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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舞月光),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转世暗号(2)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19 16:22:35 1999), 转信
第二部∶是真是假
大宅之中匾额很多,挂在正梁两边的,最最重要,属於家族显赫的象徵。
七叔此言一出,人人看看他带来的那苹大盒子,心想莫非其中是一幅甚麽大人物题
字的匾额。
一时之间,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议之声。三老太爷倒是深知七叔为人,知道他不会做
这种正经事,状元、宰相写的匾额,就曾给他骂过∶「甚麽东西!」
三老大爷竟知道事情会有麻烦,所以摇著龙头拐杖,站了起来,声音紧张∶老七,
别胡来!」
也难怪他紧张,因为大堂的正梁之上,是全宅的风水关键所在,若是七叔放了一尊
裸女像上去,那还成甚麽体统,族人也必然大哗。
(他上次回来,带回来一具裸女像,三老太爷气得两天没睡觉。)
七叔笑道∶「三哥莫紧张,东西放上去,不往上爬,看不见的!」
他这样一说,可知东西是见不得人的了,不但三老太爷,另外几个长者,也一起叫
了起来∶「老七!」
七叔哈哈大笑,伸手自一个长者手中,取过了酒壶来,先扬了一扬∶「好壶!」然
後就著壶嘴就喝了一大口,这次是真的由衷称赞∶「好酒,是林窖的十年陈汾酒吧!」
那长者眉花眼笑∶「老七的见识,是没得说的!」
三老太爷还是不放心∶「老七,不要又是上次那样的脏东西!」
七叔摇头∶「你放心,这东西,和菩萨有关!」
七叔进来,我迎了上去之後,就一直在他的身边,心中很是好奇,想知道他要放甚
麽在大梁之上,这时一听和菩萨有关,各长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却大失所望。
一番话功夫,七叔带来的那盒子上,积雪全已融化,七叔把盒子放平,向我作了一
个手势,示意我把它打开来。
盒子扁平,看来是羊皮所制,黑漆漆地,看起来,很有些年历史了。
我按下了铜扣子,打开了盒子,只见盒中有盒——三个凹槽之中,又各有一盒在。
内盒子大小约一尺见方,都在用深紫色的缎子作衬里的糟中,本身也用同色缎子包
著。
七叔叫著我的名字∶「小心取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宝物。」
此言一出,内大堂中的人,都围了上来,外大堂上的人,不敢僭越,都伸长了脖子
张望。
我取出了一苹盒子,七叔一把把我抱了起来,高高举起,好使各人都看到我手中的
物事。
大堂上高悬著许多盏燃煤油的气灯,这种灯发出的光芒——相当强烈,而且接近萤
白色,人人的目光集中在我的手上,那使我十分得意。
我手法俐落地抖开了盒子外的紫色缎子,刹那之间,人人都发出了「啊」地一声惊
呼,我也大吃一惊,几乎一松手将盒子跌了下来!
原来那盒子之上,镶满了各种宝石,在强光之下,宝石发出眩目的光彩,以致我像
是捧了一团五彩光华变幻不定的光团!我自己不觉得,後来有人告诉我,在那一刹间,
宝光映得我的脸上,都七彩缤纷!
族中长者,全是在外面见过了世面,这才告老还乡的人,自然知道这些光芒四射的
宝石,无一不是稀世奇珍。所以个个震呆,紧接著,呼叫「老七」之声,不绝於耳,虽
然只是叫著七叔的名字,但是那是责问他,这样贵重的物事,自何而来的意思,却再明
白不过。
七叔大声道∶「各位放心,我虽然心野,但祖训不敢违,作奸犯科的事,决计不做
!」
七叔一向说一不二,他这样一说,各人都静了下来。这时,我也定下神来,七叔吩
咐∶「把盒子打开!」
我吸了一口气,打开盒盖,只见衬垫之上,是一苹黑漆漆,毫不起眼的小铜铃。
看到是一苹铜铃,我想任何人的反应,都会和我一样,我一伸手,就拈起了它,也
就在这时,我听得七叔暴喝一声∶「别——」
可是在「别」字之下,七叔又说了甚麽,我就根本听不见了(後来才知道七叔喝的
是「别碰」),因为拈起了铜铃,我自然而然,顺手幌了一下,甚至不是故意的摇动,
可是再也想不到,那麽小的一苹铜铃,竟然会发出如此惊人的声响来。
它所发出的声响,不是震耳欲聋,而是尖利无比,像是铜针穿耳,令得耳鼓剧痛,
同时,也震动了脑部,产生了一种令人惊恐莫名之感,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禁不住要
失声尖叫!
