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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地底奇人15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7 15:35:04 1999), 转信

第十五部:胡克党的大本营



  
        李根一声怪叫,踏前一步,便向我扑了过来,我看出他
西洋拳的根底很好,不拟和他正面相敌,身子一闪,闪到了他的背后,
一脚踢出,正踢在他的屁股上,李根被我这一脚,足足踢出了七八步远,
重重摔在地上!
    李根倒地之后,居然立即翻过身来,同时,手上已握着一柄手枪,
可是,我也早已料到这一点了。不等李根扳动枪机,我左脚又已
飞踢了起来。
    那一脚,擦地而过,将地下的砂石,一起扬了起来,向李根飞
了过去,李根的视线被避,盲目放了三枪,有两个胡克党徒中了流弹,
我则早已一跃向前,伸足踏住了他的手腕,而在踏住他的手腕之后,
足底向后一拖,李根大声怪叫起来,将他腕骨折断之声,都遮了过
去!
    而其时,因为另有两个胡克党徒中了流弹,所以秩序大乱,有的
向天放枪,有的高声大叫,我和宋坚,唯恐胡克党徒,趁机向我们进攻
,都向路边跑去,跃下了路旁的深沟之中。
    我们伏在沟中,探头向上望去,却并不见有人,向我们追来,
而且有人向我们指点,我们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得一阵汽车
喇叭响,尘头起处,一辆十分残旧的吉普车,驶了过来,吉普车一出现,
人声顿时静了下来,车子来到我们不远处停下。
    我们两人,定睛看去,只见车上,共有五个人,除了司机之外,
乃是四个菲律宾壮汉,每一个都像是水牛一样。而在这四个壮汉当中,
则是一个穿着十分整齐的菲律宾人。
    因为所有的胡克党徒,全都是衣服破烂,满身烟渍酒味,所以这
个人衣服整洁,看来便十分惹眼。他约莫一七○公分上下,身量并不
是太高,四十上下年纪,肤色十分黝黑,车子一停,便沉声喝道:
“什么事?”
    一个胡克党徒,向我们藏身之处指来。我们知道那人一定是
里加度了,便自深沟之中一跃而起,我才一跃起,便道:“里加度先生?”
    那人的面上,略现出了讶异之色,向躺在地上呻吟,已然濒死的
美国流氓指了一指,道:“你们的杰作?”
    我尚未回答,已有人叫道:“美国人先挑的!”
    里加度皮笑肉不笑地牵了一下嘴角,道:“你们来做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旋头四顾,使了几个眼色,只见他车上的四个大汉,
已一跃而下。同时,在场的胡克党徒也静静地移动着,片刻之间,
已成了隐隐将我们围住之势。
    同时,又已有人,将那三个美国人,扶的扶,抬的抬,弄了开去。
我一见这等情形,便知里加度是大有才能的人。胡克党徒,乃是各地
的不法份子所组织的,但里加度连声都未曾出,只是使了几个眼色,
装了一下手势,便已能指挥这些无恶不作的歹徒,可知他在胡克党
徒之中,享有极高的威信。
    我略想了一想,道:“有一件事,只要你肯合作,对你们,对我们,
都十分有利。”里加度的嘴角,又欠了一下,道:“有利到什么程度?
”我将手一伸,向所有的人,指了一指,道:“有利到可以令得你们每
一个人,都到巴黎去渡一次假期!”里加度凝视着我,道:“上车来。”
    我和宋坚两人,离他的吉普车,本来有丈许远近,但我们两人,
存心卖弄,身形一纵间,已经纵上了车子,里加度像是吃了一惊,
那四个大汉,也已跃上了车子,吉普车向前飞驰而出。
    一路上,可以看到许多水泥的“房子”那其实不是房子,只不过
是雕堡或是仓库,但如今都用来作房子了。
    驶出了约莫十来里,公路便到了尽头,岛上山峦起伏,那条公路,
当年一定也费了不少心血,才造成的,尽头处乃是一个小山谷,四面
青峰围绕,十分幽静,在山谷正中,有着一座大建筑物,也是水泥的,
可能是一所大仓库。在车上,里加度一句话也没有和我们讲过,
车子一停,他才道:“到了。”
    车上的四个大汉,先跃了下车,我们和里加度,也跟着下车,
向那坐大仓库走了进去,水泥的建筑物,另有一股阴森森的气象,
再加上灯光,昏黄不明,更令得人感到,十分不妙。
    我不仅要耽心我们和里加度谈判的结果,而且,还要耽心躲在
船舱中的红红。我们进了一间两丈见方的房间,房间中的陈设,出乎
我的意料之外,十分豪华,但是我却也注意到,精致的酒瓶,大多数
是空的,而里加度开了银质的烟盒,雪茄烟也没有多少支了!
