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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aron (末日审判), 信区: SFworld
标  题: 迷路-5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28 16:42:44 1999), 转信

发信人: jackson (冷冰冰), 信区: SciFic 
标 题: 迷路-5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Tue Apr 20 12:56:17 1999) , 站内信件 


              第四章 黄绢调查尼格失踪 

  原振侠上了车,一路驾车回宿舍,一路也把陈维如的情形,想了一遍。以他作为 
一个医 
生的立场而言,他觉得陈维如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看来, 
不但需 
要长期的休息,还需要进行药物的治疗。他准备明天向医院当局提出这一点来。 

  原振侠在宿舍附近停了车,当他下车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有点异样。夜已经相当 
深,宿 
舍旁边的停车空地上,往常,只是几辆熟悉的车子,全是住在宿舍里的单身医生所有 
的。 

  可是这时,原振侠一下车,就看到有两辆大房车,停在空地上。 

  多了两辆车子,本来也不是什麽特别的事,可是引起原振侠的注意的是,那两辆 
车子中 
,全有人坐耆,但是车却又完全没有著灯。 

  漆黑的夜,完全没有著灯的车子,在车中却又坐著不少人,产生一种阴森谲异之 
感。 

  原振侠呆了一呆,就著星月微光,注意了一下那两辆车子的牌号。 

  那更令得他讶异,因为两辆车子的车牌,都是外交使节专用的车牌。 

  原振侠尽管心中疑惑,但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和自己有关,且也没有采取什麽行 
动,关 
上了自己车子的车门之後,用手指绕著车匙的匙圈,打著转,向宿舍走去。 

  当他经过那两辆黑色的车子之际,他故意不特别去注意,可是却在暗中留意。 

  他看到车中的人,本来是坐著一动不动的,但是在他经过的时候,一辆车子里, 
有两个 
人伸了伸手,像是向他指点了一下。又有一个人,拿起了一个方形的小物体,凑近了 
脸部。 

  原振侠并没有停留,而且他也不是正面在注视著车子,所以,他虽然在一瞥之间 
,看到 
了车子中的人有所动作,但是那些人究竟在干什麽,他也无法知道。 

  他继续向前走,心中总觉得事情有点怪,在走进宿舍的大门之际,他又回头看了 
一下, 
黑暗中,看到车里的人都端坐著没有动。 

  原振侠下意识地摆了摆手,进了电梯,在他住的那一层,走出电梯,才一出电梯 
,他又 
不禁呆了一呆,就在他住的那个单位的门口,有两个黑衣人站著。 

  那两个黑衣人,原振侠几乎在一眼之间就可以肯定,他们和那两辆车子里的黑衣 
人是一 
伙的。他们的身形都相当高大,深黑色的西装,衬得他们的面目,看来格外有一股阴 
森之气 
。这种冷漠和阴森的神情,像是在告诉每一个人:我们不是好惹的。 

  原振侠在电梯口迟疑了不到一秒钟,他在迅速地转著念:这个城市的治安并不是 
太好, 
这两个黑衣人,会不会是企图抢劫的歹徒?他同时也想到,这一层楼,并没有住满人 
,但是 
自己如果高声呼叫的话,至少也可以叫出四个人来,和自己共同抵抗。 

  不过,看来那两个黑衣人虽然面目阴森,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但是也不太像是 
企图抢 
劫的匪徒。 

  原振侠一面迅速地转著念,一面仍然若无其事地向前走著,直来到了门口。 

  那两个黑衣人一直站著不动,当原振侠来到了自己住所的门口之际,他等於已经 
站在那 
两个人的中间了。原振侠的钥匙在手中,他本来可以打开门,进去,只要那两个黑衣 
人没有 
进一步行动的话,他可以完全不去理会他们。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如果当那两 
个黑衣 
人不存在的话,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所以,原振侠在持钥匙插进匙孔之前,尽量保持著镇静,道:「两位找人?」 