这样意外之极的变化,我当时处理得极好——七叔後来,对我赞不绝口,说我有泰
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虽然实际上,当时我正难过得五脏六腑,都像是在翻滚一样
,苦痛莫名。
我强忍著痛苦,立即翻手,把铜铃紧紧捏在手中,这样一来,铜铃自然就发不出声
音来了。
我当时的感觉,是捏在手里的铃,还不断想震动,要用尽气力,才能使它静止下来
。
等我定过神来时,才发现受了铃声震动的,不止我一个人,我只不过是首当其冲而
已。
我向各人望去,见有的人已定过神来了,有的人还是惊惶失措。七叔是所有人中,
最镇定的一个。他把我缓缓放了下来∶「慢慢地,把它放回去,别让它再发出声响来。
」
我只觉得喉咙发乾,想答应一下,却出不了声,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我极小心地把铃放了回去,果然没有再弄出声响,我吁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才听得三老太爷颤声问∶「老七,这是甚麽铃?我看就是阎王老子的摄
魂铃,也不过如此了!」
七叔答道∶「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甚麽铃,只称之为佛铃。」
一个长者追问∶「是菩萨的法器?」
七叔转著头∶「不知道,过几天会有人客来,或许能够解答。」
他说著,自己拿起第二苹盒子来,打开,却是一簇七朵花,其色红、黄交间,鲜艳
无比,宛若迎阳初绽,像是花瓣上还沾著露珠一样,看得人屏气静息,尽皆呆了。
那时候,人们的概念之中,还没有「假花」这个想法(因为没有假花这种东西),
所以一时之间,面对著如此娇艳的花朵,个个目瞪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出。
七叔指著花,转了一个身,就把花放进了盒中,盖上了盖子。
各人至此,才算是齐齐透了一口气。七叔道∶「这是佛花。」
一个长者口诵佛经∶「阿弥陀佛,佛祖在经坛之上,说法之际,曾拈花微笑,不知
是否就是这花?」
七叔听了之後,眉心打结,对那长者的话,显得十分重视。那长者又道∶「若是此
花,曾经佛法点化,自然万年不朽,娇若初放了!」
当时我对这番话,只是似懂非懂,却见七叔和不少长者,连连点头,想来那番话总
有些道理。
七叔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先宣布第三样物事是甚麽,他一字一顿∶「第
三件,是佛掌。」
他这一宣布,各人都为之一呆,一时之间,都不知「佛掌」是甚麽意思。
当然,大家都知道,「佛掌」,那自然是佛的手掌。但若是盒子之中,竟然是一苹
手掌的话,那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一时之间,各人的目光,都停在第三苹盒子上。七叔神情肃穆,先双掌合什为礼,
再捧起那盒子来,打开盒盖,先把盒子向著他自己,别人在这时候,看不到盒中放的是
甚麽东西。
然後,他缓慢地把盒子翻向外,在他身前的人,便首先看到了盒中的东西。
我正在他的身前,而且离得他最近,自然也看得最是清楚,我的天,那可不正是一
苹手掌!
那当然是人的手掌,掌心向著上,肤色白里透红,看来红润之至,指甲略长,掌心
纹路清楚,五指呈微弯状.拿下约有两寸手腕连著,然後平整无比。
我一下子吸了一口气,在接下来的一分多钟内,并没有呼吸。我相信任何看到了这
手掌的人,都和我一样。
七叔仍是缓缓转了一个身,使四周围的人,都能看清这手掌。
然後,他就合上了盒盖。
七叔还有不少动作,他合上了放手掌的盒盖,再用紫缎将之包好,放进大盒,再合
上大盒的盖,又用紫缎将大盒包了起来。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像是他的周遭根本没有人一样。所有的人呆若木鸡,我相信
所有的人,眼前都还幌动著那苹红润的手掌,那苹像是随时会摸摸你的头,拍拍你的脸
颊的手掌。
那种情景,本来极度诡异,但至少我在当时,没有那样的感觉,我只觉得那苹手掌
,如果真的来碰我,我会感到十分亲切,我会紧握著它,像是孺子握住了慈父的手掌一
样。
最先打破沉寂的,还是七叔,他重复了一句∶「这是佛掌!」
刚才诵佛的那长者,立即又朗声念起经来,一时之间,不少人跟著念,大堂之中,
竟是一片祥和。
过了好一会,经声渐止,七叔才道∶「这盒子三件物事,我要放在正梁之上,请大
伙同意。」
三老太爷咳了两声∶「对本族有甚影响?」
七叔道∶「自然是降福赐祥,只是不日会有远客来,或许会有些争执,幸勿大惊小
怪!」
各位长者互望,尽管还有疑惑之色,但由於刚才看到的情景太难忘,也太神异,所
以他们不约而同,都点了头。
很奇怪的是,内外大堂那麽多人,人人都见到了那苹手掌,但是,竟没有一个人问
七叔一下,那手掌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问题,看来若是问了,会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当然是假的,若是真的手掌
,离开了人体,怎能维持得如此红润,生机勃勃!
