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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噩梦-6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Dec 3 19:49:37 1999), 转信
第六部 热恋
很快过去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之中,杨立群和刘丽玲的感情,进展得十分神速,三个月之後,杨立群
和刘丽玲两人,有了第一次的幽会。
刘丽玲和杨立群两人之间的感情发展的经过,如果落在一个撰写爱情故事的人手中
,可以成为一个极其动人的的爱情文艺长篇小说。只可惜我不擅於描述这类故事,所
以只好将他们从相识到第一次幽会间感情的发展,做一个简略的叙述。当然,他们在
第一次幽会之後,感情继续发展,也会用同一个方式写出来。
刘丽玲对杨立群第一个印象很不好。当时杨立群从我家里出来,他才从北方来,困
苦的生活,令得他看来憔悴,风尘仆仆,十足像一个流浪汉。
可是杨立群毕竟是一个成功人物,憔悴疲倦的外型,并不能掩饰他那种独特的神采
,所以,当他被刘丽玲的艳光所吸引,而走到车子附近,一开口,谈到车子之际,刘
丽玲也立时被他所吸引。
刘丽玲的最大兴趣之一是开快车,而杨立群也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开始的时
候,他们虽然对於刘丽玲所驾驶的那种跑车,在意见上发生争执,而当刘丽玲载著杨
立群疾驶而去之後不久,杨立群竟对这种跑车的性能,了若指掌,已经使刘丽玲佩服
的难以形容。
等到杨立群坐上了驾驶座,将这种跑车的性能,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时候,刘丽玲的
更加佩服,直到几小时之後,他们已经尽了兴,双方才互相介绍自己。当刘丽玲拿著
杨立群的名片,看著名片上一连串衔头,心中更是惊讶,她望著名片,又望了望眼前
几乎有点衣衫褴褛的杨立群﹕“你在干甚麽﹖微服私访﹖”
(我知道这些经过,全是白素事後了解到,向我转述的,而我用他们两人直接交谈
的方式写出来,以便各位容易明白当时的情形。)
杨立群笑著,说道﹕“当然不是,我到了一个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去做一件你
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刘丽玲睁大眼,望著杨立群﹕“哦﹖甚麽事﹖”
(刘丽玲这样问,可能是由於真的好奇,也可能只是顺口一问。但当我听到白素这
样叙述,心中十分紧张。因为我见过刘丽玲,知道她是一个美女。美女有异样的魅力
,会使一个男人对她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话来。要是杨立群将他做过的事,到过的地
方讲出来,刘丽玲就可以知道两个人的梦是一样的。)
(谢天谢地,杨立群没有讲。)
杨立群笑了笑﹕“讲出来你也不相信,十分荒诞无稽。”
杨立群所做的是﹕去寻找一个他从小就不断在做的梦,这种事,当然不容易使人相
信,杨立群这样回答,十分得体。而刘丽玲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或许是她觉得,初相
识,不应该对他人的私事,寻根究底。而以後,刘丽玲也没有再问及为何初见面的那
天,杨立群的装扮,神情,那样特异。
而且,以後,杨立群和刘丽玲之间,也没有再在这件事上作过任何谈论。
所以,从他们相识起,到第一次幽会的三个月中,他们两个人之间,还不知道相互
之间有一个同样的梦。杨立群当然也绝想不到,几乎和他天天见面的美女,就是他千
方百计要寻找的那个某女人。
第一次交往的经历极其愉快,他们在分手时,订了下一次的约会。那一天晚上,当
