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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catelli (怒天明王), 信区: SFworld
标 题: 贝壳(2)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12 15:34:20 1999), 转信
第二部∶接手调查失踪案
小郭望著我,望了我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要如何寻找他?」
我摇著头∶「我也说不上来,因为这件事,我所知的一切,全是间接的,我无法在
间接获知的事实中,得到任何推断。」
小郭没有再说甚麽,又和我闲谈了一会,就告辞而去。
第二天,报上的头条新闻是警方宣布放弃继续搜寻,而万良生的太太,则愤怒指责
警方的无能和敷衍塞责。我在一开始,已用「土皇帝」这个字眼来形容过万良生,有好
几张报纸,是受万良生控制的,对警方的抨击,更是不遗馀力。
天地良心,在这样的一件失踪案上,抨击警方,是很没有理由的。
一个人驾著游艇出海,在大洋的荒岛之中,实在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发生的,警方又
有甚麽办法在毫无线索之下将万良生找出来?
当天,我看完了报纸,心中想,警方既然已放弃了搜寻,虽然这件事,还有很多可
疑之点,但是事情既然和我无关,我也不必再追究下去了。
所以,我也准备不再去想那件事,我照著我的习惯,将有关万良生失踪的所有报导
和记载,归纳起来。
因为这是一件离奇的事情,而我对所有离奇的事都有浓厚的兴趣。一些事,在看来
已经结束了之後,又往往会有出人意表的发展,到那时候,以前的记载,就成为十分有
用的资料了。
我正在整理著资料,听到门铃大作,白素一早就出去了,所以我只好自己下去开门
,门打开,门口站著一个穿著制服的司机。
那司机一看到了我。就脱下了帽子来∶「请问卫斯理先生在不在?」
我道∶「我就是!」
司机忙递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接过来一看,只见那张名片,可说是精致之极,是浅
黄色的树纹纸。上面的字,是银片贴上去的∶「何艳容」三个字。
不论从名片的形式来看,或是从这三个字来看,这位何艳容,当然是一个女人。
可是我却根本不认识任何一个叫作何艳容的女人!
我正在惊愕间,那位司机已然道∶「我主人请卫先生去见见她。」
我抬起头来∶「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的主人。她是——」
司机立时接口道∶「她是万太太,万良生太太!」
在那一刹间,想起小郭形容的万太太的样子,和这张名片的精致相对比,我几乎笑
了出来。
司机又道∶「请卫先生立时就去,车子就在外面。」
我弹了弹手中的名片∶「请你回去告诉万太太,如果她有甚麽事要见我,根据习惯
的礼貌,应该是她到我这里来!」
司机好像有点听不懂我的话,张大眼睛望著我,我又将话再说了一遍,他才诺诺连
声,很恭敬地向我鞠躬,然後退了出去。
我看著他驾车离去,我想,万良生太太来找我,有甚麽事情呢?是不是她以为警方
找不到万良生,所以来委托我?
我坐了一会,继续到楼上去整理资料,约莫大半小时之後,门铃又响了。
我再下来开门,门才一打开,我不禁吓了一跳。
小郭形容万良生太太的样子,已经是使人吃惊的了,但是当我真正看到这位何艳容
女士时,我才知道小郭形容一个人的本事,实在差得很。
我一打开门,就看到万良生太太堵在门口,那扇门,至少有四尺宽,可是万太太当
门一站,对不起,两旁绝不能再容甚麽人通过了!
她个子也不矮,怕有五尺六七寸高,可是和她的横阔体型相比较,这种高度,也算
不了甚麽。
她扬起一苹手,指著我,手背上的肥肉拱起,以致她的手看来是一个圆球体。她的
手指上,戴著许多枚大粒的钻戒。
她指著我∶「你就是卫斯理?你要我来见你,我来了!」
我只好道∶「请进来。」
万太太走了进来,她的行动倒一点也不迟钝,相反地,走得很快,到了一张沙发之
前,就坐了下来。
在那短短的半分钟之间,我不禁替万良生觉得可怜。万良生几乎有了世界上的一切
,但是那有甚麽用呢?只要有一个这样的妻子,就算拥有世界上的一切,那也等於零。
我绝不是著眼於何艳容女士的体型,事实上,有许多和她一样体型的女人,十分可
爱。但是,万太太的那种霸道,想占有一切,将一切全部当著可以供她在脚底下践踏的
那种神态,真叫人没法子忍受。难怪小郭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要小郭去「抓」她的丈
夫了!
