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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catelli (梵天明王),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头发(2)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May  7 09:21:02 1999), 转信

第二部 一个万万不能有光亮的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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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屋子里面,大约只有二百平方尺左右的面积,看来像座小庙,在屋子中心,有一块大
石,同样的平整。在大石上,放着一个黑漆漆、奇形怪状的东西。在那块大石的四周,是许
多香,全是燃尽了的。在大石的四角,有四个粗糙的瓦钵,钵中有油,有灯蕊,点着火。我
看到的亮光,就是由这四盏长明灯所发出来的。
    令我怔呆的是: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呢?是庙?那大石之上奇形怪状的东西,看来决不是
神像。尼泊尔人是崇拜佛教的,尽管佛像也有一些形状至怪的,但是决不是在大石上那东西
这样形状。而大石周围的香火,又分明证明大石上的东西是供人崇拜用的!
    我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极其强烈的人,尽管这时有要事在身,要争取每一分钟时间去赶
路,但是对大石上的这件东西,还是感到了极度的兴趣。
    我一摸口袋,随身揣带的小型摄影机还在,我取出摄影机,从各个角度,拍了十来张相
片。当闪灯的光芒照到那东西上面时,发出强烈的反光。
    我拍完照片之后,就攀上大石,开始研究那个不知名的东西。
    由于这东西,和我以后的遭遇,和以后所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有着极其密切的关
系,所以有必要将它详细形容一番。
    要形容这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可惜的是,我的相机和照片在日后几次险死还
生中的一次失去了。不然,照片若是保存着的话,就可以不必多费笔墨,只要登出这几张照
片来,各位读友就可以看到那怪东西的全貌。
    那东西是不规则的——绝对的不规则,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对称的。它有六尺高,最突
出的部分在中间,是一个圆球形的凸出,那那圆形的凸出,乍一看来,像是弥勒佛的大肚
子。但是由于其他部分没有一点和佛像相似之处,所以我才肯定那不是佛像,而只是一个不
知名的物体。
    在圆球上下,全是重重叠叠不规则的金属的堆叠。那种不规则的形状,就像是西方。一
些印象派的雕塑家将汽车砸扁了堆在一起的样子。又有点像将一吨锡熔化了倾倒在冷水中凝
成的奇形怪状的模样,全然说不出所以然来。
    在那样一堆金属之中,又有几根金属的圆管伸出来,圆管是空心的,而且显然曾经被粗
暴的力量折断过,断口处有的扁平,有的开裂。在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堆金属中,那个直径约
有三尺的圆球,表面却又十分光滑,自然惹人注目,我试着伸手去推了推,那个圆球,竞略
可以活动,但是活动的幅度却不大。我试着想推动整个东西,但是用尽气力,纹风不动。
    这实在是一种相当怪异的经历,在可见范围内没有一个人,而我在这样的一间怪异的、
似庙非庙的小屋子中,而对着这样一件古怪的东西!
    在推了推圆球之后,我试图自那东西上拆下一点什么来,可是却没有成功。我再去察看
刚才照片时,发出反光的那几处地方。那几处地方每一处只不过手掌大小,是一种乌光挣
亮,十分平滑的平面,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其中有一处在最下面,我既然站在那块大石之
上,自然只好弯下身子去察看。而就在我聚精会神在察看之际,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几
个人所发出的愤怒的叫声,我还未及直起身子来,后脑上已遭到了重重的一击。
    我是一个受过严格中国武术训练的人,在一般的情形之下,要在背后偷袭我,是没有可
能的事。可是那时,眼前的这件东西实在太奇特,以致我全副心神在察看,想弄明白它究竟
是什么。而且附近根本没有人,我可以发誓,那石屋的门没有人推开过,偷袭我的人,不知
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我没能避开这一击。而这一击的力道又是如此之重,刹那之间,根本连
感觉到痛的机会都没有,就昏了过去。等我感到极度的痛时,那是昏过去之后又醒回来之后
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在又醒过来时,后脑上剧烈的刺痛,使我不由自主张大了
口,要大声呼叫。但是我却没有叫出声来。因为我一醒过来之后,就听到了一种十分粗暴愤
怒的呼喝声。
    我是先听到了这种呼喝声,还是先睁开眼来,看到眼前全然的一片漆黑,这一点,我事
后也无法记得清楚。我只记得后脑剧痛,然后眼睛和耳朵恢复功能,看到了黑暗。
    正当我在思索这老者是在向谁呼喝,和他所呼喝的话是什么意思之际,我又听到了另一
个人的声音。那人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惶恐:“我没有偷过圣物,你冤枉我,我根本没有偷
过圣物!、
    这个人的声音一传入我的耳中,我就不禁一怔!这个人的声音听来十分耳熟,一定曾在
什么时候听到过,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而当我想集中精神好好想一想之际,后脑
又是一阵剧痛,我只好慢慢伸手向疼痛的地方按去,手碰到后脑,是又湿又粘的一大片,这
下重击真不轻,可能已流了很多血。
    那老者的声音还在呼喝着:“你没有偷走圣物?那是谁?”