  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向著门,作了一个手势,用一种听来极平板没有感情的 
声音道 
:「黄部长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原振侠陡然一呆,黑衣人讲的是带有浓重欧陆口音的英语,转起来就像是法国人 
在讲英 
文一样。可是他们的皮肤黝黑,显然不是欧洲人。也直到这时,原振侠才留意到,在 
他的住 
所中,有音乐声传出来。 

  有人在他的家中,门口的那两个黑衣人,空地上那两辆车子中的人,看来全和如 
今在他 
家中的那个人有关。而在他家中的那个人,又显然是一个大人物!黄部长! 

  原振侠绝不记得自己在什麽时候曾认识过这样的一个人来。他这时,心中的惊讶 
,盖过 
了气愤。他只是闷哼了一声,道:「什麽部长,我认识他?」 

  另一个黑衣人陡然伸了伸手,原振侠不禁紧张了一下,连忙摆出了一个自卫的姿 
势来。 

  不过那黑衣人伸出手来之後,只是握住了门柄,旋转著,推开了门,又作了一个 
「请进 
」的手势。 

  这种情形,真令得原振侠感到了愤怒。 

  原振侠记得很清楚,他在离开的时候,是锁上门的,而这时侯,门一推就开,可 
见来人 
是擅自进入的,那个「黄部长」是甚麽人,怎麽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原振侠尽管愤怒 
,可是 
他当然知道,和那两个黑衣人理论,是没有用处的。主要的人物是那个「黄部长」。 


  他又闷哼了一声,用力将门推开,气冲冲走了进去。才进门,他又呆了一呆,他 
看到的 
,是一个颀长苗条的背影,一头长发,垂在背上,那是一个女郎,女郎的手中,正拿 
著一张 
唱片,在看著唱片的封套。那女郎显然知道有人进来了,可是她却并不转过身来,只 
是道: 
「贺洛维兹这个钢琴怪杰,真有他独特的演奏方法,是不是?」 

  原振侠并没有回答,只是陡然地吸了一口气,反手关上了门。当他方一看到那个 
颀长的 
背影之际,他心就跳得十分剧烈。那样的苗条,那样的长发,这不可能是第二个人, 
除了黄 
绢以外,不可能是第二个人! 

  黄绢,这个曾和他在一起,有过那麽奇异经历的女郎,在分手之後,原振侠只知 
道自己 
所过的生活,和她截然不同,几乎是在两个世界中一样。 

  他,由一个医科学生,变成了一个医生,日子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可是 
黄绢, 
在独裁者卡尔斯将军统治的国度中,权势越来越甚。原振侠曾经断续地在一些报章杂 
志上, 
看到过有关黄绢的报导。 

  有一份国际性的杂志,还会发表过一篇专题报导,题目是:「谁统治著这个非洲 
国家? 
卡尔斯将军,还是那个神秘的东方女郎?」有关这篇报导文章的花边新闻是,卡尔斯 
将军运 
用了他的影响力,禁止这份杂志在所有的阿拉伯国家中销售。只有埃及政府没有这样 
做,卡 
尔斯将军甚至想因此而策动一场政变,来对付埃及政府,黄绢已经成了卡尔斯将军统 
治的这 
个国度中极其重要的人物,原振侠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他再也想不到, 
黄绢会 
突然出现在他的家中,这实在是太突兀了,突兀到了原振侠一时之间,几乎无法适应 
的程度 
。他在徒然吸了一口气之後,才定下神来,又向前走出了一步,道:「你好,好久不 
见了! 
」 

  黄绢转过身来,原振侠有点无礼地盯著她。还是那麽美丽,那样充满了野性的骄 
傲,比 
以前,更多了几分近於霸道的气势,扬著眉,道:「对不起,我不习惯在外面等人, 
所以自 
己开门进来了。」 

