是近乎不可思议的。 

  他忙一伸手,抓住了陈维如的手臂,不让他坐下去。陈维如看来,也不明白人家 
是为甚 
麽拉住了他,他仍然维持著向下坐的姿势,用一种近乎哭丧的声音,道:「玉音,玉 
音她… 
…她……」 

  他只是断断续续地说著,一句话也没有说完,说得并不完整。原振侠一听得他这 
样说, 
心中反倒释然了。因为他知道,徐玉音,是陈维如的妻子,他们结婚已将近三年。徐 
玉音是 
一个标准的时代女性,在一个大企业机构中担任著一个相当重要的职位。陈维如这样 
讲,那 
当然是他们夫妻之间有了点误会,吵架了! 

  年轻夫妻吵架,那自然是十分寻常的事情。 

  原振侠当时就笑了赶来,一面伸手将沙发上的两张唱片取起来让陈维如坐了下去 
,然後 
道:「怎麽?两夫妻吵架了?」 

  陈维如一听,反应十分奇特,先是陡然震动了一下,然後,抬起头来,望著原振 
侠,像 
是根本不知道原振侠在说些什麽似的。 

  原振侠拍了拍他的肩,道:「别放在心上,少年夫妻,吵嘴是难免的!」 

  陈维如现出了十分讶异的神情来,道:「吵架?哦……吵架,玉音她……她…… 
」 

  原振侠对於人家夫妻间的事,不是很有兴趣,他打断了对方的话头,道:「别说 
了,我 
们听音乐!」 

  陈维如却站起来,道:「我不听了,今晚上不想听。」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 
又道: 
「振侠,如果我告诉你,玉音──你是认识他的,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的感觉上,她 
忽然成 
了一个陌生人,你有什麽意见?」 

  原振侠皱起了眉,心中感到这不是一个很愉快的话题。夫妻间起了误会,两个人 
就会以 
为互相间不了解,看来陈维如目前的情形就是这样,他竟感到了自己的妻子是一个陌 
生人! 

  原振侠叹了一声,道:「严重到这一地步?」 

  陈维如看来是在自言自语,道:「真的陌生,她……玉音她……自己好像也同样 
陌生! 
」 

  原振侠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心中自顾自在想:这一段婚姻,只怕已面临结束 
了。 

  虽然如今社会中婚姻发生变化的例子太多,但原振侠总算是这一双夫妇的朋友, 
心中也 
不免有点感慨。 

  但是关於这样的事,劝也无从劝起,他只好无可奈何地看著。陈维如又向他望著 
,像想 
讲些什麽,但终於未曾讲出口,就挥著手,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原振侠有点不放心,在陈维如走出了宿舍的大门,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子,车子驶 
走,他 
才算放了心。 

  原振侠并没有多想陈维如的事,他独自听完了四十五分钟动人的钢琴三重奏,就 
上床睡 
觉了。 

  第二天,他照常到医院工作,大约是在上午十一时左右,他正在医院的走廊上走 
著,忽 
然,紧急的钟声,急骤地响了起来。这种紧急的警号,是表示手术室中,有了意外, 
极严重 
的意外,需要在手术室附近的医生,立即赶到手术室去。 

  钟声才一响起,原振侠就立即向手术室所在的方向奔去,当他奔进了那条两旁全 
是手术 
室的走廊中的时候,另外还有三个医生也奔了过来。原振侠也看到,第七号手术室门 
口的红 
灯,一闪一闪地亮著,那表示发生了严重事件的手术室,是第七号手术室了。 

  这时,钟声已经停止,扩音器开始传出召唤,指名要两位医生,立即到第七号手 
术室去 
。 

  原振侠和另外三位医生才到了第七号手术室门口,就看到手术室门打开,两个实 
习医生 
,几乎是拖著一个医生,走了出来。三个人还都穿著手术进行时的医生袍,戴著帽子 
和口罩 
,所以一时之间,也看不见他们的脸面。 

  三个人出来,一个实习医生一看到原振侠他们几个人,就叫道:「快,抉!陈医 
生错切 
了病人的一条主血管,病人──」 

  原振侠和那三个医生不等听完,就冲进了手术室,原振侠在冲进去之际,听得有 
人叫他 
的名字,声音听来凄厉和充满了悲哀,原振侠也没有留意。一个外科医生,如果在手 
术的进 
行之中,错误地切断了病人的主要血管,那是极其严重的手术错误! 