他们两人尽兴在公路上飞驰之後,由刘丽玲送杨立群回家。
杨立群和刘丽玲共处的那几小时之中,精神愉快之极。可是当刘丽玲驾著车,转过
街角,已经可以看到杨立群那栋精致的小洋房之际,杨立群的情绪,迅速转变,他甚
至有点粗暴,叫道﹕“停﹗停车﹗”
刘丽玲立时煞车,车子高速前进,突然停车,轮胎和路面磨擦,发出了“吱吱”声
。停下车之後,刘丽玲转过头,望向有点心神恍惚的杨立群﹕“考验我的驾驶技术﹖
”
杨立群苦笑了一下﹕“不,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刘丽玲四面看了一下,她停车的地方,四面全是空地,她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
住在草地上,好像也看不到你搭的帐幕。”
杨立群向前面那栋小洋房指了一指,表示那才是他的住所。刘丽玲笑了起来,说道
﹕“第一次送你回家,我也不敢希望你请我进去喝杯酒,但是送到门口,轻轻吻别,
总可以吧﹖”刘丽玲讲的话,通常是男性在第一次约会之後送女性回家时说的。
刘丽玲这时,当然是看出杨立群的神情有点尴尬,而且也猜到是怎麽一回事,所以
才故意这样讲,逗杨立群。
杨立群望了刘丽玲片刻,才道﹕“我很想请你去喝一杯酒,可是,有人不肯。”
刘丽玲“哦”地一声﹕“对,杨太太。”
杨立群道﹕“是的,她。”他停了一停,才又道﹕“对不起,我早没有对你说。”
刘丽玲极大方,摊了摊手﹕“没有必要早对我说,而且当初我们也没有机会谈到你
的婚姻状况。”
杨立群没有再说甚麽,他一手推开车门,在准备跨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
身子倾向刘丽玲,刘丽玲立时向後侧了侧身子。
刘丽玲对白素说﹕“当然,他想吻我,可是我却避开了他,他一看到我身子向後侧
,便停止了行动,只是伸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现出一个极其无可奈何的笑
容,跨出车子,轻轻关上车门,直了直身子,然後又弯下身来,隔著车窗,望了我一
眼,才一步一步,向他的住所走去。每一步都转过头来,望我一下,他走进屋子,我
才驾车离去,在回家的途中,我驶得十分慢。”
白素没有表示甚麽意见,只是“嗯”地一声。
刘丽玲坐得更舒服一点,脸向上﹕“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
奇妙到极点,偶然的相遇,互相吸引。”
到这时候,白素不能不表示意见了,她小心提起来﹕“可是,杨先生已经有了妻子
,而且,我想你也不至於相信男人的“妻子不了解我”﹗”
刘丽玲道﹕“当然我知道他有妻子,可是夫妻是夫妻,爱情是爱情,爱情和婚姻是
完全两回事。”
白素“哦”的一声﹕“我不知道原来你还擅长写爱情文艺小说﹗”
对白素这样讲法,刘丽玲的心中非常不高兴,她道﹕“不是写小说,这是人生。这
真是人生,我遇到了他,他遇到了我,我们彼此,在第一小时的交往中,就可以互相
明白的知道,我们在一起,无比快乐。人生除了追求快乐,还能追求甚麽﹖”
白素叹了一口气,没再说甚麽。
至於杨立群那天回家後的情形,後来杨立群讲给刘丽玲听,刘丽玲也转述了出来。
由於整件事发展到後来,错综复杂之极,所以杨立群和他的妻子之间,发生了一些甚
麽事,也很有记述一下的必要。
门打开,杨立群走进门,门内是个小小的花园。杨立群一进门,就不禁皱了皱眉。
杨立群在的时候,小花园的花草树木,由他亲自打理,一切都很整洁,这时,他看
到的是杂草丛生的一幅草地,一圈玫瑰花,大都已经枯黄,几朵瘦小的花朵,正在挣
扎著开放。
杨立群略停了一停,抬起头来,就看到他的妻子,站在建筑物的门口。
简单地介绍一下杨立群的妻子孔玉贞女士。她受过高等教育,出身富裕家庭。父亲
是本地一个十分有名望的工业家,发迹甚早。老一代的工业家在经营方式上比较保守
所以近几年来,好像有点黯然失色。不过孔家的企业,仍然实力雄厚。
孔玉贞和杨立群在美国留学时认识,两个人念的大学不同,但是留学生之间互相常
