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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SFworld
标  题: 丛林之神-第三部:化敌为友因参神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Dec  3 19:10:37 1999), 转信

                        第三部:化敌为友因参神
    而我却一点也不浑身疲倦,由此可知,在那一小时之中,我的思绪,
乱到了何等程度!
    我拿起了电话,仍然是白索的长途电话,她告诉我,她已在机场,飞
机在十分钟之后起飞,也就是说,午夜之前,我可以见到她了!
    在和她通了这次电话之后,我到我熟悉的报馆中去坐了一会,有关飞
机失事的电讯刚到,那架飞机是撞中了山峰爆炸的,机上所有人无一幸免

    我离开了报馆之后,便直赴机场,在机场等候了相当久,要乘搭的那
班飞机,总算准时到达了,当她从闸口中走出来时,我冲向前去,我们拥
抱在一起。
    有很多人好奇地望着我们,但是我敢担保,所有望着我的人之中,没
有一个知道我们夫妻两人,几乎阴阳路隔,再也不能见面了。
    而当我将白素拥在怀中之时,我格外感激霍景伟,是他救了我们,我
应该答应他的任何要求,不再与他为难才是,我替妻抹拭着她见到我时又
流下来的眼泪:“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就是那个警告你飞机会失事的人?”
    “是的。”
    我替她提着行李,出了机场,驾车直向霍景伟的住所驶去,当我驶上
斜路,来到了花园洋房的大铁门前,我发现灯火通明。
    而且,我的车子才一停下来,就看到一个身形瘦而长的人,向外走来
。那人正是霍景伟,他显然是预先知道我们会来了!
    我们下了车,霍景伟已来到了铁门之前,拉开了铁门,我们走了进去
,我介绍道:“这位是霍先生,这是我的妻子白素,她的性命是你一个电
话救回来的。”
    霍景伟听了我那样的介绍,脸上却现出了一个十分苦涩的微笑来,他
只是道:“请进来。”
    我们跟着他,一齐走了进去,他并不在客厅中招待我们,而带着我们
,直上三楼,到了他的书房中,一进他的书房,白素便被那只黑豹标本吓
了一跳。
    我则早知道他的书房之中有着那样的一只黑豹的,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我道:“我们才从机场来,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霍景伟道:“不必谢我,我在电话中提到的事,你可肯答应么?”
    我立即道:“当然答应,事实上,我是受了令尊的委托,才对你的行
动加以注意的,现在,我可以回绝他,而且绝不跟踪你。”
    白素并不知道我们在讲什么,但是她是一个有教养的女人,决不会在
两个男人交谈之际插言的,她只是睁大了眼睛,听着。
    霍景伟道:“谢谢你,那我就很高兴了!”
    我看出他不想和我多谈什么,而我到这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所
以,我望了白素一眼,我们两人一齐站了起来:“我们告辞了。”
    霍景伟也不加挽留:“好,我送你们出去!”
    他先一步走向书房门口,但是在他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却站定,问:
“卫先生,据说,你曾见过许许多多怪异的人?”
    “你可以那样说,也可以说那只是我想像出来的。因为很多人一提及
别的星球上的生物,还在当那只是在科学幻想小说中才存在的玩意儿!”
    “你见过从其他星球来的人,或是高级生物,也有过许多稀奇的经历
,但是你……可曾……”霍景伟犹豫了一下:“可曾见过像我一样的人?

    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对未来的事情有预知能力的人。”
    霍景伟像是被人道中他的隐私一样,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我道:“没有见过,我看见过怪得不可思议的透明人和支离人,但是
未曾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霍景伟叹了一声,我趁机道:“霍光生,你好像很不开心?其实,一
个有了像你这样的能力,应该觉得十分开心才是的。”
    霍景伟苦笑着,并不出声。
    他脸上那种痛苦和无可奈何的神情,绝不是做作出来的,而是他的内
心的确感到了痛苦。
    我也没有再问下去,我们之间,呆了片刻,他忽然伸手在我的肩头上
,拍了一下:“明天中午,你到我的医务所来,好么?”
    这个邀请,对我来说,简直是喜出望外的!
    我连忙答应着:”好,当然好。”
    “那么,明天见,恕我无礼,我不送你们下去了。”
    “别客气!”我说,和白素一起下了楼,和他分了手。
    到了车中,白素才向我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来,我将事情的始未,详
详细细他讲给她听,她听了之后:“我想,他明天会带你到那俱乐部去。

