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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catelli (不动明王),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眼睛(1)--倪匡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13 15:52:53 1999), 转信

第一部:平凡矿工杀人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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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这件以下要记述的事件,称之为“眼睛”。
    “眼睛”这事件,和煤矿有关。煤矿,是生产煤的地方。在亚热带都市中生活的人,对
煤这样东西,印象不可能太深刻,甚至可能连看也没有看过。但撇开煤是工业上的主要能源
这一点不谈,在人类的日常生活中,煤也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煤,大抵可以分为泥煤、烟煤和无烟煤三类。煤,据说是若干年前……几百万年,甚至
几千万年……的植物,大批的植物林,因为地壳的变动,而被埋到了地底,经过长久的重压
而形成的。煤之中,以无烟煤的形成年代最久远,也以无烟煤的形状、外观最为美丽。在严
寒的天气中,看到一大块一大块闪光乌亮、光滑晶莹的无烟煤煤块,那感觉就像是饥饿的人
看到了香喷喷的白饭一样。
    无烟煤在燃烧之中所发出的火焰,温度极高,火焰是悦目的青白色。无烟煤大都埋藏在
较深的地下,矿工为了采无烟煤,往往要在几百公尺深的矿穴下工作。有人形容大海变幻莫
测,甚么事都可以发生,但深达几百公尺的煤矿,比大海还要更不可测,更加甚么事都可以
发生,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这些在矿坑中发生的怪事,以后会陆续穿插在我的叙述之中。
    无烟煤的煤矿中,还有一种十分奇特的副产品,叫作“煤精”。煤精是棕红色的透明
体,有时很大,可以重达数十公斤,有时很小,只有手指或拳头大小。这种色泽美丽的煤
精,是工艺品的好材料,相当名贵。煤精,据说是树木的脂,积年累月形成的,和琥珀的形
成过程相同。
    每一块煤,每一块煤精,都有着数百万年,甚至数千万年的历史。如果它们有生命,它
们肯定可以告诉我们数百万年乃至数千万年地球上的情形。可惜它们没有生命,在煤之中,
唯一有生命的只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细菌,科学家至今不明白这种奇特的细菌,是如何在煤中
间生活、繁殖的,年代是那么久远,久远得几乎是完全不可能追究了,实在太久了!
    讲了这很多有关煤的事,那决不是“题外话”,而是和我称之为“眼睛”事件,有莫大
的关系的。
    闲话表过,言归正传。
    我自从“回来”之后,对人生的认识进了一大步,所以几乎不做任何事,每天和白素一
起,在一个十分幽静的小湖边垂钓,一面看着垂柳的柳枝在水面拂起的水圈,一面思索着秘
奥而不可思议的种种问题。
    这样的生活,大约持续了两个星期。那一天傍晚,我和白素回家,鱼篓中有着十来尾梭
鱼,替我们开门的,照例是我们老蔡。一切全和平日没有两样,但是当门一打开,我看到老
蔡的神情之际,我就觉得有甚么不寻常的事发生。至少,有甚么不寻常的事,在老蔡的身上
发生了!
    老蔡的神情,显得十分惊惶,他为我们打开了门,后退了一步,当我经过他身边的时
候,甚至可以发觉他身子在微微发抖!
    白素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因为她比我先问老蔡:“老蔡,甚么事?”
    老蔡的语音中,带着哭音:“你们要救救我!救救我!”
    他虽然说得有点语无伦次,可是他真正遭到了麻烦,应该毫无疑问。
    为了不使他继续处在这样惶急的情绪之中,我立时道:“放心,不论有甚么事,我一定
尽力帮助你!”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对于老蔡遭遇到的是甚么麻烦,实在一点概念也没有。我只是想,
老蔡几乎与世无争,不论他有甚么麻烦,都不会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所以我才说得如此肯
定。
    老蔡一听得我这样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情已不像刚才那样惶急,看来他对我很有
信心,认为只要我肯出力,没有甚么困难是不可以解决的。
    我拍着他的肩:“来,到书房来!”