    我们都坐定之后,那四个大汉,两个守在门口,另外两个,站在
我们的背后,那当然不是保护我们,而是为了防止我们,有什么异动。
    我们还未开口,里加度已经道:“可是合作,武装走私么?”
    我笑了起来,道:“放心,什么风险也没有,绝不用和政府冲突,
就可以坐享其成。”里加度向色一沉,道:“先生们,我是一个没有
幽默感的人。”我立即道:“先生,不需要你有幽默感,因为你有
运气,这个岛上,有着臣量的财富,被埋藏在某一地点。”
    里加度耸然动容,道:“财富的数字之大,值得使你们冒这样的奇险?”
    我道:“财富的数字之大,会使你将我们当作最好的明友看待。”
    里加度像是十分欣赏我和他针锋相对的对白,“哈哈”笑了起来。
但笑了几下,却又突然停止,道:“藏在什么地方?”
    我向宋坚点了点头,宋坚便将那二十五块钢板,取了出来,我则
将七帮十八会当年集中这笔财富的经过,向里加度简略地说了一遍。
    里加度像是听得十分有趣,宋坚已将二十五块钢板拼好,里加度
仔细地看了一会,道:“准确的地点,是要靠后面的字句么?”
    我已经将后面那几句不可解释的话,翻译给里加度听,当时我道:
“我想是如此。”里加度在室中,翻来覆去,踱了好一会,面上忽然
现出了欣喜之色。
    我道:“里加度先生,可是你对我这几句不可解的话,有了什么概念?
”里加度道:“没有,没有。但既然在这个岛上,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不论那笔财富是多少,由我来分配。”他一面说,一面将双手按在桌上,
上身俯冲,像是要将我们,吃了下去一样!
    我以十分冷静的语调道:“不,一人一半。”里加度再道:
“由我分配。”我仍然道:“不,一人一半!”里加度冷笑道:
“这里是谁说话?”我冷冷地道:“没有我们,你不可
能找得到这笔财富,一人一半,才是公平的办法。”里加度道:
“胡克党徒从来不讲公平。”
    我立即道:“好,那就我们占七份。你占三份!”里加度呆了一呆
,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宋坚向我望一眼,似乎怪我出言,太以过份。
    我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我却是故意的。
    因为,和里加度领导的胡克党徒开谈判,本来只是一种手段,一切
全为达到我们可以在岛上寻找这笔财富的目的而来,如果谈判进行
十分顺利的话,那倒反而违背了原来的意思了!
    里加度笑了一片刻,道:“那么,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这种情形不改变的话,谈判便难以
进行下去了。”里加度道:“那么,你们准备加入我们么?”
    我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不顺从他意思的话,就别
想离开这儿。
    当然,我更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和里加度谈判的话,其结果也一
样的会死在他的手中,因为他绝不会让任何秘密,落在外人手中的!
    我笑了笑,道:“在胡克党来说,一点也算不了什么,但在你来说,
我们死了,你却损失了一个可以成为世界上第一流富翁的机会!”
    里加度听了我的话之后,眼中闪耀着贪婪的光芒,简直像是一头
南美洲黑豹一样!
    沉静了好一会,他才道:“好,我们明天再谈,你们不可乱走。”
    我猜不透里加度要拖延时间,是什么用意,但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们
自然也只好照做。他话讲完之后,便走了出去。
    我和宋坚两人,将那二十五块钢板,收了起来,各在一张十分柔软
舒适的沙发上,躺了下来,宋坚道:“我们怎么办?”