但是问题也正在这里,如果是假的,怎能假得如此有生气,分明是一苹真的手掌!
我想,当时大家都不问,主要是由於被「佛掌」这个称呼慑住了心灵,觉得既然和
菩萨有关,那麽,一切神异,都可以接受,也不必深究——在宗教神话气氛浓烈的情形
下,这是很平常的事。
许多人之中,我是例外,我实在想问一问,那手掌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我才轻轻拉了七叔的一下衣角,表示有话要问他,他就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示
意我先别出声,有话等一会儿再说。
他既然有了这样的暗示,我自然只好忍了下来。反正我年纪虽然小,但和七叔天南
地北,作竟夜之谈,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时,族中的长老都已答允了七叔的请求,七叔的神情也就严肃了起来,一提气,
发话之时,声音铿锵,强而有力。他道∶「这盒子放在正梁之上,七日之後,我就会带
走。在这七天之内,若有谁敢去妄动,或对之有不敬亵渎,事关全族福祉,莫怪我卫七
不讲情面!」
一番话词正意严,说得全场,鸦雀无声。七叔就在这时,一撩衣襟,带著那苹长盒
,身形上拔,「嗖」地一声,便已飞身上梁。
族中武风极盛,几乎谁都在武术上下过点功夫。七叔露了这麽一手,一时之间,掌
声雷动。
七叔并不是整个人都上了正梁——正梁之上,既然是神圣的所在,若是整个人都上
去,就大不敬了。他只是一手搭住了正梁,一手举盒,放到了正梁之上,然後一松手,
飘然而下,落地无声。
他落地之後,向各人拱手∶「远行疲倦,不陪各位了,七日之内,若有远客来,一
概由我应付就是。」
他一再提及会有「远客」来,却又不说明是何等样人,更是叫人好奇心大发。
他说著,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就一起向外走去,我本来就打算藉故跟他离去,唯恐
长者不允,这一下,更是名正言顺之至了。
七叔在大屋角落处的一个院子中独居,这院子平时很少人来,七叔不在的时候,也
就空著。院中种了许多竹子,绿荫森森,很是幽静。
(这院子,後来由我师父王天兵居住。我师父王天兵是一个极神秘的人物,是我武
术的启蒙,他也是由七叔带来的——这些事,我都会记述在《少年卫斯理》中。)
还没有进院子,我就急不及待地问∶「七叔,那苹手掌,究竟——」
谁知一反常态——七叔本来,最喜欢我问各种问题,越古怪越好,但这次他打断了
我的话,沉声道∶「莫问真伪,莫问。」
我有点不服气,还是问了一句∶「为甚麽?」
七叔有好一会不出声,这才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顿了一顿,又道∶「真假、虚实,其实都是一样的,当是真的就真了,当是假的
就假了,当是虚的就虚了,当是实的就实了!」
我在向各人叙述到这里时,伸手在脸上重重抹了一下∶「当时七叔说得很认真,可
是我却根本不懂!」
红绫急问∶「现在明白了?」
我笑了一下∶「还是不明白——据说,若是明白了,那就是大彻大悟的境界,立地
成佛了!」
七叔的话,类似「佛偈」,含有似是而非的哲理,谁都会说,容易得很。听的人也
大都不求甚解,最多兴一时之感叹;或略有所悟,绝少真有人真去深究——如果真要研
究何以把假作真时假就会真,那是一辈子也弄不明白的事。
我们之间,白素和我,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温宝裕也明白,只有红绫,从未接触过
这类偈语,虽然她的知识丰富之至,可是我转述的那几句话,却听得她目瞪口呆,不住
的摇头,不明其中的深意。
白素唯恐她想得入魔,忙道∶「孩子,这种话,当不得真,不必去细想。」
红绫却道∶「当不得真,那就是假的了,可是假的又可以当真的,那究竟是怎麽一
回事?」
我令气氛轻松∶「就是那麽一回事,说的人故意要令人不明白。」
红绫毕竟单纯,听了信以为真,「哈哈」一笑,不再去深究了。
当时,我等七叔说完,就十分肯定地说了一句∶「当然是假的,那手掌看起来太像
是真的了,所以是假的。」
话一出口,我发现越说越糊涂了,就再自我解释∶「我的意思是,那手掌看来像是
活的一样,像长在人身上一样,所以当然是假的。」
因为太像真的,太像活的,所以当然是假的。这种说法,听起来有点拗口,但却能
说明事实——一苹离开了人体的手掌,保存得再好,也不可能和长在人体上一样,所以
它是假的。
我当时,对自己能有这样的分析,感到很得意。七叔却没有说甚麽,只是在我的肩
上拍了拍。
当晚,七叔表现得很沉默,和往日滔滔不绝不同,只是喝闷酒,我陪他喝了几杯,
他打发我走∶「去睡吧,过两天,或许有热闹看。」
我问了一句∶「可是有远客来?」
七叔皱著眉,并没有回答,我再问∶「来的会是阿等样人?」
七叔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只知道一定会有人来!」
我少年老成,劝七叔∶「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七叔要小心!」
七叔笑了起来∶「我会应付,我要是应付不来,还有你帮我呢!」
这句话,令我飘飘然,受用之至,全然没有想到,我又能帮七叔甚麽呢?
