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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蓝血人14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Apr 12 09:33:46 1999), 转信

第十四部:某国大使亲自出马



  
        在我讲这几句话的时候,我心中又不禁起疑。
    因为木村信一直是望着我的,然而一听到我提起了那“天外来物”,
他却又转过了身子,不和我正面相对,而且,面上的神色,也十分难以
形容,就像上两次我提到“天外来物”之时一样!
    我心中又动了一动,但是我仍然不知道那是甚么原因。
    我站起身来,道:“我可能还要来请教的。”
    木村信恢复了常态:“欢迎,欢迎。”
    他送了我出来,我心中暗忖,颇有通知东京警局,注意木村信安全
的必要。我不用升降机下楼,而由楼梯走了下去。
    不一会,我便出了工厂的大门,回头望去,工厂办公大楼木村信的
办公室,灯光仍亮着,想起木村信刚才的话,我又有身在梦中之感!
    我低头向前缓缓地走着,心想事情已有了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
我应该向纳尔逊先生联络才是。我加快了脚步。
    但是走不多远,我已经觉出有人迅速地接近了我。
    我立即转过身来,那人已站在我的面前,就着街灯,向那人一望,
我也不禁一呆,那人竟是某国大使馆本人!那着实是使我吃惊不已的事情。
    要知道,在东京,某国大使是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因为他代表着
一个大国,甚至可以说代表着一个庞大的集团。
    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如今竟在夜晚的街头,跟在我的后面,事情
的严重,实是可想而知!
    所以,当我一看清楚站在我面前的,竟是某国大使本人之后,足足
有一分钟之久,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大使的面上,带着一个十分
残忍的笑容,像是我是他的猎物一样,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我。
    我好不容易,才勉强地浮上了一个笑容。
    我一见某国大使,便已料到,连大使也亲自出马了,那么,包围
在工厂之外的特务,只怕足够对付一大群人,如今,他们的目标只有
我一个人,自然是绰有余力的了。我并没有打算反抗。
    果然,就在我发呆的那一分钟内,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四面看去,只见有的勾肩搭背,像是下了班喝醉了的工人。有的
歪戴帽子,叨着香烟,摆出一副浪人的姿态。
    那些人,有的离我远,有的离我近,但显然全是为了对付我而来的。
我心中不禁十分后悔,后悔在木村信的办公室中,轻易地放走了那两个
特务,如今这些人来到此处,当然是由于那两个人的报告了。
    我审度着四周围的形势,迅速地转着念头,我立刻得出一个结论,
我要脱出重围的话,必须将某国大使本人制住。
    我立即伸出手去,但我的手才伸到一半,便僵住了不能再动弹了。
    因为,大使也在这时,扬起了手来,他手中,握着一柄乌油铮亮的
手枪。那种小手枪的射程不会太远,但如今他和我之间的距离来说,已足
可以取我的性命了。我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
    大使沉声喝道:“放下手来,你想故意引人注意么?”我竭力保持镇定,
道:“大使先生,你想要作甚么?”
    我在“大使先生”这一个称呼上,特别加重语气,那是在提醒他,
如果被人知道了如今的事,那么对他的地位,将是一项重大的打击。
    大使咬牙切齿,将声音压得十分低,道:“我要亲自来执行你的死刑!”
    我听了这话,身子不由得一震。
    尚未及等我想出任何应变之法,大使已经喝道:“走!”我吸了一
口气,道:“到甚么地方去?”大使厉声道:“走!”
    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向前走去,不一会,就有一辆大搬运
卡车,驶到了我和大使的身边,停了下来。大使继续命令,道:“上车去。”
    我连忙道:“如果你是为了那只金属箱子的话……”可是不等我讲完,
大使又已喝道:“上车去!”