    我道:“到了晚上,我们偷出去,藏匿在山上,我想胡克党
未必找到我们。”宋坚道:“这是一个仔办法,我们尽可以在山上多
住几天,可是你忘了你的表妹吗?”我道:“当然不会,只不过我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样和宋富含作将钢板盗走的,而她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来,那快艇上又有暗室,食物也很多,大约半个月的藏匿,总是没有问题的。”
    宋坚摇了摇头,道:“但愿如此。”
    我道:“除了希望这样之外,我们实是毫无办法,因为我们绝不
能去通知她的。”宋坚叹了一口气,道:“早知这样,我们该将白老大
特制的手枪,留下一柄给她!”宋坚的话,猛地提醒了我!
    因为,我记得,在那快艇之上,有一具十分优良的无线电的收发机,
而白老大的近距离对话器,显然也是根据无线电的收发机原理而制成,
如果我们发出的波长,快艇上的无线电机,可以收得到,而又能引起
红红的注意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和她通话了。
    我一想到这点,连忙取出那柄“手枪”来,调整着收音机部份的装置。
    当然,我也没有十分把握,我只是不断地掉换着不同的波长,同时,
不断地叫着,和听听是否有红红的回音,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多,红红的声音,
果然传了过来,道:“表哥,是你吗?”
    我欢喜得几乎跳了起来,道:“红红,你听得到我的声音?”红红道:
“自然,有什么事?”我道:“红红,你现在怎么样?”
    红红道:“听你的话,关在暗室中,闷死了!”
    我道:“好,红红,我们可能半个月,或则更长久不来看你,
你千万要小心。”红红道:“我不干,那大不公平了,叫我在暗室中关
半个月,那算什么?”我沉声道:“红红,你必须听我的话!”红红半晌
不语,才勉强地道:“好!”
    我从来不信任何宗教,但这时,如果有一个神,能够保佑红红是真心
听我的话,那我立即会跪下来,向他膜拜!
    我又吩咐了红红几句,才结束了与它的谈话。这时候,天色已渐渐地
黑下来了,胡克党一直没来看我们,门已被锁上,我们饿得十分可以。
    可是我们都忍着,等夜深些,再打主意。我上面已经说过,我们所在
之处,乃是一个仓库。而那间房间,除了房门之外,并没有窗户,但是却有
一个气窗,气窗上装着手指粗细的铁条。
    里加度显然存心将我们囚禁在这里的,但是他却不知道,那十来条
手指粗细的铁条,在我和宋坚的眼中,简直像是面粉条一样。
    我们仔细看看那二十五块钢板来消磨时间,到了午夜,我又攀上了
那个气窗,向外看去,只见有四条大汉,正在门外守着,在那四条大汉之外,
两个仓库最大的部份,竟是胡克党徒的集体宿舍!
    这时候,至少有一二百人,在外面席地而卧,我们要出去的话,必须
在这些人的身旁走过。我将看到的情形,低声和宋坚说了。宋坚示意我下来,
他立即攀上了气窗,只见他手向外,扬了几下,门外传来四千“哧”、“哧”
的呼气之声。我知道,那四个人,都已被宋坚袭中了穴道。
    中国武术之中,最玄妙的,便是以克制穴道来令得敌人血脉,有着短暂
时间的不流通,而那一段短暂的刺激,却可以使敌人至少有一个小时以上
的昏迷状态。我不会这门功夫,宋坚是武术大家。自然会这门功夫的。
    只见他回过头来,向我一笑,双手连拉了几下,已将铁枝拉了开来,
轻轻地跃了下去,我也连忙跃出,我们了无声息地经过了那一二百个胡克
党徒,而且,还顺手拿走了两挺手提机枪。
    那四个倒在地上的大汉,眼睁睁地望着我们,却既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我们出了仓库,因为夜已深了,没有人注意我们的行动,很快的,我们便
已经进入了荒山野岭之中。
    也就在这时。我们发现,在一个极高的山头之上,有着许多强光灯,
将那山头,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灯光之下,有三四个人,正在山顶上
走来走去。
    我和宋坚两人,都未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便找到了一个十分隐蔽
的山洞,作为存身之所,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忽然被一种
隆然之声所惊醒。
    我们一跃而起,出洞循声看出,只听得那隆隆之声,正自昨晚大放光明
的山顶传来。我和宋坚两人,起先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可是,在以手
遮额,仔细一看之后,我们两人,都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在那个山头之上,正有两架旧式的掘土机在操作着!
