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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SFworld
标  题: 丛林之神-第五部:难以形容的感觉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Dec  3 19:11:24 1999), 转信

                       第五部:难以形容的感觉
    事情到这里,似乎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是却不。
    在足足半年之后,我才又看到了霍景伟的名字,那是一则很短的新闻
,刊在不受人注意的地位上,标题是“名医霍景伟因脑病逝世!”
    霍景伟死了,我连忙看新闻内容,内容说霍景伟因为脑部患病,在瑞
士进行脑科手术,就在手术的进行之中,不幸逝世云云。
    霍景伟在脑科手术进行中死去的,那和他在半年之前所预知的,完全
吻合!
    看到了这些消息之后,我呆了时晌,着实替霍景伟难过,他已死了,
他可能是世上唯一有预知能力的人,但却明知会死,也希望他的预知能力
会消失!
    霍景伟已经死了,事情更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是却不,一个月之后,我接到一个律师的通知,说我有一笔遗产,
是价值相当高的物业,叫我去办手续转名,领取一切锁匙,成为业主。
    当我才接到那样的通知之际,简直莫名其妙!
    我还以为是那律师弄错了,一再拒绝,直到那律师说出了赠与人的名
字来,我才明白那是怎样一回事,那是霍景伟!
    当他在半年多以前,带我到那别墅去的时候,他曾说过要将那极其优
美的房子送给我,当时我也不未曾想到他是当真的,而且还记得!对那幢
房子,我自然有兴趣,因为那是极之优美的一幢房子,但是对那房子的那
根圆柱,我却更有兴趣,是以我连忙赶到了律师事务所。
    等到我办好了一切手续,离开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了。
伐的手中、多了一只牛皮纸袋,袋中放着的是十几柄锁匙。
    律师事务所的职员告沂我,屋子事实上是不必用锁匙,就可以进去的
,因为有人看守着,看屋子的人,是霍景伟生前雇用的,叫做殷伯,他不
但看屋子,而且还代替霍景伟养狗,那十几柄锁匙的移交,只不过是象征
着屋子己换了主人而已。
    那位殷伯,我也是见过的,只不过已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印象了。
    我离开了律师事务所之后,驾车一道来到了那别墅的大铁门之前,上
次我来的时候,霍景伟是用无线电控制来开门的,我只得停下车,按了几
下喇叭。
    这时天色己相当黑了。
    我才按了两三下喇叭,门柱上的灯便亮了起来,接着便是一阵犬吠声
,殷伯己走了出来,拉开了铁门,我驶进去,从车中探出来:“我姓卫,
霍医生将这幢房子送给我了!”
    “我知道,”殷伯的声音极沉郁:”霍先生在临走之前,曾对我说过
的。”
    “殷伯,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会和霍先生一样待你的。”
    “谢谢你,卫先生。”殷伯弯着腰说。
    我请殷伯上了车,和他一起到了屋子前。走进屋子,我道:“殷伯,
请你开亮所有的灯,我想好好地看一看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殷伯答应着,走了开去,不一会,连花园中的水银灯也亮了起来,全
屋大放光明。
    我从客厅中慢慢踱了开去,一间一间房间踱着,想起半年多前、我和
霍景伟在这里相会的情形,实在是不胜唏嘘了。
    我在最后,才踱到了那间放着那圆柱的房间之前,意外地,我发现门
锁着。
    在我一间一间房间踱来踱去之时,殷伯一直很有耐心地跟在我的后面
,我发现房门锁着,自然立时转过头去望他,殷伯忙道:“这间房间、霍
先生说供着神,他一直是锁上门,不让我进去的。”
    我没有再说什么,从牛皮袋中取出了那串锁匙来,一一试着、试到了
第六柄,就将门打了开来。
    那房间中自然未曾着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一推门进来,发现满
屋都是月光,这才想到今大是农历十五,正是月圆之夜。
    由于我想到了是月圆之夜,我的心中,立时起了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
、我已经按到电灯开关了,但是我手却又松了开来。
    我向房间中央的那根圆柱看去,圆柱依然放在那里,月光可以照到它
。在月光下看来、它的色泽,更是极之柔和,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异状

    我慢慢向那圆柱走去,殷伯忽然叫道:“卫先上,你别走过去。”
    我回过头来:”为什么?”