    我向前走,老蔡跟在我后面,我们上了楼,进了书房,白素则提着钓来的鱼,进了厨
房。
    一进书房,我还没有坐下来,老蔡就用他发抖的手,取出了一封信来,当他还想用发抖
的手指,去从信封中取出信纸来之际,我已伸手接过了信来。一则由于我心急,二则由于我
一看到了那封信的信封,心中就觉得十分奇怪。那信封相当大,是政府公函用的信封,而且
在信封上,印有一行法文,而邮票的颜色十分艳丽,是一个非洲国家的邮票。
    非洲独立国家之中,有不少以前是法国的殖民地,沿用法文,并不算是甚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是,老蔡何以会有非洲的来信,而且,他的一切惶急、烦恼,又显然全是从这封信而
起的。
    我接过了信,向老蔡望了一眼,老蔡的手指仍然发着抖,向信指了一指,示意我取信出
来看。我打开信封,将信抽了出来。一共有两张信纸,一张是洁白的,用打字机打出来的,
用的也是法文,信很简短:基于阁下是蔡根富的唯一亲人,所以我通知你,蔡根富由于犯严
重的谋杀罪而被判死刑,死刑将在六月一日执行。下面的署名是一个政府部门的负责人。
    我先看法文信,信中“蔡根富”的名字是译音,我还全然不知道那是甚么人,我只是极
其奇怪,何以一个遥远的非洲国度之中,一个将要行刑的死囚,会和老蔡发生关系。而且我
也不相信老蔡看得懂法文,所以我又向老蔡望了一眼。
    老蔡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不知道那洋文写些甚么,你看另外一封。”
    我取起了另外一张纸来,而上面用铅笔,写着中文字,歪歪斜斜,一望而知是一个识字
不多的人所写的,在字迹上,也可以看出,写那字的人,正面临着严重的难关而在作最后的
挣扎。
    信是写给老蔡的:“四叔,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他们要杀我,一定要救救我。根
富。”
    信比那封公文更短,可是却洋溢着一个临危的人求救的呼声。
    我吸了一口气:“这个……根富……”
    老蔡显得又悲伤又失望,道:“你怎么不记得他了?根富,就是根富啊!小时候,他来
看我,你和他一起到河里去摸过泥鳅!”
    我苦笑了一下,到河里去摸泥鳅,那该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要我记起这样一个儿时曾
一度游戏过的伴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我只好道:“根富,他是你的……”
    老蔡急急地道:“他是我的侄子!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出洋的时候,曾向我告别,你也
见过他一次面!”
    老蔡讲到这里,我“啊”地一声,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十多年前,老蔡曾带了一个
年轻人来见我,说是他的侄子,要出洋去。当时,我正忙着在处理一件十分怪异的事,要到
墨西哥去,只是随口问了几句,所以没有留下甚么印象。
    现在想起来,那个年轻人……根富,当时是一副老实模样的乡下人,剪着平顶头,被老
蔡推一下,才肯讲一句话。虽然说人是会变的,但是这样的一个老实人,竟然会犯了“严重
的谋杀罪”,这无论如何,有点不可思议!
    我觉得很惭愧,因为我从来也没有怎么关心过老蔡,关于他的这个侄子,我也一直没有
和他谈起过。我看了看日历,是五月十日,也就是说,离蔡根富的死刑执行,还有二十一
天。二十一天,可以做很多事情!
    老蔡看到我沉吟不语,神情又变得惶急起来,我先安慰了他几句,才道:“根富平时没
有甚么信给你?”
    老蔡道:“很少,他没有念过甚么书的,平时在煤矿又很忙……”
    我打断了老蔡的话头:“他在煤矿工作?”
