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Fworld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ocatelli (怒天明王),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废墟(11)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12 10:57:36 1999), 转信
第十一部 第二次分裂
我把所有可能推测到的事,都联系了起来之後,心情变得十分轻松,伸了一个懒腰
,暂且不把我想到的事说出来,只是问∶「你们之间这一次分裂的情形怎麽样?做为首
领,你已无法控制了,是不是?不能再令所有人在这里隐居下去了?」
李规范睁大了眼睛∶「卫先生,你错了,要结束这种隐居生活的一面,以我为首!
」
我愣了一愣∶「原来是这样,那就分裂好了,谁愿意在这里继续生活,我看也不必
勉强!」
李规范叹了一口气∶「问题不那麽简单,从去年开始,当地政府、驻军,已开始留
意我们,我们的生活力式太奇特,再想和外界不发生任何联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而
且,当地政府┅┅并不是十分贤能,我们也没有必要受他们的鸟气!」
我点头∶「所以,早一刻离开就好一刻。」
李规范默然片刻。缓缓点头∶「有些人舍不得这建筑物,其实是舍不得┅┅舍不得
┅┅」
我有点冷冷地∶「舍不得祖上的基业!」
李规范又点了点头,我陡然跳起来,打开门,看到外面两边的走廊上影影绰绰,像
是有不少人,我又想起胡明说,这建筑物相当怪,只要在门口说话,几乎每一个角落的
人都可以听得到。
所以,我跳到了门口之後,提高了声音叫著∶「你们全听著∶不论你们祖先的名字
在历史上占甚麽地位,你们的祖先都未曾有甚麽基业,要是有的话,何必逃到这里来。
」
又道∶「我不管你们的祖先是甚麽人,只知道他们全是失败者,自己失败了还不够
,还要祸延下代,把下代全都关在这种只有昆虫才适宜住的屋子里。」
李规范来到我的身前,脸色苍白,神情激动,他并没有阻止我说下去,可能是由於
我所说的话,是他心中早想说而不敢说的。
我又「嘿嘿嘿」三下冷笑∶「你们只管去恪守永不 密的祖训,事实上,根本不会
有甚麽人对你们祖上的秘密有兴趣。你们关在这里练武功,当地驻军如果派一连人来进
攻,你们个个都得躺在血泊里。我提议你们离开这里,外面世界多麽广阔,我相信你们
一定可以在外面活得很好,而我,也愿意尽力帮助你们。」
我一口气讲完,通道中还传来一阵嗡嗡的回音,然後,我听到了牛一山的声音∶「
愿去者去,愿留者留。」
李规范朗声答应∶「说得是,这本来就是我萌生去意之後的初衷。」
牛一山的长叹声,幽幽传来,他人在甚麽地方,也无法确定,但是他的叹息声像是
自四面八方传来一样,这种叹息声,令人感到心情沉重,那是真正的感叹,感叹一种曾
经辉煌存在过的现象的逝去。
我定了定神,这才宣布∶「我也知道,早一百年离去的陈姓一族的下落,别说你们
只有一百多人,就算再多十倍,也绝无生活上的问题——」
李规范道∶「生活上绝无问题我们也知道,当年我们祖先带来的一些东西,全都价
值不菲,我们需要帮助的是,怕离开之後。不适应现代社会的生活,所以希望在必要时
,可以有人┅┅帮助我们——」
我「哈哈」笑了起来∶「放心,你们之中不论甚麽人有事要找人帮忙,找我好了。
」
牛一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谁愿意留下的,请报出名来,我们不违祖先遗训,才
是响当当的好男儿。」
接著他的叫声的,是一片沉寂。
牛一山又叫了一遍,这一遍,他的叫声听来已十分凄厉。
可见,「不违祖先遗训」和「响当当的男儿」,显然及不上可以离开这里,融进广
阔的天地中去生活吸引人,黑暗之中,整幢建筑物中仍然是一片静寂。
牛一山的声音更是尖厉,他又叫了一遍。然後,他纵笑了好一会,笑声才戛然而止
