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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catelli (梵天明王),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第二种人(4)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Apr 27 10:13:24 1999), 转信
第四部:白素的离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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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警局,花了不少唇舌,解释着我的无辜,总算初步令警方相信了。但是,我仍不能
离境,旅行证件交由警方保管,协助调查。这对我来说,真是无妄之灾,虽然我竭力反对,
但无效。
于是,我只好回到酒店,等我回到酒店之际,已经是深夜了。我再打电话回家,白素还
没有回来,听到的仍然是录音机的声音。
我心里烦极,重重地放下电话,倒在床上,心里骂了祁士域一万遍猪!
当晚没有睡好,一直在想,祁士域“救走”了马基之后,可能已经逃到南美洲去了,除
非是这样,不然,在欧洲,他们可无处藏身。
我又在想,白素究竟在干甚么?
白素究竟在干甚么?当时我并不知道,事后,自然知道了。
在这里,我先将白素做的一些事,先叙述出来。
白素为了要黄堂承认他认错了人,将飞机失事的经过,详细地讲给黄堂听。黄堂遇到任
何事,都要知道得详详细细,白素叙述,他又问了不少问题。所以,花了不少时间。
白素用这样一段话作为结束:“你被车子撞倒时,副机长白辽士正在机场,接受调查,
绝不可能驾车离去。”
如果黄堂不是一头驴子,他一定会接受白素的解释了。如果他接受了白素的解释,那么
白素就会回家,还可以来得及赶到机场来,和我同机起飞。
可是,黄堂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驴子。
等到白素讲完之后,他想了片刻:“不管你怎么说,我没有认错人!就是这个副机长,
他的名字叫甚么?叫白辽士?”
白素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你如何解释一个人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
黄堂道:“或许,是两个同卵子孪生子?”
白素也不客气:“别写九流侦探小说。”
黄堂了一口口水:“你当时并不在机场,或许白辽士在飞机失事之后不久,就溜了出
来。”
白素问道:“他为甚么要溜出来?”
黄堂道:“那你让去问他。”
黄堂的这种话,换了第二个人,或是生气,或是一笑置之,都不会认真。可是黄堂这
次,算是遇到对手。白素固执起来,我不敢用驴子来形容她,总之,也够瞧的就是了。
她一竟然连想也不想:“好,我就问他。”
黄堂瞪着眼:“他,在哪里?”
白素道:“我知道他有一个月的假期,而且他对我说过,在有了这样可怕的经历之后,
会在家里好好休息,而我有他家的电话号码。”
黄堂没有反对:“好,你去问他。”
白素拿起了电话来,要求接驳长途电话,然后,放下电话听筒,等候接驳。
黄堂忽然转换了话题,道:“这次飞机失事,过程好像很神秘?”
白素道:“是的,不知道马基机长为甚么会突然要求紧急降落,而且大失常态。”
黄堂想了一想,说道:“根据你的叙述,他像是看到了甚么怪东西。”
白素道:“在二万多的高空?”
黄堂摊了摊手:“一定有原因,不会无缘无故失常,他是一个飞行经验极其丰富的机
师。”
白素对这点,倒表示同意,他们又继续讨论了一会,电话铃响,接线生表示白辽士先生
的电话已经接通,白素忙向着电话,向白辽士说明自己是谁,然后问道:“白辽士先生,当
飞机失事之后,你多久才离开机场?”
她问了一句之后,将电话移近黄堂,好让黄堂也听到答案。
白辽士的回答很肯定:“大约四小时之后。”
白素又问:“在这四个小时内,你一直没有离开过机场建筑物的范围?”
白辽士道:“当然没有,甚么事?”
白素道:“有一个人这个人的神经绝对正常,他说,在飞机失事之后的一小时,在机场
敖近的一处旷野,看见你坐在一辆汽车中,这辆车子中还有三个穿制服的飞行人员,你坐在
后座的……”
黄堂道:“左手边。”
白素续道:“后座的左手边。这辆车子在撞倒了他之后,还曾驶回来,你曾打开车门,
想下车,但结果却没有下车。”
白素的话还没有讲完,白辽士的轰笑声,已经传了过来,等白素讲完,白辽士一面笑,
一面叫道:“叫那个人到地狱去吧。”
白素忙道:“对不起,我很认真,想知道答案。”
白辽士又笑了一会,才反问道:“怎么一回事?你们在进行一种游戏?”
