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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ampaign (原野),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再来一次-第二部:“想不想恢复青春?”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Dec 3 21:20:41 1999), 转信
第二部:“想不想恢复青春?”
那人回答的一句话,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他道:“我
没有枪,卫先生。”
我连忙转过头看去,刹那之间,我的神情,不免显得十
分尴尬!我的一生之中,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如今虽不
能说是翻了船,他手中所握的,是一枚“罗米欧与朱丽叶”牌
的古巴雪茄,那种雪茄是装在一根金属的圆管之中的!
我自嘲地笑了起来,再抬头看去。站在我面前的两个
人,年纪很轻,都戴着眼镜,看来像是大学生。
那站得离我较近的一个摊开手:“卫先生,我们一点恶
意也没有,我们久闻你的大名,你如果要对付我们,我们决
无反抗的余地 !”
我笑了笑:“你们知道我不会对付你们,好奇心将会驱
使我跟你们前去,对不?”
那两个年轻人都笑了起来,那一个道:“卫先生,你比郭
先生有趣,我们逼得要和郭先生起了一些小小的争执,和你
却不必了!”
我扬了扬眉:“你们能和郭先生在争执中赢了他,也不
容易啊!”
他们又一起笑了起来,我道:“好,我们可以走了,用你
的车子,还是我的?”
“我们的车子,卫先生!”
我们一起向公园走去,在公园外面的停车场中,我被带
到了一辆浅黄色的小车子旁边,他们中的一个打开了车门,
我一进了车厢,另一个便坐在我的身边:“卫先生,请蒙上你
的双眼。”
他一面说,一面递了一幅黑布给我。
我有点恼怒:“如果我不答应呢?”他连想也不想:“那
么,我们就不会带你前去,我们就此分手好了。”
我开始感到这两个家伙的可恶了。
本来,是他们要我前去的,但是他们把握了我的心理,
现在的情形,倒有点像是我要求他们带我前去!
我立即想到,我根本不必跟他们到什么地方去,我可以
把他们扭交给警方!
但是我又想到,那是没有用的,如果他们什么也不说的
话,他们根本没有犯罪的行动,谁也将他们无可奈何,我要
进一步明白那九宗神秘失踪案的真相,只有跟着他们前去!
这两个家伙竟如此了解我的心理 !
我考虑了足足两分钟,没有法子不承认失败,是以我只
好道:“好的,你替我绑上吧 !”
那年轻人道:“是,卫先生是君子,当然不会中途偷看
的。”
我闷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而当我眼上才一蒙上黑布,汽车便开动,我斜靠在座位
上,根本无法知道车子经过了一些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车子
是在什么地方停下来的。
只是在车子一停之际,我便要伸手去拉开脸上的黑布,
可是我的手却被挡开,那年轻人道:“请再忍耐一会。卫先
生,再忍耐一分钟就可以了。”
我也不与他多计较,任由他将我扶出一车子,我觉得走
在草地上,同时,还听到了喷泉的声音,那一定是一个很好
的花园。
接着,便是石阶,在我走上石阶之前,那年轻人提醒我,
道:“请小心,你前面有石阶 !”
当我走上了四级石阶之后,我踏上了厚而轻的地毡,然
后,又走出了十来步,才听得他道:“卫先生,现在你可除去
黑布了。”
我一伸手,拉下了黑布,在开始的一刹间,我什么也看
不到。
但是立即,我看到眼前的情形了,我站在一间书房之
中。那是一间十分宽大,家具和一切布置,都是十分古老的
书房。
书房中并没有人在,但是当我的视线才一恢复之际,就
听到另一扇门,传出了小郭的声音,道:“你们究竟在闹些什
么鬼?”
然后,便是我听来已十分熟悉的,那中年人的声音:“郭
先生,你别发怒,我们已请来了你的好朋友卫先生,等我们
一齐见了面之后,好好谈谈。”
那扇门打开,我看到小郭和那中年人,一起走了出来,
我忙叫道:“小郭!”
小郭也叫了我一声,他奇道:“你怎么也来了?他们派了
多少人,才能将你请来的?”
他在“请”字上,特别加重语气,我笑着:“我的情形和你
略为不同,我真的是他们请来的,虽然他们蒙上了我的眼。”
小郭“哼”地一声,坐了下来:“好了,现在可以谈谈了 !”
那中年人十分有礼貌地对我道:“请坐!”