。
在笑声停止之前,他的笑声听起来已经像是号哭一样,难听之极。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後来事情会有那麽意外的变化,李规范一声长啸∶「既然如此
,那就一切全听我安排了。」
建筑物之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然答应之声,和牛一山连问三遍,无人理睬的情
形,形成了强烈无比的一种对比。
这种怪异的隐居生活,看来从此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发生的一切事,都是在一种狂热的情绪下进行的,我无法一一
记述,只能拣主要的提一下,因为千头万绪,实在十分混乱,而且,要了解这夥久经自
我禁闭的人的心态,也不是容易的事,他们有些言行,我全然无法理解。
而更重要的,自然是他们仍然紧守著「永不 密」的祖训,和他们讲话不是很能畅
所欲言,这又和我性格不合,所以我也尽量少和他们接触。
当时,在建筑物中轰然响起了响应李规范的声音之後不久,就是杂沓的脚步声、各
种杂乱的语声,情形就像是一个大蜂巢突然被人自中间劈开来了一样。
我和胡明相顾骇然,齐声问李规范∶「怎麽了?你能控制局面?」
李规范哈哈一笑,双手一摊,一副不负责任的样子∶「为甚麽还要我控制?从此之
後,除了牛一山一个人之外,人人都自由了,从身体上,到心灵上,都自由了。你听听
,所有的人,甚至都急不及待地奔出屋子,奔到空地上去。」
胡明大喜过望,一伸手,抓住了李规范的手臂∶「那麽┅┅是不是自此之後┅┅你
们的一些戒条┅┅也不必遵守了?」
李规范道∶「戒条太多了,你是指——」
胡明吞了一下口水,转头向我望来,我示意他不妨直言,胡明的神情仍是十分紧张
∶「我是说,有人从你们这里逃出去┅┅不必再┅┅自杀了?」
李规范大笑了起来,甚至笑得前仰後合,一面笑,一面道∶「当然不必,如果还要
被逼自尽,那我们所有人全都该死了。」
他说著,用力一挥手,斩钉断铁地道∶「从现在起,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和
祖先的关系就和普通人一样。」
我盯著他∶「不要说得嘴硬,你祖先是甚麽人,你就不肯说。」
李规范听得我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道∶「不是不说,而是我真正
认为不值一提,说来干甚麽?」
我还想问甚麽,胡明重重推了我一下,李规范道∶「两位请随便,我要去看看外面
的情形,请卫先生等一会也出来一下。」
李规范不等我再说甚麽,他就走了开去,我埋怨胡明∶「你撞我干甚麽?我再问他
几句,他就会把祖先是甚麽人说出来了。」
胡明笑了一下∶「你这人怎麽了?他的祖先是甚麽人,还用他说,你还料不到麽?
」
我略想了一想∶「我是可以料得到的,但总不如听他自己说了来得好。」
胡明仍笑著∶「你太执著了,他都认为自己的祖先是谁不值一提了,管他是谁,和
他以後的生活关系不会太多,几百年来在这些人身上的恶梦,现在已经结束了。」
我耸了耸肩,就在这时,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望而知是双胞胎,穿著鲜红
的衣服,看来十分惹眼,一起嘻笑著走过来,也一起向胡明挥手,大声叫著∶「胡博士
,好。」
胡明一面回答著,一面神情充满疑惑∶「你们是——」
那两个少女十分俏皮地一笑,慧黠可人之极,又齐声道∶「田校长好?」
胡明几乎直跳了起来,指著她们,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那两个少女神情
十分高兴,跳跳蹦蹦走了开去,在她们的动作之中,我可以看出她们的武术根基极好,
她们在我身边经过时,向我作了一个鬼脸,齐声道∶「对不起。」
我愣了一愣∶「甚麽对不起?」
那两个少女笑得更是欢畅,她们的动作也是一致的,各自用手按住了心口,简直笑