    “我希望如此。”
    “你认为他没有恶意?”
    “当然不会有恶意,你没有看出来么?他虽然有着超人的能力,但是
却一点也不快乐,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和他谈话的人,我想,他帮助过我
,我也可以帮助他,我相信他一定有过十分奇特的遭遇!”
    白素靠在我的身上:“如果他真需要帮助的话,那就应该好好地帮助
他如果不是他,我们……我们现在怎样了?”
    我不敢想,真的不敢想,我忙道:“别去想它了,事情不是已过去了
么”
    我将车子开得快些,白素也不再提起失事的飞机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我走迸了霍景伟的医务所,一位负责登记的护士
小姐用好奇的眼光望着我,那大概是不论用怎样的眼光打量我,我都不像
是一个病人的缘故。
    我走向前去:“我和霍医生有约,我姓卫。”
    “卫先生,霍医生吩咐过了,他请你一到就进去。”
    我点了点头,推开诊症室的门.霍景伟抬起头来:”你来了,我们走
吧。”
    我忙道:“你没有病人了?”
    霍景伟摇头苦笑:“没有,我的病人全去找别的医生了,他们都以为
我自己应该去找医生。”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因为从霍景伟的神情来看,他的心境,实在
是陷在极度的愁苦之中,那种愁苦,并不是我不切实际的三言两语能起到
安慰的作用的,所以我反而什么也不说的好。
    我们一起出了诊所,到了车屋中,他才又开了口:“对不起,昨天我
打痛了你。”
    我摸了摸后脑,高起的一块还未曾消退,但是我却笑着:“不必再提
起了。”
    他打开车门,让我坐进去,他自己驾着车,驶出了车房,一驶到街道
上,他就道:“所谓‘丛林之神崇拜者俱乐部’,那是因为老头子对我不
正常的行动有怀疑,是我自己捏造出来的,实际上,那地方,只有我一个
和一个守门的老头子。”
    我用心地听着,保持着沉默。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你不问我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供奉‘丛林之神’的地方,也是我崇拜‘丛林之神’的…
…庙堂。”
    这样的回答,说是深奥莫测,自然可以,但是何尝又不能说语无伦次

    我再问:“‘丛林之神’是什么神?”
    “等你到了之后,你就可以看到了。”
    “那么,你崇拜它的目的是什么?”
    霍景伟呆了半晌,才道:“你是知道的,我对未曾发生的事,有预知
的能力。”
    我忙道:“是,那是一种超人的力量。”
    霍景伟又苦笑起来,他一定时时那样的苦笑,因为他脸上因苦笑而引
起的那两条痕,已十分深刻,他不但苦笑,而且还叹了一声。
    我没有再出声,又过了个晌,他才又道:“我崇拜‘丛林之神’,就
是想它将我这种能力消失!”
    霍景伟的话,不禁令我大大讶异!
    那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一个人有了对未来的事预早知道的超人能
力,那实在是等于他已拥有了全世界,他可以在三四天内,就变成第一巨
富,他可趋吉避凶,他可以要什么有什么,他应该是最快乐的人,那只怕
是世界上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一种超人的能力!
    但是,霍景伟有了这种力量,反而不要,要去求那个什么“丛林之神
”,使他这种力量消失。
    那“丛林之神”,是什么东西?
    我还未问出口,霉景伟又道:“我之所以要请‘丛林之神’给我消除
这种特殊的能力,是因为我这种能力,就是它赐给我的。”
    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如果我不是确知霍景伟的确有预知能力的话,
那我一定将他当作一个神经极不正常的人来看待了。
    我又呆了片刻,才道:“可是……”
    但我的话还未曾说完,他已经道:“到了!”
    我向外看去,看到他将车子转进了一条弯路,刚才,因为我只顾得和
他谈话,而他的谈话内容,又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是以我完全未曾注
意他将车子驶到什么地方来了。
    这时,我才看到车子已经驶上了山,在驶向一条小路,那条路很窄,
很陡峭,在路口就有一道铁门,挂着“内有恶犬”的招牌,显然整条路,
都是属于霍景伟的。
    当车来到门口的时候,霍景伟按下车中的一个掣,无线电控制开关的
门就自动打开。
    霍景伟将车子驶进去,那时,还看不到有房子,直到驶上的那段斜路
转到了一条较为平坦的道路上,我才看到有一大片整理十分好的草地,和
一幢舒服优雅的平房。
    霍景伟将车停在草地之旁,道:“你看这里如何?”
    我走出车子,四面望了一下,那地方真是幽静极了,尤其是在第一流
的大城市之中!
    我由衷地道:“大好了!这里实在太好了。”
    霍景伟总算笑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他道:“这里花了我
不少钱,因为我要找一个幽静的地方来供养‘丛林之神’,而如果我的预
知能力消失了,我会将它送回去,你如果喜欢这里,我可以将这所房子送
给你!”
    我忙道:“我却不敢接受这份礼,实在太重了,我……可以知道那‘
丛林之神’,是由什么地方来的么?”
    “它是从巴西来的。”
    “噢,”我并不表示奇怪:“是你上次南美旅行狩猎时带回来的?”
    霍景伟又蒙上了痛苦的神色:“如果我知道这次旅行会有那样的结果
,我,一定不会去,只是可惜我那时候并没有预知的能力。”
    我又问:“在巴西的什么地方?”
    “圣大马尔塔山,在巴西的中心部分,是亚拉瓜雅的发源地,我想你
听说过?”
    我不禁惊呼了一一声:“天,那地方,在地图上不是一片空白,那是
真正的蛮荒之境,只怕除了当地的土人之外,绝没有外人进去过!”
    “你几乎可以那么说,那地方,是凶残无比的猎头族柯克华族的聚居
地,柯克华族有许多分支,都居住在巴西的中心部分,那是世上最不为人
所知的神秘地区,其中的一切,全是原始的——我们先别谈这些,请先进
来,瞻仰一下丛林之神!”
    我的好奇心,已经被他的话逗引到了沸点,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一
个极长的故事,所以我耐着性子,不去问他,只是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在落地玻璃门之前,是三两级石阶,在我们走上石阶之际,我看到一
个老者,自屋中走了出来,叫了霍景伟一声。霍景伟道:“这是老佣人,
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很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己移开了玻璃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起居室,布置得很幽雅,墙和地上,全是米色的,色调十分
柔和。
    他直向前走去,我自然跟在后面,一直来到了一扇门前,他才站着。
    然后.只听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希望你看到了室中的情形,不要
吃惊。”
    我听得他那样说,知道那“丛林之神”,一定在那间房间之中了。
    而他特地那样警告我,可知那神像,一定十分狰狞可怖。这本也是我
意料之中的事,因为我已知道,那神像是他从巴西的蛮荒之地带回来的,
总不能希望他从蛮荒带回来一尊维纳斯神像。
    我道:”我知道了,我不至于那么胆小。”
    霍景伟道:“我不是说你会骇怕,我是说,你看到了之后会吃惊。”
    他说得一点也不错,他是一个有预见能力的人,他知道我,一定会吃
惊的,而我的确吃惊了!
    那房间中,空无一物,只有在房间的正中,有一很大约五尺高的圆柱
,那圆柱大约有一尺直径,作一种奇异的灰色,很柔和。
    我吃了一惊,道:“这是什么?”
    霍景伟道:“这就是‘丛林之神’。”
    我大踏步走向前去:“霍先生,我希望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霍景伟苦笑着:“我宁愿是和你开玩笑!”
    我望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便趋前去看那圆柱。我在第一眼看到
那根圆柱时,第一个印象便是那是高度工业技术下的产品,因为它的表面
,是如此之光滑,它的开头是如此之标准。
    但是我也想到,那可能是手工的结果,或许那是精工制成的一个图腾