    我们立即想起了里加度昨晚,与我们争论到了一半之际,便像是极有
把握一样,不再争下去,而离了开去。里加度在泰肖尔岛上,已有多年,
如今,胡克党的经济情形,十分窘困,当然不会再进行什么“经济建设”,
那两架掘土机,极有可能,正在挖掘着什么。如果是的话,那当然是因为
他在岛上住得久了,所以,在我们看来,显得难以明白的语句,但是
在里加度看来,却是明显到了极点,昨夜,那山头上的灯光,当然是
里加度夤夜前来勘察地点了。
    我和宋坚两人,商议了几句,都认为我们的揣想,离事实不会太远,
同时,我们也知道,必须尽一切力量,去阻止里加度得到这些财富!
    因为,这一大笔财富,如果落在里加度的手中,不但我们有负白老大
所托,对不起七帮十八会的弟兄,而且,还会给菲律宾,乃至附近一带
的公海,带来极其严重的危害!
    我们两人,立即向那个山头奔去。当然,我们不敢拣有路的地方走,
唯恐被胡克党徒发现,只是在灌木丛、荆棘丛中走着,身上的衣服,
不一会就极其污秽破烂了。
    我们一路之上,一个人也没有碰到,到了山头附近之际,我们更是
俯伏着前进,一直来到了山顶,那两架掘土机之旁,约莫七八码近尽,
伏在草丛之中,向外望法。
    只见那两架掘土机,已经在山头上,挖出了一个大坑,深约两公尺,
还正在工作着。而那个大坑,是在四块石碑之旁。
    那四块石碑,都有一丈来高,三尺来宽,在石碑上,刻着四种不同
的动物图案,都是中国传统式的图案,乃是凤、龙、虎、雀,刻工十分浑拙。
    我们见到那一样的四块石碑,心中已经怦然而动。
    再加上那四块石碑之上的图案,在眼睛部份,都有一个径可寸许的
圆孔,我们立即想起二十五块钢板上所铸的字来:白凤之眼,朱雀之眼,
白虎之眼,青龙之眼,共透金芒,维我弟兄,得登颠毫……”
    那“白凤之眼”等一连四句,最难解释的话,在这山头上,已经
得到了解释!也就是说,里加度在昨晚,便已经知道了!
    我和宋坚两人,心中实是十分焦急,我们望了一眼,决不定该
怎么才好。因为,山头上至少有二十个胡克党徒,昨日吃了我们大亏
的美国人李根也在内,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武器。
    里加度站在那个大坑的边上,向下望去,面上的神色,十分焦急,
口中在不断地诅骂,李根在他身边大声道:“首领,我们上了那两个
中国人的当了!”
    里加度面色一沉,道:“你知道什么?”
    李根碰了一个钉子,没有再出声,里加度仍是催那两个操纵掘
土机的人,加紧工作。我们见了这等情形,知道里加度暂时还未曾得
到那笔财富,不禁松了一口气。
    宋坚满面怒容,低声道:“卫兄弟,里加度既然已找到正确的地点,
这样掘下去,总有掘到的时候,这怎么是好?”
    我的心中,也是一样焦急,额上甚至渗出了汗珠,道:“宋大哥,
你用‘满天金钱’的手法,可以一下子击倒多少人?”
    宋坚想了片刻,道:“尽我最大的能力,可以伤十个人,但如今
他们站得那么散,只怕不行。”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得里加度
一声欢呼!