白素道:“不是,他真的看到了你。”
白辽士道:“那么,他应该去换眼睛,哈哈。”
白素只好道:“对不起,打扰你了!”
她放下了电话,向黄堂望去,心想黄堂这一下子,应该无话可说了吧!谁知道黄堂涨红
了脸:“他在说谎!我没有认错人!他说谎!”
白素望了他片刻:“黄先生,你不请卫斯理,请了我来,真是做对了。”
黄堂愕然问:“为甚么?”
白素指着他的另一条腿:“如果你请来的是他,他会将你另一条腿也打断。再见。”
白素也终于放弃,一个人,不正视现实到这一地步,说甚么也不肯承认自己认错了人,
实在连一句话也无法再说下去。
白素向外走去,黄堂仍然在她的身后大叫:“我没有认错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没
有认错人!”
当白素听得黄堂这样叫的时候,她根本不加理会。可是事情的发展,真是惊人到了极
点。
不必等到“总有一天”,只不过是五分钟之后,白素就知道黄堂是对的,他没有认错
人。
白素在离开了那幢古老的洋房之后,进了自己的车子,想起刚才花了那么多时间,作如
此无谓的谈话,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一面摇着头,一面发动了车子,然后驾车回家。
那洋房所在地,十分静僻,白素驾着车,才转了一个弯,就看到前面路中心,站着一个
人,双手交叉挥动着,作要她停车的手势。
白素行事相当小心,她在离那人约有二十公尺处,就煞停了车,然后,向那人望去。
一看之下,她呆住了。
那个人拦停了车子之后,正在迅速向前奔过来。那个人,是白辽士!氨机长白辽士!
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白素在不到十分钟之前,还和白辽士通过长途电话,白辽士在他
遥远的北欧家中,他实在绝无可能在这里出现!
然而,白素一看到那向她奔过来的人,就立时可以肯定:那是白辽士!
她甚至没有丝毫疑惑,那是一个和白辽士十分相似的人,或者是白辽士的双生兄弟等
等,只是立即肯定,那就是白辽士。在那一刹那,白素思绪之混乱,难以形容,她不是没应
变能力,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却全然不知道要怎样才好。
她看着那个人(当时,她心里肯定那是白辽士,但究竟还未曾证实,而且她内心深处,
也十分不愿意承认,所以,她还是称之为“那个人”),一直奔到了车前,向她略点了点
头,就伸手去开车门。
白素一看到那个人来开车门,她才从极度的震呆之中,惊醒过来,有了反应的能力。她
在那时只想到一点:事情太诡异。如果不是她恰在黄堂那里,听到过黄堂被车子撞倒,而
黄堂又坚持白辽士在那车中,她不会那样反应。而这时,由于内心深处的一种极度的恐惧疑
惑,她一看到对方要来开车门,就立时做了一个保护自己的措施,以极快的动作,按下了车
门的保险掣。
白素的动作和那人的动作,同时发生,由于白素及时按下了掣,所以车门没有打开,白
素盯着那人,那人也盯着白素。
白素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那人呆了一呆,伸手拍打着窗子,叫了一句甚么。由于窗
子关着,白素也听不清,只看到他在不断地说着话。
这时,时间已足够使白素镇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令窗子打开了一半。她立时听到了
那个人的话,那人在叫道:“卫夫人,是我,我是白辽士!”
白素一听到对方报出了名字,连最后一线“认错了人”的希望也不再存在。她早知那人
是白辽士,但又知道白辽士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出现,所以她只好存了万一的希望,希望自
己是认错了人。
白素嚷道:“我知道你是白辽士。”
她在这样叫了一句之后,立时又道:“我知道你不是白辽士。”
后一句话,她也同样用尖锐的声音叫出来,而这两句话,全然矛盾,可是在这时候,她
根本没有别的话可说。
白辽士听得白素这样叫,惊了一惊:“我是白辽士,卫夫人,你应该认识我。”
白素喘了几口气:“我当然认识你,你是白辽士的话,那么,才和我通过长途电话,在
北欧家里的那个是谁?”