  原振侠摊了摊手,道:「作为老朋友,完全可以这样,请坐!」黄绢笑了一下, 
在她笑 
的时候,眼光闪烁著,还隐现著几分少女的佻皮。她顺手抛开手里的唱片,坐了下来 
。原振 
侠又吸了一口气,用迟疑的声调道:「黄部长?」 

  黄绢也感到了原振侠问话中的那股讽刺的意味,所以,当她在回答的时候,她的 
神态格 
外矜持和自负,道:「这是我正式的官衔之一,新成立的一个部,军事情报部。」 

  原振侠并没有肃然起敬之感,卡尔斯将军统治下的那个国家,包括卡尔斯将军本 
人在内 
,都只给人以滑稽、恐怖之感,而不值得令人尊敬。 

  但是原振侠并没有用言语去表示这一点,因为他早已感觉到,如今更可以肯定, 
黄绢对 
於如今的权位,十分满意,人各有志,不值得为这个去争论。 

  他只是「哦」地一声,道:「你不见得是为了和我讨论贺洛维兹的钢琴艺术而到 
这里来 
的吧?」 

  黄绢的笑容仍然高傲:「当然不,我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在身,到了这里,想起你 
在,顺 
便来看看……老朋友。」 

  原振侠道:「谢谢你记得我,不过,你探访老朋友的方式,太特别了些。」 

  黄绢对於原振侠讲的话,好像只注意第一句,她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在刹那之 
间,像 
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可是那只是极短暂时间内的事,立即地,她又回复了常态,道:「在外面的那些 
人,全 
是我的手下。」 

  原振侠本来,还想说几句讽刺她的话,可是却忍住了没有说,黄绢又道:「我这 
次来的 
身份,是阿拉伯联盟组织的特别代表团团长!」 

  原振侠吹了一下口哨,对於黄绢这样,不断炫耀她特殊的身份,反感越来越甚, 
他道: 
「任务是什麽?不是对我们这个城市实施特别的石油禁运,来制造混乱的吧!」 

  黄绢闷哼了一声,道:「不是,我是来谓查尼格酋长的失踪的!」原振侠呆了一 
呆,不 
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 

  尼格酋长,这个名字,和「失踪」连在一起,他绝不陌生。那是两三个月前,轰 
动一时 
的新闻!阿拉伯一个酋长国的酋长,在乘搭私人喷射机,到达了夏威夷群岛中的毛夷 
岛之後 
,神秘失踪。这件事,全世界各地的传播媒介,都有绘声绘影的报导,听得黄绢这样 
说,原 
振侠自然而然地道:「原来你是路过这里!」 

  尼格酋长是在夏威夷失踪的,要调查他的失踪,当然得到夏威夷去,所以原振侠 
才会这 
样说。 

  可是,黄绢的回答,如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黄绢道:「不,要在这里展开调查。 
」 

  原振侠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明白黄绢这样说是什麽意思。一个人在毛夷岛失 
踪,为 
什麽要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展开调查? 

  随著时间的过去,原振侠毕竟也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著过份强烈的 
好奇心 
。所以,尽管他心中疑惑,他却没有发问,只是道:「你的调查工作还顺利麽?」 

  他并不是存心过问黄绢调查工作,只不过随口问一问。黄绢却闷哼了一声,现出 
了十分 
愤懑的神情来,道:「可恶得很,王一恒竟然向我摆架子,明天才肯见我!」 

  原振侠又呆了一呆,王一恒这个名字,他也绝不陌生,那是闻名国际的大富豪, 
原振侠 
自度不是没有想像力的人,可是尼格酋长失踪,黄绢为什麽要去见王一恒,原振侠却 
想不出 
任何原因来。 

  他只好睁大了眼睛望著黄绢。黄绢挪动了一下身子,道:「整件事情,极其神秘 
而不可 
思议,我来看你,也是为了想把事情的经过向你说一说,听听你的意见!」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道:「我?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并不是什麽具有 
特殊才 
能的调查人员!」 