    我们两人,心中大为紧张,只当里加度已然有所发现,只见两个人
跳下坑去,不一会,却拉起一块大石来,里加度的面色,更加难看,
显然,他刚才以为他已有所获了。我们继续地看着,直到日头正中,
里加度的脸上,也全是汗。
    而那个土坑,已接近四公尺深,旧式掘土机铁臂的伸缩性能,
并不是太高,到了那个程度,已没有法子再掘下去,里加度狠狠地
挥了挥手,吩咐停了下来。
    他自己则将挟在胁下的一块木板,放在地上,又出神地观看起来。
    我和宋坚两人。也一起向那块木板看去。
    我们隔得虽然远,但却也看得十分清楚,只见那木板上,钉着
一张白纸,纸上是这山头的一个平面图,四块石碑的方位,在这张平面图上,
占着最主要的地位。
    那四块石碑,本来就十分古怪,既不是整齐地排列,也不是围
成一个四方形,而是东一块,西一块,有的南北向,有的东西向,
一点规则也没有。平面图上的情形,也是如此。
    而我们看到,在平面图上,里加度在四块石碑之间,拉了两条
对角线,他所掘挖的地方,正是对角线的中点,我和宋坚两人看了,
也认为这是准确的埋藏地点,我们希望里加度半途而废,再由我们来挖掘。
    里加度看了一会,命驾驶掘土机的人将掘土机向后退去,接着,
便令十来个人,跳入了土坑之中,分明他是准备继续挖下去,其余的人,
留在土坑边上,将土坑中抛出来的泥土,抛向远处。
    本来站在山头之上,约有二十来人,如今,有十五六人投入了工作,
而且,有一大半,还是身在土坑之中的,我向宋坚,使了一个眼色,道:
“宋大哥,擒贼擒王,我看里加度十分得胡克党徒的爱戴,如果我们
将他制住,可望以少胜多!”
    宋坚点了点头,双手在地上摸索着,不一会,便抓了两把有尖锐角
的小石子在手,只见他面上的神色,紧张之极,双臂臂骨,也在“格格格
”地作声,约莫过了三五分钟,只见他的身形,陡地站起,双臂猛地一扬,
千余枚小石子,已经激射而出!
    我也在他小石子才一发出之际,一跃而出,着地便滚,滚到了
里加度的身旁。
    宋坚的小石子,击到了六个胡克党徒,还有两个,立即就放起枪来,
子弹呼啸而过,惊心动魄,但在那片刻之间,我已经滚到了里加度的脚下,
手一伸,握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抖,“叭”地一声,将他硬生生地抖
得跌在地上!
    里加度大声怪叫了起来,在土坑中工作的胡克党徒,也一起跃了出来。
    可是,在那片刻间,里加度已被我压在身下,而他的佩枪,也被我
夺了过来,正指着他的太阳穴。
    我首先去看宋坚,但见宋坚也跌倒在地,左腿上一片殷红,
我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这时候,只有我和宋坚两人,
孤军作战,敌人又如此凶恶,两个人已是十分危险,如果一个人受了伤,
那真是不堪设想之事!
    可是宋坚却真的已受伤了,他双手按地,想要站了起来,而未能成功,
向我苦笑了一下,道:“还好是射中了大腿!”
    我知道这时候,绝不是犹豫不决,或是表示惊惶的时候,因此,
我连忙扬起头来,以吕宋土语道:“谁想让里加度丧生的?”
    没有人出声,我又问了一遍,仍是没有人出声,我道:“那么,
你们都得听我的命令,谁也别动!”我的话才一出口,突然听得宋坚
一声叱喝,我连忙回头看时,只见李根正迅速的向山下跑去!
    我要制住里加度,宋坚已受了伤,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法子去追他。
我心中不禁大是着急,我制住了里加度,菲律宾人,对里加度有崇拜,
自然会明白我的吩咐,但是耶美国流氓,会做出甚么事来呢?
    我们眼睁睁地望着那美国流氓,连滚带跑地向山下窜去,一时之间,
也无法应忖,转瞬间即没入了草丛之中,看不到了。
    这时候,已经可以听得山下,传来了胡克党徒的鼓噪之声,
我问里加度道:“先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法的!”里加度忙道:“
快吩咐山下的人,千万不要硬冲了上来!”