    殷伯道:“霍先生曾经告诉我,那是‘丛林之神’,每当月圆,它就
显灵,千万不能走近,今天是十五,你……还是别走过去的好。”
    我笑了一下:“不要紧,你看它不是和平时一样么?不会有事的,你
放心好了!”
    殷伯脸上的神情,十分焦急:“卫先生,你别怪我多嘴,这……神…
…我看十分邪门,霍先生本来好端端的,自从供起了这个神之后,他就失
魂落魄,年纪轻轻就死了!”
    殷伯当然不会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我当然也不会费精神去和
他解释,所以我只是微笑着、仍然向前,走了过去。
    我来到那柱旁,伸手去抚摸那柱子。
    当我的手一碰到那柱子之际,我整个人,突然震了一震,在刹那间,
我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到了极点的,怪异之极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的,好像那柱子是带电的,但实际上却又不是
那种触电的感觉,我只感到在那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中,有什么东西,
从那柱中,传进了我的身体之内。
    但是传进我体内的却比电还要不可捉摸,总而言之,我根本讲不出那
究竟是什么感觉来!
    在那极短的时间中,我好像想起了许多事,但是那究竟是一些什么事
,我却又全然说不出来,那可以说是一种极其混乱,极其不能解的许多怪
异的念头。
    我像是触电一样,立时缩口了我的手来,并且向后连退出了三步。
    我那时的脸色,一定十分苍白难看,是以站在我身后的殷伯失声问道
:“卫先生,你怎么了?霍先生曾说那神像是……不可触犯的!”
    殷伯的话,令得我从那极度的怪异之感中,又回到现实中来。
    我使劲摇了摇头,想弄清楚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却无法设
想,我早已说过,那是混乱之极的一种感觉,就像你做了一个极之怪诞不
可思议的梦,在梦醒的时候,或者还可以记得十分清楚,但是到第二天早
上,就什么也想不来了。
    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一点,那便是:如果我要再体验一下那种怪异的感
觉,那么,我只要再伸手去碰碰那根柱子就可以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殷伯挥了挥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请你
出去。”
    殷怕虽然听到了我的吩咐,可是他还是迟疑着不肯走出去。
    我又道:“你出去,我要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在你出去的时候,请你
将门关上。”
    殷伯开始向外走去,但是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停了一停:“
卫先生,你千万不要去触犯那神像……不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何以会有那么大的脾气,因为我从来不是那么大脾
气的人,我突然大声呼喝道:“你出去,别来管我!”
  殷伯给我突如其来的呼喝,吓了一跳,赶忙退了出去,将门关上,屋
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之所以一定要将殷伯赶出去是因为我已知
道了那根圆柱,的确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之故。
  我不想殷伯也知道这件事、因为那是超乎人的想像之外的,殷伯如果
知道了之后,一定骇异莫名,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我定定地望着那圆柱,又慢慢地伸出手去。
  我那时的情形,就似是将手伸向一个明知有电的物体一样,当我的手
指,来到离那圆柱极近的时候,我要鼓起勇气,然后才能碰到那圆柱。
  和刚才一样,我突然一震,有了一股极之奇异的感觉!
  但由于这一次,我是有了准备的,和第一次那种突如其来之际的情形
不同,所以我比较可以体味那种奇异之感。我感到在刹那间,我的思想,
突然灵敏了起来,我想到了许多事。
  虽然我的手指触模到那圆柱,仍然是极短的时间,但是在那短短的一
刹间,我所想起的事,却多得连我自己也吃惊。
  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我的思想或记忆,在那刹间突然变得灵
敏了!
  我呆了片刻,决定将我的手完全放上柱去。
  我的动作十分缓慢,那是由于我心情紧张的缘故,因为我不知道在我
将手全放了上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怪异感觉产生。
  等到我的手完全放到了那圆柱上之后,我突然有了一种被催眠的感觉
,我的人已不再站在那间房间的中心,而是在一个虚无飘渺的地方,是在
一个十分难以捉摸的境界之中。
  我也天法知道自已在那境界中干什么,我的脑中只是一片混沌,什么
也不能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我听到了一阵电话铃声。
  那阵电话铃声、将我从那种失魂落魄的情形之中,拉了回来,我猛地
一挣,转过身来,刚才的一切,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
  而当我“醒”了过来之后,我己听不到那阵电话铃声了,我略呆了一
呆,连忙拉开了门,
  我拉开了门之后,看到殷伯站在门口不远处,我突然听不到电话铃声
,以为是殷伯已在接听电话了,可是殷伯却没有,他站在那里未曾动过。
    我有点不满:”殷伯.刚才电话响,你为什么不去接听?”