  黄绢皱了皱眉,道:「可是,你对於一件不明不白的事,有一种锲而不舍的追根 
究底的 
精神。我们曾经共同对一件神秘的事,进行过探索,难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 
精神? 
」 

  黄绢的话中,有著太强烈的挑战意味,那令得原振侠的精神一振,他愕然地笑了 
一下, 
道:「好,我听著。不过当时我也很注意这段新闻,其中大部份经过,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 
必重覆!」黄绢道:「至少有两点,你是不知道的!」 

  原振侠扬了扬眉,并没有说什麽,黄绢又道:「第一,尼格酋长,当日一到夏威 
夷,他 
的行踪,就受到严密的监视,我们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监视、跟踪尼格酋长的命令 
,来自 
亚洲大富豪王一恒!」 

  这真是原振侠所不知道的事,事情真可以说极端离奇,引起了原振侠的兴趣,他 
沉吟了 
一下,道:「王一恒为什麽要这样做?」黄绢道:「还不知道,我准备一见到他,就 
向他直 
接提出这个问题!」 

  原振侠站了起来,将那张已转完了的唱片,翻了一面,又重新播放,在钢琴声中 
,他道 
:「如果王一恒有什麽特殊的目的,你猜他会说?」 

  黄绢又「哼」地一声,道:「你不知道尼格酋长的失踪,使得阿拉伯世界多麽震 
怒,王 
一恒的财富再多,也无法和整个阿拉伯世界对抗!」 

  原振侠挥著手,道:「可是,你们的势力,伸延不到这里,王一恒可以全然不和 
你合作 
!」 

  黄绢自负地道:「你错了,王一恒是一个极其精明的商人,如果不是有太隐秘不 
可告人 
的原因,他会衡量得失情势的!」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道:「好,这不必争论下去,明天你见到了王一恒,就可以 
知道结 
果了!」 

  黄绢加强语气,道:「明天,我们见到了王一恒,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原振侠陡地跳了起来,道:「什麽?这算是邀请,还是命令?」黄绢有点佻皮地 
笑著, 
道:「当然是邀请,刚才是你说的,我们的势力,伸延不到这里!」 

  原振侠又好气又好笑,道:「好,如果是邀请,那我就拒绝。我现在是医生,每 
天有极 
繁忙的责任,和以前是学生时,大不相同了。」黄绢摇著头,道:「可以向医院请假 
!」 

  原振侠一口拒绝,道:「不行!医院今天,已经因为一件意外,而少了一个医生 
,我不 
能再请假!」 

  黄绢沉默了半晌,出乎原振侠的意料之外,她竟然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轻描淡 
写地道 
:「那就算了!」 

  她略顿了一顿,才又道:「第二点你不知道的是,尼格酋长出发到毛夷岛去之前 
,发生 
的一些事!」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询问黄绢可要喝些什麽,黄绢摇著头,继续她的 
话:「 
尼格失踪之後,引起混乱最大的,当然是他所统治的那个酋长国。他的几个兄弟,如 
今正在 
争权夺利,要不是沙乌地阿拉伯的王室,一直对尼格家族有著影响力的话,早就开始 
内乱了 
。我被委任为调查团团长之後,曾经先去了解过酋长出发之前的情形。」原振侠点了 
点头, 
黄绢同酒柜指了一指,原振侠过去,斟了两杯酒,递给了黄绢一杯。 

  黄绢开始了她的叙述。 

  尼格酋长的心情极烦,没有人知道他为什麽烦。 

  尼格酋长居住的地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豪华的住宅之一。完全建立在沙漠上, 
在这所 
豪华住宅的附近,还有著游牧民族的帐幕。 