    那声音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我是冤枉的。”
    我听到这里,虽然没有认出那声音是属于什么人的,但是心中却暗叹了一声,因为我几
乎上可以肯定,那人在说谎!
    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不论他掩饰得如何巧妙,装成如何慨激昂的样子,有经验的人听
来,一下于就可以听出来。这个人,就是在说谎。看来老者对这个人的指责是对的,这个人
的确曾偷窃过“圣物”。
    我一面在想着,一一面尽力想把目前听到的和我的遭遇联系起来,可是我发觉事情和我
全然无关,那么,我又是为什么会受了重重一击的呢?
    就在这时,那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和缓起来,叹了一口气:“巴因,不是我怀疑你,而
是我们这一族,传到现在,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了,我们这一族,负有极其神圣的使命,你知
道的!”
    刹那之间,我心中陡地一亮,我记起来了!巴因!这个尼泊尔人的名字是听到过的,他
就是曾在半途,拦住了我的吉普车,操着敝脚英语,向我兜售古董的那个家伙!
    当时我仍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和我有关,而且那老者的话,听来也很难明白。尼泊尔
是一个古老的因家,凡是古老的民族,都各自有他们自己的传说。巴因和那老者可能是属于
如今只剩下了两个人的一个族,他们在讲他们自己族中的事,我当我无法明白。
    只听得巴因道:“是的,我知道,自从我一懂事起,我就知道了!”
    那老者道:“那就好,我相信你,可是圣物的确少了一件,真不是你偷的?”
    在黑暗中,我听到巴因吸气的声音,又听得他道:“当然不是我,你看,有外人闯进来
了,可能就是他偷去的,偷了一次又来第二次!”
    刹那之间,我不禁怒气上冲。我早就听出巴因是在撒谎。而且他曾公然向我兜售古董,
他所称的“真正的古董”,可能就是老者口中的“圣物”,而今他竟卑鄙到赖在我的头上,
这可恶的家伙,我已决定要给他一点苦头吃,而就在我考虑应该采取什么行动之际,事情突
然又起了极度的变化。
    我仍然无法看到任何东西,但是黑暗中的声音,听来似乎分外清晰。我听到那老者又叹
了一声,接着又是“拍拍”两下轻微的声音,象是那老者在巴因的肩头上轻拍了两下,看来
那老者已完全相信巴因的话了。
    我也就在这时,准备大声叫嚷起来,拆穿巴因的谎话,可是我才张了口,突然之间,听
到那老者发出了一下凄厉之极的呼叫声,接着,便是已因不由自主的急促喘气声,和他踉跄
向后退的脚步声。那老者叫了又叫,但是声音一下比一下微弱,分明是他受到了极严重的伤
害,而从巴因那种充满了惊惶的喘息听来,老者所受的伤害,显然是巴因造成的!
    在黑暗之中,我无法确知那老者遭遇到了什么伤害,但揣测起来,极有可能是巴因出其
不意,刺了那老者一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当真令我惊骇莫名。我一直只当巴因是一个狡
猾的人,却想不到他还这样凶残!
    这个变化,令得我要对自己的处境作重新估计。巴因如果杀了那老者,他会不在乎多杀
一个人。当然我不会那么容易叫他下手,但是我连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算起来还是继续装成
昏迷不醒来得有利!
    我仍然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只听得老者和巴因的喘息声在黑暗中交
替,老者的气息听来逐渐微弱。然后,是一下长长的叹气声,那老者用颤抖的声音开了口:
“巴因,你杀我,圣物是你偷的!”
    巴因没有回答,只是气息变得更急促。老者颤抖的声音在持续着:“巴因……你一定要
将圣物我回来,我们这一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所负的责任……重大,你一定要将
圣物找回来!”