  原振侠在那一刹间,也没有想到,实习医生口中的「陈医生」是什麽人。 

            X      X      X 

  陈医生是陈维如。 

  手术,是十分简单的阑尾切除手术。错误几乎是不可原谅的,在手术才开始不久 
,他竟 
然切断了一条通向大腿的主要血管。 

  而更不可原谅的是,当血管被切断之後,陈维如竟然手足无措,不立即将血管的 
断口箝 
住止血,以致病人大量失血。当原振侠冲进手术室之际,手术床上的鲜血,令得身为 
医生的 
原振侠也感到了一阵震栗。 

  病人幸而没有生命意外,但是陈维如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当天下午,就有一个 
会议, 
检讨这件事,院长主持了这个会议,陈维如依例,坐在长会议桌的一端,需要对他的 
错误行 
为,进行解释。原振侠也参加了这个会,他一直用十分同情的目光望著陈维如,但是 
陈维如 
却一直在避免看任何人的目光。他只是道:「我不想为自己辩护,我……认为我自己 
……不 
再适宜当一个外科医生!」 

  陈维如的话,令在接所有人震动。一个外科医生的诞生,需要经很多年的严格训 
练,而 
他竟放弃了! 

  原振侠的性格冲动,当时就大声问道:「为什麽?你的专业训陈,证明你是一个 
好外科 
医生,为什麽会犯这样的错误?为什麽要放弃你多年来所受的训练?」 

  陈维如神情茫然,道:「我不适宜再做外科医生,因为我不能保证我不犯同样的 
错误, 
我……我……」 

  他没有再讲下去,会议进行到这里,也无法进行下去了。院长只好宣布:「陈维 
如医生 
,由於不可原谅的疏忽,造成错误,医院方面,决定暂时停止他的职务,等待进一步 
的调查 
。」 

  陈维如在院长一宣布之後,就冲出了会议室。原振侠想叫住他,而没有成功。原 
振侠在 
这时,也想起了一点:当他冲进手术室之际,曾听到有人叫他,声音凄厉,那一定是 
被两个 
实习医生拉出来的陈维如当时在叫他的。所以他决定要找陈维如谈一谈。 

  陈维如的家,是一幢高级大度中的一层。原振侠是在医院下班之後才去的,当他 
到达那 
幢大直的门口之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大厦矗立在一个山坡上,高而丑陋,看起来像是一个硕大无朋,有著无数怪眼的 
怪物一 
样。原振侠每当看到同类型的大厦之际,心中总会想到:在这样的大厦的每一个窗子 
里面, 
都有著一个不同的故事。 

  发生在陈维如身上,又是什麽故事呢?为什麽一个一同负责的年轻医生,忽然会 
犯下了 
不可原谅的错误。在这对他人眼中看来,恩爱逾恒的年轻夫妇之间,又发生了什麽事 
? 

  当他走进大厦的电梯之际,原振侠由於心中的感慨,不禁连叹了几口气。人的一 
生之中 
,充满了不可测的各种变幻,看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电梯到达了陈维如所住的那一层,原振侠跨出电梯,在川堂中,种著一大盆室内 
绿叶植 
物,在柔和的灯光下,绿叶闪著光芒,可见得种植者曾悉心照顾过。 

  原振侠知道陈维如的妻子徐玉音是一个十分能干的女性,不但在事业上有成就, 
而且把 
家庭也整理得井井有条。门口的那盆热带蕉叶藤,就给人以一种十分光洁明亮的感觉 
。原振 
侠按了门铃,不一会,门就打开,他看到了女主人徐玉音,女主人可能是才从大公司 
的繁杂 
业务问题中走出来,看来带著几分倦容,但依然明丽可喜,当她看到来客时,神情感 
到十分 
意外。 

  原振侠对女主人的那极意外神情,感到有点讶异,因为看起来,女主人的神情, 
像是面 
对著一个陌生的访客一样。但是事实上,他们曾见过好几次面,双方应该相当熟悉的 
了。 

  原振侠笑了一下,道:「维如在麽?」 

  女主人「啊」地一声,道:「维如还没回来。你是维如的朋友吧,请进来坐!」 


  原振侠又怔了一怔。刚才,他还只不过感到了一点讶异,但这时侯,他却有点不 
知所措 
了。女主人的话,表示她完全不认识他;这怎麽可能呢?原振侠不由自主,同对方多 
看了一 
下。一点也不错,那是陈维如的妻子,徐玉音。原振侠对她所知并不很多,只知道地 
出身於 
一个大家庭,受过高等教有,和陈维如是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等等。徐玉音明丽可人, 
少妇的 
风韵,看来极动人,这时她穿著颜色淡雅的便服,脸上的化妆很淡,在她那一双发出 
柔和眼 
光的大眼睛中,似乎也有著一种疑惑的神采。那毫无疑问,就是徐玉音。 

