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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r (骗子), 信区: SFworld
标 题: [转寄] 双程-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an 12 15:02:20 2000), 转信
双 程
五、时空紊乱
我望向那巨人——那有「双程生命之路」的人,一时之间,脑中
乱成一片,
别说不知道说甚麽才好,连想,都不知道该想甚麽才好!
过了一会,我才问∶「怎麽会有这种情形发生在他身上的?」
白素摇头∶「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我再追问∶「这种事,在他身上发生多久了?」
白素吸了一口气∶「他说,他活了七十二岁,而今天,是他四十
七岁的生日
。」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一面挥著手,一面道∶「他┅┅已
走了二十五
年的回程路。」
白素道∶「是的,如果这种情形继续下去,他还要再走四十七年
,才能走完
生命的历程!」
我吞了一口口水,想到的是∶一个人,如果有了双程生命,是幸
事,还是不
幸呢?
人都恋生怕死,双程生命,可以说是活两次,打破了人只能活一
次的规律。
可是,其中的一程,却是回程。回程的生命,过了今天是昨天,身处
其间,是一
种甚麽样的情景,真是难以想像。
良辰美景定著眼盯著那巨人,声音也变得有点异样∶「白姐,奶
说他已走了
二十五年的┅┅回程路,那就是说,往後去二十五年的事,他都经历
过了?」
白素道∶「是,这正是他今天大闹机场,要机场停止运作的原因
。」
白素忽然这样说,当真是奇峰突出之至,鲁健大声道∶「这有何
关联?」
白素道∶「今天,是他四十七岁的生日,每一个人对自己生日那
天,周遭发
生过甚麽事,总记得很清楚。而且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发生过两
次,所以印
象特别深刻。」
大家(至少我是)都很乱,所以对白素的话,要花一番精神去消
化,一时之
间,无人出声。
白素也看出了我们的情形,她道∶「情形极怪,要花一点心思才
能理解。我
尽量把事情简单化。」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今大是七月初四,请用心听
著,明天是
七月初五。我们的明天,是他的昨天——这一点,先要弄明白,别理
会是不是有
可能,或是否太荒诞,先确定了这一点再说。」
我们都点头,鲁健像小学生听了老师的讲解之後一样,重复了一
遍∶「是,
先确定一点,我们的明天,就是他的昨天,他已经经过了我们的明天
。」
白素道∶「而且是两次。」
我有点混淆∶「两次?」
白素道∶「是,两次。一次是他生命中的第一程,他在七月初四
过了四十七
岁生日之後,第二天就是七月初五,这一程的生命,和我们一样。第
二次是在生
命的回程上,经过了七月初六,到七月初五,再到今天,他的生日。
」
这样的解说,够明白了,大家都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事情的要点所在了∶「他知道,在七月初五会有事发生
,会有一架
飞机失事!」
白素吁了一口气,因为她总算把一件几乎不可能用人类语言说得
明白的事,
大体上说明白了。
她道∶「在他的双程生命之中,两次经历了七月初五。两次,他
都知道在这
一天会有一架飞机失事,机上数百人,无一生还,所以,他才有今天
的行动。」
白素虽然把事情大体说明白了,可是我的脑中,却更加混乱了,
我道∶「他
的目的,是想不要有飞机起飞,那也就可以不发生飞机失事了?」
白素道∶「正是如此。」
不单是我,所有人都叫了起来∶「不对┅┅不对,这不对头!」
白素道∶「是,这一部分,是有点混乱。」
我大声回应∶「岂止『有点混乱』而已,简直是乱七八糟,一塌
糊涂,无法
接受!」
白素道∶「在提出问题之前,我想先强调一点,事情本来就不可
理喻——我
已一再声明过,所以,请不要以常理去理解。只要接受这个事实,那
也不至於太
不能接受。因为事情本身,完全超出了我们自小所受的逻辑训练,是
会感到混乱
的。」
我苦笑∶「好,提倡『理解的要接受,不理解的也要接受』者,
可以大叹吾
道不孤了。」
白素一摊手∶「没办法,如果坚持要用常理去理解,根本无法进
行。」
我道∶「虽然如此,可是有一些事,还是非弄清楚不可的。」
白素道∶「请说。」
我道∶「七月初五,明天会有一架飞机失事?」
白素道∶「是,他知道。」
我不厌其烦,重复道∶「乙亥年七月初五,这个日子,他已经过
了两次?」
白素点头∶「是,而且是同一个乙亥年。」
我吸了一口气∶「那是说,飞机失事,一共发生了两次?」
在我问出这个问题时,大家都跟著点头,显然这也正是他们想问
的。
白素道∶「这一点,很具体地说明了事情不能以常理去理解,是
一个很好的
例子,弄清楚了,可以避免在其他问题上引起混乱。」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虽然他经历了知道飞机失事
两次,可是
实际上,飞机失事只有一次,那一个乙亥年的七月初五,他去的时候
遇过,回来
的时候也经过。别忘了他的生命是双程的!」
一时之间,良辰美景、黄堂、鲁健,纷纷发言,乱成一团。我大
喝一声∶「
别乱,由我来统一发间!」
各人静了下来,我还没有出声,白素又道∶「大家冷静一点,现
在虽然许多
问题纠缠在一起,显得乱麻一般,但只要细心清理,还是可以理出一
个头绪来的
。」
这时,白素要做的事,可真不少,她不但要和我们对答,而且还
要和那巨人
交谈。和那巨人的「交谈」,相当辛苦,很多时候需要有大动作。
我道∶「好,慢慢来,先从双程生命说起。现在,他的生命是在
回程途中?
