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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蓝血人7(卫斯理系列)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Apr  8 09:21:24 1999), 转信

第七部:神秘硬金属箱



  
        那日本中年妇人答应了一声,一连向那木箱望了几眼,才走了出去。
    她的态度,引起了我的疑心,我低声问道:“这是甚么人?这里是甚么
地方?”
    纳尔逊先生也低声道:“这是国际警方的一个站,她是国际警方的工作
人员,平时完全以平民的身份,居住在这里,说不定十年不用做一些事,
但到如今,她有事可做了。”
    我道:“她没有问题么?”纳尔逊先生道:“你不应该怀疑国际警方
的工作人员的。”
    我刚想说,那中年妇女刚才连看了那木箱几眼,那表现了她的好奇心
。而一个好的、心无旁骛的警方人员,是绝不应该有好奇心的。
    只不过我的话还未出口,那中年妇女便已提着一只工具箱走了进来,
放在我们的面前,又走了出去。她虽然没有再说话,可是她仍然向那只
大木箱望了好几眼。
    我心中暗暗存了戒心,但却不再和纳尔逊先生提起。纳尔逊先生只是
将帽子除下,连警察的制服都不及脱,便和我两人,一齐动手,将那只
木箱,拆了开来。
    才拆下了两条木板,我们便看到,在木箱之中,是一双泛着银辉的
轻金属箱子,那可能是铝,也可能是其他轻金属合金。
    我本来几乎是可以肯定在那木箱之中,一定藏着被注射了麻醉药针的
方天的。然而这时候,我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因为若是装运方天,又何必用上这样一只轻金属的箱子呢?
    没有多久,木板已被我们拆除,整个轻金属的箱子,也都暴露在我们
的面前。说那是一只箱子,倒还不如说那是一块整体来得妥当些,因为
在整个立方体上,除了几道极细的缝外,几乎甚么缝合的地方也没有。
我举起了一柄斧头,向着一道细缝,用力地砍了下去,只听得“铮”地一声,
斧刃正砍在那道缝上,但是一点作用都不起。那种金属,硬得连白痕都
不起一道。
    纳尔逊先生在工具箱中,拿起了一具电钻,接通了电,电钻旋转的
声音,刺耳之极,可是钻头碰到那金属箱所发出的声音,却更令人牙龈
发酸,只听得“拍”地一声,钻头断折了。而在箱子的表面上,仍是一点
痕迹也没有!
    纳尔逊连换了三个钻头,三个钻头全都断折。
    他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办法,除非用最新的高温金属的切割术,
否则,只怕没有法子打开这一只金属箱子来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焊接这样的金属箱子,至少需要摄氏六千度
以上的高温,所以……”
    纳尔逊先生接上口去,道:“所以,箱子里面,绝对不可能是方天。”
    我轻轻地敲击着额角,想不到我自己妙计通天,令得某国大使馆亲手
将方天交到了我手中,但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强自为自己辩解,道:“我听得十分清楚,在大使馆中,有人说
『即使经由东京的下水道,也要将它运走』的!”
    纳尔逊道:“那可能是某国大使馆外籍雇员说的,那雇员可能连
某国语言中『他』和『它』的分别也未曾弄清,以致你也弄错了。”
    我再将当时的情形想了一想,当时我隐身在墙下的阴影之中,只见
大使送几个人出来,有人讲了那样的两句话,我以为那是大使说的,
因为那句话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但究竟是不是大使说的,这时连我也不能肯定了!
    我“砰”地一拳,击在那金属箱子上,道:“我再去找他们。”
    纳尔逊道:“还有这个必要么?方天不一定在某国的大使馆中!”
    我苦笑道:“那么他在甚么地方?”
    纳尔逊先生道:“我相信他还未曾离开东京,我们总可以找得到
他的,倒是这只箱子……”他一面说,一面以手指敲着那只箱子,续道:
“里面所装的,究竟是甚么东西呢?”
    我耸了耸肩,道:“谁知道?”
    我因为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心中正十分沮丧,所以回答那
“谁知道”三个字之际,声音也未免粗了些。纳尔逊先生一笑,道:
“你想,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我们封锁检查大小交通孔道,
是为了对付方天,但某国大使馆却起了恐慌,你说,这箱子中的东西,
是不是十分重要?”