  没有人知道尼格酋长为什麽心情烦躁,他的几个亲信更想不出原因来。昨天,在 
几个酋 
长的猎鹰比赛中,尼格酋长蓄养的几头猎鹰,成绩极好,压倒了其余参加比赛的猎鹰 
,替尼 
格酋长带来了高度的荣誉,酋长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酋长一点也不高兴,一早,他登上了他那辆特制的镀金车子,当他平时最喜 
爱的一 
个侄子,提醒他还有一天,就是新的一年开始之际,他陡然之间,大发雷霆,骂道: 
「我们 
有自己的新年,你是不是伊斯兰教徒,怎麽忘了这一点?」 

  那少年被骂得脸色发青,一句话也不敢说。 

  酋长侄子的话,其实没有错,那一天,是公历的十二月三十日。 

  酋长心情烦躁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唯恐得罪了酋长。 
因为在 
这块几乎是浮在厚达一公里的石油层上的土地上,酋长拥有至高无上的统治权,他的 
命令, 
就是法律,谁也不敢得罪他,不然後果,不堪设想。 

  酋长上了车,命令将车子驶到沙漠中去兜风,当车子在沙漠中疾驶之际,追上了 
几个牧 
民,酋长给了他们每人一枚金币,作为赏赐。这是尼格酋长的惯例,表示他对属下人 
民的爱 
护。 

  然後,车子停在一个看来十分残旧的帐幕之前。 

  这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那天和酋长在一起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司机, 
另一个 
是保镖,还有一个,是能言会道,擅於即景讲笑话,专使酋长开怀大笑的随员。三个 
人事後 
,在黄绢代表了阿拉伯国家联盟,来到酋长国调查酋长在失踪前有什麽奇怪的行动之 
际,这 
三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酋长曾命令在达尔智者的帐幕前停车,都使我们感到奇怪 
。」 

  达尔智者,是部落中的一位智者。整个酋长国,其实就是一个游牧部落,要不是 
在大地 
下埋藏著石油,尼格酋长别说坐不了汽车,连住所也不过是帐幕。石油带来了财富, 
却并不 
能改变落後,智者在部落中,还受看部落人民的尊敬。也由於这一点,所以酋长有自 
己的权 
威被削弱了的感觉,平时对达尔智者,根本不理不睬的。可是这天,他在停车之後, 
却下了 
车,走进达尔智者的帐蓬中去。 

  当天,他在达尔智者的帐幕中,耽搁了大约半小时,三个人在外面等著,寒风吹 
得他们 
几乎昏过去,但是没有酋长的命令,他们既不敢进帐幕去,也不敢在车上等──酋长 
下了车 
,他们安坐在车中,这是大大的不敬,何况今天酋长的脾气不好,他们可不敢冒这个 
险。 

  酋长在帐幕之申,和达尔智者谈了些什麽呢?那三个人的印象是,尼格酋长出帐 
幕的时 
候,满怀著心事。去调查的黄绢,当然要去见一见达尔智者,去问一问尼格酋长当天 
和他谈 
了什麽。 

  黄绢去的时候,也带著那三个人,仍然由酋长的司机驾车,那个擅讲笑话的随员 
,自从 
酋长失踪之後,没有说过任何笑话,只是愁眉苦脸。当车子在帐幕处停下之後,黄绢 
下了车 
,冒著强烈的风,走进了帐幕之中。 

  达尔智者盘腿坐在帐幕中心看书,黄绢进来,他连头都不抬起来。 

  帐幕之中十分寂静,除了达尔智者偶然翻动残旧的羊皮书发出一两下声响之外, 
就是强 
风吹打著帐幕时发出的「拍拍」声。 

  黄绢知道阿拉伯部落中「智者」的地位,虽然她在卡尔斯将军的国家中,发号施 
令已惯 
,但是在这个残旧的帐幕之中,她却也不敢胡来。 

  她找了一个有著刺绣,但是颜色早已淡褪了的垫子,坐了下来,打量著达尔智者 
。 

  她无法猜测达尔智者的年龄,看来应该超过七十岁了,雪白的长胡子,将他满是 
皱纹的 
脸,几乎遮去了一大半,可是在旧羊皮书上移动的眼光,看起来还是十分有神。 

  沉默维持了相当久,黄绢好几次忍不住要开口,但是都忍了下来。直到她听到达 
尔智者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知道,事情快开始了。 