」
白素道∶「是。」
我问道∶「他的第一程生命,曾活到七十二岁。那也就是说,他
到过二十五
年之後?」
白素点头,表示肯定。
鲁健叫了一声∶「天!他到过未来!」
白素的神情,略有疑惑∶「这一点,应该没有疑问。可是,由於
人类对於『
时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并未能有真正的了解,所以对过去、未来
等等,都存
在著难以理解的问题。」
鲁健道∶「时间就是时间,有甚麽不了解的?」
我「哼」了一声,白素耐心解说∶「如果问∶时间是甚麽?相信
没有人回答
得出,只好如阁下刚才所说∶时间就是时间。但这样的回答等於没有
回答,时间
抽象之极,根本没有具体的事物可以拿得出来。」
良辰美景道∶「一次日出日落,就是一天的时间,这应该是具体
的。」
白素道∶「不是,日出日落这种现象,持续了许多亿年;而时间
的观念,却
是在人类发展之後才产生的。而且,每一次日出日落都相同,可是为
甚麽要分别
成为今天明天後天?又为甚麽随著时间的过去,人的生命会步向结束
?时间本来
是根本不存在的,只不过有了人,才产生了时间这样的一个观念,而
这个观念,
却又决定了人的生死。人类岂不是自己建立了一个观念,规范了自己
的生命?」
白素一口气说下来,我听到一半,已忍不住轻拍自己的脑袋,因
为这一番话
,引起思绪上的混乱更甚。
我趁白素的话告一段落,忙道∶「先别讨论这些,更乱了。就照
奶刚才所说
,我们不用常理去理解就是。」
白素叹了一声∶「也只能这样。」
我又重复道∶「他到过未来?」
白素再次肯定∶「应该是如此,不然,他如何回来?」
我试探著∶「可以假设成为,时间是每个人独有的,也就是说,
每个人有他
自己的时间。」
白素又叹了一声∶「其实,不必假设甚麽,先接受事实,再作探
讨。事实是
,这巨人经历过两次七月初五,两次他都知道有飞机失事。」
我高举双手,表示不再支持己见。别人虽然面有难色,但是也实
在难有更好
的说法,所以神色尴尬。
白素继续道∶「所以,他要机场停止运作——没有飞机起飞,自
然不会有飞
机失事。」
我也学她叹了一声∶「你的话,陷入了时间问题的一个最不可解
决的矛盾之
中——既然两次在七月初五都有飞机失事,他如何能改变这个事实,
要知道,那
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并不是未曾发生,可能发生的事。」
良辰美景也道∶「还是不对。这样说来,竟有三个七月初五了。
一架飞机,
怎麽可能失事三次?」
白素也不由自主,轻轻敲打头部∶「我也不明白,可是他坚持如
此,我问过
他,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说不想明知有惨剧,却任由惨剧发生
。」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问问他,他在四十七岁到七十二
岁这二十五
年之中,每一日都经过了两次,这两次都是一模一样的麽?」
良辰美景反应极快,不等白素回答,就抢著道∶「当然不一样,
上一次七月
初四,是二十五年前,我们根本没有出世!」
说了之後,她们立即更正∶「不是二十五年,一去一回,是五十
年,连飞机
也没有!」我摇头∶「你们又用常理去看这事了——并没有五十年前
或二十五年
前,都是今天。」
白素道∶「是,都是今天。」
良辰美景不服∶「我们只遇到他一次,他却已有了两个今天,那
上一个今天
,他也大闹机场来著?」
白素道∶「没有,我详细问过他。他说,上一个今天,他在太湖
边上抓龟┅
┅去程和回程中,虽然都经过今天,可是一切却可以大不相同。」
我低呼了一声∶「发生的事,可以改变的!」
白素道∶「是,过了今天,他会回到昨天,这昨天是七月初三,
可是那是他
回程的七月初三,和去程的七月初三可以完全不同,他见到的、遇到
的,全是另
一批人,发生的是另一些事。」
我又「啊」了一声∶「这是否说明事情是可以改变的呢?」
白素摇了摇头,表示不能肯定,我又盯著那巨人∶「这麽说来,
他也知道七
月初三发生过甚麽事了?」
白素点头∶「当然,他去程时经历过,我们也都知道昨天发生过
甚麽事,可
是回程的七月初三会有甚麽不同,他却也不能知道。」