    我耸了耸肩,道:“反正和我无关。”
    纳尔逊望着我:“和你有关!”
    我道:“为甚么?”纳尔逊道:“我和你分工合作,我继续去找海文.方,
你去调查一下这只大金属箱的来历,我相信这是十分容易的事,因为可以
焊接这种高度硬性轻金属的工厂,在日本,我看至多也不过三四家而已。”
    我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才道:“我不得不扫兴了,我不去调查这箱子,
我仍要去寻找方天,因为我和他之间,还有点私人的纠葛。”
    纳尔逊先生道:“或者这箱子,还包含着十分有趣的事哩!”
    我笑了笑,道:“我相信没有甚么事,有趣得过方天了,你可知道
方天体内的血液,是蓝色的,就像是蓝墨水一样的么?”
    纳尔逊呆了一呆,道:“你在说甚么?”
    我道:“怪事还多着啦,如果你可以不和人说,我不妨一一告诉你。
”纳尔逊先生道:“快说,我们受了某国的委托,正要详细地调查海文.方
的一切。”
    我点了点头,但是事情实在太复杂怪异了,一时之间,我竟不知
从何说起好。我沉默了片刻,才道:“方天是我大学时的同学。”
    纳尔逊先生道:“是你的同学,好,那么再好也没有了!”
    纳尔逊先生大声说着,想不到他的话,竟起了回音,在门口突然
有另一个声音道:“再好也没有了,的确再好也没有了!”
    我和纳尔逊两人,都陡地吃了一惊。
    我们的确一点预防也没有,因为我们在大门口,派有把风的人,
就是那个中年日本妇女,而据纳尔逊先生说,那人又是可靠的。那么,
有人来的话,我们至少应该听到声息才是。
    而如今,我们一点声息也没有听到。当我们抬起头来时,三个男子,
手中各持着手枪,已对准了我们。
    我和纳尔逊先生,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得不一齐举起双手来。
    三个男子之中,正中的那个又道:“太好了,的确太好了!”
他一面说,一面扳动了机枪。
    子弹呼啸而出,射向那只金属箱子,他手指不断地扳动着,连放
了七下,将枪中的子弹,全部射完,每一颗子弹,都打中在金属箱子上。
    但是,每一颗子弹,也都反射了出去。刹时之间,子弹的呼啸之声,
惊心动魄。我和纳尔逊先生,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是那时候,
我们两人也为之面上变色。因为那人只要枪口稍歪了一歪,子弹便会向
我们两人的身上,招呼过来了。
    而且,就算那人不打算射击我们。反射开来的子弹,也可能击中我们,
而子弹反弹开来的力道,也是十分之大,如果被击中了要害,只怕也
难免一死!
    那人连发了七枪,大约只用了十秒钟的时间,但在我的感觉之中,
那十秒钟,当真长得出奇。
    好不容易,那人一扬手,哈哈大笑起来,我和纳尔逊才一起松了一口气。
    只听得他笑了几声,道:“是了,独一无二的硬金属箱,哈哈,
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中。”
    我和纳尔逊两人,到这时候,仍然不明白那硬金属的大箱中,装着甚么。
看那人的情形,显然是知道的,而铸成那只箱子金属的硬度,也的确惊人。
七粒子弹,在那么近的距离向之射击,但结果只不过是出现了七点白印而已。
    纳尔逊先生立即问道:“箱子中是甚么?”
    那男子耸了耸肩,拍着手掌,立时有四个大汉,向前涌来。
    那男子大声喝道:“退到屋角去!”
    我和纳尔逊两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除了服从他的命令之外,一点
办法也没有。我们退到了屋角,那四个大汉已在一起将那只箱子,托了起来,
向外走去。
    在那时候,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不约而同地互望了一眼,显而易见,
我们两人心中,都想到了那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当那几个人在门口出现的时候,我扪措手不及,简直一点反抗的
余地也没有。
    而那几个人,如今还站在门口。
    很明显,他们虽在对付我们两人,但主要的目的,还在于那大只箱子,
那四个大汉当然是要将大箱子托出门外去的。门并不宽,仅堪供箱子通过。
所以,站在门口,以枪指住我们的凶徒,不是后退,便是踏向前来,
总之非移动不可。
    而只要他们一移动,我和纳尔逊两人,就有机会了。我们相互望了
一眼之后,仍是高举着双手。站立不动,等着意料中的变化的来到。
    那四个大汉,托着箱子,来到了门口。
    那为首的男子,伸指在箱子上叩了叩,又向那箱子,送了一个飞吻,
和其余四人,身子一齐向后,退开了一步!