  达尔智者在吁了一口气之後,托了托他那副老花镜,神态仍然停留在旧羊皮上, 
用一种 
十分沉缓的声音问:「有什麽问题吗?」 

  黄绢听到了这样的发问,一时冲动,几乎想问达尔智者:「尼格酋长到哪里去? 
」但是 
黄绢毕竟不是阿拉伯人,不会把智者当作是无所不能的先知,她来看达尔智者的目的 
,只不 
过是想了解尼格酋长在失踪前,究竟和达尔智者讲了些什麽。 

  因为尼格酋长在见了达尔智者之後,据和他在一起的那三个人说,酋长显得十分 
忧郁, 
而且过了没有多久。就突然作出了到夏威夷去的决定。 

  黄绢也知道,不管尼格酋长私下对达尔智者,有著一种天主教徒对神父的崇敬, 
当他们 
心中有难以解答的疑难之际,会去向智者倾诉,寻求解答。所以,尼格酋长究竟说了 
一些什 
麽。就是一项十分重要的线索。 

  黄绢吸了一囗气,道:「我想知道,若干时日之前,尼格酋长曾经来见你,他和 
你讲了 
一些什麽?」 

  达尔智者一听。抬起了头来。托高了眼镜。回黄绢望了过来。他的声音仍然是这 
样沉缓 
,道:「任何人和我之间的谈话,除了真神之外,其他我不会转述给任何人听!」 

  黄绢的心里有点恼怒,但是在表面上,她仍然维持着对智者应有的恭敬,她道: 
「你必 
须告诉我。因为在和你合面之後,尼格酋长有一项非常奇异的行动,他到了一个遥远 
的地方 
,然後失踪了,几个月来,我不知他的踪影。我是受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委托,调查他 
的下落 
,所以请你告诉我!」 

  黄绢不能肯定达尔智者是才知道尼格酋长失踪的消息,还是早已知道了的。总之 
,他听 
了之後,一点震惊的神态也没有,只是缓缓抬起了头,看著帐幕的顶部,一副沉思的 
神情。 

  黄绢等了一会,未见他开口,有点不耐烦,於是又道:「请你──」 

  可是她才讲了两个字,达尔智者就作了一个手势,令她别再讲下去!然後,他又 
沉默了 
片刻,才道:「尼格并没有失踪!」 

  黄绢实在忍不住,她要切切实实地找出尼格酋长的下落来,而并没有兴趣和任何 
人来打 
原始哲学上的哑谜,她加强语气,道:「酋长肯定是失踪了,是在一种很神秘的情形 
下失踪 
的,可能有敌人──」 

  达尔智者陡然低下头,直视向黄绢,他的眼光是那麽有神,所以当他向黄绢逼视 
过来之 
际,黄绢不由自主住了口,智者缓慢地扬起手来,道:「敌人?只要心里没有敌人的 
话,敌 
人就不存在!」黄绢苦笑了一下,她不想争辩,这种问题争论下去,是永远没有结论 
的,这 
似乎是信仰上的问题。 

  智者接著说:「尼格没有失踪,他在见他乐於见到的人,在做他乐於去做的事! 
」 

  黄绢皱著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样说法,是什麽意思,她正想再问,智者接下 
来所说 
的话却令黄绢感到了震动。 

  达尔智者接看道:「由於你是代表著整个阿拉伯世界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一点。 
尼格来 
见我,是因为他的心中有疑难,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一项邀请。」 

  黄绢听到这里,心中已经陡然一凛,「一项邀请」!这是什麽意思? 