这种情形,是真正的怪异莫名,不知道该用甚麽语言文字来形容
,正合上了
我最经常说的一句话∶人类的语言文字,只能表达人类生活之中正常
发生的事。
至於像那巨人这样的「双程生命」,绝非人类的正常生活,所以也就
无法用语言
或文字来作精确的表达。
一时之间,人人的脑中都乱成了一片,鲁健向黄堂道∶「黄主任
,我看┅┅
我和你,肯定要大受谴责了。」
黄堂苦笑了一下,向我望了一眼∶「我想,卫斯理先生也同意我
的决定——
既然有警告,总是小心为上。」
黄堂的神情和语气,简直像是一个临溺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不
放一样。
我知道,一个国际化的大机场,停止运作二十四小时,那是世界
性的大新闻
,刚才机场主管竭力反对,鲁健却倾向要接受警告;而黄堂则拍板决
定,所应
负的责任更大。各方面的谴责,必然纷至沓来,因为事情可以改变,
没有飞机起
飞,就没有飞机失事,也就没有方法证明那巨人的警告,是否真实。
那巨人又聋又哑,行为怪异,最能相信他所「说」的人,只有白
素一人,我
们之所以也相信了真有「双程生命」这样的事,全是由於白素的缘故
。
黄堂刚才说我也必然同意关闭机场,那是想我也负上一份责任,
而我又不是
公职人员,无可受谴责之处。我很同意黄堂的处境,所以道∶「是,
我完全同意
——关闭机场的损失虽然大,但是总比飞机失事,死好几百人,来得
好些。」
我的话才出口,「砰」的一声,门便被打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冲进来的人
,其气势汹汹之至。虽然他们手中并无武器,但是那股气势,只怕当
年冲进巴士
底监狱的革命者,也不过如此。
当先一人,正是机场主管,後面跟著的一人,全市人都认识他,
是最高警察
总监。再後两个人,气势非凡,其中一个一进来就叫∶「我是民航局
长,警方无
权封闭机场,绝对无权!」
另外一个则尖声尖气道∶「我是市府秘书长,哪一位是下令封闭
机场的?」
警务总监也把同样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显然是明知故问,因
为他在厉声
发问时,直视著黄堂。
黄堂脸色了白,但是神情坚决,他挺了挺胸∶「是我,我下令关
闭机场的!
」
几个人一起怒吼∶「为甚麽?」
黄堂也豁出去了∶「如果你们一个一个发问,而且,稍微留意一
下君子的仪
态,我会回答。」
民航局长和警务总监还争著说话,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一队武
装誓员抄了
过来。
机场主管大声吼叫∶「把这些人全抓起来!」
过来的警员却望向他们的总监,总监吸了一口气,问黄堂∶「为
甚麽?」
黄堂也叹了一口气∶「因为接到了报告,会有大型客机失事!」
一听得黄堂这样说,我就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声,知道事情要糟。
因为世上没有人,能够把这样的一件事,向各级官员解释得明白
的。
不论是甚麽地方,甚麽样的官员,都有一套处世的准则,那准则
神圣不可侵
犯,就是∶不论发生甚麽事,别想叫他们负责,他们有九千八百多种
方法和说词
,推卸责任,说明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
果然,总监立即问∶「甚麽报告?来自甚麽人?可有说服力?能
不能向遭到
损失的各方面提出合理的解释?是不是有绝对的必要采取全面的封闭
?」
黄堂也知道自己对於总监这一连串问题,没有一个可以令对方满
意的回答,
他更知道自己的处境很是不妙,所以也懒得为自己多辩护了。
他只是有气无力地向那巨人指了一指∶「报告来自这位聋哑人士
。」
总监向那巨人望去,「哼」了一声∶「他是一个劫持许多人质的
现行犯,你
非但不拘捕他,而且听他的胡说八道!」
他说著,还一顿足∶「太可恶了!」
他又向机场主管道∶「机场可以立即恢复运作!」
主管大声答应,白素忙道∶「且慢,若是恢复运作,有意外发生
了,谁负责
?」
总监很是可恶,他明明认识白素,却昂著头问∶「奶是甚麽人?