    他们向后退,那更合乎我们的理想!
    他们显然是想向后退出一步,闪开来,让那托着箱子的四个大汉通
过去,再来对付我们的。可是,他们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那四个大汉的身子,刚一塞住门框,阻住了我们和监视我们的枪口
之际,纳尔逊先生以意想不到的快手法,抽出了他的佩枪来。
    他枪才一出手,便连发四枪。
    那四枪,几乎是同时而发的,每一枪,都击中在托住箱子的四个
大汉的小腿上。
    那四人小腿一中枪,身子自然再站立不稳,向前猛地跌出。
    而他们肩上的箱子,也向前跌了出去。别忘了那只箱子,有一百多
公斤的份量,一向前跌出,我们立时听得几个人的惨叫之声,那显然是
有人被箱子压中了。
    在人影飞掠之间,我已经一个箭步,抢到了门口,我只见那为首
的男子,举步向外逃去,我正想一伸手,想将他抓住之际,忽然听得
纳尔逊先生叫道:“住手,不要动手!”
    我立即停住,在我刚听到纳尔逊呼叫一瞬间,我还以为那些人是
警方人员,大家是自己人,闹了误会而已。
    但我一停了下来,便知道我料错了。同时,我也知道纳尔逊为甚么
叫我停手的原因了。
    刚才,我们还以为入屋的敌人,不会超过十个人。但这时我却知道
敌人远不止这个数目,至少有三十个人之多,屋子之内,已满是敌人,
从一个窗口中,有两挺手提机枪,伸了进来,一挺指着纳尔逊先生,
一挺指着我。
    看这情形,刚才若不是纳尔逊先生及时出声阻止了我,只要我一
出手的话,那么,手提机枪便会向我开火了。我苦笑了一下,纳尔逊
先生已经道:“好,我们放弃了,我想,枪声已惊扰了四邻,你们也
该快离开了!”
    那为首的男子,一脸杀气,一伸手,在他身边一人的手中,夺过
了一柄枪来,我和纳尔逊两人,立即知道他准备杀我们。纳尔逊先生
又大叫:“伏下!”
    我刚来得及伏下,便听得两下枪声。
    那两下枪声,和另一下“蓬”地声响,同时发出,我不知道那“蓬”
的一下声响是甚么所发出来的,但是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中,整间房间,
便都已为极浓重的烟雾所笼罩。
    我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连忙闭上了眼睛,但是眼泪却还如同泉水
一样地涌了出来。那是强力的催泪弹,不问可知,一定是纳尔逊先生所
发出来的了。
    我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滚到了墙壁之旁,一动也不动。
    那时候,只听得呼喝之声和枪声四起,在这样的情形下,是死是生,
除了听天由命外,可以说是一点其他的办法也没有的。
    喧闹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向外传了开去,接着,
便是几辆汽车,一齐发动的声音。在汽车发动之际,我听得一个女子叫道:
“将我带走,将我带走!”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下枪响。
    我听出那女人正是纳尔逊先生认为十分可靠的那个日本中年妇女,
这间屋子的主人。事情已经很明白,那一帮歹徒,正是她叫来的,所以
才能神不如鬼不觉地出现,将我们制住。
    而那中年妇女在通风报信之后,想要那些人将她带走,结果不问可知,
她吃到了一颗子弹!