第二天,是大年夜,过年气氛极浓,我一天没见到七叔,到那院子中去了几次,积
雪把竹子都压弯了,发出吱吱声,他像是不在。往常,我一进院子,他就知道,就会叫
我进去,他不出声,我生怕打扰了他,也就不敢深入了。
再一天,大年初一了,族人在大堂团拜,一批一批的人来来往往,几个长老坐著等
人行礼,七叔本来也应该在内的,但是他没有出现。
进入大堂的人,目光都不免在大梁之上停留一会,神情既疑惑又崇敬。
爆竹声此起彼伏,人人讲话都要提高声音,所以过年总是闹哄哄的。
到了年初三,七叔还是没有露面,我有点沉不住气了,在那院子中徘徊了半天,正
待出声时,忽然听得外面一片喧哗。至少有几十个人一起在叫,有的叫「七叔」,有的
叫「七叔公」,也有的叫「老七」。
喧哗叫声迅速移近,几十个人有老有长有年轻的,一面叫,一面气急败坏奔过来,
单是那一阵脚步声,就令人有心惊肉跳之感。
从这种情形看来,一定是有甚麽意外发生了,连我也受了感染,大是紧张。
转眼之间,一群人已奔了过来,呼叫之声,更是惊天动地。在众人的呼叫声中,只
听得院子内传来了一声暴喝,响亮之极,一下子就将喧腾的人声,全都压了下去。
紧接著,人影一闪,七叔已经掠进了人丛之中,喝道∶「早叫你们别大惊小怪,吵
闹甚麽?」
各人的神情,全都惊恐莫名,宛若大祸临头,七叔的呼喝,虽然起了一定的作用,
但也未能免除众人的惊恐,一时之间,又有许多人叫了起来∶「你快出去看,你快出去
看。」
七叔闷哼一声∶「我就出去看,天塌下来,有我顶著,啥事都没有,自己倒先乱了
起来。」
七叔的气概非凡,令我大是心仪,我大声道∶「天塌下来,由我们顶著。」
七叔向我望来,哈哈大笑,伸手拉了我,向外便走,众人七嘴八舌,跟在後面。
一路上,又有好几批人,神色惊惶地奔了进来,一见到七叔,全都让路,然後跟著
七叔一起向外走。
大宅之中,到处都有人涌出来,不少青年人的手中,都持著棍枪刀剑,大声呼喝,
以壮胆色,七叔厉声告诫∶「千万别轻举妄动,谁先动手,闯下了祸,就要谁负责!」
四周围人奔来奔去,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环境混乱之至。
就在那种杂乱无章,人声鼎沸的情形下,我听到了有更奇怪的声音,自外面传过来
。那是一种「呜呜」的吹奏声、铃声。还有许多金属碰击的声音,和许多宏亮有节奏,
但是全然听不懂的人声。
我直到这时为止,根本不知发生了甚麽事,只感到七叔握著我的手,我也就甚麽都
不必怕。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宅的门口,聚集的人更多,各人一见七叔,立刻让出道来
,我才看到了外面发生了甚麽事。
老实说,当时见识少,就算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也无法知道发生了甚麽事。我在许
多年之後,叙述给红绫和温宝裕听当时的情景,是以後了解究竟发生了甚麽事,才组织
而成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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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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