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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yq (毛毛),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尸变7(卫斯理)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r 16 10:56:07 1999), 转信
郑保云一走出来,就关上了那扇门,那使得我放心了一些,因为这样一来,舱中十分黑
暗,他发现我的可能,就少了许多了!
我屏住气息,一动也不敢动,只见郑保云穿着一件睡袍,慢慢地走到了八仙桌旁,在八
仙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虽然背对着我,但是我心中却在不断地祷念,希望他快一些离去。因为我连气也不敢
出,动也不敢动,那样站着,连我自己也不知可以坚持多久。
而如果我略动一动的话,那么,我一定会被他觉察,那我的处境就十分不妙了,在大怒
之下,他可能将我抛下海去!
但是郑保云坐了下来之后,却全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手撑着头,也一动不动地坐着。
从他那种坐着不动的姿势来看,可以看出他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究竟在想甚么呢?他是一个亿万富翁,在这个有钱可使鬼推磨的世界里。他有着甚么
烦恼呢?
照说,他是不会有甚么烦恼的,但是事实上,烦恼却正深深地困扰着他,任何人都可以
看得出这一点!
时间慢慢的过去,足足有十分钟之久,他仍然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他可以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而我却支持不住了,或许是由于我从风雨之中,突然来到了
这个船舱中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我忍住了呼吸太久了,是以我的喉咙中,渐渐觉得痒了起
来。
开始的时候,那种痒还可以忍受,但是它却越来越甚,而且又是痒在喉咙中,绝不是我
伸手能够搔得到的。我开始左右摇摆头颈,但是没有用,我又用手按住喉咙,但是痒得更
甚。
到我实在没有法子忍受的时候,我逼不得已,在喉间发动了几下“咯咯”声来,我还希
望外面的风雨声会将这几下轻微的声音遮掩过去,也希望正在沉思中的郑保云听不到那几下
声响。
可是,就在我的喉间,发出那几下声响之际,郑保云倏地转过了身来,望定了我!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除了仍然僵立着之外,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我看到郑保云的身
子,猛地一震,接着我听到他“飕”地吸进了一口气。
通常,人只有极度惊骇的情形下,才会吸下那样深一口气的,但是郑保云看到了我,吃
惊的应该是我,他为甚么要害怕呢?所以我想,他大概是想不到忽然会见到一个人,是以才
如此的。
而郑保云的惊恐,还在持续着,他已然站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按在八仙桌上,他的身子
在簌簌地发着抖!
我实在想不透郑保云看到我之后,为甚么会如此害怕,这条船是他的,在海上,他的话
就等于是法律,而事实上,他只要叫一声的话,至少有两个人,是可以在几秒钟之内赶来帮
他的。他的处境是如此有利,那么,他在发现有一个黑影之后,何必如此吃惊呢?
当然,我没有将心中的疑问向他提出来,因为我的心中和他一样吃惊,我并不是没有急
智的人,但是在如今那样尴尬的情形之下,我却不知怎样才好?虽然是在黑暗之中,我绝看
不到郑保云的脸面(当然郑保云也看不到我的脸),但是我却可以感到,他正在盯着我(我
相信他也可以感到我在盯着他)。
我们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背脊上阵阵发麻。
我知道那样僵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我必须打破这个僵局,或者可以令得他不暴跳如
雷,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家乡话,总有一份亲切感的。
于是我开口道:“请你原谅……”
但是我只讲了四个字,便住了口。因为我才一开口,便发现我因为过度的惊惧,喉咙发
干,是以我发出来的声音,十分干涩难听,根本听不清我是讲些甚么,只不过可以听出那种
乡下话的特重尾音而已。
我停了下来之后,是准备咽一口口水,再来讲过的。可是,不等我第二次开口,我就看
到郑保云的身子,突然向下软了下来。
他软下来的那种动作,十分异特,就像是他全身的骨头忽然消失了一样!
身子突然那样软了下来,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个人已然昏了过去。我同时也听到了他发
出了一下呻吟声,这令得我更是奇怪,我的惊恐消失,因为郑保云竟昏了过去!
郑保云的突然昏厥,对我来说太突然了,当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碰到了一张椅子,
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我双手插入他的胁下,将他的身子抬了起来。也就在这时,舱门被打了开来。
当然,那是那张椅子跌倒的声音,惊动了驾驶舱中的两个人,门一打开,一个人便向外
走来,那人才跨出门一步,便大声喝道:“你是谁,你在这里作甚么?”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先别理会我是谁,郑保云昏过去了,有白兰地么?”
那人更是惊惶失措:“有……有威士忌……”
我已将郑保云抬上了八仙桌,令他的身子平趴在桌上,道:“一样,着亮灯,快拿酒
来。”
那人慌慌张张地着亮了灯,向驾驶舱中叫了几声,又奔了进去,拿出了一瓶威士忌来。
而我在这短短的半分钟内,早已趁机打量了郑保云一下,不错,现在躺在八仙桌上的正
是凶神恶煞也似,要将我赶下大海去的郑保云。
这时,他仍然未曾醒转来,脸色苍白,我敢说我从来也未曾看到过有一个活人而有着如
此难看的脸色的。
我用力拍着他的面颊。他的头部,随着我的拍动,而左右转动着。我旋开瓶塞,抬起了
他的下颏,将瓶中的威士忌向他口中倒去。
郑保云立时猛烈地呛咳了,他的身子,也随着他的呛咳而抽搐。
一分钟之后,他坐了起来,手仍撑在桌面上,他双眼睁得老大,但是我仍然怀疑他究竟
是不是看得清眼前的东西,因为他的目光,是如此之散乱。
他面上的神情,惊骇绝伦的,先是他的喉际,发出“咕咕”的声响来,终于,他开了
口,自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句话来,他叫道:“天,他……他竟会讲话了,他……走出来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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