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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蓝血人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Apr 8 15:06:04 1999), 转信
第十部:古老的传说
深夜,路上极其寂静,我急步地走着,一直走到了佐佐木博士的
家门前,都没有甚么事发生。到了佐佐木博士家花园的围墙外,我一面
准备翻墙而入,一面心中还在暗暗高兴。
我高兴的是,一则方天和我之间的纠缠,已是我占了上风。二则,
某国大使馆、月神会等跟纵我的人,这时万万想不到佐佐木博士家中的
花匠,就是他们所要追寻的目标。我的心情显得十分轻松,双手一伸,
身子一屈,足尖用力一弹,双手攀住了墙头。
我双手一攀住了墙头,轻松的心情,便立即一扫而空!
我的手已攀住了墙头,自然也可以看到墙内的情形了。只见那个
打理得十分整洁,我也曾在其中化了一下午时光的花园,竟呈现着一片
异样的凌乱!
草地被贱踏得不成样子,而在一条道路两旁的盆花,也几乎全都
碰翻,有的连盆都碎了!我呆了呆,双手一用劲,便翻过了围墙,
落在园中。
我并不停留,立即向屋子奔去。
还未曾奔上石阶,我便意识到,在我离开这里,大约一个小时
之间,这里曾发生过惊人的变故。我首先看到,镶在正门上的一块大
玻璃已经碎裂了。
我纵身一跃,便跃上了所有的石阶,推开门来,只见有一个人,
伏倒在地上。我连忙俯下身来,那人的脸伏在地上,但是我却已可以
看出,他是佐佐木博士。
我将博士翻了过来,只见博士的面色,如同黄蜡一样,我心中
不禁一阵发凉。一看到这种面色,不用再去探鼻息、把脉搏,也可以
知道,这已是一个死人。
我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那种绞痛,使得我的四肢都为之抽搐!
佐佐木博士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曾经挽救过无数人的性命,但是这时
他却死了。当然,人人都会死的,但博士却是死于狙击。
我呆了好一会,才直起身子来,突然发狂似地大声叫道:“在哪里,
你在哪里,你杀死了博士,现在躲在哪里?”我不知道是谁杀死博士的。
当然,我也明明知道,凶手早已离开了这里,但是我还是自己不能控制
自己地大叫着。
我叫了多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佐佐木博士家附近的邻居都很远,不然他们听到我的声音,一定
以为有疯子从疯人院中逃出来,因为我的声音,由于激愤的缘故,变
得极其尖锐刺耳。
好一会,我才停止了叫嚷,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出了几步,手按
在墙上,恰好碰到了一只灯掣,我顺手开了灯,吸了一口气,再向
佐佐木博士的尸体看去。
这一次,我看得仔细了些,看出佐佐木是左肩上受了利刃的刺戳,
后脑又受了重击而死的。
他死的时间,大约不会超过十分钟,也就是在我回到这里不久前的事。
我心中只感到极度的悔恨,为甚么我要离开,为甚么不早些回来!
但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博士已经与世长逝了!
我倚着墙,又站立了好久,在我混乱的脑中,才猛地想起季子来!
博士已经死了,他的女儿季子,又怎么样呢?
我立即大声叫道:“季子!季子!”
我只叫了两声,便停了下来。
因为我刚才已经发狂也似地高叫过了,如果季子在这屋子中,而且
还活着的话,她绝对没有理由不出来看一看的!
我心中不禁泛起了一股寒意,难道季子也已死了?暴徒凶手的目的
又是甚么呢?
我勉力转过身,灯光虽然十分明亮,但在我看来,却是一片惨黄。
我定了定神,才看到从博士伏着的地方,到他的书房,沿途有点点鲜血。
那自然是说明博士是在书房中受击的,受伤之后,还曾走了出来。
可能凶徒是在书房中,刺了博士一刀,看到博士走了出来,便又在他的
后脑上,加上致命的一下狙击的。
我立即向博士的书房走去,只见书房之中,也是一片凌乱。
我刚想转身走出书房,去找寻季子之际,忽然看到在书桌面上的
玻璃上,有已经成了褐色的,以鲜血涂成的几个日本字。
我开了灯一看,只见那是“他带走了她”五个字。
“他带走了她”,那“她”,当然是指季子而言了。然而,那
“他”又是谁呢?“带走了她”,“带走了她”,难道那是方天?