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看她们笑得那麽有趣,虽然给她们的话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也
没有法子不随著她们笑。
笑了好一会,两个中的一个才道∶「那小鬼——」另一个道∶「又坏又胆小——」
一个立时接上去∶「没把他吓死——」另一个道∶「也吓了个大半死——」然後两个人
一起总结∶「真对不起。」
她们这种讲话的方式,每一个人讲半句,可以毫无困难地联结下去,倒是双生子之
间经常见到的情形,不算是甚麽怪异。奇的是她们说的话,我却全然不知道是甚麽意思
。
看她们这样一面笑一面说的情形,我也不禁笑著,忙问∶「你们说话,怎麽无头无
脑的,你们是在说甚麽啊?」那两个少女仍然不断咭咭咯咯笑著,就算再性急想知道究
竟,也无法发她们的脾气,两人笑著又向我道∶「对不起,真对不起。」
说著,她们已向後退开去,我踏前一步,伸手去抓她们,一面喝∶「慢走。」可是
我出手虽然快,她们的反应更快,我手才伸出,两人已笑著飘开去,齐声叫∶「别问,
你自然会知道的。」
她们去势快绝,到最後几个字时,声音飘飘忽忽,人竟不知已飘开多远了。
胡明神情骇然,向我望来∶「这两个小女孩┅┅怎麽知道┅┅田校长?」
他连声音都在发抖,可知他所受震动之甚,但随即想到,这夥人的戒律已经不再执
行,他才十分舒坦地大大松了一口气,但神情仍然疑惑不已。
我心中也十分疑惑,因为照胡明所说,他和田青丝相识,还是不久之前的事,这两
个红衣少女,如果是一直在此隐居的话,怎可能知道有「田校长」其人呢?
而且,就算她们经常离开这里,若不是有意追寻田青丝的下落,只怕也不容易知道
田青丝现在是在甚麽地方。
我只想了一想,就压低了声音∶「他们一直在追寻田青丝的下落,而且早就找到她
了。」
胡明仍不免有些受了过度惊悸之後的脸青唇白∶「是,我想是┅┅而且,你看看┅
┅他们,一声说走,好像立刻就可以融入现代生活之中一样┅┅只怕他们的隐居┅┅也
早已名存实亡,他们一定早已和现代生活发生过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吸了一口气,胡明的判断自然大有根据∶「到外面去看看,李规范刚才曾邀我出
去,不知有甚麽事。」
胡明直到这时,才算完全恢复了过来,和我一起,一前一後,在狭窄的通道中向外
走著。在通道中迎面而来的人相当多,几乎毫无例外,一发现我们,迎面而来的人就像
一阵风一样,掠身而起,在我们的头顶跃过去,真像是会飞的一样。
三五次之後,我实在忍不住,不等对面来的人先掠起,我就提气拔身,跃掠向前,
对面的人也就不再掠起,有几个在我飞身掠过之际,还声音响亮地叫∶「好!」
通道十分曲折,很花了一些时间,才出了建筑物,到了外面的空地,整个山顶的空
地上,热闹之极,人来人往,有的在引吭高歌,歌声听来十分激昂粗豪,有的在跳一种
步伐大而节奏强烈的舞,而那两个红衣少女的笑声更是不断传来,只是她们身形飘忽,
不容易找到她们在哪里。
她们的笑声忽东忽西,闻之在前,忽焉在後,好不容易在人丛中见到了她们,想钉
住她们,却一下子又失了踪影,身形灵活巧妙之极,简直有点神出鬼没的味道,我也说
不上来这是哪一门派的独步轻功,看来在这夥人之中,也不是人人都会的。
每一个人见了我和胡明,神态都相当友善恭敬,可是又都使人感到有一定的距离。
还有许多人搬抬著很多箱子出来,那些箱子看来都很笨重,式样质地我并不陌生,因为
曾在陈长青的屋子中见到过。
看他们的情形,竟像是有不少人准备连夜下山的样子,由此可知,他们之间酝酿下
山,已是很久的事了。牛一山本来可能还有点支持者,但现在已经证明,只有他一个人
才愿意继续做那种莫名其妙的孤臣孽子了。
李规范在人丛中走来走去,和每个人交谈著,看来正在向各人告诫甚麽,我向他走
去,他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拉上了一块大石,朗声道∶「我介绍各位认识卫斯理先生,