  原振侠只好自嘲似地笑了一下,道:「陈太太不记得我了?我叫原振侠,是维如 
医院中 
的同事。」 

  徐玉音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虽然是突如其来的,但一样十分自然,她一面笑 
,一面 
道:「你在跟我开玩笑?我怎麽会不记得你?上次聚会,你拚命喝酒,我就曾经问你 
,是不 
是想忘记心中记挂著的什麽事。」 

  原振侠笑著,道:「真的,叫你见笑了!」 

  他一面说著,一面已跟徐玉音进了她那布置得极其高雅的客厅,踏在象牙色的长 
毛地毯 
上,在白色的天鹅绒沙发上,坐了下来。 

  陈维如还没有回家,这使原振侠有点坦心,因为手术出错,会议上不作解释,陈 
维如的 
情绪看来十分不稳定,所以他一坐下来之後立时问:「维如应该回家了,他会在什麽 
地方? 
」徐玉音正在整理咖啡,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道:「不知道,我们互相之间,很 
少过问 
对方的行动!」 

  原振侠不安地换了一个位置,徐玉音的一切,看来是极正常的,但是却令得原振 
侠感到 
,在正常之下,却又有著极度可疑惑之处,然而,又是那样不可捉摸,难以捕捉到可 
疑的中 
心点。 

  他吸了一口气,道:「维如今天在进行一项手术时,出了一点意外──」 

  他话还未讲完,徐玉音就陡地震动了一下。 

  徐玉音的震动,相当剧烈,以致她手中已斟好了的咖啡,由於她的震动而溅了出 
来。刹 
那之间,她看出来有点手忙脚乱。原振侠忙走了过去,在她的手中接过咖啡杯来,徐 
玉音抓 
起了一块布,抹著溅出来的咖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在她面前,有著溅出来的 
咖啡, 
她并不去抹,而在根本是十分光洁的地方,不断地抹著。 

  原振侠叹了一声,放下了杯子,道:「陈太太,这或许我不该问,但是,维如是 
我的朋 
友,嗯……是不是你们夫妇之间,有了什麽争执?」 

  徐玉音睁大了眼睛,道:「谁说的?我们之间──」 

  她讲到这里,陡然顿了一顿,声调变得相当忧郁,道:「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麽 
?」 

  原振侠忙道:「没有,他没有说什麽!」 

  陈维如其实是对原振侠说过些什麽的,但是原振侠却不想说出来。在那一刹间, 
他只感 
到十分无聊:就算他们夫妻之间有了什麽事,那也是很普通的事,外人是加不进任何 
主意的 
。他也不想再理下去了。 

  当然,在这时侯,原振侠绝想不到,陈维如和徐玉音之间的事,会是一件诧异莫 
名事情 
的开端。 

  当下,他站了起来,道:「维如不在,我也不等他了。请你转告他,如果他想找 
人谈谈 
的话,我会在宿舍里等他!」 

  徐玉音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陪著原振侠来到了门口,替他打开了门。当原振 
侠在电 
梯中的时候,他仍然十分疑惑,而且,捕捉到了两个疑点。一个是当徐玉音打开门, 
看到他 
的时候,像是完全不认识他。另一个是他提到陈维如出了意外,徐玉音虽然震动了一 
下,但 
竟然不曾问一问那是什麽意外。 

  原振侠跨出电梯,经过寂静的大堂,走出了大厦,他才一出来,就看到有一个人 
,依在 
一根路灯柱的旁边,木然而立,抬头向上望著。浓黄色的路灯光芒。映在那个人的脸 
上,正 
是陈维如! 

  原振侠忙向他走了过去,陈维如只是呆若木鸡地向上望著。原振侠看到他这样出 
神,循 
他所看的方同,也抬头向上望,发现陈维如所望的,正是他自己所住的那个单位的阳 
台。原 
振侠不禁苦笑:望著自己的家,这是什麽毛病?他忍不住大声叫了一声,陈维如仍然 
维持著 
原来的姿势,道:「你才下来?看到她了!」 

  原振侠点头,陈维如又道:「她,是不是她?」 

  原振侠皱了皱眉,陈维如的话,他实在没有法子听得懂。什麽叫「她,是不是她 
?」可 
是陈维如在问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之後,却紧盯著原振侠,神情十分严肃地等著原 
振侠的 
回答。 