方天比我早离去,我又是步行回家的。虽然我步行的速度不慢,
但方天如果有车子的话,比我早到十多二十分钟,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方天有充份的行凶时间,而博士的尸体,犹自微温,
也正证明一切是发生在极短时间之前的事。
我竟没有想到方天会作出这样的事来,而放他走了!我一个转身,
冲出了屋子,冲过了花园,来到了大门口。
到了大门口,被寒风一吹,我的头脑,才逐渐恢复了冷静。
博士已经死了,虽然惨痛,这已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了。如今还可以
挽回的是季子,方天以这样的手段带走了季子,对季子来说,那无疑是
置身狼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既然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那么,
我只要不放松每一秒钟的时间,紧紧地追上去,说不定可以追上凶徒的!
我已没有时间去和纳尔逊先生联络,也没有时间和东京警方联络,
我必须迅速地采取蚌人行动,在时间上和凶徒赛跑!
我低下头来,看到大门口有新留下的汽车轮迹,博士并没有车子,
那可能是方天留下来的,门口的轮迹,十分凌乱。
但当我走出几步之后,轮迹清楚了起来。乃是自东而来,又向东
而去的。我循着轮迹,向前奔出,奔出了二十来步,轮迹便已不可辨认了。
我额上隐隐地冒着汗,那轮迹是我所能够追循的唯一线索,但如今
却失去了。方天会将季子带到哪里去呢?会将季子怎么样呢?
我伸手入袋,取出一条手帕来抹着汗,就在那一瞬间,我猛地看到,
街灯将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而在我的影子之旁,另有人影晃动!
我身子陡然一缩,向后倒撞了出去,双肘一齐向后撞出,我听到有
人惨叫和肋骨断折的声音,我立即转过身来,双臂挥动间,眼前有两个人,
向前疾飞了出去,其中一个,撞在电灯柱上,眼看没有命了。
但在这时候,我的背后,也受到极重的一击。
那一击之力,令得我的身子,向前一扑,可是在我向前一扑之际,
我伸足向后一勾,那个在背后向我偷袭的人,也向地上倒了下来。
我身子一滚,一根老粗的木棍,又已向我当头击到,我头一侧,
伸手一捞,便将那根木棍捞在手中,顺势向旁,挥了出去。
那一挥间,竟击到了两个人!
这时,我才发现,伏击我的人之多,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有人
沉声叫道:“不能让他走了!”接着,又听得“嗤嗤”两声响,有
大蓬雾水向我身上落来。我持定了木棍,身子飞旋,又有几个人,
怪叫着躺下地去,然而我转了几转,陡地,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我心中十分清楚,知道那是对方使用了麻醉剂水枪。而我刚才,
并未提防,所以才着了他们的道儿。我心中虽然还明白,但是我的身子,
却已经渐渐不听我的指挥了。
我仍然挥动着木棒,只见在街灯的照映下,我的附近,全是幢幢人影。
这时候,我已没有能力看清那些是甚么人了,我只是听得他们不断
发出惊呼声,想是他们在惊异着,何以我中了麻醉剂,那么久还不倒下。
我只想支持着,支持着,我知道我只要再支持五分钟的话,那些人
可能就会因为惊骇过甚而作鸟兽散了。但是我却没有法子再支持下去了,
我的头越来越沉重,我的四肢,渐渐麻木,我的眼前,出现了各种意想
不到的色彩,像是在看无数幅印象派的杰作。
终于,我倒下去了!
我刚一倒下,后脑又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击,更加速了我的昏迷。
我最后,只听到脚步声向我聚拢来,那脚步声竟十分清晰,随后,
就甚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我又有了知觉之时,我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我在日本,
这已是第二次昏迷过去,又能醒转来了。接着,我便觉得致命的口渴,
喉间像是有一盘炭火在烧烤一样。
那是麻醉剂的麻醉力消失之后必有的现象。
我想睁开眼来看看四周围的情形,但是眼睛却还睁不开来。我镇定
心情,想听一听四周围有甚么声息,但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我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阵恐惧之感:难道我已被人活埋了么?
一想到这一点,我身子猛地一挣,在我浑浑蒙蒙的想像之中,我只
当自己已被埋在土中了,因此那一挣,也特别用力。
可是事实上,我并没有被埋在土中,一挣之下,我坐了起来,
也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片漆黑。我伸了伸手,舒了舒腿,除了后脑
疼痛之外,走动了几步,一股潮霉的气味,告诉我这里是一个地窖。
我想取火,但是我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
我心知自己成了俘虏,但是可悲的是,我竟不知自己成了甚么人的俘虏!
我只得先尽力使自己的气力恢复,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才听得
上面有人道:“他已醒过来了么?”又有人道:“应该醒了,不然,
用强光一照,他也会立即醒过来的!”