他答应,我们如果有困难,去找他的话,他会照顾我们。」
众人都向我望来,发出欢呼声,我正想客气几句时,忽然听得那一双红衣少女的清
脆笑声传了出来,在笑声中,是她们动听的语声∶「卫先生有时会自身难保,不知怎麽
帮助照顾我们?」
这种话,若是出自别人的口中,那实在是一种明显的挑战了。可是出自那一双红衣
少女之口,却是叫人觉得有趣,一点也不会生气,我循声望去,看见她们两人,正挤眉
弄眼,在向我作鬼脸,我笑道∶「对了,外面世界广阔,人心险诈,风大浪大,谁都难
免有闪失的时候,我自身难保时,自然要找朋友照顾帮助,在场各位,就都是我的朋友
。」
我这一番话,说得十分真挚,在我讲完之後,足足静了十来秒,才爆发出一阵采声
来,立时有不少人跃上石来,向我拱手行礼,我要和他们握手,他们有的在开始时不是
很习惯,但是他们显然都知道有这样的礼节,也都能在一呆之後,就和我握手。
那些人三五成群地向山下走去,我在李规范身边沉声道∶「你们是早有准备的了。
」
李规范抿著嘴,点了点头,我沉声道∶「长期来,策划离开这里的人,是一个天才
的领导人。」
李规范扬了扬眉∶「卫先生,你太夸奖我了,有钱好办事,我们一点也不缺钱。」
我知道李规范是这夥人的首领,但是我在想,他的年纪轻,领导地位自然是由於他
上代的关系世袭来的,却料不到他真有实际的领导才能。这倒很叫我感到意外,他又笑
了一下∶「我筹划了三年,老实说,通过胡博士请你来,通过田校长请胡博士来,都是
我的计画,田校长毕竟在这里住过很久,有一半是这里的人,知道我们有意结束这种可
笑的生活,她十分高兴。」
我「啊」地一声∶「为甚麽选中我?」
李规范道∶「第一,我们认为你真的能在危急时帮助我们;第二,由於你的一个朋
友,他是——」
我失声叫了起来∶「陈长青,你们早知道┅┅陈长青是陈氏一族的传人。」
李规范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们不能不倾全力去查,因为我们先人的遗体,
全由陈姓族长带走的,他并没有违背当年的誓言,也没有 漏秘密,我们并没有和陈长
青联络,他就失踪了。」
我道∶「他不是失踪——」
我把陈长青的情形,约略和他说了一下∶「他把那屋子交给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少年
人——」
我想起温宝裕,自然而然地拿他和李规范比较了一下,两人都差不多年龄,别说一
个俊一个丑,外形截然不同,内在更是完全相反。我停了一停∶「如果你愿意,我相信
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李规范笑了一下∶「陈长青有权处置他的屋子,可是我们祖先的遗骸——」
我忙道∶「都在极好的保管状态之中,而且,一定可以继续下去。」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想起温宝裕曾起过要打开那些灵柩来看看的念头,也不禁捏了
一把冷汗,而就在这时,忽然又听得那两个少女的声音就在我身後响起,一个道∶「那
小鬼,最不是东西。」另一个道∶「是啊,坏得很。」
我疾转过身去,她们就在我身後,我竟未觉察到她们是甚麽时候接近来的,由此可
知她们的行动是何等的轻巧灵便。
虽然这时天色十分阴暗,可是她们的一身红衣还是十分耀目,我心中陡然一动,脱
口道∶「啊,昔年你们两人的祖上——」
那一双红衣少女不等我说出,连忙各自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别说出甚麽人的名
字来,我也立时住了口,缓一口气之後才道∶「独门轻功,看来传女不传男,全教你们
学去了。」
两个少女咭咭笑著,一起躬身∶「请指教我们两个。」一个道∶「我叫良辰。」另
一个道∶「我叫美景。」
我不禁笑了起来∶「好有趣的名字。」
良辰道∶「我们妈妈生我们的时候,昏了过去,接生的婆婆老眼昏花,分不清谁先