    立即有两个人,站在山头边上。向下面大声呼叫,令下面的人,
不可冲了上来,以危及首头的安全。我又道:“吩咐你的手下,继续阻拦,
放下武器。”
    里加度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可是一个人不论他心中的怒意,
到了什么程度,也总是不能不对指住了额角的手枪卖账的。
    所以,里加度便照我的话,吩咐了胡克党徒。那些胡克党徒,
无可奈何地跳入大坑之中,我将里加度拖着,走了几步,将一柄手
提机枪,向宋坚踢去,宋坚抓在手中,检查了一遍,便放在身边。
然后,他撕破了裤子,以一柄牛角小刀,将中弹处划破,撬出弹头来,再
上了随身携带止血生肌的伤药。
    在他为自己动这个“外科手术”之际,血流如注,惨不忍睹。但是
宋坚却只是额上。冷汗直淋,连哼都未曾哼一声。等到宋坚将伤口包好
之后,才听得有几个胡克党徒大声道:
“好!汉!”
    宋坚仍是卧在地上,提着手提机枪,我拖着里加度,来到了坑边,
向下望去。山头上的泥土,土是红土,挖得深了,树根盘绕,十分难
以挖掘,这时,已有十多尺深,可是却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心中大是耽心,因为我们虽然制住了里加度,但如果得不到财物,
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宋坚又受了伤,连能否撤退,都成问题!
    我环顾周围的形势,将里加度拖到了宋坚的旁边,道:“宋大哥,
你看怎样办?”宋坚道:“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们只有信任在山顶上的
胡克党徒了!”宋坚的话刚说完,突然听得山头之下,响起了阵阵呐喊,
而且,还夹杂着零星的枪声。
    我们正不知道山下面发生了什么变化,忽然又听得下面山头上传来
扩音机的声音,那是李根的声音,只听得他大声叫道:“我们的首领,
在山上被困,大家快点冲上去!”宋坚的面色一变,我也心中暗自吃惊,
道:“里加度先生,听到了没有?”
    里加度的面色,也十分难看,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眼前的形势,
对他来说,十分不利!
    李根在山下,利用了“拯救首领”的名义,煽动胡克党徒冲上山来,
那只不过是说来好听而已,骨子上,李根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制里加度
于死地,他便可以取里加度的地位而代之了!
    李根的声音,传了上来之后,只听得山下的呐喊之声,越来越是喧哗,
由上而下看来,已经隐隐地可以看到有人,涌了上来,而且,枪声也更
具密集了!
    我又道:“里加度先生,你要为你自己的生命地位而战了!”
    里加度的面色,十分难看,呆了半晌,道:“请你松手。”我道:
“要我放手可以,至少要你认为我们如今,是同一阵线的!”
    里加度点了点头。
    我自然看得出,他点头点得十分勉强。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实是不能不和我们合作!因为,
山下的胡克党,在李根煽动之下,冲上山来之后,实在是什么事情都
做得出来的。
    而且,他当然更要防到,我们在愤怒之下,会和他同归于尽!
    同样的,我也知道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因为里加度可能根本不
理会他本身的安危,而胡来一通,我放开他,并允许他武装在山顶的
胡克党徒,根本也是一种冒险之极的行动!
    但当时,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们去考虑,我一松放了里加度,
里加度疾奔到挖出来的大坑之中,跳了下去。
    这时候,已经有子弹呼啸着在山头之上掠过,约莫有四五十个
胡克党已经冲到半山了!
    里加度在土坑中,大声指挥着,我也早已来到了他的背后,监视着他。
里加度命在山顶的胡克党徒,去取枪械,同时,他大声叫道:
“别信美国人的话,我什么事也没有。”
    可是,李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我们的首领,落在敌人
的手中,言不由衷,若是任由首领受人挟持,胡克党还能活动么?”
    随着他的大叫之声,阵阵的呐喊声,越传越近,我将宋坚,也拉
到了土坑之中。
    那个大坑,竟成了一个现成的工事,有一个胡克党徒,忽然跳出
土坑。道:“我们没有受挟制!”但是,他才讲了一句,一颗子弹呼啸
而过,他立即跌倒在地!
    里加度见到了这样的情形,面色更为难看。只见他慢慢地举起手来,
嘴唇哆嗦着,忽然,手猛地向下一挥,狂叫道:“反击!”