我在小郭的身边坐了下来。
那中年人坐在我的对面,他才坐下,又欠了欠身,道:
“我先来自我介绍,我姓蒙,你们可以称我为蒙博士,或蒙教
授。”
我和小郭,都冷冷地答应了声。我们会了面之后,自信
心大为增加,我们都相信我们两人在一起,对方的人手再
多,我们要占主动,也并不是办不到的事。
而我们之所以还不发动,全是一样的心思:因为我们想
听听那中年人究竟讲些什么。
那中年人--或者称他为蒙博士--在自我介绍完毕
之后,又坐了下来:“我知道,两位对连续失踪案,都十分感
兴趣,是不是?”
我立时道:“正是如此,失踪案的主持者,蒙博士,或蒙
教授!”
我的话,自然是说得十分不客气的。但是那中年人却好
像并不在乎,他继续道:“可是,两位有没有注意到失踪者的
年龄?”
“当然注意到,全是老年人。”
“老年人,那样的说法,未免太笼统了。应该说,是平均
年龄已达到七十九岁零两个月的老人,他们有的已超过八
十岁了。”
“那又怎样?”小郭反问他。
“那表示一项事实,他们全是在死亡边缘的人,他们随
时随地,都可能死亡,因为他们实在太老了。如果他们死了,
有没有人注意他们?相信两位决计不会去留心一个八十岁
老人的死亡消息吧?”
我已料到他想讲什么了,是以对于他的话,我只报以一
连串的冷笑。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位蒙博士又道:“所以,他们的失
踪,实在是不应该引起两位的注意的,他们这些人全是快死
的了!”
我冷冷地道:“阁下的这番话,是我所听到过的,一个卑
鄙的罪犯的最无耻的饰辞!”
蒙博士的面色变了变,小郭已经怒吼起来:“你将那些
老人怎么了?”
蒙博士皱了皱眉:“他们怎样了,我暂时不能宣布,但是
我不明白两位何以不能接纳我的解释,我实是十分奇怪。”
我怒道:“我们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解释?你的行动是犯
罪,是严重的犯罪,不管他们的年纪如何老,你令他们失踪,
那便是犯罪。”
“对,我同意,那是站在现行法律观点上而言的。”蒙博
士回答着:“但是,他们的时光所余无几,他们有权将残余的
生命来搏一搏的。”
“什么意思?”我问他。蒙博士站起来,拉开了一只抽屉
取出了一个录音机来:“卫先生,或者你还记得郭老先生、郭
老太太的声音,请称听听这个。”
蒙博士按下了一个掣,我和小郭都听到了一个苍老的
声音:“我愿意接受蒙博士的试验,接受那种试验,全然出于
我的自愿。”
接着,便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所讲的话,和刚才那老
头子的话一样。
而我也听出,那真的是在歌剧院门口,所听到过的那一
双老夫妇的声音。
蒙博士又拿出一叠文件来:“请看,那是他们亲笔签署
的文件。”
我接了过来,文件全是手书的,写的也正是和录音机中
放出来的话一样的字句。
蒙博士道:“有了这些,我在法律上不是犯罪,是不是?”
我和小郭互望了一眼,会有那样的情形出现,那确然是
我们绝料不到的。因为有了那些文件,即使蒙博士落在警方
的手中,警方是不是能对他起诉,还是疑问,我们自然更无
权过问了。
可是,我们的心中,也十分疑惑,因为蒙博士的手中,既
然有着对他如此有利的文件,他的行动,为什么还要如此神
秘呢?
蒙博士的双眼十分有神,而且,他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意
一样,我刚想到这一点,还未曾问出来,蒙博士已然道:“由
于我的实验,绝不能受任何方面的干扰,所以我必须保持极
度秘密。”
小郭问道:“你在从事什么实验?”
“我自然不会讲给你听,郭先生,因为到目前为止,那还
是一个极度的秘密,我只是希望你们别再来干扰我,因为我
绝不是在从事非法勾当!”
我和小郭,都无话可说。
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我们实在找不出理由来反对他
的话,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自由,他有他个人的秘密,
只要他不犯法,不损害别人,我们自然也没有道理一定要揭
穿他!
所以,我和小郭都不得不点着头:“既然那样,我们自然
不再多管闲事了。”
蒙博士道:“那最好了,我会吩咐那些老人,用电话和他
们的家人联络,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很好,我以前疏忽了
这一点,真是不应该。”
我和小郭一起站了起来:“我们告辞了。”
蒙博士抱歉似地笑了一笑:“两位,请仍然在眼上蒙上
黑布。”
我想要提抗议,但是小郭却立即道:“好 !”