出世,谁後出世。」美景道∶「所以我们竟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胡明也被她们逗得笑了起来,道∶「良辰总在美景之前,应该是姐姐。」
美景一嘟嘴∶「美景良辰,还不是一样?」
我哈哈大笑∶「不管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有甚麽关系?严格上来说,她们根本是
一个人。」
两人眨著大眼睛,望著我,忽然又笑了起来,手拉著手,一溜烟奔了开去。
李规范咕哝了一句∶「很没规矩。」
我道∶「真有趣,她们准备——」
李规范道∶「她们已申请到了瑞士一家女子学校的学位了——凡是二十岁以下,连
我自己在内,下山之後,都尽量就学。」
我神情也严肃起来∶「啊,若干年之後,人类之中,必然多了一批精英份子。」
李规范很有当仁不让的气概∶「我们会散居在世界各地,但是每年会有一次聚会,
卫先生、胡博士,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来参加。」
我客气了几句∶「一定,一定。」一面心中在想,我要是真去,只怕不受欢迎,因
为这毕竟是他们这一夥人自己人之间的事。
李规范又道∶「我第一件要卫先生帮忙的事是,允许我把祖先的遗体自陈家屋子中
搬出来,我已找到了十分好的、隐密的安葬地点。」
我皱了皱眉∶「不必多此一举了吧。」
李规范的神情却十分坚决,反正祖先是他的祖先,我自然不必再坚持,也就做了一
个无可无不可的手势。
空地上的人已变得稀稀落落,还有几个也正在向山下走去。
李规范转过身来,向著建筑物的大门,先吸了一口气,然後叫道∶「牛大哥。」
在建筑物之中,传出了牛一山的怒吼声,李规范叫著∶「牛大哥,你一个人如何过
日子?不如——」
牛一山的怒吼声传出来∶「谁说我还打算活下去?你这不肖子孙,忘了祖宗遗训,
我无力阻止,只有以身殉道,看你死後有何面目见祖宗於九泉之下。」
牛一山的声音,越来越是凄厉,我「啊」地一声∶「不好,他要自尽,快把他拉出
来。」
李规范却摇头∶「来不及了。」
他说著,向前一指,就在那几句话之间,整幢极大的建筑物,几乎无处不在冒烟出
来,冒出来的烟,又劲又直,在大门口,更是蓬蓬勃勃,浓烟像是无数妖魔鬼怪一样,
像外狼奔豕突而出。
这时,东方已现出了鱼肚白来,转眼之间,冒出来的浓烟之中已夹著火苗,我看到
有不少已下了山的人,纷纷奔上来伫立著观看,他们的神情之中,虽然有点可惜,但是
也不见得有甚麽哀伤,显然他们对这建筑物,都没有甚麽留恋了。
火势越来越旺,发出惊人的轰轰发发的声响,映得站在山顶上的人,个个满身通红
,朝阳恰好又在这时升起,漫天红霞,在火 和浓烟之中,看起来更是奇怪之至。
李规范在我身边道∶「这屋子造成这样,本来就是为了一放火,在顷刻之间,火势
就会蔓延得不可收拾而设计的。」
胡明闷哼了一声∶「哪有人造房子,是为了容易放火而造的?」
李规范的声音十分平静∶「我们的祖先就是那样,他们的遭遇太┅┅」他忽然笑了
起来∶「过去了,噩梦做了那麽多年,也该过去了。」
在他的感叹声中,轰然巨响连续不断,整幢建筑物从六处地上塌陷了下来,六根火
柱,冲天而起,火势更加猛烈,李规范也在这时转过身去,再不回头看一眼,就挥著手
,和在山顶上的人一起下山去了。
反倒是我和胡明,在山顶上多耽了相当长的时间,一直到火全熄灭,建筑物变成了
一堆在枭枭冒烟的、发黑的废墟。牛一山的尸体当然再也找不到,这一大堆废墟在山顶
上,只怕以後也不会有甚麽人特地上来凭吊一番。
--
倪匡科幻屋扫描、校对 http://reptile.webjump.com
--
宁 淡
静 泊
致 明
远 志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wbsvr.hit.edu.cn]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3.975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