    那老者并没有责怪巴因的意思,反倒不断提醒巴因所负的“责任”,我正听得十分奇怪
之际,突然听得巴因像是发疯一样地叫了起来:“找不回来了,我已经卖给人家了!我也不
会去找,我还要弄清楚,这里一共有多少件圣物,我会一件一件去卖给人家!”
    那老者的骨节发出“格格”的声响,尖声道:“不能!你不能……你不能……”
    巴因的声音在渐渐移近,显然他是向前走来,他的声音听来是咬牙切齿的:“我能!你
死了后,这里的一切全是我的,我能,而且我一定要这样做!”
    老者发出了一下绝望的呼叫声,接着又是好一阵子的喘息,然后又道:“巴因,随便你
吧,反正已经隔了那么多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可是……你千万不能……绝对不能在这
里……弄出任何光亮来……你要记得,万万不能有……任何亮光……”
    他的声音愈来愈是微弱,最后,只是在重复着“光亮”两个字,终于,他吐出了最后一
口气,死了!
    在这时候,我心中的怪异,真是到了极点!
    那老者对自己的死,似乎不放在心上,甚至连巴因说要将“圣物”全部卖掉,他也放弃
了坚持。可是他临死之前念念不忘的却是绝不能在这里有任何光亮,这又是为什么呢?这里
究竟是什么所在?为什么不能有光亮?如果有了光亮,会有什么结果?
    我一面迅速地想着、一面伸手在地上轻轻抚摸着,摸上去。是十分粗糙的石块,看来这
里像是一个地窖,那么为什么在一个地窖中不能有光龛呢?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因巴因刺耳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潮,巴因足足笑了有两分钟之
久,我才听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声音在渐渐远去,在离开我约有二十余尺之后,有“吱呀”一下开门的声音,可是,眼
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但是却陡地静了下来。
    我估计巴因已拖着那老者的尸体走出了一道门,我忙站了起来,身子向后退双手张开,
轻轻挥动着,以便在黑暗中碰到什么物体,可以趋避。
    我处身之处,看来象是空的,我退后了约有十来尺,背脊就碰到了石壁,反手摸去,一
样是十分粗糙的石块。我原来的估计可不错:是身在一个地窖中。
    我定了定神,脑后的刺痛仍然剧烈,我想巴因一定会再回来,为了要对付他,我必须弄
清楚自己所在地方的地形。我摸了摸身上,打火机还在,我立时取了出来。我一取了打火机
在乎,就在我手指按下去的那一霎间,像是突然听到了那老者临死时的告戒,不能在这里弄
出任何光亮,万万不能!
    我绝不明白何以在这里不能有任何光亮,但是老者临死时所用的那种语调,却使人深
信,这里如果有了光亮,一定会造成一种极大的灾难,当我一想到这一点时,我按在打火机
上的手指,不由自主,松了开来。而当我再决定打着打火机来看一看之际,已经没有机会
了,我又听到了那扇门打开,和巴因走向前来的脚步声。
    巴因已经处理了那老者的尸体,他现在又回来了,他可能以为我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屏静息地等着,听到巴因的脚步声在传来传去,我贴着石壁而立,听着巴因在发出哺
哺的咒骂声。五分钟之后,我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我听到已因的脚步声就在我伸子可及
的地方,我陡地伸手出来,先一掌劈了下去,接着就伸手~抓,从手上的感觉来看,我是抓
到了他的一条手臂。
    巴因立时叫了起来,他…叫,更给我以确切的目标,我一拳挥出,击在他的头部,给我
抓住的身子,立时软了下去。我伸手挟住了他的头,拖着他向前走去。刚才我曾两度听到门
开关的声音,所以我记得方位,我拖着他走出了七八步,伸手摸着,摸到了一极为平滑的平
面,伸手一推,果然那是一道可以推开的门。我从门中走出去,门外依然是一片漆黑。我向
前走了十步,觉出自己是在一个斜斜向上的甬道中向上走。在十来步之后,我踏上了一级石
级,接着,又是二十来级石级,在石级的尽头,又推开了另一道门,看到了光亮。
    我看到的光亮,十分微弱,但是对才从极度黑暗中出来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我看到的