    然而,当我来到近处,一面抚摸着它,一面仔细审视它之际,我却认
定了那是工业制品,它好像是金属的,又好像是一种新的合成胶,我试图
将它抱起来,它十分重。它是一个整体,在它的表面,找不到丝毫的裂缝
和驳口,也找不到别的暇疵,它的表面是完整的银灰色,看来使人感到很
舒服。
    我看了足有五分钟,却得不出什么结论,我转过头来:”我不明白,
完全不明白。”
    霍景伟道:“自然,在没有将其中的经过和你讲明之前,你是不会明
白的。”
    “那么,请你讲一讲。”
    “自然,这就是是我请你来的,请出来,这里连椅子也没有。”
    我又跟着他走了出去,来到了一个小客厅之中,坐了下来,他自酒柜
取出了一瓶酒,送到了我的面前,那瓶酒的瓶塞都陷了下去,酒色深,瓶
口连着一本用三种文字写成的小册子,证明这瓶白兰地酒,是公元八零二
年,拿破仑在就任“终身执政”时装人瓶中的。
    那自然是稀世的美酒,可知霍景伟真的想和我好好谈谈,不然,他不
会那样招待我的。
    我忙道:“这酒太名贵了,正是拿破仑风头最盛时候的东西。”
    霍景伟用瓶塞钻打开酒瓶:“如果拿破仑有预知能力,知道他会被人
困在一个小岛上而死的话,他一定不会觉得当终身执政有什么高兴。”
    我略呆了一呆,我听得出霍景伟的弦外之音,是想说预知能力,并不
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像拿破仑就是,如果他早知会死在厄尔巴岛上,他
一生之中,还会享有做皇帝的乐趣?
    但是我却不同意他的看法。
    所以我道:“你的讲法很有问题,如果拿破仑有预知能力,他就不会
进攻俄国,也不会会打滑铁卢的那一仗,那样,他就可以避免失败了!”
    霍景伟望了我半晌,才缓缓地道:“你似乎还不明白,我是说他有预
知的能力,而并没有说他有改变将来发生事实的力量。”
    我呆了片刻:“我现在明白了,你是说,拿破仑就算有预知能力,他
还是一样要失败,一样要死在小岛,只不过他早知道这一点而已,对不对
?”
    霍景伟点着头:“对,他就像是在读历史一样,而他自己;就是历史
的主角,你想想,他做人还有什么乐趣?他等于是在看一部早已看过了几
干遍的电影,一切都会发生,他没有力量改变,他必须接受一切;他没有
了希望,因为终极的结果,他全知道了,他虽然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但却
和困在小岛上无异!”
    霍景伟一口气讲到这里,才略停了一停。
    我明知道我是不该那样讲的,但我还是说,我首:“你的意思是,你
现在正在那样毫无乐趣的情形下生活着的?”霍景伟面色灰败地点着头:
“人生的最大乐趣都是希望,但我没有希望,我早知道会有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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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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