    那十来个伏在土坑边上的胡克党份子,立即开火,子弹横飞,
呐喊连天,战况之激烈,实是不下于正式的争夺战!
    里加度所率领的人虽然少,但是那几个人,显然都是胡克党中的
精锐份子,枪法十分准,好几十个冲上来的胡克党徒,都横山坡!
    我和宋坚两人,呆了片刻,我跃了起来,也伏在土坑边上,向山
下大叫道:“里加度很好在山上,你们别上了美国人的当,如果你们不信。
不妨高举武器,上来有个究竟!”
    枪声和呐喊声,虽然仍是十分震耳,但是我相信我的呼喝之声,
在山下的胡克党徒,是一定可以听得到的,突然,我的话才一出口不多久。
只听得山脚下。传来了李根的大声呼叱,和胡克党徒的吵骂声,枪声
反倒渐渐地静了下来,我取起了一枝枪,问里加度道:“里
加度先生,你觉不觉得,如果李根不死,局面便难以控制?”
    里加度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我道:“如果我在山上射击,
将李根射死的话,那你准备怎样报答我们呢?”
    里加度面上的神色,似不十分相信,他将头向山下看了看,山下
密密麻麻的是人,虽然可以看得出李根正在跳东跳西地寻人,但是和
他相距,足有一百多码的距离,要射击中的,确非易事!
    里加度看了一会之后,道:“你能够办得到吗?”
    我笑了一下,道:“我可以试一试,如果成功了,又怎么样?”
里加度“哼”地一声,道:“先生,你可曾注意到,只要你一露出头去,
你自己首先成了射击的目标,李根是出名的‘神枪手!’”
    我立即答道:“当然,你要射击别人,你也就同样地会成为人家
射击的目标,这才是公平地竞争。我如果死了,你可以减少一个敌人,
虽然在目前来说,我算是你朋友如果李根死了,那么你就控制整个局面,
不怕煽动了!”
    里加度又想了片刻,道:“好的,如果你做得到这一点,发掘
这笔财富的事,按照你原来的提议,我们双方面,一人一半。”
    我回头望了望宋坚,宋坚的面色,十分严肃,只是道:“卫兄弟
,小心!”
    我吸了一口气,提着那柄枪,慢慢地向坑外面爬去,到了土坑边上,
我停了一停。
    这时候,双方并没有驳火,只是山下传来李根和几个胡克党徒的
吵闹声,山上显得十分寂静。里加度和胡克党徒,都以异样的眼光
看着我,我知道他们心中在奇怪,何以我竟会不怕自己首先成为他人
的射击目标?
    因为,我探出头去,要找寻李根,必然要花费上几分钟的时间而
在几分钟的时间之内,别人是可以向我发上十七八枪了,看来,
这是我完全占于劣势的争斗!
    我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可是眼前的情势,却逼得我要这样做。
    因为,如果李根不除去,胡克党徒的情绪,得不到平定的话,
我们的处境,极其危险。李根一死,事情便好办得多了!
    当时,我和宋坚两人,都是如此想法的,所以我才愿意去冒这个险,
但是以后事情的发展,却证明我们两人都错了。当然,“这是后话,
表过不提”。
    我在土坑边上,略停了一停,慢慢地探出头来,向外面望去,
我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砰”地一声呼啸一颗子弹,已经在我的头顶擦过,
我的头皮上,几乎也可以感到子弹的灼热!
    我连忙缩回头来,在我面前的松土,又因为两颗子弹的冲击,
而飞扬起来,撒得我一头一脸,都是泥土!
    我定了定神,只听得李根在下大叫道:“你们说里加度没有受人控制,
那么,他为甚么不现身出来?为甚么?”
    李根的话才停,便听得聚集在山下的胡克党徒,大声叫道:
“里加度!里加度!”我心知这时候,如果里加度敢以大着胆子,
跳上土坑,在山头上现一现身的话,只怕李根便无所施其技了。
    但是,当我回头去看里加度时,却见他面色发青,身子在微微发颤。
    我立即道:“里加度,为甚么不出去让部下看一看?”
    里加度道:“刚才你已经领教了李根的枪法了?”