    我心中暗叹了一下,不断地流泪,实在使我受不住,我站起身来,
便向外冲去。
    我冲到了院子中,又见另一个人,跌跌撞撞,向外冲来,那是
纳尔逊先生了,我连忙走过去将他扶住。他和我一样,双目红肿,流泪不已。
    但我却比他幸运,因为他左肩上中了一枪,手正按在伤口上,
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扶着他,来到了院子中,我们四面一看,立即看到那日本中年妇女
的尸体。纳尔逊先生望着尸体,向我苦笑一下,道:“都走了。”
    我道:“都走了,我相信他们,也有几个人受伤。”纳尔逊先生道:
“可是那只箱子,还是给他们带走了,他们退得那样有秩序,倒出于我的
意料之外。”
    我道:“那先别去管它了,你受了伤,我去通知救伤车。”
    纳尔逊先生道:“将我送到医院之后,你自己小心些,照我看来,
事情永远比我想像之中的,要复杂得多。”
    我耸肩道:“我有兴趣的,只是海文.方的事。”
    纳尔逊先生道:“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有联系。”我不服道:
“何以见得?”
    纳尔逊先生道:“唉,如今似乎不是辩论的好时候,快去找救伤车吧!”
    我将纳尔逊先生,扶到了另一间屋子中,令他坐了下来,我打了
电话,不用多久,救伤车便到了,纳尔逊先生不要我跟上救伤车,
却令我在后门的小巷中,向外面走去。
    我一路只拣冷僻的小巷走,回到了旅馆中,才松了口气。
    因为如今,我已失去了那只箱子,某国大使馆却不是好吃的果子!
    我刚定下神来,便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想那可能是纳尔逊先生从医院中打来给我的,所以立即执起了
听筒,怎知,对方的声音,十分低沉,首先“哈”地一声,道:“虽然
给你走脱了,但是你的来历,我们已查明了!”
    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的确令我呆了一呆。
    但是我认得出,那是某国大使的声音。我吃了一惊,道:“你打错
电话了,先生。”某国大使“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虽然在笑,然而却
可以听得出,他的心中,十分焦虑。
    只听得他道:“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再玩花样的好,卫斯理先生!”
    他将最后那一个称呼,用特别沉重的语调说出,我心中不禁暗自苦笑
,只得道:“那你紧张些甚么,我认为你不应该和我通电话。”
    大使道:“我们看不到你在工作。”
    我实在忍不住,用他们国家的粗语,骂了一句,道:“时间还
没有到,你心急甚么;他妈的你们若是有本事,不妨自己去办。”
    大使倒也可以称得上老奸巨猾四字,他并不发怒,只是阴笑几声,
道:“你别拿你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不再理他,“砰”地一声,
挂了电话。
    我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一直到如今为止,我至少已得罪了三方面的
人马,而除了某国使馆之外,那个擅柔道的日本老者,以及抢了大箱子
的歹徒,是何方神圣,我都不得而知。
    我如今虽然在旅馆之中,但是我的安全,是一点保障也没有的。
    我已经失去了那只大箱子,若是到了时候,交不出去的话,我怎能
躲避某国使馆的特工人员?
    我一向自负机智,但这时却有了即使天涯海角,也难免恶运之感?
我不禁十分后悔某国使馆之行。因为当时,我以为方天是在某国大使馆中,
如今才知道原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纳尔逊先生一再说那大箱子和方天有关,但是我却相信,两者
之间,并无关连。我在旅店的房间之中,来回踱了好久,才想出一个暂时
可以躲避的地方来。
    我如果不能在和某国大使约定的时间之前,将那只大箱子找回。那么,
我唯一的办法,便是藏匿起来。而藏到医院去,不失是一个好办法。而且,
在医院中,我还可以和纳尔逊先生一齐,商议对策。
    我主意一定,立即开始化装,足足化了大半小时。我已变成了一个
清洁工人了。我将房门打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
    只见走廊的两端,都有行迹可疑的人,他们相互之间,还都在使着
眼色。显然,对我的监视,十分严厉。但是我却并不在乎,因为我已
经过了精密的化装。
    我将门打开,背退着走了出来。虽然我是背退着走了出来,但是我
仍然可以觉得到,不少人的眼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装着一点也不知道,
反向门内鞠躬如也,道:“浴室的暖水管,不会再出毛病了,先生只管
放心使用。”
    屋子中本来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出来房中间当然已经没有人了,
我对着空房间讲话,自然是为了要使监视我的人,认为卫斯理还在屋中,
出来的只不过是个清洁修理工人而已。
    这是一种十分简单的策略,但是却往往可以收到奇异的效果。
    我话一讲完,立刻带上了门,转过身来.向走廊的一端走去,同时,
取出一枝烟来,叼在唇边,向一个监视着我的人走去,道:“先生,
对不起,借个火。”
    那家伙的眼睛仍然盯在我的房门上,心不在焉地取出了一只打火机给我。
    我向监视我的人“借火”,是不过自己向自己表示化装术的成功而已,
是并没有别的用意在内的。可是,当我一将那只打火机接到手中来时,
我心中不禁为之猛地震了一震!