怎麽可以干
涉警方执行任务?」
白素冷冷地道∶「我是一介平民,但做为唯一能和提出报告者沟
通的人,我
有必要提醒你,虽然事情很怪异,但不照他的警告行事,一定会有重
大事故发生
,到时,全世界都有兴趣知道,谁负责?!」
总监又惊又怒∶「全世界?」
白素向良辰美景使一个眼色,两人立时道∶「是,我们是记者,
替瑞士和西
欧的七家通讯社工作,而且受亚洲一个国家通讯社的委任,全权代表
该国处理任
何有关新闻事宜。」
两人说著,早已到了总监面前,各自取出放证件的夹子来,拉开
,里面足有
十来张证件,证明她们的身分。
她们的这些身分,倒不是胡扯的,而是确有其事。做为欧洲通讯
社的自由记
者,倒也罢了,那亚洲某国国家通讯社高级记者的身分,却是不简单
,那是她们
和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一双双生子兄弟有非比寻常交往的结果。不
光是这个身
分,她们还拥有联合国发出的记者身分证明。一项消息,若是通过她
们的发表,
确然可以举世皆知。
总监看著这些证件,神色难看之至,乾著声音问∶「甚麽飞机会
失事?是不
是报案者放了爆炸品,还是他主持的阴谋?叫他说出来!」
白素沉声道∶「不是,他经历过,他是一个有双程生命的人,他
——」
接著,白素竟杷那巨人的特异的「双程生命」事,说了出来。
当白素一开口说时,我就知道要糟——这种情形,绝不会有人相
信的!
白素一路往下说,那些官员的神情,一路变得古怪。我的苦笑,
也愈来愈甚
。
事後,我对白素道∶「奶明知那些人绝不会相信这种事的,为甚
麽还要说?
」
白素无奈∶「我不照实说,还能说甚麽呢!说甚麽他们都不会相
信,还不如
说实在的。」
我道∶「你可以一味恐吓他们,他们怕万一出了事要负责,也就
不敢反对!
」
白素摇头∶「你没注意到?办公室有四具摄录机同时开动,我们
在办公室中
的言行,都一一被记录了下来。就算真出了事故,把纪录一公开,他
们只要说∶
当时谁都不会相信没有根据的报告,就可以杷责任归於意外。他们有
恃无恐,不
会受威吓的!」
我呆了半晌——白素说的确是实情,我也无可反驳。
等到白素说完,警务总监忽然又认得白素了,他哈哈大笑道∶「
卫夫人,奶
编故事的本领,显然已经超过了卫先生了!」
白素认真地道∶「这故事不是我编的,是这位聋哑先生说的,要
我,相信他
所说。」
总监继续笑∶「要是我说,我不信呢?」
白素真不容易,在这样的调侃下,她居然还能保持诚恳的态度,
她道∶「希
望你是对的,我也希望你能一直笑下去。」
可是总监却全然失去了风度和幽默感,他陡然提高了声音∶「由
这样的一个
人,提供了如此荒谬的一个报告,那使我有理由完全不接受,就算真
有甚麽事发
生,我也不必自责。」
白素安静地道∶「是的,在行政或法律上,你不必负任何责任。
但如果真的
有事发生,你这一生,必然会受你自己良心的谴责。」
总监傲然∶「我的良心告诉我,我的决定,应向公众利益负责!
」
他向那巨人伸手一指,喝道∶「拘捕这人!」
我、白素和黄堂同时喝阻∶「不可!」
但那队警员已向那巨人冲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混乱之极,我实在无法一一看得清楚。
事後,我问白素∶「奶有没有在警员动手拘人之前,做了甚麽手
脚?」
白素反问∶「甚麽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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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dir 于 Jan 12 15:02:19 修改本文.[FROM: lichengyu.h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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