那一个人的话才一讲完,我抬头向上看去,正在不明白何以讲话声
竟会发自上面间,陡地,眼前亮起了强光,那光线之强烈,使我在刹那
之间,完全变成了瞎子!
我连忙伸手遮住了眼睛,只听得有人道:“哈哈,他醒了。”
我感到极其的愤怒,连忙向后退出几步,以背靠墙,再度睁开眼来。
我睁开眼来之后,好久才能勉强适应那么强烈的光线,而我的
怒意也更甚了。我是身在一间高达十公尺的房子的底部,在房子的
顶部有一圈围着的栏杆,可以俯看下面的地方,强光便自上面射下,
集中在下面。
由于强光照射的关系,我虽然看到槛杆之后有人,但却看不清他的脸面。
而他们却可以像在戏院的楼座,俯视大堂一样,将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陡地感到,这种建筑,很像罗马贵族养狼、养鳄鱼的地方!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任何修养再好的人,也不免怒发如狂,因为
忽然之间,你发现自己不像是人,而是被豢养着的野兽了。
我大声怪叫,道:“你们是甚么人?”
上面,隐隐有讲话声传了下来,但是我却听不清他们在讲些甚么,
只是听出,有两个人像是正在争论。我本来是背着墙壁,仰头向上而
立的,自上面照射下来的强光,令得我双眼刺痛。
我低下头来,避开了强光,只见我所处的地方,和那些人的所在
之虚,虽然很高,而且是直上直下的,但是我也可以勉力冲上去的。
我猛地吸一口气,发出了一下连我自己的耳朵也为之嗡嗡作响的
吼声,向前直奔了过去,到了对面的墙壁前,我用力一跃,双手双足,
一齐抵在墙壁上,向上疾爬上去了几步!
那时,在墙壁上,我绝无可攀援的东西,而我之所以能在光滑的墙壁
上上升,其关键全在一个“快”字,任何人只要动作快,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相信在武侠小说中被过份渲染了的“壁虎游墙”功夫,一定也就是
这一种快动作。而这一种快动作,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都有过这愫的
经验的。
我一口气约莫上升了四公尺,只听得上面,发出了几下惊呼声。
我将头向上,虽然强光一样灼眼,但由于离得近了,我可以较清楚
地看见那此二人,我仍看不清那些人的脸面,但是我可以看到他们所穿
的服装,十分古怪。
我又是一声大叫,双足一蹬,人向上一跃,又平空弹起来,当我
伸出手来之际,几乎已可以抓到栏杆了。
就在那时候,我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以日语叫道:“我的天,
他果然是那个人!”
我只听到那样的一句话,一件重物,便已向我的头上,击了下来。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实在没有趋避的可能,而那一击的力道,又如此
之大,使我在刹时之间,只觉得跟前的强光,忽然幻为无数个飞跃的
火球,而在极短的时间中,我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我觉出自己要昏过去了,我所能做的事,只是尽力放松肌肉,
以免得跌下去时,骨折筋裂。
至于我跌下去时的情形如何,我却不知道了,因为那一击,足
以令得我在未曾跌到地上之际,便昏了过去。
当我再度有感觉之际,我只觉得整个头部,像是一颗立时就要爆发
的炸弹一样,在膨胀、膨胀,单凭感觉,我头部比平时,至少大了五六倍。
好不容易,我才睁开眼来。
这一睁开眼来,却又令得我大吃一惊。
这一次吃惊,绝不是又有甚么强光,向我照射了过来,而是其他的事。
首先,我只感到我处身的所在,光线十分柔和,我定了定神,
再游目四顾间,看到有三个少女,正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则是坐在
一张式样十分奇特,像是最古老的沙发那样的,舒适的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和眼前有三个少女,这似乎都没有甚么稀奇,也不值得吃惊。
令我惊奇的是那三个少女,根本没有穿衣服!当然,她们也不是
裸体的,而是她们的身上,都披着一层极薄的白纱。
那层白纱的颜色,纯洁柔和得难以形容,而那三个少女的胴体,
也在薄纱掩映之间,可以看到一大半。那三个少女面上的神情,极使
人吃惊。
她们面上的肌肉,像是全都僵死了一样。
本来,她们三人,全是极美丽的少女,可是再美丽的人,有这种
类似僵尸的神情,也是使人反胃的。她们的神情,像是她们全像在受
着催眠一样。
我心中的惊讶,也到了顶点,我不知道是落在甚么人手中,不知道
刚才是甚么所在,不知道我又何以到了这间房间之中,不知道眼前那
三个少女,为甚么只披着一层薄纱,而站在我的面前。
我站了起来。
我刚一站起,就像触动了甚么机括一样,那三个少女,突然向后退去。
同时,耳际响起了一种十分深沉的鼓声,撼人肺腑。
那三个少女,随着那鼓声,舞蹈起来。
那三个少女的容颜美丽,体态美好。然而,她们随着鼓声而起舞,
却绝不给人以美感,反而给人以十分诡异的感觉,使人感到了一股
极其浓重的妖氛。
我吸了一口气,不再理会那三个少女,转过身,看到了一扇门,
我拉了拉门,门锁着,我一缩肘,以肘部向门外撞去。
“哗啦”一声响,门被我撞破了。
鼓声突然停止,我正待不顾一切,跨出门去再说时,只听得那三
个少女,忽然都惊叫了起来,我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她们三人,拥成了一团,面上再也不是那样平板而无表情,
而是充满了羞惭、恐惧之感,同时,她们竭力想以身上的那层轻纱,
将她们赤裸的身子,盖得更周密。
我看到了这种情形,更可以肯定她们刚才是受了催眠,而鼓声一起,
她们便翩然起舞,那也纯粹是下意识的作用。
我并不走向前去,只是道:“你们是甚么人,这里是甚么地方?”