白辽士的神色略变了一变,道:“卫夫人,我希望和你详细说一说。”
这时,白素已经完全镇定。她也知道,事情一定有她完全不明白之处。她没有理由拒绝
白辽士登车,听他详细地解释。
白素一想到这一点,便拉开了车门的保险掣,白辽士打开车门,坐到了白素的身边:
“请按照我的指示驾车!”
白素“嗯”了一声,在那一刹那,她并没有想到别的甚么,驾着车向前驶去。上了车之
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一直到车子已驶出了市区,白素才道:“我们上哪里去?”
白辽士道:“到一处海滩,清沙滩。”
白素惊了一惊,清沙滩,那是一个极其冷僻的海滩,到那种荒僻的地方去,不会有甚么
好事情。所以,她道:“如果你要向我解释,现在就可以说,不必要到那个海滩去。”
白辽士摇着头,态度和神情,都十分客气,但是他的话却不中听到了极点:“卫夫人,
你非去不可!”
白素有点恼怒,刚想问“为甚么”,可是她只是一转头,“为甚么”三字,还没有出
口,她已经知道为甚么了。因为她看到白辽士的手中,握着一柄十分精巧的小手,而小手的
口,正对准了她。
白素有这个好处,要是我,在这样的情形下,一定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但是白素却真
沉得住气,反倒笑了起来:“是,我非去不可,你说得对。”
白辽士笑了笑,样子像是很不好意思。白素将车速加快,公路上的车子并不多,白辽士
道:“我们最好别引起别人的注意。”
白素道:“当然,要是有人注意的话,你现在的罪行,可能比马基机长还要严重。”
她想到白辽士的怪诞行为,和马基机长的飞行失事,可能有一定关系。至于那是甚么关
系,她也说不上来。而且一点头绪也没有。她这样说,由自然而然的联想所形成。
(我详细地叙述白素的思想过程,因为以后事态发展,证明白素当时模糊的联想,距离
事实极近。)
白辽士的反应,十分敏锐,他陡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勉强恢复了镇定,闷哼一声,并
没有说甚么。
白素继续驾车前进,以平淡不在乎的口气道:“可以猜一猜?”
白辽士又闷哼了一声,看来他也不明白白素想猜甚么。白素自顾自道:“你是仿制
人?”
白辽士笑了起来:“仿制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白素望了他一眼:“仿制人的意思有两种:一种是你根本是一个机器人,在看来像皮肤
的东西下,全是各种各样的电子零件!”
白辽士叫了起来,说道:“不,我不是机器人,是真正的人,你看……”
他说着,用手拉着自己的脸,将脸上的肉,拉长了寸许,又道:“看,这是真正的皮
肤,皮肤下面是脂肪层,再下面是肌肉和血管!虽然皮肤有点松,可是决不是甚么人工制造
品。”白素给他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当白素才一看到他手上忽然多了一柄精致的手指着自
己之际,尽避表面上若无其事,心中还是十分焦急愤怒,也不断地在想着对策。
白素有点迷惑了。
白辽士这时的行为,已构成严重的刑事触犯,可是他的动作,看来却一点恶意也没有。
若是白辽士是一个绑匪(这时他的行动是),那么,那该算是甚么?一个天真而又友善的绑
匪?
白素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向他手中的看了一眼,白辽士忙道:“好像用不到这东西了,
是吗?”
白素忍不住笑了起来,学着他:“好像决定权并不在我这里,是吗?”
白辽士耸了耸肩:“对,我想用不着了。”
他一面说,一面取出了一支烟来,然后将手中的,口对准了他自己,再板动机,“拍”
地一声响,口冒出火,点着了烟,接着,他像是一个恶作剧的顽童,哈哈大笑。
白素怔了一怔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白辽士喷着烟:“真对不起,看你刚才的情形,
对我很猜忌,我不得不弄些狡狯。”
白素道:“不要紧,换了我,也会那样做。”
白辽士伸了伸身子,令他坐的姿势变得舒适些,放好了那手型的打火机:“第二种的仿
制人是甚么?”