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道∶「听说你是那个姓郭的私家侦探的师父!」
我略呆了一呆∶「我从来也没有收过徒弟!」
万太太昂著头∶「好几个人那麽说!」
我解释道∶「或者,那是以前,小郭是我的手下,帮我做过一些事。」
万太太道∶「那就行了,他找不到万良生,饭桶警察也找不到,你替我把他找出来
。」
我没有搭腔,因为我知道,她还有许多话要说,这种类型的人,在她要说的话未曾
讲完之前,不论你说甚麽,都是白说的。
果然,万太太伸拳,在沙发旁的茶几上,重重地击了一下∶「他躲起来了,绝不是
甚麽神秘失踪,这猪猡,他一定又和甚麽狐狸精躲起来了!」
我怔了一怔,在所有有关万良生失踪的揣测中,都没有这样的揣测,但是,现在这
个说法,却是万良生太太提出来的,是不是有一定根据呢?
我仍然没有说甚麽,万太太吼叫著∶「替我找他出来,我要给他颜色看!」
我沉著声,问道∶「万太太,请问你这样说,可有甚麽根据?」
万太太瞪著眼(她脸上的肥肉打摺,可是「杏」眼圆睁时,仍然十分可怖)∶「我
这样说就够了,要甚麽证据?」
我道∶「当然要有,你说他和另外女人躲起来了,那麽,他就一定要在事先准备一
笔钱,他可有调动大笔现金迹象?」
万太太「哈哈」大笑了起来∶「和你们这种人讲话真吃力,他要甚麽钱?只要他不
将瑞士银行存款的户口号码忘记,到哪里他都可以有化不完的钱!」
我心中怒火陡升,几乎要翻脸了,但是我却竭力按捺著自己的怒火,冷冷地道∶「
和你这种没有知识的人讲话更吃力,你没有丝毫根据,就说他是自己躲起来了,记得你
曾向郭先生说,万先生是和红兰在游艇上,结果,红兰根本没有上过船。」
万太太的眼睛瞪得更大,她气吼吼地道∶「少废话,我要你快找他出来!」
我冷然地道∶「我不我,你去托别人吧!」
万太太得意地笑著,道∶「我有钱!」
我笑了起来∶「谁都知道你有钱,你不必见人就大叫大嚷,可是,我不稀罕你的钱
,你再有钱,又有甚麽办法?」这位何艳容女士愣住了,她一直瞪著我,瞪了好久,突
然霍地站了起来。
我真怕她忽然之间发起蛮来,但是我却猜错了,她站了起来之後,并没有甚麽特异
的动作,她只是望著我,然後才道∶「你说我没有知识,你错了,我有两个博士的头衔
,再见!」
她傲然转过身,大踏步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站定,我略等了一等,走过去将门打
开,让开,好让她走出去,她一步跨出了门,忽然站定,背对著我∶「如果可以将刚才
的一切全忘记的话,我们可以从头谈谈。」
我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提议,以她那样的人,讲出这种话来,可说是极不容易的了
!
我略呆了一呆∶「可以的,但是只有一点,我只接受你的委托,寻找失了踪的万良
生先生,却不接受你主观的任何猜测!」
万太太转过身来∶「那有甚麽关系?只要将他找出来就可以了!」
我道∶「自然不同,我有我自己的见解,有我自己的找人方法!」
万太太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了,你要多少报酬?」
我不禁摇了摇头∶「暂时别提报酬,我需要的,只是工作上的方便。」
万太太道∶「甚麽样的方便?」
我道∶「例如那艘『快乐号』游艇,要供我使用,我要从那个荒岛开始,追寻万良
生先生失踪的原因。」万太太立时道∶「那太容易了,不过,你是白费心机,还不如到
南美洲或者瑞士去找他的好,他躲起来了,这猪猡!」
我尽量使自己平心静气∶「我会从这一方面著手调查,只要有事实证明的话,就算
他躲到刚果去了,我也会把他找回来。」
万太太又望了我片刻,才道∶「我会吩咐他们给你一切便利,你甚麽时候开始?」
我道∶「我认为我已经开始了!」
万太太对我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满意,她不住点著头,走向前去,车子驶过来,甚
至那辆车子,也是特别订制的巨型房事——我一点也没有夸张,以万太太的身形来说,
没有任何车子,可以使她进出自如。
万太太离去之後,我心中十分乱,寻找万良生的责任,忽然之间,会落到了我的身
上,这是我无论如何料想不到的事情。
我本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著这件事的发展,忽然之间旁观者变了置身其中,
差别太大了!