    殷伯睁大了眼望着我,用一种大惑不解的神情道:“没有啊,卫先生
!”
    我更是不满:“什么没有,刚才我明明听到的!”
    我的确是听到的,因为那阵电话铃声将我从如同被催眠的境界中惊醒
过来的,我是实实在在,听到那阵电话声的,所以我才那样责问他。
    可是殷伯却仍然坚持着:“没有电话声,真的没有,很少人打电话来
的!”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听来全是一样的,但这时,当我听到了那一阵电话铃声之
际,我全身都震了一震!
    那电话铃声,我认得出来,就是我刚才听到的那一阵,电话铃一响,
殷伯便走了过去接听,那证明他的耳朵,一点也不聋。
    那也就是说,他坚持说没有听到电话铃声,是真的没有听到。
    而我,在将手按在圆柱上之际,却又的确听到了电话铃声!
    唯一的解释便是:当我听到那,一阵电话铃声之际,声音是并不存在
的,声音直到现在才来,是在四分钟或者五分钟之后。
    而我在五分钟之前,便已听到了五分钟之后的声音。
    我有了预知的能力!当我推断到了这一点之际,我只感到全身都有一
股极度的寒意!
    我的预知能力是在当我的手扶住了那圆柱之际产生的.现在,当我离
开那圆柱之际,我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那电话是谁打
来的。
    由此可知,那圆柱的确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人可以有预知的能力

    我还可以进一步说,当月圆之夜,那圆柱才会有这种神秘的力量产生

    刚才,我只不过是将手放在圆柱上,便有了那样的结果,如果我将头
放上去的话,那我一定和霍景伟一样了!
    我心头怦怦乱跳着,为了要证明我的论断是不是正确,我连忙走进了
房间中,再度将手放在那圆柱之上。而当我手才一接触到圆柱时那种茫然
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又发生了!
    我只觉得在似真非真,似梦非梦的境界中,听到了殷伯的声音,殷伯
在对我说:“卫先生,是你太太打来的电话,请你去听!”
    我陡地一怔,是白素打来的电话,我当然立即要去听的,我连忙转身
出去。
    可是我才走出一步,我就呆住了。
    房间中只有我一个人,殷伯并不在房间中!
    但是刚才,殷伯的声音,却在我的身前,殷伯决不可能在半秒钟之内
,就在我的跟前消失!那么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
    我才想到这里,房门推开,殷伯向我走来,道:“卫先生。是你太大
的来的电话,请你去听。”
    那就是我刚才听到的话;现在我又一字不易地听了一遍,而且正是殷
伯所讲的,而殷伯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又正好是在我身前!
    事实上,殷伯只讲了一次,但我却听到了两次!
    在殷伯还未曾推门进来向我讲话之际,我便已听到了他的话,或者说
,我便已知道了他要讲什么。
    那是预知能力!
    在那刹间,我心绪的烦乱,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但是我还是立刻走了
出去。
    我来到电话边,拿起电话:“素,是你么?”
    白素道:“是啊,你在什么地方,在于什么?”
    “你是怎知道这里的电话的?”我问。
    “我知道你到律师事务所去,打电话去查问,律师事务所的人说你到
一幢花园洋房去了,是他们将电话号码告诉我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享?”
    “霍景伟将他的一幢别墅送了给我,我现在就在他的别墅之中,你有
什么事?”
    “有三个人从欧洲来找你,说是霍景伟吩咐他们来见你的,你能立即
回来么?”
    又是和霍景伟有关,我不知道那几个是什么人,但是可想而知,他们
一定有相当重要的事!
    是以我立时道:“我立即就来。”
    我就下了电话,在那一刹间,我的心中,突然起了一股极度的好奇心

    我现在从电话中,知道有三个人为找我,是从欧洲来的,但是我却不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来找我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然而,如果我将手放到那圆柱上去呢?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他们的身份
和他们来找我的目的?