有来往,所以成了密友,然後成为夫妇。
结婚之後回来,杨立群开创事业,成就一天比一天大,当年谈情说爱时热情,却一
天比一天减退,夫妇间感情开始减退,事实上,不能怪任何一方,由男女双方性格所
造成。
有的男女,可以长期相处,但是有的,却不能长期相处,孔玉贞和杨立群,不幸属
於後者。杨立群极其好动,有永无止境的活力,而孔玉贞一点也不好动,只希望享受
丈夫给她的温馨。对於丈夫兴高采烈的活动,尤其是事业上的活动和成就,每当杨立
群向孔玉贞提及时,在孔玉贞看来,实在没甚麽了不起,因为她自小就生长在一个事
业成功德家庭之中。
孔玉贞反应冷淡,每一次都令得杨立群为之气沮,极不愉快。
另一方面,他们的性生活不协调,孔玉贞保守,使得杨立群到外面去结识女人。等
到事情一次两次被孔玉贞知道後,夫妻之间的感情,自然更加冷淡。
感情冷淡,是极其可怕的恶性循环,只是越来越向坏方面滚下去,而不会有奇迹式
的向好方面情形出现。
杨立群和孔玉贞站在楼梯口,冷冷地望著他。杨立群走向楼梯,说道﹕“我回来了﹗
” 出远门回来,夫妻小别重逢,在正常的情形下,有许多话可以说。但是他们夫妇
关系不正常,所以杨立群在讲了那一句话後,竟然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下去。而且这时
候,如果有另外有一条路可以上楼的话,他一定会绕道而行,避开孔玉贞。
孔玉贞神情冰冷,冷冷地道﹕“送你回来的那个女人,怎麽不请她进来坐坐﹖”
以孔玉贞的教养而言,“那个女人”这样的话不应该出口,她至少应该说“那位小
姐”,但是由於她心中极其不满,所以连带讲话也粗俗了许多。这种说话的语气,令
得杨立群立时起了极大的反感,他也没有了风度,冷笑道﹕“或许人家根本不喜欢见
到你。”
孔玉贞提高了声音﹕“像你一样,不喜欢看到我﹖”
杨立群才从和刘丽玲相处的极度愉快之中回来,孔玉贞的那种态度,就令他更反感
,他毫不考虑地道﹕“是,我不喜欢。”
孔玉贞的脸色更难看,声音也变的更尖锐﹕“那你为甚麽要回来﹖”
杨立群立时转身,大踏步走向门口,才转过身来,对扶著了楼梯扶手,身子不由自
主发抖的孔玉贞道﹕“是的,我不应该回来,我做错了,现在,我改正错误。”
杨立群说完了这句话,一脚踢开门,向外就走,孔玉贞直了直身,想叫住他,可是
自尊心令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杨立群出了房子,当晚住宿在酒店中。第二天回公司处理事务,一方面又和刘丽玲
通电话。他们有了第二次的约会。
第二次约会,据刘丽玲的叙述,十分隆重。那是在第一次偶遇之後的第一次正式约
会,刘丽玲刻意打扮,而杨立群,也精心修饰。
精心修饰的杨立群,看起来一切随随便便,但是却又令人感到极度的舒适。打扮得
恰到好处的刘丽玲,更是艳光四射。
从黄昏时开始,一直到午夜,才想到该分手了,时间在他们相聚时,几乎不存在,
一分钟像一秒钟那样快速地溜走,蓦然之间,已是午夜。
他们在刘丽玲的车子中,刘丽玲的头向後略仰,令得她的一头长发,瀑布一样地
向下泻,衬著乳白色的汽车坐椅背,看来极其迷人。
她眨著眼﹕“还是我送你回家﹖”
杨立群也将身子向後靠,靠成了一个和刘丽玲身子倾斜度平行的角度侧著脸,望
著刘丽玲,道﹕“那天,我一进去就出来,以後一直住在酒店。”
刘丽玲“哦”地一声﹕“酒店,不是家﹖”
“酒店当然不是家,可是.........”杨立群的声音变的低沉﹕“酒店也有酒店的好
处。
”
刘丽玲娇笑了起来﹕“譬如说,可以招来各种各样的女人﹗”
杨立群微笑著,并不否认,他很明白,在刘丽玲这样的女性面前,不必自认为道德
君子。一个浪子型的男人,更能够令得刘丽玲倾心。他道﹕“是的,像昨天,就有两
个金发美人。”
“两个﹖”刘丽玲扬起眉来,眼望著外面。
“两个。”杨立群的声音很低沉。
刘丽玲没有说甚麽,只是突然之间,发动车子,车子直冲向前,由郊外到达市区。
然後,又突然停车,仍然不望杨立群,说道﹕“请下车。”