我想了一会,觉得这件事,还是先和小郭商量一下,因为他毕竟是和这件事最早有
关系的人。
所以,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小郭,小郭听到万良生太太曾来找我,他的声音,显得很
沮丧。
当我提及万太太认为万良生可能是为了逃避他的太太而躲了起来之际,小郭道∶「
不可能的,我已向各方面调查过了,除非万良生是游泳到南美洲去的。」
小郭既然那麽说,我自然相信他的调查工作,是做得十分周密的。这一个可能,已
不必考虑了。
我道∶「那麽,你可有兴趣,陪我一起搭乘『快乐号』,再到那个荒岛去?」
小郭犹豫了一下∶「那荒岛我已经去了十几次了,再去有甚麽意思?」
我道∶「搭『快乐号』去,或者不同。」
小郭道∶「好,我们在码头见!」
我放下了电话,留下了一张纸条给白素,二十分钟後,我到了码头。
一到码头,我就看到了「快乐号」,而「快乐号」上的水手,显然也已得到了通知
,立时有人驾著小艇过来,道∶「是卫先生?」
我道∶「是,我要用『快乐号』。」
那人忙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可以驾著它到任何地方去!」
我摇头道∶「我不要亲自驾驶,船上一共有多少人?连你在内。」
那人忙道∶「四个。」
我道∶「我还有一位朋友,我们一共是六个人出海,到那个荒岛去。」
我正在说话间,小郭也到了。
我并没有注意那人的神情,转过身去,向小郭挥手,直到我转回身来,我才发现那
人的神情很古怪,像是有甚麽话要说而不敢说,而且,船上的另外三个人,站在那人的
身後,也有同样的神情。
我略呆了一呆∶「你们想说甚麽?万太太不是已经通知你们了麽?」
那人支支吾吾∶「是,万太太通知过我们,你可以随你喜欢,使用『快乐号』的。
」
我道∶「是啊,那又有甚麽不妥了?」
那人又支吾了片刻,才道∶「可是,万太太却未曾说,你会要我们和你一起出海!
」
我呆了一呆,开始逐一打量那四个人。那四个人分明全是老於海上工作的人,这一
点,从他们黝黑的皮肤,可以得到证明。
老於海上工作的人,决不会视驾驶「快乐号」这样设备豪华的一艘游艇出海为苦差
的。可是,如今看这四个人的神态,他们的心意,却再明白也没有了,他们不愿意跟我
出海到那荒岛去。
不单我看出了这一点,连小郭也看出了这一点来了,他先我开口∶「为甚麽?你们
看来好像不愿意出海去?」
那人道∶「这┅┅这┅┅事实上,这几天来,我们一直是睡在岸上的。」
我还未曾听出那人这样说是甚麽意思,另一个年纪比较轻的水手已经道∶「这艘船
上,有古——」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那人已大声叱道∶「别胡说,我们只表示不愿去就行了!」
我又呆了一呆,这四个人的态度神秘。我和小郭互望了一眼,那年轻水手的话没有
说完,就给人喝断了,但是,他的话不必说完,我也可以知道他说些甚麽了,他是要说
,这艘船上有古怪!
船上有甚麽古怪,以致令得四个习惯於海上生活的水手,竟不敢在船上过夜?