    我知道事情十分严重。他们叫我上车,自然是等到将我车到了荒僻的
地方之后,将我一枪打死。他们可能将我身上的衣服,全部剥去,可能
以子弹将我的头部,射至稀烂,使得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我来。这样的
案子,当然是永远没有法子破案的了。
    我心中急速地转念着念头,跨上了卡车的车厢,掀开了帆布,我便
发现那车厢是经过改装的。外面看来,那只是一辆残旧的搬运货车,车厢
了覆着发白的帆布。但是一掀开帆布,我发现了一度钢门。
    而且那度钢门,立即自动打了开来,从里面传来一声断喝,道:
“将手放在头上,走进来。”
    单凭那句话,是不能使我服从的,但随着那句话,有一根套着灭音器
的枪嘴,几乎伸到我的鼻端,使我不能不听他的话。
    我跨进了车厢,车厢之中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到,我只觉得脚踏
下去,十分柔软,像是铺着十分厚的地毡一样。那声音又道:“站着别动。”
    我才一站定,只觉得后心有人摸了一把,紧接着,前心也被一只手
碰了一下。我正不知是甚么用意间,突然看到我的胸前,亮起了一片
青光,那一定是刚才,有人在我的前后心,抹上了锡粉之故。
    在我的前后心都有着发光的锡粉,但是锡粉所发出的光芒,却又绝
不能使我看清车厢中其他的情形,我感到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就在这时,我听得大使的笑声,如同夜枭一样响了起来,道:
“聪明能干,无所不能的卫斯理先生,你可以坐下来。”
    我又惊又怒,道:“椅子在哪里?”
    大使沉声道:“着灯。”
    他两个字才一出口,车厢之中,大放光明,但是只不过半秒钟的
时间,灯火重又熄灭,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只是我胸前的青光,却更
明亮了一些,那是因为锡粉在刚才吸收了光线之故。
    刚才,灯光亮得时间虽短,但是我已可以看到车厢中的情形了。
整个车厢,像是一间小房间,有桌有椅,在我的身旁有就有一张椅子。
    当然,车厢中不止是我和大使两人,另外还有四个人,都持着枪,
望着我。
    我颓然地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我可以抽一支烟么?”
大使的声音,冷酷无情,道:“不能,你不但不能吸烟,而且不能有任何
动作。刚才你已经看清楚四周的情形了!”
    这时,我感到车身在震动,显然卡车已经在开动了,至于开到甚么
地方,我自然不知道。
    我默不作声,大使续道:“有四个可以参加世界射击比赛的神枪手
监视着你,卫先生,你完全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你,但是他们的
眼前,有着两个目标,那便是你胸前背后的反光。”
    他讲到这里,又桀桀怪笑起来,道:“所以,你试图反抗吧,我敢
和你打赌,四颗子弹,绝不会射在锡粉所涂的范围之外的!”
    这的确是我以前所未曾遇到过的情形。
    被人以手枪。甚或至于手提机枪对住,这对我来说,绝不是陌生的
事了。但是,像如今这样的情形,却还是第一次。
    在完全的黑暗之中,我的前后心却有着光亮,这是最好的靶子,
即使是一个极拙劣的枪手,也可以以轻而易举地射中我的。
    而在我的眼前,则是一片漆黑,敌人在甚么地方,是静止不动,
还是正在移动,如今离我有多远,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就像是一个瞎子一样,完全丧失了战斗的能力!
    我发觉自己的声音发涩,道:“我的处境,你不必再多加描述了。”
大使冷冷地道:“好,那么我要问你正事了,那箱子呢?你已经交到了
甚么人的手中了,我限你十秒钟说出来。”
    我急忙地道:“我已向井上次雄报告过,箱子在你们处,我一死,
井上次雄自然会找你算账的!”大使给我的十秒钟,我只来得及说以上
的几句话。我讲完之后,等待着那四枪齐发的响声,来送我归西。但是,
却并没有枪声。
    我心头不禁狂跳,我的话生效了!
    我假设,在井上私人飞机场中,盗去那箱子的正是某国大使馆的人员。
那么,由于井上次雄是一个在朝野间,都具有极高威信的人物,某国大使馆
竟然窃取井上家族的传家之宝,这件事传出来,一定举国沸腾,对大使的
地位,有极大的影响。
    而如果我的假设不成立的话,我那两句话,自然也起不了恐吓的作用了。
    大使的不出声,证明我的假设不错。我立即又道:“大使先生,为你
自己着想,你还是对我客气点好,我是存心帮助你的,只不过遭到了意外!”
    大使厉声道:“甚么意外?”
    我道:“那箱子被一个不明来历的集团抢去了,你可有线索么?”
大使冷冷地道:“我的线索,就在你的身上!”
    我突然转变话题,疾声问道:“你的上峰,给你几天限期?”大使
脱口道:“十天……”他只讲了两个字,便怒道:“甚么,你在说甚么?”