    那只打火机的牌子式样,全部十分普通,本来不足以引起我的惊异的。
可是,在打火机身上,那用来镌刻名字的地方,却刻着一个类似几瓣花瓣
所组成的圆徽。
    令得我吃惊的,就是这个圆徽。
    因为我认得出,那是在日本一个势力十分大,而且组织十分神秘
莫恻的黑社会的标志。那家伙将这种标志刻在他的打火机上,那么,
他一定是那个黑社会组织中的一员了。
    据我所知,那个黑社会的组织,是借着“月光之神”的名义组织
起来的,所以它的名称,便叫着“月神会”,据资料,在数十年前,
这个组织,还只是北方渔村中无知村民的玩意儿,因为那些地方的渔民,
相信皎洁的月神,会使他们丰收。
    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日本在混乱中求发展,在经济上,
获得了颇足自豪的成就,但是在思想上,却越来越是混乱。本来,日本
自有历史以来,便未曾有过一个杰出的思想家,但由于经济上向西方看
齐的结果,使得日本原来固有的思想,也受到了西方思潮的冲击。
    在那样的情形下,有人提倡月光之神,是大和民族之神,将北方渔村
中的愚教,搬到了城市之中,信徒竟然越来越多,到如今,“月神会”
已是日本第二个黑社会大组织了。
    可是,据我所知,“月神会”的活动,和其它黑社会却有不同之处,
它主要的活动,便是使信徒沉浸于一种近乎发狂的邪教仪式之中,说它是
个黑社会组织,还不如说是一个邪教来得好些。
    而我之所以在这里,将之称为黑社会组织,那是因为月神会的经费,
一方面来自强迫摊派,另一方面,却来自走私、贩毒等大量的非法活动之故。
    而“月神会”的几个头子,都在日本最着名的风景区,有着最华丽的
别墅,那是尽人皆知的事实了。
    我之所以震惊的原因,是因为我绝想不透为甚么“月神会”也派
有人在监视我,因为我和这个组织,一点恩怨也没有!
    而且,我至少知道,如今监视我行动的,除了某国大使馆的人马
之外,还有以神秘着称的“月神会”中的人物。
    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呢?目前我还是没法子知道。我在那片刻之间,
心念电转,不知想了多少事,但是我的行动,仍是十分自然,我将打
火机“拍”地打着,燃着了烟,连望也不向那人多望一眼,只是道:
“谢谢你!”
    我一面喷着烟,一面便在监视我的人前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出了旅店,我才松了一口气,只见旅店外,也有不少形迹可疑的
人在。我来日本,只不过是为了松弛一下太紧张的神经的,却想不到
来到了这里,比不来还要紧张,当真一动不如一静了。
    我哼着日本工人最喜哼的歌曲,转了几条街,才行动快疾起来。
我转换了几种交通工具,来到了一所医院之前。
    纳尔逊先生在临上救伤车之前,曾向我说出他将去的医院的名称,
所以我这时才能找到这里来。这也是纳尔逊先生的细心之处。
    要不然,他进了医院,我为了躲避监视我的人而远去,我们岂不是
要失去联络了?
    我不但知道纳尔逊先生是在这间医院之中,而且,我早已知道了他
在日本的化名,所以,并不用化多少时间,我便和他相会了。
    他住一个单人病房,很舒适,他的气色看来也十分好。和我见面之后
,第一句话便问道:“那只箱子,落到了甚么人的手中,你有线索么?”
    纳尔逊先生念念不忘那只箱子,我却十分不同意他的节外生枝。
    但当时,我却并不多说甚么,只是道:“没有。”
    纳尔逊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也没有。”
    我打开了病房的门,向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才低声道:“可是
我却有新发现,在我的住所之外,监视我的人之中,有某国大使馆的特务,
但居然也有月神会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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