杨立群一言不发,打开车门,将刘丽玲的手轻轻拉起来,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就向外走开去。
刘丽玲在车子里,一直望著杨立群的背影,咬著下唇,心中一片迷惘,实在不知道
自己应该想些甚麽才好。不过在紊乱的心情中,有一点她倒可以肯定,她爱上了杨立
群,另一点也可以肯定的是,杨立群也爱她。
这样的爱情,在成年人之间,应该没问题,问题是在於两个人如何在一个适当的场
合之下,打破双方的矜持,迅速地使双方的关系变的更直接,不必再依靠筑起提防的
语言,来保护自己的自尊心。
这样的机会,在以後的数次的约会之中,都没有出现,但是杨立群和刘丽玲之间的
感情,却越来越进展,直到那一天,在杨立群的游艇的甲板上,夕阳西下,游艇停在
远离尘嚣的海面上,他们两人并头躺著,让海风围著他们的身子。
杨立群的眼向下,陶醉在刘丽玲修长润滑的双腿上,刘丽玲的头发,被风吹起,抚
在杨立群的脸上。杨立群伸了伸手臂,刘丽玲自然而然,抬了抬头,枕在杨立群的手
臂上。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有点急促,刘丽玲道﹕“昨天,我在律师那里,签了字。”
杨立群转过脸去刘丽玲也恰好转过脸来,杨立群现出一个询问的神色来,刘丽玲的
声音很低﹕“我签了字,他也签了字,我的离婚手续已经完全办好了。”
杨立群“哦”地一声,没有别的反应。
曾经结过婚,这是刘丽玲的一个秘密,她不想人家知道这个秘密,也不会轻易对人
讲起,但这时,她认为应该对杨立群说明这件事。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人与人之间的
关系,到了一定的时候,在一定的场合下,有了一定的机缘做基础,一个人会向另一
个人,吐露一些心中的秘密。
杨立群的反应,看来不经意和冷淡,这令刘丽玲有点尴尬。
刘丽玲略带自嘲地道﹕“我曾经结过婚,你想不到吗﹖”
杨立群的神态,看来一本正经﹕“是的,真想不到。”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
刘丽玲的心中,正在不知甚麽滋味之际,杨立群已经立时道﹕“因为我还是一个处男
,想不到那麽多。”
他讲完这句话之後,就哈哈大笑起来,刘丽玲一跃而起,作势要踢他。他抓住了刘
丽玲的脚,刘丽玲倒了下来,两个人紧紧拥在一齐,在甲板上打著滚,一直滚到一堆
缆绳旁边才停止。
游艇在海上,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启航回市区,刘丽玲在两天後,和白素一起吃午
饭时,偷偷地讲经过告诉了白素。
白素当时正在喝汤,她不是不过镇定的人,可是听了之後,手也不禁有点发抖,她
忙道﹕“丽玲,我认为,不论你多爱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多少还是保留一点最後秘
密的好。”
刘丽玲满脸春风﹕“我不想在他面前,保留任何秘密,我想他也是一样。”
白素更加吃惊﹕“你准备对他说一切关於你的事﹖甚至......包括......那个梦﹖
”
白素在说到“那个梦”之际,声音变的十分沉,而且充满了神秘。刘丽玲的脸色,
在听了白素的话之後,迅速变得忧郁,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她才道﹕“这个梦,我
不会对他说。可是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他一定会知道。”
白素盯住她﹕“难道你一直.......”
刘丽玲道﹕“是的,除非我不做这个梦,不然,一到最後,我一刀刺进了......”
白素忙道﹕“不是你刺人,是梦中的那个女人用刀刺人。”
刘丽玲苦笑了一下﹕“那个女人就是我﹗一定就是我﹗”
白素按住她的手臂﹕“你绝不能这样想,那不过是一场梦,那个女人,是你在梦中
的化身。”
刘丽玲的神情更苦涩﹕“为甚麽我会有这样的梦﹖梦中的那个女人,一定是我....
.