  达尔智者接看道:「尼格有了一切,他自以为已经有了一切,可是他为什麽还要 
受不住 
一项邀请的诱惑呢?那只证明他实在是什麽也没有,有了一切,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情 
形而已 
。我告诉他,如果一个人要追求自己很想得到的,那他就该去追求。」 

  黄绢仔细思索著这几句话,那几句话,听来还是十分空泛的,但是却又像是有所 
指而言 
。黄绢觉得自已已经掌握到了一点线索,是以她又道:「请问,谁邀请尼格酋长?」 


  智者摇头道:「不知道!」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不但我不知道,连尼格自己也不知道!」黄绢忍住了 
不满, 
再道:「他到什麽地方去?他去了之後,会得到什麽?」 

  这一次,黄绢得到的回答,更加空泛,道:「他会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他并不是 
要求得 
到什麽,而是应该放弃些什麽。近年来的生活,使每一个人的心灵蒙垢,能将这种污 
垢清洗 
掉,这就是他所求的!」 

  黄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技巧地试图在智者的口中问出尼格酋长还说了一些什 
麽。可 
是都没有结果,达尔智者最後的一句话是:「我对你说的话,当时也曾对尼格说过! 
」 

  然後,他又专心一致地去看那些旧羊皮,对著写在旧羊皮书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 
,再也 
不理睬黄绢的任何问题。 

  黄绢会见达尔智者可以说毫无结果,也可以说有了一定的钱索。 

            X      X      X 

  那时侯,黄绢已经通过了外交途径,取得了美国联邦调查局方面的全部资料,对 
尼格酋 
长的失踪,也已经订了一定的了解。 

  可是,尼格酋长有可能是接受了「一项邀请」这一点,却是连联邦调查局的调查 
小组都 
不知道的。黄绢的推断是:有人,制造了一个极动人的理由(还有什麽理由可以打动 
像尼格 
酋长这样的人,黄绢想不出来),使尼格酋长到了毛夷岛,然後,在尼格趋向针尖峰 
之际, 
令他失踪。这个人是什麽人呢?黄绢立即想到的一个人,就是亚洲豪富王一恒。 

  在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报告书中,黄绢知道王一恒曾派人密切注视尼格酋长的行踪 
,并且 
派了人跟踪他。一个亚洲豪富,虽然他的商业活动是国际性,营业范围遍及全世界, 
但是这 
样「关切」一个阿拉伯酋长国的首脑人物的行动,自然极其可疑! 

  所以,黄绢就决定来见王一恒,直接向王一恒询问他为什麽要这样做。 

  以黄绢如今的身份而言,她要做任何事,都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便利。譬如说,别 
人要见 
王一恒,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但如果有人挂上了「阿拉伯大联盟贸易代表团团 
长」的 
名衔,要去见王一恒的话,那自然容易多了。 

            X      X      X 

  黄绢要见王一恒的信件,是由此间的一个阿拉伯国家领事馆代发的。 

  当这封信,由王一恒的一位秘书许小姐照经常一样,在上午十一时左右,送到王 
一恒的 
办公室中之际,许小姐尽了她秘书的最佳服务,她解释道:「这个阿拉伯大联盟贸易 
代表团 
,好像是新成立的,以前,从来也未曾听说过。而且,团长还是一位女性,这真是一 
件打破 
阿拉伯传统的事。」 

  王一恒本来已经决定要接见这访客的了,听得许小姐这样说,他迟疑了一下,道 
:「是 
不是有问题?」 

  许小姐道:「不会是假冒的,我已经向领事馆方面覆查过,这个团长,黄绢女士 
,是卡 
尔斯将军面前的红人,身兼数职,权倾朝野,在整个阿拉伯世界之中,和卡尔斯将军 
有相等 
的影响力。」王一恒点头道:「好,安排时间见她。」 

  许小姐离开之後,王一恒又拿起了那封信来看了一下,「有重要事项与阁下商议 
」,王 
一恒凭地敏锐的感觉,感到这个名字,看来像是中国人的「团长」,有点来意不善。 
不过, 
他也无法想到,黄绢要见他,会和尼格酋长的失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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