白素道:“第二种的仿制人,是面容的仿制,通过精巧复杂的外科手术,使一个人和另
一个人的外貌,看起来一模一样。”
在白素作了这样的解释之后,白辽士皱起了眉,好一会不出声。
白素道:“你是属于这一种?”
白辽士道:“不是,也不是。”
白辽士回答得十分诚恳,令得白素没有理由怀疑他是在说谎。这时,白素心中的疑惑,
也到了极处。她在开始提及“仿制人”之际,只不过是一种揣测。因为她知道,白辽士在北
欧,而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白辽士!
而且,根据黄堂的叙述这时,白素已不再怀疑黄堂的认人本领一个白辽士在机场,另一
个白辽士在车子里!
白素初提出“仿制人”时,当然也想到过,仿制人的前一种,只怕还只是电影和小说中
的东西。而后一种“仿制人”,也十分繁复,白辽士只是一个副机师,绝不值得任何人去仿
制他。
所以,白辽士说他不是,白素没有理由不相信。可是,两个白辽士,又怎么解释呢?
白素笑了一下:“再猜下去,唔,那是最偷懒的小说题材了,双生子?”
白辽士像是对白素的各种猜测都十分有兴趣:“不是,再猜。”
白素道:“唔,两个本来就一模一样的人?”
白辽士侧着头,想了一想,并没有立即回答,然后才反问道:“你才和我通过长途电
话?”
白素道:“是的。”
白辽士道:“那么,你只不过听到我的声音而已,或许和你在电话中讲话的人,只不过
是声音像我。”
白素道:“飞机失事之后,你在机场,有人看到你在一辆汽车中,在机场敖近的旷野疾
驶。”
白素一面说,一面留意着白辽士的反应。她看到白辽士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等到她
把话讲完,白辽士的脸色发青。
白素扬了扬眉:“怎么样?”
白辽士“哼”地一声:“不好笑,那个人……在说谎!”
白素已经看出,黄堂所讲的一切,全是事实,的确有两个白辽士。虽然她对其中的关
键,一无所知,但是这一点,她已可肯定。
她立时道:“当然不是说谎,他被你的三个同事,撞断了腿。”
白辽士一听,旋地站了起来。他震惊过度,忘了自己在车子中,以致一站了起来之后,
头顶重重撞了一下。
他立时坐了下来,伸手按着被撞的头顶,显出又痛楚、又尴尬、又愤怒、又无可奈何的
神情。
白素不肯放过他:“和你同车的那三个是甚么人?不会是文斯、连能他们吧?”
白辽士的神情更复杂,两眼直视向前,并没有回答白素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他才
道:“你……不必多久,你就可以看到他们。”
白素怔了一怔,这时,她心中实在极其吃惊:“甚么意思?真是你们四人?”
白辽士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又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
白素仍是莫名所以:“甚么不行?”
白辽士突然重重地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道:“我不应该出现,不应该让你看到我。老
天,我犯了大错,我犯了大错!”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白素望了过来,白素不知道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也正转过头去望
他。那时,白素正在驾车,虽然公路上并没有别的车辆,但也不可能侧着头驾车。
可是,白素一侧头,和白辽士的眼光接触,她就无法转回头来了。白辽士的双眼之中,
有一种奇异的光采,这种难以形容的异样的眼神,使得白素要一直望着他,无法转回头去。
一切经过,全是白素再和我见面之后讲给我听的。在这里,我必须打断一下,记一记当
时我听到她和白辽士奇幻的眼光接触时的对话。
我忙道:“催眠术!”
白素在犹豫了一下,像是不敢肯定。
我连忙再道:“我和你,都学过催眠术,而且修养极高。如果有人向我们施催眠术,他
不能将你催眠。”
白素道:“是的,还会给我反催眠。记得德国的那个催眠大师?他自称是催眠术世界第
一,结果给我反催眠,昏睡了三天三夜!”