我在甚麽时候的经历,或许,是我的前生﹖”
这是在刘丽玲口中首先提出“前生”两个字来,白素一听,连忙用旁话打岔﹕“前
生﹖人对于今生的事,尚且不能知道,还谈甚麽前生﹖”
刘丽玲呆了片刻﹕“总之,每次有这样的梦,梦醒之後,我一定会发出极其惊恐的
叫声,在惊叫中醒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一定会问我,我该怎麽说﹖”
白素又吃了一惊﹕“丽玲,你才跟我说你们在游艇上......怎麽那麽快就讨论到同
居了
﹖”
刘丽玲大方地笑了一下﹕“不是讨论到同居,而是已经同居了。”
白素“哦”地一声,有点不知怎麽回答才好,过了一会,她才道﹕“可能我的脑筋
太古老了,有点不适合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
刘丽玲道﹕“当然,因为你有十分美满的幸福婚姻,不需要再去追求可以给自己快
乐的男女关系,所以你才觉得意外。像我这样,可以让我快乐的男女关系,简直是生
命的组成部分,一旦有了这样的爱情,我可不愿意浪费半秒钟。”
白素似是“哦哦”地应著。刘丽玲道﹕“我们既然已经相爱,又全是成年人,何必
再忸怩,他已经搬到我的住所来。”
白素总算明白了刘丽玲和杨立群之间的最近关系,她试探著问﹕“那麽,在你们一
起的几晚之中,你并没有做那个梦﹖”
刘丽玲道﹕“还没有,但是我知道,迟早,我一定会做这个梦,一定会在尖叫中醒
过来。”
白素紧握著她的手﹕“就算是,也不要紧,你就说做了一个恶梦,任何人都会做恶
梦,他也不会追根寻底。”
刘丽玲用汤匙搅著汤,低声道﹕“惟有这样解释,唉,真不知为甚麽会有这样的梦
。”
白素没有再说甚麽,刘丽玲在忧郁了一会之後,又开朗了,像是一个初恋的小女孩
向白素说了许多有关杨立群的事,在她眼中看来,杨立群没有一样不好,每一个小动
作都很可爱。沉醉在爱河的人,看起对方来,全是那样。
白素在向我转述这些情形之後,摇著头﹕“杨立群和刘丽玲还完全不知道他们前生
有纠缠,看来杨立群也很小心,不至於将自己的梦对刘丽玲提起。”
我叹了一声﹕“正如你所说,知道和不知道,结果一样,他们相识,相爱甚至已经
生活在一起了。”
白素想了片刻﹕“如果他们知道,可能不同,杨立群会由爱转恨,把她杀了报仇﹗
”
我打了一个寒战﹕“你说得太可怕了。”
白素喃喃地道﹕“但愿永远不会发生。”
事情是总会发生的。正如刘丽玲所说,只要她和杨立群生活在一起,只要她再做这
个梦,这个秘密,就很难维持下去。
那一天晚上,和刘丽玲,杨立群同居之後的其它日子,并没有分别,下午五时半,
他们两人的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会合。然後,就像繁忙的都市马路,只有他们两人
在驾车,他们像顽童一样地追逐,甚至突然停下来,两架车靠在一起,然後自窗中探
出头来,迅速地一吻,而不顾前後左右人的大声嚣骂或吹口哨。
到家之後,还是刘丽玲的住所。刘丽玲本身事业极成功,她过著豪华的生活,她的
住所,布置得十分舒适。刘丽玲和杨立群的同居生活,有一个其他男女所没有的优点
,就是他们两个人全不在乎钱,所以谁住在谁的屋子里,都不会有自卑感。
一进门,他们两人就热烈地拥抱,然後,是炽热得连钢板也会融化的一个多小时,
他们才嘻哈笑著沐浴,开始播放音乐,一起煮熟,进餐,然後再沉浸在音乐之中。
在他们两人的天地之中,只有欢乐。
午夜,他们并头躺了下来。不久,刘丽玲先睡著了。才睡著不久,她就开始做梦,
梦一开始,她在一口井旁,从水中的倒影之中看著自己。
在梦中,刘丽玲不再是刘丽玲,是一个叫翠莲的女人。
梦境一丝不变,到了最後,翠莲一刀刺进了小展,小展用那种怨恨之极的眼光,望
向翠莲,梦醒了。
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刘丽玲是在极度的惊恐之中,尖叫著惊醒的,而且身子立时坐
了起来,睁大了眼。
事後,刘丽玲对白素这样说﹕“我一坐起来,立时睁大眼,但是在最初的杀那间,
我甚麽也看不到,只感到梦里面,那个小伙子怨毒无比的眼光,仍然在我的面前,我
实在太惊恐了,意识到,立群就在我的身边,我不应该尖叫,他会问我为甚麽,我不
想他知道我经常会做这样的梦,可是我却实在忍不住。”
白素问道﹕“为甚麽﹖你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
刘丽玲苦笑道﹕“因为那时,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完全从梦中醒了过来。”
白素听得莫名其妙﹕“既然完全醒了过来,那你更应该........”