    老蔡道:“是的,听说已经升做工头了,管一百多个矿工,这些,我全是听一个做水手
的乡亲说的,今天,忽然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少爷,那洋文信说些甚么?”
    我把那封法文公函的内容告诉了老蔡,老蔡一听之下,摇摇欲坠,几乎昏了过去。我连
忙抓住了他的手臂。这时候,白素也走了进来,我将那两封信给她看。白素问了老蔡几句,
向我道:“看来是根富在那边杀了人,所以被判了死刑!”
    老蔡忙道:“不会的,根富决不会杀人,决不会!”
    白素皱着眉:“那国家相当落后,只怕连完善的司法制度都没有,根富可能是冤枉的,
我看……”
    白素说到这里,向我望了过来,不等她开口,我也知道她想做甚么:她要我到那边去走
一遭!
    可是我却实在不想远行,而且,我对蔡根富的这件案子,一点也不了解,至少我先要了
解情形。科学如此进步,要了解情形,不必远行,可以通过长途电话解决。
    我再细看了看那封公函上的署名,那位先生的名字很长,我只取他最后的一个姓,他姓
奥干古达。这位奥干古达先生,我猜,一定是非洲人,他的官衔则是“司法部对外联络处处
长”。这是一个相当古怪的官职,我不敢肯定别的国家中是否也有这样的官职,不过在新兴
国家之中,有些稀奇古怪的官职,也不足为怪。
    我道:“我可以先和这位先生联络一下,弄清楚了情形,再决定是不是去!”
    老蔡一听得我这样说,发起急来:“你非去不可,不去,怎么救人?”
    我呆了一呆:“老蔡,你不是要我去劫法场吧?”
    老蔡的神情,惶急而坚决,盯着我,说道:“你答应过我的,就算劫法场,你也一定要
把根富带回来给我,你答应过的!”
    我不禁吞了一下口水,感到十分为难,老蔡在惊惶悲怆的情绪之下,看来已经不怎么讲
理了!
    老蔡的要求,我当然尽可能去做,可是那国家,正如白素所说,司法制度未必完善,就
算根富真的没有杀人,事情也不是我个人的力量所能扭转,而且,如果蔡根富杀了人呢?
    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镇定:“老祭……”
    可是老蔡不等我讲完,就大声道:“不必再说了,你救了他,就是救了我!”
    我觉得,在这样情形下,再说下去,只有更糟,我只好道:“好的,我去救他,你放
心,我一定会尽我一切力量去救他!”
    老蔡又望了我一会,他从来也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盯过我,看他的神情,像是在审判我所
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一样T.
    过了足有一分钟之久,他才吁了一口气:“那么我们叔侄两人,就交给你了!”
    他讲了这句话之后,转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居然转过身来,问道:“今天钓回来的
鱼,是煎是蒸?”
    我挥了挥手:“随便你吧!”
    老蔡走了出去,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笑道:“这一回要看卫斯理大劫非洲法场
了!”
    我皱着眉:“别开玩笑了!我先得和这位奥干古达先生联络一下,还有,这个国家在这
里,好像有一个商务办事处,你替我去办一下入境手续。”
    白素答应着,我拿起了电话来,告诉接线生,我要和非洲通长途电话,等了大约四十分
钟,电话接通了,对方是那个国家的司法部。当我提到要和“对外联络处处长奥干古达先
生”通话之后,又等了大约半小时,才听到了一个操极其纯正法语口音的男人声音道:“我
是奥干古达,你是从哪里打来的电话?真想不到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也会有人打电话来给
我!我能为你做甚么?”
    这位先生一定十分健谈,因为在开始的一分钟之内,他根本不给我予插口的机会。
    我用最简短的语言,说明了我的身分,和打电话给他的目的。他呆了片刻,才道:
“对,这件案子极复杂,绝对不适宜在电话中讨论,如果你能到我们的国家来,我可以和你
详细讨论这件事。”
    我道:“那么,至少你可以告诉我,蔡根富是在甚么情形之下杀人的?”