那三个少女不住发抖,只是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又问了一遍,只听得一个十分阴沉的声音,转了过来,道:
“不要问她们,问我。”我转身过去,只见一个人,已推开了被我
撞破的门,走了进来。
他是一个中年人,生得十分肥壮,身上穿着一件月白缎子的和服,
打扮得也是十分古怪。
他一进来,向那三个少女一挥手,那三个少女,连忙夺门而走。
他又将门关上,向被我撞破的破洞,望了一眼,笑了一下,道:
“这三个在我们这里,不是最美丽的,难怪你要发怒了。”那人的话,
我实在是莫名其妙,一点也不懂!
然而,我却为那人讲话时下流的态度和语气所激怒了。
我大声道:“你是甚么人?”
那人耸了耸肩,道:“我是这里的主人。”
我踏前一步,那人的身子,立即微微一侧,那是精于柔道的高手
的姿势,道:“那么,我们就坐下来慢慢地谈,方先生。”
我听得他叫我为“方先生”,不禁呆了一呆。
不等我分辩,那人又道:“方先生,坐下来谈如何?”我想告诉他,
他弄错了,我并不是方先生。但是,我在考虑了十几秒钟之后,
却并没有说甚么。
一则,这里的一切十分诡异而带有妖氛的情形,吸引了我,
我准备将错就错地和这人胡混下去,以窥个究竟。
二则,那人口中的“方先生”,也吸引了我。固然,姓方的人,
千千万万,但是我不能不立即想到方天。我是从佐佐木博士的家中出来
之后遇伏的,会不会这人将我当作方天了呢?
所以,我在椅上坐了下来。坐的仍旧是那张椅子。那人走了过来,
在这张椅子的把手上敲了敲,道:“这是德川幕府时代的东西,
真正的古董。”
我冷冷地道:“对于古董,我并不欣赏。”
那人一个转身,来到了我的面前,道:“那么女人,金钱,你对甚么
感到兴趣?刚才的少女你看到没有?相貌、身材,哪一样不好?但我们
还有更好的,只要你有兴趣……”
我越听越觉得恶心,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那人却越说越是兴奋,道:“钱,你要多少,你只要开口,我们有
的是钱!”
我四面一看,道:“我可以先问一句话么?”
那人道:“自然可以的。”
我道:“我昏过去了两次,在我第一次昏迷,醒过来之际,我发现
自己在一个十分怪的地方,被强光照射着,那也是你们的地方吗?”
那人道:“是的,因为我们这里的三个长老,要证明古老的传说
是不是真的。”
我简直是越弄越糊涂了,甚么叫着“长老”,甚么叫作“古老的传
说是不是真的”,那一切,究竟又是甚么意思?
那人以十分热切的眼光望着我,我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想
要甚么?”那人来到我的身边,将他满是肥油的脸,凑得离我极近,
以极其诡秘的口气,道:“我们要你为我们表演一次飞行,以证明
我们三大长老的神通。”
我本来以为那人一问,便可以明白究竟了,可是那人一回答,
我却更加糊涂了!
“表演一次飞行”。那又是甚么意思?我又不是飞行家?
当我想到“我不是飞行家”之际,我的心中猛地一动!
因为这时候,眼前那个胖子,是将我当作“方先生”的,不管
“方先生”是甚么人,他一定有着特殊的飞行技能,所以才会作这样的要求。
我想了一想:“你们究竟是甚么人?”