    我叹了一口气,道:“大使先生,只有十天限期,你在我的身上,
已经浪费掉几天了?”大使果然是色厉内荏,他的声音,立即变得沮丧
之极,道:“已经三天了,已经三天了!”
    我笑了一下。这一下笑声我一点也不勉强,因为形势已经在渐渐地
转变了。
    我沉声道:“大使先生,你如何利用这剩下来的七天呢?七天之中,
你实在不应该浪费每一分钟的,而我,如果在午夜之前,不和井上次雄
联络的话,那么,他就要通知警方寻找我的下落,同时公布他传家之宝
失踪的详细经过了!”
    大使的声音在微微发颤,道:“胡说。”
    我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你的命运,本来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大使急速地道:“我怎能相信你?”
    我道:“你必须相信我。”
    大使道:“我已经相信过你一次了,一切麻烦,全因为相信你而生!”
    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大使的口气,又已经软了许多,我道:“对于这
件事,我表示抱歉,因为那完全是意外,你因为我而遭到了麻烦,但你
要消除这些麻烦的话,还少不了要我帮忙。”
    大使半晌不语,才道:“着灯。”
    刹那之间,我眼前又大放光明,只见大使就坐在我的对面。
    那四个持枪的人,也仍然在监视着我,灯火乍明,他们的眼睛,
眯成了一线,这是我要改变处境的一个绝佳机会。但是我却并没有动手。
    因为我已经不必要动手了,大使面上的神色,已表示他不但不会为难
我,而且还要求我的帮助!
    我舒服地伸了伸腿,向那四个持枪的人一指,道:“这四位朋友手
上的武器,似乎也应该收起来了?”大使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那四人蹲了下来,将手中的枪挟在胁下。那显然是他们仍然不肯
完全放松对我的监视。
    不过我也不放在心上了,因为如今我大是有利,我抽着烟,大使焦急
地等待我讲话,我却好整以暇。
    好一会,我才道:“大使先生,这件事,要我们双方合作才好。”
    大使以疑惑的眼光望着我。
    我道:“那只箱子,被人夺了去。但是抢夺那只箱子的人,是哪一方面
的方量,我却不知道。”
    大使皱了皱眉头,道:“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么?”我道:“有,
我相信这是一个十分有势力的集团,但不是月神会。这个集团甚至收买
了国际警方的工作人员,他们行动之际,是以一辆美国制的汽车作交通
工具的,他们所用的武器,是手提机枪,当他们抢夺那只箱子之际,出动
了二三十人之多。”
    我一口气请到这里,大使紧皱着他的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开来。
    我知道大使对这件事,也是没有头绪。
    我笑了一笑,道:“你们的特务工作做得十分好,比国际警方和
日本警方要出色,我想,你应该知道,那只箱子究竟是落到了甚么人的
手中的。”
    大使微微地颔首,道:“我去努力。”
    我伸出了三个手指,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大使几乎跳了起来,
叫道:“三天!东京有一千多万人口,你只给我三天的时间!”
    我耸耸肩道:“这是很公平的了。三天只要查出那是一些甚么人,
是甚么样的集团而已。你要想想,我要从人家手中夺回箱子来,也是不过
三天的时间而已,那样,你就可以在你上峰给你的限期之前,再找回那
只箱子来了!”
    大使望了我半晌,道:“你有把握?”
    我也回望着他,道:“只要你有把握,我就有。”
    大使伸出手来,道:“我有。”我也伸出手来,与之一握,道:“好,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大使站了起来,车身颠簸,使他站立不稳,他道:
“或者我又做了一次笨伯。”
    我知道他这样说法是甚么意思,他是指又相信了我一次而言的。
    我笑了一笑,道:“你必须再做一次,不然,你即使调查到了箱子在
何处,你也没有人手去取它回来的,是么?”
    大使以十分尴尬的神色望着我,道:“这……也不致于。”我笑道:
“大使先生,你们在东京收买了许多人,但全是笨蛋,并没有真正的人才
在内……好了,我该下车了!”