    奥干古达苦笑了一下:“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人全死了!”
    我呆了一呆:“甚么意思,被害者不止一个人?”
    他叫了起来:“一个?一共是二十三个,有七个法国矿务工程师、十四个我国的矿工,
还有两个,是我国矿务局的高级官员!”
    我也叫了起来:“那么,凶器是甚么?机关枪?手榴弹?还是坦克?”
    他道:“真的,事情很难和你讲明白,除非你来,事实上,我也有很多疑点,欢迎你来
和我一起研究,你说,我可以在国际刑警总部,得到你的资料?”
    我道:“是的;你可以去查询,既然你这样说,我会来。”
    奥干古达道:“我将会在机场迎接你!”
    我们的通话,到此为止。
    当我放下了电话之后,思绪十分混乱。因为原来的一些设想,全被奥干古达的话所推翻
了!
    我本来想,根富的“杀人”,至多不过是殴斗杀人,或者因为所在地的司法制度不完
善,或者因为种族歧视等等原因,所以被判了死刑。如果情形是那样的话,根富在那边人地
生疏,如果有我去为他出头的话,情形可能会有所改善。
    可是,如今,我知道根富被控的罪名是谋杀了二十三个人!那真是极严重的犯罪!我真
怀疑如果根富是被证实杀了那么多人的话,我去有甚么用。
    我本来还有点不情愿到非洲去,现在就算有人阻止我,不让我去,我也非去不可!因为
事情令人好奇:蔡根富,一个平凡的煤矿管工,为甚么会忽然狂性大发,杀了那么多人?
    不论我如何设想,我都无法想出其中的原因来。在电话中,奥干古达好像不愿意多说,
其中是不是另外还有隐秘呢?不过从刚才简短的谈话所得的印象,奥干古达……这个非洲国
家的官员,讲理而又十分理智。
    我本来想将事情对老蔡说一说,后来一想,老蔡决计不会相信他的侄子会成了“杀人
王”,说也是白说。
    当晚,我和白素讨论了许久,我和她作了种种假设,都不得要领。最后,还是白素提醒
我:这件事,虽然发生在非洲,但死者如此之多,其中又有白种人在内,发生时,一定是极
其轰动的新闻,何不去找一找当时报纸的资料,可以先知道一下事情的经过?
    白素的话提醒了我,夜已深了,当晚只好怀着一肚子的疑惑睡觉。第二天一早,就起了
身,到了一家我所熟悉的而又保存着最完善资料的报馆之中,找到了资料室主任小史。
    我一提起那件事,小史就道:“煤矿谋杀案!我们有完善的资料。当时你在甚么地方?
怎么对于这样轰动一时的新闻,你看来像是一无所知?”
    我摊了摊手,没有回答小史的问题,因为我实在无法向他说明白当时我是在甚么“地
方”!我只是问道:“那是甚么时候的事情?”
    小史一面翻资料的目录,一面道:“半年之前,凶手是一个中国人,译音叫徐金富。”
    我道:“不是叫徐金富,叫蔡根富,你们译错了!”
    小史用十分奇特的神情望着我:“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我挥着手:“快将全部资料给我,我没有时间向你多作解释!”
    小史瞪了我一眼,按掣叫了一个女职员进来,将一张卡交给了她:“将第一四九号资料
全部给这位先生,记得别向他多问甚么,他今天吃了火药!”
    我只好苦笑,反正我的目的是要得到资料,而我如今已经达到目的了。
    我得到的资料十分多,厚厚一叠,大多数是法国报纸对这件事的记载,还有本地报纸翻
译的外国电讯,和一本事情发生的国度出版的新闻杂志,对整件事情的详细报导,其中,蔡
根富的照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我在报馆,只将资料随手翻了翻,就捧着它们,回到了家中。才一进门,老蔡便道:
“行李准备好了,你准备甚么时候走?”