我道,“是啊,我不相信白辽士的催眠术会在那个大师级人物之上。”
白素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不认为他在施行催眠术。”
我道:“怎么不是,你刚才还说,一和他的目光接触,你就无法转回头去。”
白素道:“是的,当时的情形是这样。但那不一定表示这是催眠术,可能是另外一种力
量,总之,当我的视线一和他视线接触,我就失去了控制,失去了知觉,全然不知道自己在
做些甚么!”
我闷哼了一声,心中不知想了多少种可能,但是却没有头绪。
白素在和白辽士对望了一眼之后,立时一片迷茫,在刹那之间,全然没有了任何感觉。
她在失去知觉前一刹那,只是想到了一点:将车子停下来。
她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却已经没有能力使自己的右脚离开油门。她的这点愿望,在她的
潜意识中,化为要踩下一个掣的愿望,她尽一切可能,用力踩下去。
她右脚根本没有离开油门,就踩了下去,结果是怎样,当然可想而知。
当白素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声,和一种异常尖锐的噪音。
白素睁开眼来,看到了强光,也看到了许多人,她的车子,撞在路边的山石上,整个车
头已完全毁坏,车身还扭曲起来,以致车门完全无法打开。
在她的车旁,聚集了不少警方人员。而她听到的噪音,就是消防人员用电动工具在锯开
车门,想将她拖出车来的声音。
白素第一件想到的事是:撞车了,受伤了?
她立即肯定一点伤也没有,因为她感不到任何疼痛,而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也
没有任何不舒服。
接下来极短的时间中,白素想起了白辽士,想起了黄堂所讲的话,想起了遇见白辽士之
后的一切经过,心中想:白辽士一定受伤了。
可是她才转过头去,便呆住了。在她旁边,根本就没有人。
车门无法打开,救护人员动用电动工具将门弄开。白辽士怎么离开车子呢?
白素未能深一层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她一转头,就听到车外有人叫了起来:“她在动,
她没有死。”
接着,一声巨响,电锯切开车门,向外倒下。白素拉着一只伸进来的手,向车外钻了出
去。她出了车子,站在车旁,所有的警方人员和救护人员,都怔怔地望着她。
因为白素一点也没有受伤,车子损毁得如此严重,她竟然一点没有受伤,实在是奇迹。
在现场的警方人员,有的认识白素。她本来想问他们,是不是看到白辽士,但是她看
出,所有的人,显然都不知道车中原来有两个人。就算问了,也不会有答案,说不定以为她
在胡说八道。
她只是问了问时间,发觉自己昏迷不醒了大约八小时左右。
救护人员问她,是不是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白素当然拒绝。不但拒绝,而且反问警方
人员借了一辆车子,说是要尽快回去。
警方人员答应了,借了一辆车给她。白素驾着车,看来是想驶向市区,但是在第一个转
弯处便转了弯,又向着原来驶出的方向驶去。
她望向白辽士,产生了好像受催眠一样的反应而撞车,在车子撞毁前的一刹那,白辽士
在车中,车子被撞到人完全被困在车厢中,而白辽士却不见了。
单是这样的事,已经要使白素追查下去,何况这个白辽士还有那么多的古怪行为,白素
自然非彻查下去不可。她记得白辽士提及过一个地名,是海边,清沙滩。
白辽士本来是要由素到清沙滩去的,后来不知为了甚么原因,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说了
一句“不该和白素相见”,就不见了。
清沙滩,一定要到那地方去看一看!
到清沙滩的路,十分荒凉,当她看到了路尽头处的大海,海面上,已经闪起金光,天已
亮了。
白素将车子一直驶到海边,然后下了车,攀上了海边的一块大石,站在大石上,四面看
看。
清沙滩十分荒僻,风浪险恶,海边全是大大小小的石。白素站在大石上,视线所及,可
以看清楚四周围两百公尺以内的情形。除了海浪之外,海面上也没有船只。她只看到,在离
她不远处,有一个人,双足浸在水中,正在石上,采集着紫菜。
当海浪拍打上来之际,那人全身都被浪花淹没,等到浪退了下去,那人才摇摇晃地站
定身子。
白素在一块又一块的石上移动,不一会,她就来到可以居高临下的地方,看清楚那人
了。那人皮肤粗糙黝黑,约莫有五十上下年纪。一看便知道,是生活在海边,生活极不如意
的那类人。
白素向他大声叫了几下,那人抬头向上看来,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上来。那人犹
豫了一下,向上攀了上来:“小姐,可要新鲜的紫菜?煮汤,清火去痰。”
白素点头道:“可以,我买你采到的紫菜。”
那人立时显出十分高兴的神色来。白素又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那人道:“天没亮就来了。”
白素问道:“你可曾见到一个外国人,西方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
那人摇头:“没有,这里很少人来。”
白素又问道:“不一定是今天,前几天,你有没有看见甚么陌生人?”