    大使伸手在钢壁上敲了几下,卡车立即停了下来。有两个人为我打开
了门,我一跃而下,卡车立即向前飞驶而去。
    我给迎面而来的寒风一吹,打了一个寒颤,定睛看时,只见仍然在
东京市区之中。我忽然想起,我忘了和大使约定再晤面的办法。
    我转过身去,想去招呼卡车,但是我立即看到,前面的街角处,
有人影一闪。
    我心中不禁好笑,因为如果我要和大使联络的话,那太容易了,大使
仍然派人在跟踪着我,我耸了耸肩,向前走去。
    某国大使馆这一方面的事总算解决了,虽然是暂时的,但在这几天中,
我总可以不必提心吊胆会突然有子弹自脑后飞来了。
    但是,摆在我眼前的事情,仍然实在太多了。
    首先,我要和纳尔逊先生联络,其次,我仍渐要见方天。我更要找到
佐佐木季子的下落,和找出杀佐佐木博士的凶手。
    我相信某国大使一定可以在三天之内,找出那只硬金属箱子下落何方的。
那也就是说,当三天之后,除了月神会之外,我还要和另一个有组织有势力
的集团,进行斗争!
    在卡车上,我曾经十分爽气地答应某国大使,只要他得到了那硬金属
箱子的去向,我就可以将它找回来。但是如今我想一想,那实在一点把握
也没有!
    因为那只箱子,并不是体积小,如果不是硬抢的话,是几乎没有法子
可以取巧得到的!
    我慢慢地踱着,只觉得每一件事,都困难到了极点。连和纳尔逊先生
联络这一点,在我来说,也是无从着手的事情。
    因为在纳尔逊先生离开了医院之后,我便和他失去了联络,医院方面
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我心中暗忖,我只有到东京警局去查询他的下落了,普通警务人员,
自然不会知道有纳尔逊先生其人的,但是高级的警务人员,则可以知道他
的信息的。
    我决定在一间小旅馆中,渡过这半夜。
    在东京,这一类的小旅馆,是三教九流人物的好去处,也是秽污绝垢
的所在。我才走进门,便有三四个被白粉腐蚀了青春的女人,向我作着
令人恶心的媚笑,有一个,甚至还挤上身来。
    我伸手推开了她们,要了一间比较干净的房间,在咯吱咯吱着的床上,
倒了下来。正当我要蒙胧睡去的时候,忽然有人敲起门来。
    我本能地一跃而起,幸而我本来就只是打算胡乱地睡上一晚的,连衣服
也没有脱。我一跃而起之后,立即来到门旁。
    我一到门旁,便伸手拉开了门,而人则一跃,跃到了门后。
    门打开了,并没有人进来。那可能是一个老手,准备在我出现之后,
向我偷袭的。好在那扇门上,早就有着裂缝,走廊上也有着昏暗的灯光。
我向外看去,心中几乎笑了出来。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警务人员,制服煌然!
    我走了出来,那警务人员立即向我行了一个礼道:“是卫斯理先生么?”
他讲的是日本腔的英语。我心中十分奇怪,一时之间,也不说甚么。
    他踏前一步,低声道:“纳尔逊先生正在到处找你。”
    纳尔逊先生正在到处找我,这是完全可能的事。
    但问题就是在于,那警官怎知道我在这里?我以这个问题问他,他笑道:
“全东京的机密人员,为了找寻你的下落,几乎全都出动了!”
    我“噢”地一声,道:“纳尔逊先生现在甚么地方?”他道:“在总局,
请你立即和我一起去。”我点了点头,跟着那警官,向外走去。
    出了小旅馆,我看到一辆轿车停在旅馆门口狭窄的路上,司机也穿着
警官的制服。那警官打开车门,让我先上车。
    我这时候,心中总觉得有一点蹩扭,觉得那警官能够找到我一事,
大有可疑之处。然而,我向车厢中一看,看到车座上,放着一只文件夹,
文件夹上,还烫着值日警官的名字,那自然是警局中的东西,我心中也不再
去怀疑,一脚踏进了车厢。
    那警官跟着走了进来,坐在我的身边,笑道:“纳尔逊先生唯恐你遭到
了甚么意外,找得你十分着急,一直不肯休息。”
    我笑道:“那是他太过虑了,我又不是小孩,怎会失踪?”那警官道:
“自然是,卫先生的机智勇敢,是全世界警务人员的楷模。”
    人谁不喜欢恭维?我自问绝不喜欢听人向我戴高帽子的人,可是在听了
那警官的话,也不免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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