我瞪了小郭一眼,怪他为什么答应得如此之快,但是小
郭却向我眨了眨眼,我心知他一定有原因的,是以也不再出
声。我们的眼睛被扎上黑布,由人带领我们出去,上了汽车,
半小时后,我们被带下汽车,解开了黑布,我们又在公园附
近了。
那带我们来的两个年轻人,立时驾着车离开,我立即
问:“你已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了么?”
“现在还不知道,”小郭得意洋洋,“但是我立即可以知
道。我留下了一具小型的无线电波发射器在蒙博士的书房
中,快到我的车中去,我们立即可以知道,他的屋子是在什
么地方了!”
我大是高兴,用力在小郭的肩上拍了一掌:“你进步得
多了,小郭 !”
小郭和我,一起向前走去,他的车,上次来公园时停在
公园附近的停车场中,这时仍然在,一进他的车,他立时按
下了几个掣。在表板上,一个小小的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
亮绿色的小点。
小郭指着那一点:“看,在东面,我们的车子如果来到了
发射器的二十公尺之内,它还会有声音发出来。”
我伸了一个懒腰,太容易了,太容易的事,反倒使人有
懒洋洋,提不起劲之感。
小郭驾着车,向东驶去,他不断转着车子,使车子接近
那无线电波发射器。
约莫半小时后,越来越是荒凉,前面几乎已没有可以通
车路!
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因为时间已差不多,我们
应该在一个有屋子的地方,而不应该在那样的荒郊之中的。
可是,小郭却还充满着信心。
我忍不住问道:“小郭,有点不对吧!”
小郭道:“别吵,快接近了 !”
就在那时,仪器上发出了“的的”的声响来,小郭连忙停
住了车,当他停下车来时,他的信心也消失了,他苦笑着
“我想,我留在蒙博士书房中的那具无线电波发射仪。已被
他们发现了。”
我摊了摊手:“而且,我已看到你那具仪器在什么地方
了。”
“在什么地方?”小郭连忙问。
我伸手向前指去,在前面十多码的一株树上,钉着一块
木板,那木板上用红漆写着一行字:郭先生,你白费心机了 !
而在那块木板上,还钉着一样东西,由于隔得相当远,
所以我其实是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可想而知,那一定就
是小郭的那具追踪仪了。
小郭连忙打开车门,向前奔了过去,他奔到了树下,将
那块木板拉了下来,又回到了车边。他靠在车上,长叹了一
声。
我扬了扬眉:“准备放弃了?”
“不放弃也不行啊,”小郭无可奈何地说:“我们什么线
索也没有了。”
“如果说什么线索都没有,那也不见得。”我摇着头说
道。
“至少我们知道,蒙博士的人到过这里,而这里离蒙博
士的住所,不会超过半小时的车程。”我说。
小郭呆了半晌:“这算是什么线索?”
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其实算不了什么线索,但是我
却绝不肯就此放弃那件事,我道:“我们下车去看看,或许可
以找到什么。”
我出了车,和小郭一起慢慢看着,可是化了大半小时,
结果,是找到了两个比较清楚的脚印。从那两个脚印上,我
们推断出,那是七号半的鞋子,那人的身高,大约五尺七寸。
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小郭狠狠地在地上顿了两脚:“就凭这条线索,别说是
我和你,就算福尔摩斯再生,只伯也找不到蒙博士的屋子在
什么地方 !”
我慢慢地踱着,从那株树下,踱到了车旁,又从车旁踱
到了树下。
我来回足足踱了十来次之多,才道:“小郭,在歌剧院
前,我曾听得蒙博士对那一对老夫妇说,想不想恢复青春,
他可能是在实验使老年人恢复青春的办法?”
小郭“哼”地一声:“我想蒙博士一定是在作不法勾当,
我们一定要找出他的住所来。”
我扬了扬手:“有一个办法,这些日子来,他不断在寻找
老年人,只要他继续在找老年人,我们两个人就可以--”
小郭叫了起来,道:“假扮老人!”
我道:“是的,你回去查一下,前后九次失踪的老人,都
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那么,我们就可以在他经常寻找老人
的地方去供他寻找!”