那人只是不断摇头,白素又向海边望了一下,四周围实在没有甚么值得注意。白素知道
自己不能在这里发现甚么,只好给了那人钱,换来了一竹篮湿淋淋的新鲜紫菜,回到了车
中。
当她在车中坐定之后,她将头伏在驾驶盘之上,又将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白辽士神秘消失了。假定他是在撞车的一刹那之前离开车子的,那么,他上哪里去了
呢?
何以一个白辽士在北欧接听长途电话,另一个白辽士,却会在这里拦截她的车子?白辽
士提到,要她到清沙滩来,有甚么特别的意义?
白素的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无法获得任何答案。
这时候,她想起来了,应该立刻回家,和我商量一下。由于一连串的事,来得实在太突
然,以致她根本没有想及这一点,直到这时候才想了起来。
她陡地抬起头来,一抬起头来,她又不禁吓了老大一跳,她看到有一个人,正自车窗
外,向她望着。白素吸了一口气,看到那人就是那个采集紫菜的人,那人已经道:“小姐,
你问这几天,这里是不是有陌生人?”
白素忙道:“是啊,有没有?”
那人指着海面:“人,我倒没有看见,但是前几天,我看见一艘船。”
白素不禁十分失望,在海面上看到一艘船,那寻常之极。
白素当时的反应,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再问下去。那人像是感到了白素一点不感兴
趣,现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来。白素也在那时,发动了车子。那人又道:“这只船,很
怪。”
白素心中一动,向那人望去:“很怪?怪成甚么样子?”
那人有点忸怩,道:“我看到那艘船,很大,白色的,很大……”
他一再强调那船“很大”,白素耐心地听着,只是道:“大船有甚么怪?”
那人搔着头:“我明明看到那艘船的,很大,就在那海面上,我要是游水过去,可以游
得到。可是,我一弯腰,采了两片紫菜,再抬起头来,那只大船,已经不见了。”
白素一怔:“采两片紫菜,要多少时间?”
那人弯下腰去,做了两下动作,又直起身子来,用动作回答了白素的问题。
那两下动作,至多不过十秒钟。
十秒钟之内,一艘很大很大的白色的船,会突然消失了踪影,这事情,的确很怪。
白素望着那人,那人道:“或许……或许……根本是我眼花了。”
白素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船是甚么样子的,你能形容得出来?”
那人显然不明白甚么叫“形容”,迟疑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白素又道:“你将那船的
样子说一说!”
那人双手比着:“那是洋船,两头全是尖的,颜色很白,白得耀眼,比我们的渔船要大
得多。”
白素皱着眉,想了一想,那人的形容词不算好,可是也可以知道那是一艘形状很奇特的
船。
世界上有甚么船可以“一下子就不见”的呢?除非那是一艘具有超级性能的潜艇。
白素想将那船和神奇的白辽士联系在一起,可是除了白辽士要她到这里,而这艘船又曾
在这里附近的海面出现以外,看不出两者之间可以联得起来。
她转进了一条小路,下车走到海边,沿着海边步行了相当的路程。
她这样做毫无目的,只不过想偶然有发现。
偶然的机会毕竟不大:所以白素一点也没有发现,反倒耽搁了不少时间。如果她在这样
做之后,立即回家去,那么她一定可以发现我留下的录音,在我到达了北欧之后和她联络
时,就可以联络得上。
可是白素却仍然没有立即回家,她离开海边,回到市区,已近黄昏,她驱车直到那间航
空公司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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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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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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