白素的意思是,既然完全清醒了,就更可以忍住尖叫,忘掉梦中的惊恐。
刘丽玲在不由自主地喘著气﹕“是,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可是我却清楚看到,有一
对充满了怨毒的眼睛,就是梦中的那一对,就在我的面前,就在我的面前﹗”
当时,这样的情景,一定令得刘丽玲骇惧已极,所以她向白素讲到这里,她不由自
主,用手遮住了眼。白素也听得心头乱跳,勉强说一句﹕“那.....怎麽会,不会的。”
刘丽玲道﹕“一看到那对眼睛,又尖叫起来,但是我立时发现,用那种眼神望著我
的是立群,他也坐著,满头是汗,甚至额上的青根也现了出来,而且,在大口喘著气
,样子极其痛苦。”
白素“啊”地一声,她已经猜到发生甚麽事了,但是却没有说甚麽。
刘丽玲又道﹕“我叫了两声,立群一直望著我,我勉力定了定神﹕“立群,你干甚
麽﹖”立群又喘了几声,才十分软弱无力地道﹕“对不起,吓著你了,我才做了一个
恶梦。”立群的神态,迅速地恢复了正常,他抹著额上的汗﹕“一定是太疲倦了,所
以才会做恶梦。”我表示同意,我们又躺了下来。”
白素听得十分紧张﹕“他没有问你做甚麽恶梦﹖”
刘丽玲道﹕“没有,为甚麽要问﹖我也没有问他,恶梦就是恶梦,每一个人都会做
,有甚麽好问﹖”
当白素向我转述之际,我听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声﹕“偏偏他们两人的恶梦不同。
”
白素吸了一口气﹕“你有没有留意到刘丽玲叙述,他们两人,同一时间惊醒﹖”
我怔了一怔﹕“是,这说明他们两人,同时进入梦境,在梦境所发生的一切,完全
配合,翠莲一刀刺进小展胸口,也正是小展中刀的时候。”
白素出现了骇然的神情来﹕“以前就是这样﹖还是当他们两人睡在一起之後,才是
这样﹖”
我苦笑道﹕“谁知道﹗”我讲了之後,顿了一顿,才道﹕“第一次,他们两人互相
不问对方做了甚麽恶梦,第二次可能也不问,第三次呢﹖以後许多次呢﹖只要一问,
杨立群就立刻可以知道他要找的“某女人”是甚麽人﹗”
白素苦笑道﹕“照他们两人如今热恋的情形来看,就算杨立群知道了,怕也不会怎
麽样吧﹖”
我重复著白素的话,语音苦涩﹕“怕也不会怎样吧,谁知道事情发展下去会怎麽样
﹗”
白素苦笑道﹕“最安全的方法,当然就趁现在坼开他们,但是我想,世界上没有人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做到这点。”
我叹了一声。我也相信是。杨立群和刘丽玲都不是少男少女,他们都极有主见,这
一类的人,绝不轻易爱,而一旦爱情将他们连在一起,也就没有甚麽力量可以拆开他
们。我又叹了一声﹕“只好由得他们,看来,不论事情如何发展,都不是人力所能挽
回的。”
白素的神情很难过﹕“我们两人最难过,明知会有事情发生,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
我也神情苦涩﹕“那有甚麽法子,或许这也是前生因果。说不定你的前生,就是那
个瘦长子。”
白素“呸”地一声﹕“你才是那个那旱烟袋的。”这样一说,气氛轻松了许多,反
正也是没办法的事,也只好丢开一边。
在刘丽玲和杨立群同时做恶梦的第二天,刘丽玲就向白素叙述了经过,白素在中午
向我转述,下午,她不在家,我正在整理一些文件,和另外一件怪异的事情有关,日
後我会记述出来。
下午三时,门铃突然响起,我听到老蔡去开门,又吩咐来客等一等,我伸手翻了翻
记事簿,今天下午三时,我并没有约会,可知来人是不速之客,并未经过预约。
我听到老蔡拒客的声音,而来人则在囔叫﹕“让我见他,有要紧的事。”
我一听声音,那是杨立群。
我站了起来,打开书房门,看到杨立群正推开老蔡,向上走来,我沉下脸﹕“杨先
生,你有所谓要紧的事,我没有﹗”
杨立群呆了一呆,他当然听出我言词中的不满,可是他还是迅速向上走来,来到我
的面前,直视著我。
我也瞪著他,足有半分钟之久,他才道﹕“好,我认输了。”
我一听,失声笑了起来﹕“杨先生,我和你之间,并无任何赌赛,有甚麽输赢﹖”
杨立群一怔,跿然叫道﹕“有,我赌你会忍不住好奇心,想继续知道我收集到的资
料。”
我一面让他进书房坐,一面哈哈大笑﹕“你证实了人有前生,对於你前生的细节问
题,怎麽会有兴趣﹖”
杨立群才坐下,又跿地站了起来﹕“你一定有兴趣,一定会有。”
我摊开双手,道﹕“好吧,你一口咬定我会有兴趣,我也不妨一听。”
杨立群立时道﹕“可是,你得告诉我,那个某女人是谁,在哪里﹖”
我又笑了起来﹕“杨先生,你曾自称自己是个商人,我看你是不太成功。你有一批
水货,每天白付仓租,有人肯代你免费运走,已经是上上大吉,你还有甚麽条件讨价
还价﹖”
杨立群睁大著眼,望著我,大口喘著气。他那时候的样子,和上次收拾录音带离去