小郭兴奋了起来:“好,这真是一个极好的计划,我立即
进行。”
我道:“你有了结果,和我通电话。”
我用他的车子,回到了市区,到了家中,一小时之后,小
郭的电话来了,他道:“我查过了,三宗是在体育馆外,一宗
在歌剧院,两宗在戏院,还有三宗,在百货公司门外不远地
方发生。”
我略想了一想,便道:“那全是公共场所,看来蒙博士喜
欢的是年纪虽然老,但多少还有一些活动能力的老人,而不
是只知坐在家中摇摇椅的老人。”
“是的,你看我们该如何进行?”
“我们不妨分头进行,你扮成老人,到体育馆前去,装着
对每一场体育比赛都有兴趣的样子,而我,则到百货公司前
去看橱窗。”
“好的,谁给他看中了都是好的。”
“你要注意,如果给他看中了之后,你没有机会修整化
装,所以你应该采用持久性的化装。”
“我明白,”小郭答道:“我有尼龙纤维的面具,你也有
的,我们可以戴上,混进蒙博士的屋子去。”
“要小心些,蒙博士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我再一次叮嘱
着小郭。
我们的通话,到此为止。第二天,我不知道小郭化装得
怎么样,而我在对着镜子半小时之后,使我看来十足像一个
八十岁的老人。
我特地找出了一套已然变色,起了黄斑的西装来穿上,
拄着一根手杖,颤巍巍地走了出去。当我一走出书房之际,
白素吓了老大一跳!
白素一看到我,就叫了起来:“你做什么?”
在刹那间,我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我想,如果叫白
素也扮成了妇人,那也许更容易使蒙博士拣中我们,但是我
只不过略想了一想,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性质,我还不尽了解,而蒙博
士给我的印象,却是阴鹜深沉,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像我
那样,扮成了老人去愚弄他,十分冒险。
既然有危险,那我当然不方便叫白素参加。
是以我只是笑着:“你看我像老头子?我变成了老人,去
和一个人开玩笑。”
白素后退了两步,端详了我好一会,才道:“像,真像极
了,那人一定会为你所骗。”
我感到十分高兴,因为白素是目光十分锐利的人,她那
样说,足以证明我的化装十分成功!
我慢慢走了出去,走得很慢,然后,我走到了一条繁华
的街道上,在那里,有着全市规模最大的百货公司。
我在百货公司走着,从上午到下午,引得不少人用好奇
的眼光看着我,他们的心中一定在想,这个人已老到了这等
地步,何以竟还会对橱窗中花花绿绿的东西,感到兴趣?
我当然不是真的老了,但是我既然扮成了一个老人,却
多少也能体会到一些老人的心情。这种体会,是来自望向我
的那些眼光的。
从那些眼光中,我似乎是一个怪物,不应该再属于这个
世界,是全然多余的东西。本来,我一直在奇怪,何以人非死
不可,现在我总算有点明白了,人非死不可,那实在是自然
极其巧妙的安排!
因为如果人不会死,只是继续老下去的话,那实在是一
件十分可怕的事!
一直到黄昏时分,才找了一间餐室,歇了歇足,然后,当
各种额色的霓虹灯亮起之后,我又开始在各大百货公司前
走来走去。
但是这一天,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我回到家中,第二天仍然照样去走动,一连三天,仍然
没有人来找我,我的心中,骂了自己千百遍蠢材,我已准备
放弃这个办法了。
第三天的晚上十时,我不得不从一家大规模的百货公
司中走出来,因为公司要打烊了。
由于我已经不再寄以任何希望,当我走向公司门口的
台阶之际,我直了直腰,已经不准备再扮老头子了,可是也
就在我挺了挺身子的那一刹间,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
声音:“人老了,挺一挺身子,也当作是一件大事了 !”
在那片刻间,我几乎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那是蒙博士的声音,他上钩了!
我竭力镇定着心神,叹了一声:“是啊,骨头像不是我的
了,唉,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可以躺在地上,一弹就跳起来。”
我一面说着,一面抬起头来,向后面看去。果然,站在后
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蒙博士。
他正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我,看他的样子,像是想在我
的身上发现什么奇迹一样。然后,他讲出了那句我已不是第
一次听到的话。
他道:“年老真可怕,比死亡更可怕。”
我停了下来,呆了片刻,才道:“是的,人到年老,就不在
乎死亡。”
蒙博士向我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十分诡异:“老先生,你
想不想恢复青春?”