    我指着那一大叠资料:“老蔡,你从来不看报纸的么?”
    老蔡摇了摇头。我道:“如果你看报纸的话,你就可以在半年前就知道,根富的照片,
曾经刊在全世界所有的报纸之上!”
    老蔡显然不知道我这样说是甚么意思,反倒睁大了眼:“真的?让我看看!”
    我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资料,让老蔡看。老蔡一看到根富的照片,就悲从中来,眼眶润
湿,道:“根富这孩子,怎么瘦成那样!”
    在照片上看来……几乎所有照片,全是他被捕之后,由记者所拍摄的,我已经注意到,
在照片上看来,根富的脸上,有一种极度茫然的神情。大多数照片中的他,都抬着头,直视
向前方,看他的神情,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处,看着甚么!
    老蔡贪婪地看着根富的照片,过了好一会,才指着报纸:“说些甚么?”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却不能不说了,我道:“报上说,根富杀了
人,杀了二十三个人!”
    老蔡一听,脸色立时涨得比熟透了的柿子还要红,骂出了一连串我久违了的家乡粗话,
指着那些报纸道:“洋人的报纸,全是胡说八道!”
    我不想向老蔡多解释,只是道:“我会尽快赶去,我先要研究一下资料!”
    老蔡道:“只有二十天了!”
    我道:“你放心,有救的话,一天也有救;没有救的话,再多……”
    不等我说完,老蔡已经大声叫起来:“一定要救他,他不会杀人!”
    我没有再说甚么,迳自上了楼,进了书房,关起门来,研读资料。
    我对于剪报,草草看过就算,对于那份杂志的报导,却看得十分详细。事实上,这份杂
志对整件事件的报导,也极其详尽。它的标题是:“维奇奇煤矿谋杀事件始末”。维奇奇煤
矿,就是蔡根富工作的那个煤矿,是该国一个相当有规模的国营煤矿,以生产质地优良的无
烟煤而着名。
    这个煤矿,在法国殖民时代就开始开采,该国独立之后,法国的技术人员并没有撤退,
继续在煤矿服务。文章之中有许多图片,最大的两幅图片,一幅是蔡根富的照片,另一幅,
是谋杀案发生的地点,那是一个三百七十公尺深的矿坑。另外还有一幅维奇奇煤矿第九号矿
坑的横剖面图。
    和所有的煤矿相同,维奇奇煤矿也是愈开采愈深入地下,第七号矿坑已经深入地底三百
四十公尺,是该矿新辟出来的一个矿坑。从横剖面图来看,升降机只能到第八层矿坑,再要
下一层,是由一个斜道下去的,开采出来的煤,也由斜道由电动斗车拉上去,然后再经由多
条曲折的运输带,输送到地面去。
    我对于煤矿内部,不算得很熟悉。在此以前,我只有三次机会,进入煤矿之中,那是中
国东北的抚顺煤矿。这个维奇奇煤矿的采煤技术,显然十分先进。它已经摒弃了风镐采煤,
而改用了最先进的水力采煤法……就是利用激射的水柱,将煤采下来的一种最新方法。
    蔡根富在维奇奇煤矿中的工作职位是“一四四采煤小组组长”,这个采煤小组,一共有
十四个矿工,这十四个矿工的照片,也全登在杂志上,他们全是死者。看来全是身体十分健
壮的黑人。
    以我的估计,蔡根富若是没有超人的力量,或是惊人的杀人利器的话,单对单,他绝打
不过其中任何一个黑人矿工。
    另外两个矿务局的高级官员,也是黑人;那七个矿务工程师,全是白人,其中有两个相
当年轻英俊,看来有点像阿伦狄龙。
    我先约略地介绍一下大致的情形,是因为这篇报导相当长,我准备先择要翻译出来,因
为这是我最初对这件事所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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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    淡
      静    泊
      致    明
      远    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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