  原振侠只好反问道:「我不懂你的话──」 

  他才说了半句,陈维如陡然之间,激动了起来,双手用力抓住了原振侠胸前的衣 
服,甚 
至,还用力摇看他的身子,声音发哑,道:「你怎麽不懂?我问你,她是不是她!她 
是不是 
她!」 

  原振侠也不禁有点冒火,这算是什麽混蛋问题,只怕把这个问题去问爱因斯坦, 
也一样 
会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原振侠也提高了声音,道:「我不懂,不懂就是不懂,什麽叫她是不是她!」 

  原振侠一面说,一面用力挣脱了陈维如的手,陈维如忽然又沮丧了起来,喘著气 
。原振 
侠叹了一声,道:「你镇定一下。」 

  陈维如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神态镇定了不少,指著上面,他自己家的阳台,道 
:「你 
见到玉音了?」 

  原振侠道:「是的,你为什麽不回去?」 

  陈维如道:「别打岔!」他停了片刻,又问道:「她是不是她?」 

  这一次,原振侠总算有点明白陈维如是在问什麽了。 

  「她是不是她」的意思,应该是在问,原振侠看到的徐玉音,是不是徐玉音本人 
。虽然 
原振侠已经明白了陈维如的意思,但是「她是不是她」这个问题,仍然是怪诞到了极 
点的。 

  原振侠心中在想,应该如何回答才好,这时,他又陡然想起,陈维如曾向他的诉 
说,说 
他的妻子「看起来是那麽陌生」,这令得原振侠感到事情一定相当严重。他先不出声 
,只是 
伸手按住了陈维如的肩头,陈维如望向他,眼神是一片极度的迷惘和求助。 

  原振侠一字一顿,缓缓地道:「我想我还不致於认错人,她,当然是她!」 

  陈维如叹了一声,显然对原振侠的回答,十分不满。他想说什麽,但是口唇颤动 
著,却 
没有发出声音来,接著,又惘然而痛苦地摇著头,道:「不,她已经不是她了!」 

  原振侠皱著眉。陈维如的精神状况不正常,有著极大的负坦,这是已经可以肯定 
的事, 
不然,他不会在一项简单的外科手术中出错。 

  任何人,都可能有因为情绪上的变化而精神不稳定的时刻,这是绝对值得原谅的 
。但是 
,陈维如的精神困扰,却来自他一再认为自己的妻子已不再是她本人,这一点,原振 
侠却绝 
对无法接受。他想责备陈维如,可是看到陈维如的精神之中,实实在在带著极度深切 
的痛苦 
,他又不忍开口。 

  他只好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道:「我还是不明白,要是她已经不是她了,那麽 
,她又 
是什麽人?」 

  这本来是一个开玩笑式的问题,可是陈维如听了之後,却陡然震动了一下,盯著 
原振侠 
,一本正经地道:「她是一个陌生人!」 

  原振侠盯著陈维如,叹了一下,道:「我看你应该好好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 
──」 

  原振侠没有讲完,陈维如就愤怒起来,在路灯昏黄的光芒之下,可以看到他双颊 
红了起 
来,额上也绽出了青筋,声音也粗了,道:「你以为我的神经不正常?」 

  原振侠也同样生气,他老实不客气地道:「是,我看你不正常到了极点。多半你 
在幻想 
自己是国家元首!」 

  陈维如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原振侠这样说是什麽意思,原振侠立时又道 
:「所 
以,你才会感到自己的妻子是一个陌生人,那一定是敌对国家的特务机构,训练了一 
个和妻 
子一样的女人,把你的妻子换走了,这是一篇奇情小说的情节!」 

  陈维如陡然转过身去,从他的背影看来,他的心情一定十分激动,过了一会,他 
才直了 
直身子,直视著路灯,道:「你可以尽情取笑我,但是,你真的不明白,真正不明白 
!」 

  他这几句话,又讲得十分沉痛,原振侠吸了一口气,道:「好了,你该回家去了 
!」 

  陈维如没有再说什麽,慢慢转过身,向大厦的门口走去。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 
他又转 
过身,向原振侠望来,像是有什麽话要说,但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後,终於没有说出任 
何话来 
,就走了进去。 

  原振侠一直看到他走进了电梯,才走回自己的车子。这时侯,原振侠绝未曾想到 
,会有 
什麽可怕的事会发生,虽然後来,原振侠曾极度後悔,当时没有进一步再听陈维如讲 
述他心 
中的困惑。以後所发生的事,是不会有人可以预知的。 

  原振侠在当时,感到自己已经尽了朋友的责任,而且他也根本不了解陈维如在「 
胡说八 
道」些什麽,当然只好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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