    这实在是一种十分难以遏制的冲动,好奇心是人的天性,如果我可以
未曾见到他们三人之前,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他们来找我的目的,那不
是很有趣的事么?
    所以我立即向那圆柱走去,当我来到那圆柱旁边的时候,我甚至绝不
犹豫,立即将手按上了圆柱,那圆柱的神奇力量,实在是使人吃惊的,我
像是被一种极大的旋转力,转出了房间……
    我驾车疾驶,我回到了家中,我看到客厅中坐着三个客人,一个人是
山羊胡子的老者,他像是法国人。
    我向他们走去,那时候,我的心中还是明白,那是我预知的事,是现
在还没有发生的。
    也不知为什么缘故,当我一想到这一点时,我的好奇心突然消失了。
我像是一个要在噩梦中挣扎醒来的人一样,一面我还听得那山羊胡子在自
我介绍道:“我是史都华教授!”另一方面,我的身子已在不断摇动,终
于,我猛地退出了一步,我的手已经离开了那圆柱,在感觉上,我“回”
到了房间中,虽然我明知我其实是一直在房间中,根本未曾离开过。
    我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我匆匆走出了房间,将房门锁上,驾车回家
,当我走进我自己的家的客厅时,我看到三个客人坐着。
    我实在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但是他们对我来说,却一点也不陌生。
    我想向那山羊胡子直冲过去,先叫出他的名字,他一定会十分惊讶,
那么事情和我预见的就有所不符。但是我还未曾来得及照我想的那样去做
,史教华教授已站了起来,正如我所预见的那样,他向我伸出手来:“我
是史都华教授!”我忙道:“幸会,幸会!”
    史都华又介绍其余两位,他指着那神情严肃的那个道:“这位是勒根
医生。”我又和勒根医生握手,第三位果然是法国人,他是歇夫教授。
    当我们重又坐下之后,史都华教授道:“我们四个人,有一个共同的
特点,我们都认识霍景伟。”
    我点头道:“是的。”史都华道:“我们也都知道,霍有一种神奇的
力量!”
    我又点头道:“是。”
    史都华叹了一声道:“那其实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们都知道那是事
实:霍有预知能力!”
    我第三次点头,史都华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四个之间,可以真正
地就霍的事而交换意见,相互之间,不必存有什么隔膜,你同意么?”
    我第四次点头,表示同意。
    史都华不再说什么,望向歇夫教授,歇夫教授的话有着浓重的科西嘉
岛的口音:”我是一个研究玄学的人,我先得解释一下,所谓玄学,其实
一点也不‘玄’,只不过是要弄明白一些还未曾有确切解释的事情的一门
科学而已。”
    史都华进一步解释道:“是的,例如在两千年以前,人还不知为什么
会打雷闪电,那时如果有人在研究何以会有雷电,那么他就是在研究玄学
了!”
    我赞赏地道:“说得好,这是对玄学的最好解释!”
    歇夫很高兴:“所以,玄学的研究者,几乎要具有各方面的知识,才
能有研究的结果,我在开始的时候,研究鬼魂,但后来放弃,转而研究预
感,我曾搜集过许多有预感的例子……”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教授,霍景伟的情形,不是预感,简直是预
知!”
    “是,他的情形很特殊,但是清晰的预知,是从模糊的预感进一步衍
化而来,我想你一定不反对我那样的说法?”
    我不表示反对,歇夫又道:“在每一个人的一生中,几乎都有一次或
一次以上的预感,预感到某一件事会发生,而大多数是不幸的事。有的预
感,还十分强烈,世纪初,芝加哥大地震发生之前,就有好几个人,有同
样的预感,当他们有预感的时候,还根本没有发生地震!而一般来说,人
在生物之中、还是预感能力最差的生物,有很多生物的预感能力比人更强
。”
    “你说得对,”我接口道:”但是,霍的预知能力,却不是与生俱来
的。”
    “是,”史都华说:“但我们先要研究何以人会有预感,才能进一步
去推测,是什么力量,使得霍有了预知能力的。”
    我没有再出声。
    歇夫再道:“人何以会有预感,这实在是一个不可解释的谜,我们必
须将预感和心灵感应分开来,心灵感应固然微妙,但是可以解释。”

--
    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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