那人道:“这一点,阁下不用管了。这一个月的月圆之夜,
在下关以北的海滨上,我们有一个盛大的集会,我们就要你在这个集会
上表演。”
我再问一遍:“表演甚么?”
那人道:“飞,表演你数百年来的本领,飞向圆月,飞到虚无
飘渺的空间!”
我心中在大叫:“这是一所疯人院吗?”然而,那人讲述这几
句话时,虽然表现了一种狂热,却是十分正经,显然他的神经,只是
在兴奋状态之下,而不是在失常的状态之中。
我在这样的情形下,实在是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那人的神经是正常的,但是他所说的,却又十足是疯话,在这种人
的面前,你能说些甚么呢?
我只是望着他,那人的态度,越来越是兴奋,道:“你表演完毕
之后,就成为我们的偶像了,无论你要甚么,都可以得到……”
他讲到这里,特别加强语气,道:“无论甚么,只要你开口,
我们都可以给你。”
我心中的疑惑到了极点,过了好一会,我才道:“你们究竟是
甚么人,会有那么大的势力,可以甚么都做得到?”
那人向我凑了近来,眼中闪跃着异样的光彩,道:“月神会!”
那三个字给我的震动,是无可比拟的,我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又立即坐了下去!
月神会!原来我是落在月神会的手中了!
我心中不禁暗骂自己愚蠢,其实,是我应该早料到他们是“月神会”
的人马。那人的口中提到过“三大长老”,提到过海滩边上,月圆之夜
的大集会(那是月神会信徒经常举行的一种宗教仪式),那三个披着
轻纱,受了催眠的少女……等等。
这一切,都说明事情是和这个潜势力庞大到不可比拟的邪教有关的。
然而,我此际虽然明白,我是落在月神会的手中了,我仍然不明白
月神会想要我作甚么。
虽然那胖子曾经说过,叫我在他们的一次大集会中,“表演
一次飞行”,但是我对他所说的话,仍然一点也没有听懂。
我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们,原来这样对待
我的是你们!”
我本来是随口这样说一说的,而并没有甚么特殊的意思的。
可是那胖子一听,却立即现出了惶恐之色,向后退出了一步,
手扶着桌子,身子几乎想要跪了下去。他道:“我们……我们是不应该
这样对待你的,但我们必须证明你是不是那人。”
我插言道:“甚么人?”
那胖子像是未曾听到我的话一样,面上又充满了谄笑,道:
“说起来,没有你,不会有月神会!”
这时候,我真正开始怀疑这个人的神经,是不是正常的。
月神会之获得蓬勃的发展,乃是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的事情,
它像是茅草一样,在战后的日本废墟上,拚命的生长着。但是,月神会
的存在,虽未有确凿的考据,却也有一二百年了。那胖子却说因为我才有
月神会,那不是疯子么?我苦笑道:“那是甚么话?”
那胖子站了起来,像是在朗诵诗歌一样,道:“我们的祖先说,
他创立月神会,是因为看到有人从月亮上下来,他相信人能上月亮,
在月亮上生存,比在地球上更美满,这就是月神会的宗旨。”
我相信月神会创立之际,可能真是有这样的宗旨的。但现在,
月神会却是一个真正的邪教,和以前的宗旨,完全变质了。
我道:“是啊,那和我有甚么关系呢?”
那胖子面上的谄笑更浓了,道:“方先生,那从月亮上走下来的人,
就是你啊,是你亲口对我们的祖先说的,你还在他的面前,表演了飞天
的技能,月神会最初的十个信徒,就是因此而来的,我们会中的经典中,
有着详细的记载!”
我听他讲完之后,我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最大限度了。我腾地站了
起来,手按在桌上,也俯过身去,道:“你听着!第一,我根本不是
甚么方先生。第二,就算是方先生,他也不会飞的,他不是妖怪,
去你的吧!”
大概是我的话,使得他太过震惊了,所以,他在那一瞬间,
完全呆住了。
这给了我以一个极佳的机会,我不给他以喘息的机会,右拳已在
他下颚上,重重地击了一下。
而几乎是立即地,我左拳又在他后颈上,重重地劈了下去。
那一击和一劈,便得那个胖子像一堆肥肉也似地软瘫在地上,
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早已看出那胖子的柔道十分精通,所以,他虽然倒地不起了,
我仍然不放心,又在他的后脑上,重重地踢了一脚,肯定他在短时间内,
绝不会醒过来了,我才一闭身子,到了那扇门旁。
我探头向外看去,只见门外,乃是一条极长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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