是一枝烛火,在烛火的照耀下,看到那是一间约莫两百平方尺的石室。和我在受到袭击之前
所走进的那间石屋一样,全用十分整齐光滑的石块砌成,还有一道石级,再通向上面。我看
到那支燃烧了一大半的烛,就放在地上,在烛火之旁不远处是一个死人,穿着传统的尼泊尔
人衣服,年纪很大,有一柄尼泊尔弯刀,插在他的心上,当然是那个老者了。
    到了这间石室之中,我松开了手,任由巴因的头部“咚”地一声,重重撞在地上,然后
我扯下了一幅新衣,将脑后的伤口,紧紧扎了起来。
    就在这时巴因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来,看到了,现出极其恐惧的神色。
    他的反应也算是很敏捷,一见到了我之后,连站也不站起来,就手在地上撑着,连滚带
跌,向外逃去。看到他这样狼狈逃避的情形,我还以为他杀了人,阴谋败露,心中害怕之
故。可是,接下来,巴因的行动,却又全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在避开了我大约有十来尺之后,目光的的望定了我,手在地上按着,缓缓站起来,神
情仍然是极度的骇异,但是却开了口,他的话有点结结巴巴,用的是尼泊尔的土话:
“你……活过来了?你的样子怎么那么可怕?你活过来了之后,怎么还是这样子……”
    我怔了一怔,我相信任何人在这样情形下,都无法明白巴因是在胡诌些什么,我自然也
不例外。而且由于他的胡言乱语,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才好。我略呆了一呆之
后,就大喝一声:“巴因,你杀了人!”
    我一副严厉的神情,盯着他,手指着那个老者的尸体。我想,再狡猾的凶手,面对着我
的指责,也该仓皇失措!
    可是巴因的反应仍是十分奇特,陡然,他现出了极度难以形容的一种神情来,那种神
情,像是他心中有一个长久以来不能解答的谜,忽然之间有了答案。他的神情,与其说是惊
惧,不如说是兴奋。他竟然完全不理会我对他发出的杀人的指责,反倒伸出手来指住了我,
尖声道:“你……你在那里弄过光亮出来?”
    到这里时候,我真正呆住了,巴因的话,听来不是故意在转移目标,而且真的以为我
“在那里弄过光亮出来”。“那里”自然就是他杀人的地方,也就是那死者在临死之前,千
叮万嘱,决不能有任何光亮出现的地方!
    刹那之间,我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不知对他采取什么行动才好。而也就在这时,巴因
陡地又发出了一下叫声,转身便向石队上冲了上去!这一来我倒反而容易应付了,我也立时
叫着,向上奔去。巴因奔得十分快,像他那种惯在山区生活,身形矮小的尼泊尔人,行动极
其迅速,我用尽全力追上去。当他奔上石阶之际,我也奔上厂石阶,石阶一直通向上,经过
一间又一间同样的石屋,少说也有七间之多。
    这时,我心中的惊讶,实在是难以形容,那些石室看来至少也有好几百年历史,而它的
建筑工程如此浩大,真难想像只有简单工具的人,是怎么将那些石室一层又一层筑在地下
的!
    巴因的动作始终保持快疾,我则因为后脑的剧痛,而变得动作慢了下来。但是我咬紧牙
关,紧随其后。奔出了最后一间石室之后,就来到了那间似庙非庙的石室之中,巴因立时向
门外冲去,我也立时追过去。
    一出了门,到了平地上,巴因的动作更快,好几次因为后脑上的剧痛,我真的想放弃不
再追赶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追出了多远。在黑暗的旷野中,巴国和我一前一后奔跑着,直到
了前面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我开始大叫,奇怪的是,巴因也开始大叫。从车中跳下了两个
人来,看来像是游客,巴因在叫的话他们显然听不懂,我一面喘气,一面向前奔去,叫道:
“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抓住他!”
    那两个人一听到我的叫唤,立时伸手抓了巴因。这时我也看清楚了,从车上下来的两个
是欧洲人,个子很高大。巴因一被他们抓住,也改用英语叫起来,指着我叫道:“别听他
的,他已经不是人!他不是人!”
    在追了至少一小时,忍受着极度的痛楚之后,再听得巴因这样胡说八道,我实在忍无可
忍,冲过去,狠狠挥拳,在他脸颊上击上了一拳,他才静了下来。
    那两个欧洲人拦住了我,不让我再动手,我喘着气:“请送我到医院去,将这个凶手交
给吝局,我完全可以作证,他杀了人!”