    我泠泠地道:“李根未必有那么大胆,敢以当众射击你!”里加度摇
了摇头,道:“我们刚才的协定还有效是不是?”
    我心中暗骂一声:“胆小表!”当我在心中暗骂他为“胆小表”之际,
我的确未曾料到,他除了瞻小表之外,还是一个奸诈已极的小人!
    山下的“里加度”、“里加度”的呼声,越来越高,但是却又渐渐地
静了下来,分明是胡克党徒对于他们首领迟迟不出现一事,感到了失望。
    我以手扒开面前的积土,动作极其缓慢,使得在山头下看来,
一点也看不出,我费了约莫三分钟,已在面前,拨开了一个孔,凑在
这个孔中,我看到李根正带着百余人,向山头一步一步地逼近!
    我连忙扬起了手上的枪,但是,我的动作却太以急切了些,在我
扬起枪之际,枪管露出了掩蔽的积土之外!
    而就在那一刹间,只听得一声枪响,我手腕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我立即一缩手时,我手中的枪管,已经被射去了半截!
    李根的枪法,如此神乎其技,当真是骇人听闻!
    这时候,绝不容许我有多余时间犹豫,我抛去了手中的坏枪,
喝道:“再给我枪!”
    一个胡克党徒,又抛了一柄枪给我。
    我从土孔中向下望去,李根离我,越来越近,只有六七十码了!
而且,他非常聪明,虽然是他带着人来冲阵,但是却另有三个人,
在他的面前,成一字形,将他那身子,紧紧地遮住。
    在三个人中,有两个是白人,还有一个,看样子像是印度人。
胡克党徒本是国际罪犯的避难所,其中有一个印度人,也不觉得奇怪。
    这种情形,对于我要击中李根,增加了困难,但是也证明了只要
我将李根击倒,局面便可以如我所料,不致再有困境了!
    我这次,加倍小心,将枪管从我拨出的泥土孔中,伸了出去,
同时,又将那孔,拨大了些,以便我可以看到射击的目标。
    就在我将土孔拨大些的时候,积土十分松软,动了一下,李根已
举起枪来,向我射击!
    他一举起枪来,本来遮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自然不得不分了开来,
我捕捉了这一闪即逝的时机,扳动了枪机!两下枪声,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我一扳动了枪机,立即身子向后一仰。
    而我尚未跌下土坑的时候,一大堆泥土,已向我压了下来。
    那堆泥土,显然是被李根的一枪击下来的。
    那时,我也明白了里加度之所以害怕而不敢露面的原因,因为李根
的确想置他于死地,李根当然不可能知道是我向他射击,他只是一
发现山头上有异动,便立即发枪,不错过可以杀死里加度的机会而已!
    我跌到了土坑中,闻得半山腰上,响起了一阵的呐喊之声,宋坚
紧张地问道:“中了么?”
    我本来对自己的枪法,十分有信心,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发出一枪,我却也不敢十分肯定,是否中的,但是听半山腰中那种
混乱的声音,我那一枪,可能已经打中了李根,也说不定的。
    我一跃而起,又跃上了大坑,向下看去!
    一看之下,我不禁一声欢呼,因为我看到李根倒在血泊之中,胡克党徒,
乱哄哄地围在他的旁边,我的一枪已将他打倒了!
    我连忙道:“里加度,李根死了!”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里加度的声音,却并不怎么欢喜,而且还显得十分冷淡,道:“你转过身来。”
    从他的语言之中,我已注意到事情发生了必是极不寻常的变化!
    我立即转过身来,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个胡克党徒,手中的枪,正对准了宋坚的脑后!宋坚的面色,
十分难看,里加度则浮着一丝奸笑!我一见这等情形,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只当里加度是胆小表,但是却未曾料到他,居然还如此奸诈!
他竟由头至尾地利用着我们两人,而李根一死,他便立即翻脸不相认了!
    里加度冷冷地道:“卫先生,请放下你手中的武器!”我真想送
一颗子弹进他的体内!但是,我不能不顾宋坚,因此,我双手一抛,
将手中的枪抛到了土坑之中,道:“里加度先生,人家说你是一个十分能干的人,
如今我才知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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