我忙道:“先生,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世上没有什么力
量,可以使我恢复青春,我老了,就一定会在衰老中,慢慢死
亡。”
我望着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一个真正的老
人,在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反应是怎样的,所以那刹间,我只
好不出声。
蒙博士又道:“或者我应该说,我可能有这种力量,我只
是在试验中,你愿意接受试验么?”
我又呆了半晌,才道:“那是什么性质的试验,是注射一
种内分泌么?”
“试验的内容如何,你没有必要知道,我只是问你是不
是愿意接受我的试验,”蒙博士继续着说:“老先生,你必须
明白,你已来日无多了 !”
我不能答应得太痛快,老年人是很少对一件事情作痛
快的决定的,是以我拄着杖,还要装着微微发抖的样子。一
分钟后,我才道:“我愿意。”
我的话才一出口,蒙博士便已扬了扬手,一辆黑色的大
房车,由司机驾驶着,来到了百货公司的门前,那正是我在
歌剧院门口见过的那辆。
蒙博士替我拉开了门,我特地将手加在他的手上,要他
扶我上车去。
我的手部也经过特殊的化装,使我的手看来完全是一
个老人的手,那样做,可以坚定他对我的信心,使他以为我
真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上了车之后,我坐在他的身边,他也不要我蒙上眼睛,
我仍然用装得十分苍老的声音问:“先生,你不是在和我开
玩笑?”
蒙博士的神情,十分严肃:“当然不是。”
我又道:“你的实验如果成功,那么,世界上岂不是没有
衰老,也没有死亡?”
蒙博士却不再出声。我也怕话说得太多,会露出马脚
来,是以也不再对他讲什么,只是像一般老人一样,喃喃地
自言自语起来。
我虽然装着对汽车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实际
上,我却十分留意汽车经过的路线。
汽车驶得很快,我还认得出,驾车的那年轻人,正是在
公园的荷花池畔,要我戴上蒙眼巾的那两人之一。
我看到车子转上了通向山上的斜路,一连转了好几个
弯,然后,便驶上了一条更斜的斜路。这一切,都和我当日被
蒙住眼睛的感觉相类。
十五分钟后,车子在一幢很古老、很大的房子前,停了
下来。在黑暗中看来,那房子古老得就像是一头其大无比的
大怪物一样。
车子停下不久,两扇大铁门便被打开,车子又驶了进
去,停在屋子的石阶门口。
蒙博士直到这时才开口:“我们到了。”
我向前走着,一面道:“好房子,这才是真正的房子,它
和我一样古老了。”
蒙博士居然笑了一下,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
他那张狭长的脸上有笑容露出来。
我由他搀扶着,走出了车子,他立时招手叫来了一位年
轻人:“带这位老先生到休息室去,先替他作第一号测验。”
我呆了一呆:“先生,什么叫第一号测验?”
蒙博士的面色一沉:“你只要接受测验就是了!”
我觉得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不应该太退让了,是以我以
老年人的固执态度道:“不行,如果不让我知道,我就不接受
测验。”
蒙博士望了我半晌,点头道:“好现象,彼得,你注意到
了没有?真是好现象。”
在我身边的那年轻人立时点头道:“是,博士。”
我莫名其妙,不知他们两人,那样说是什么意思。而蒙
博士对我的态度,也转变了一些,变得好了许多。他道:“你
别紧张,所谓测验,只不过是观察一下你身体内机能对外界
的刺激的反应而已。”
我“哦”地一声,表示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的心
中,却有十分尴尬之感。
蒙博士说要测验我的身体机能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这
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十分不妙的事。
因为我假扮成老人,那只是外表,如果他用仪器来纪录
我的身体情形,那么我假装老人的把戏,会立时被戳穿。
在那一刹间,我面临是不是再继续扮下去的决定。我假
扮老人,已然有了成绩,蒙博士对我全然不加防范,将我带
到了这里来。
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活动所在,这时,我要趁他们两人不
备,突然将他们两个击倒逃走,那可以说是轻面易举的一件
事。
我逃走之后,就可以揭穿蒙博士的秘密。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几乎已要向蒙博士的下颚,
一拳挥击出去。但是,在我出拳之前,我又想了一想,觉得那
样做,未免十分不妥,蒙博士的手中有着那些文件,以前的
那些老人,都表示是自愿接受试验的,除非再找到进一步的
犯罪证据,不然,警方也无奈他何。而那样一来,蒙博士的秘
密,可能再也无人知晓了。
--
感情是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
理智却是一个严厉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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