    那两个欧洲人相当合作——事后我知道他们是隶属于一个爬山队的队员。但因为这两个
人和以后的故事发展无关,所以从略。
    那两个人押着巴因上车,巴因的神情仍是很奇特,他显然对自己的杀人罪名一点也不放
在心上,只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神情望着我。
    在天快亮的时候,到了加德满都,他们先送我进医院。到了医院之中,我看到了镜子,
才陡地吃了一惊,原来我后脑的伤口远比我自己想像来得重,血流披面。一一道一道的血
痕,于了之后变成了蒲红色,看来十分可怖。本来我对巴因的奇特反应,心中大惑不解,但
当我看到了自己这副尊容之后,我想多半是我血流满面的模样太骇人,所以巴因才有了异样
的反应。
    我被医生在脑后缝了八针,医生坚持要我留院,我则坚持出院。医生拗不过,只好放我
出院。回到了酒店,我已经疲乏不堪,倒在床上,也不及将我这一日夜的遭遇整理一下,就
睡着了!
    医生给我的药物之中,可能有镇定剂在,所以我这一觉睡得极匕,当我又醒过来的时
候,精神恢复,我先伸手在后脑下按了按,痛楚减轻了不少,然后,我睁开眼来。当时我睁
开眼来之后,我实实在在,不以为自己已经醒过来了,而以为自己仍在梦境之中,因为出现
在我眼前的情景,实在是无法令人相信的!我看到了足有二十个制服十分鲜明的士兵,在我
的房间内。还有两个制服更华丽的军官,站在我的床前。在那两个军官之中,则站着一个穿
着传统的尼泊尔服装,修饰得极其雅洁,一望而知是地位相当高的中年人。
    各位不妨想一想,我这间酒店的房间并不大,睡下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醒来之后,
忽然眼前多了那么多人,有什么法子不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口唇掀动,发出了一些没有意义的哺哺自语,正待再躺下去时,那个中年人已跨前一
步,来到了我的床前,十分有礼地向我道:“对不起,打扰了你,我们一直在等你醒来!”
    我一呆,伸手过去,可以摸到那中年人微凸的肚子,那表示,实实在在,有一个人站在
我的床前。这个人既然是实在的,那么其余的军官、士兵,当然也是实在的!这并不是梦!
可是却比梦还要怪诞。我定了定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可是有一点我却可以肯
定:那些人,对我并无恶意。我吁了一口气:“这算什么?是尼泊尔人拜访客人的传统礼
仪?阁下是——”
    那中年人搓着手,神情很抱歉:“真对不起,真对不起。卫先生,有一位地位极崇高的
人想见你,他派我来请你。他一定等急了,你能尽快去见他?”
    我又呆了半晌。那中年人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他的地位十分高,而如今他只不过奉人
差遣而来,那么,要见我的是什么人呢?中年人在提到那人的时候,语气十分尊敬,但是显
然有意避免提及他的身份。对方既派了那么多人来请我,只怕我不去也不行。而且我心中的
好奇,也到了极点:为什么有显赫的人物要见我?
    我一面下床,一面开玩笑似地伸手在那中年人的肩头上拍了一下:“谁要见我?是你们
的国王?”
    我真正是随便说一下的,可是我的话才一出口,那中年人陡地一震,在他身后的军官、
士兵,也一起立正,神情严肃。
    我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我立刻知道,我开玩笑他说了一说,竟然说中了!这真是不
可思议的事,尼泊尔国王要见我,为什么?
    看到屋中那些人因为我一提起国王便现出这样崇敬的神态,我倒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而
且这时我也可以肯定,难怪这些军人的制服这样鲜明,他们一定是国王的御林军,那中年
人,多半是一个高级官员。
    我洗了脸,头上的纱布没法取下来,只好仍让它扎着,穿好了衣服,跟他们下楼,酒店
大堂中的所有人都以十分惊讶的眼光望着我们。
    登上停在酒店门口的豪华汽车,那中年人坐在我的身边,我心里在想;国工要见我,难
道是为了我替他们的国家捉到了一个凶手?或许这里的凶案十分少,所以抓到了一个凶手,
就可以得到国王的接见?如果真是由于这个原因,那么国王应该接见我两次,我至少还知道
另一个凶手:那么一刀刺进了柏莱心口,将柏莱杀死了的辛尼!
    车子飞快地驶向皇宫,不一会便驶进了禁戒线,沿途的卫兵一见到车子驶来,纷纷敬
礼。车予一直驶进皇宫的建筑物之内,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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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    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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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    明
      远    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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