的那种狡猾神情相比,有天渊之别,看来可怜的很。
我正想开口劝他,别再枉费心机去寻找某女人,也别将前生的事,纠缠到今生来。
可是我还没开口,他已经哑著声叫了出来﹕“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
我有点厌恶﹕“你这个人,怎麽......”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杨立群又叫了起来﹕“非找到她不可,要不然,我就不会有幸
福。”他叫著,停了一停﹕“我目前极幸福,我不想这种幸福生活,遭到破坏。”
杨立群这样说。我真有点发怔。他说他目前的生活极幸福,那自然是指他和刘丽玲
之间的关系。而他却拼命去找这个某女人,那才真的没有幸福﹗
当然,我绝不会向他说明,我望著他,他喘的更激烈﹕“昨天晚山,我又做那个梦
。”
我仍然只是哦的一声,杨立群捏著拳,叫道﹕“我从恶梦中惊醒,将睡在我旁边的
人,吓得惊叫起来。”
我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不知是甚麽滋味。
杨立群以为刘丽玲的尖叫,是被他吓出来的。不知道刘丽玲的尖叫,完全是由於她
自己的梦。
我心中在想,杨立群的这种误会,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正当我在想的时候,杨立
群已经粗暴地推了我一下﹕“你现在明白了﹖”
我假装胡涂﹕“我一点也不明白,睡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杨立群像是想不到我会有次一问,呆了一呆﹕“刘丽玲。”
我装出诧异的神情来﹕“你们的感情,进展神速。”
杨立群闷哼了一声﹕“第一次,我可以向她解释,我做了一个恶梦,但如果次数多
了,每次半夜三更,将她惊醒,她会以为我有神经病,会离开我。”
我喃喃道﹕“你的神经本来就不正常。”
杨立群跿地叫了起来﹕“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就可以终止那个恶梦。”
我不禁大是恼火,励声道﹕“放你的狗臭屁﹗就算你知道那女人是谁,你用甚麽办
法可以不使自己再做恶梦﹖照样刺她一刀﹖”
杨立群给我一骂,脸涨的通红,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继续对他毫不客气地骂道﹕“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是一个神经病人,我建议
你好好地去接收治疗,离开刘小姐,她是一个好女孩,你这种神经不健全的人,完全
不配和他在一起。”
杨立群被我的话激怒,他跿地狂叫了起来,跳著,冲向我,挥拳向我打来,我一伸
手,抓住了他的拳头,用力一推。
那一推,将他推得向後连跌出了七八步,重重地撞在墙上,令得他的神智清醒了一
些。所以,当他再站定的时候,狂怒的神情不见了,他喘住气,抹著汗,垂著头,向
外走去。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向他带来的那个小包,指了一指﹕“全部录音带
都在,你可以留著慢慢研究。”
我正想拒绝他的“好意”,他又神态十分疲倦的挥了挥手﹕“你当是可怜我,让我
去见一见那个在前生杀了我的女人。”
我这时,倒真有点同情他,忙道﹕“你见了她,准备怎样﹖”
杨立群叹了一声﹕“我﹖我当然不会杀她。我只不过想知道,她为甚麽要杀我,让
我解开心中这个结,或许不会再做同样的梦。”
我苦笑著,明知道自己绝无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但我还只是暂且敷衍著他﹕“我看
也未必有用,不过可以考虑。”
杨立群无助地向我望了一眼,再指了指录音带﹕“你听这些录音带,可以知道我的
发现,其中有一些极其有趣。”
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有甚麽意思,而且关於他的事,我也必须和白素商量一下,所以
我道﹕“明天你有没有空﹖这个时候,我们聚一聚﹖”
杨立群望了我半晌﹕“好﹗”
请看第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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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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