当时,我心中十分疑惑,但是我绝未将这四人的神秘态度和万良生的失踪事件连在
一起想,由於大海是如此之不可测,历来就有许多无稽和神怪莫测的传说,使海上生活
的人,特别多忌惮,也特别多迷信,这一点是可以谅解的。
但是,无论如何,船上究竟有甚麽古怪,我必须弄清楚。
我指著那年轻的水手∶「你刚才想说甚麽?是不是船上有些古怪?」
那年轻水手经我指著他一问,神情更是十分慌张,他涨红了脸,慌慌张张地摇著手
∶「没┅┅没有甚麽,我只不过随便说说。」
小郭厉声道∶「你决不是随便说说的,你们四个人一定全知道船上有古怪,快说出
来!」
我对小郭的这种态度,实在不敢苟同,是以他的话才说完,我就伸手将他推开了半
步∶「如果你们不想和我一起到那荒岛去,我也不坚持,可是为了调查万先生的失踪,
我必须到那荒岛去,而且一定要乘搭「快乐号」去,我想,你们也不想我有甚麽意外,
如果船上有甚麽不妥,请你们告诉我!」
那四个水手,互相望著,他们的神情,都很古怪,更增加了神秘的气氛。
过了足有半分钟之久,还是那年经的水手,最先开口,他并不是望著我,而是望著
他的三个同伴∶「就和卫先生说一说,又有甚麽关系?」
一个年纪最长的叹了一声∶「本来是没有关系的,可是事情太无稽了!」
那年轻的水手道∶「可是,不单我一个人听见,我们四个人全听见的!」
我再次呆了一呆,他们听到了甚麽?在这船上,还有甚麽秘密在?我实在太亟於知
道他们究竟在船上听到些甚麽了,是以我忙问道∶「你们听到了甚麽?」
那年经水手的脸,涨得更红∶「我们┅┅我们┅┅听到万先生在唱歌!」
在那刹间,我竭力忍住了,才能使自己不发出笑声来,可是小郭却忍不住了,他「
哈哈」大笑∶「唱歌?万先生在唱歌?」
那首先和我说话的水手,立时瞪了年轻的水手一眼∶「我叫你不要对任何人说!你
偏偏不肯听,这种事,讲出来,没有人会相信!」
我忙道∶「那也不见得,我或者会相信,不过我还有点不明白,万先生唱歌?这是
甚麽意思?能不能请你详细说一说?」
本来,「听到万先生唱歌」,这句话的语意,是再也明白不过的了。但是,要知道
万良生是那样的一个大亨,他给人的印象,是富有、强大、发号施令、拥有一切,能够
凭他的一念,使许多许多人幸福或倒霉,像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和「唱歌」,实在是很
难发生任何联系,所以我才不明白。
那年轻的水手道∶「万先生在心情愉快的时候,时常会哼几句歌,流行歌曲,我们
以前侍候他的时候,是经常听到他唱的。」
我点了点头∶「你是说,在万先生失踪之後,你们仍然在船上听到他在唱歌?」
四个水手的脸色,在那刹间,变得十分苍白,但是他们却一起点著头。
我也感到事情的确「古怪」,但是当时,我的第一个解释便是,那是他们的幻觉,
可是不论怎样,我也希望知道进一步详细的情形。
我道∶「是谁最先听到的,甚麽时候听到的?」
那年轻的水手道∶「我最先听到,那是『快乐号』驶回码头来的第一个晚上。」
那年轻水手说到这里,神态更明显出奇地紧张,他不住地搓著手,而且,我可以看
到,他的手心在不断地冒著汗。
他道∶「在『快乐号』不出海的时候,我们照例睡在船上,那天晚上,我们收拾好
了,也都睡了,我想起还没有喂鱼——」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喂鱼,喂甚麽鱼——」
小郭代他回答了我的问题∶「船上养著很大的一缸海水热带鱼,他一定是说喂那缸
鱼!」
我向那年轻水手望去,那年轻水手忙道∶「是的,就是那一缸鱼。」
我道∶「你起来在喂鱼的时候,听到了万先生的歌声?」
年轻水手道∶「不,是在我喂了鱼离开,回到舱中的时候听到的,万先生在唱歌,
我是说,我听到了万先生的歌声!」
我呆了半晌,那年轻水手道∶「当时,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万先生还在船上,我还
大声叫了一下,他们三人,都听到我叫唤声的!」
我立时又向那三个水手望去。
这时候,我的心中紧张之极,我以为,我要用「快乐号」出海去,到那荒岛,可以
找到一些万良生失踪的线索。
可是我再也未曾料到,我还未曾上船,便已在那四个水手的口中,听到了如此神秘
莫测的事。
我不顾小郭在一旁摆出一副不屑的姿态,我又问道∶「当时,他们三人怎样?」
--
宁 淡
静 泊
致 明
远 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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