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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舞月光),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暗号之二(3)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19 16:37:29 1999), 转信
三、主管
她这个人,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我全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
甚麽,只好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
白素道∶「且看看这人在守卫如此严密的地方,究竟做了些甚麽?」
黄蝉答应了一声∶「他通过了更严密的守卫,进入了一间中心密室。」
这时,萤光幕上可以看到,那人(是一副活动的骼髅骨)已经打开了一道小小的门
,那门打开後,呈现一片由红色光线组成的网,网格极小,只有一公分见方。
如果那是激光组成的警网,那麽,一苹苍蝇要飞过去,也得十分小心才行。
黄蝉道∶「这里,又证明他是知道密码的!」
只见那人略一摸索,那激光交织的网,陡然消失。
黄蝉又道∶「看这里,可以知道这人对一切设备,了如指掌!」
这时,只见那人站著不动,并没有立即走进去,却又在门边伸手摸索著,动作很是
缓慢。
这人身在险地,毫无疑问,他进入了这种地方,比深入蛮荒还要凶险,可是他这时
,动作慢吞吞,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得人代他紧张。
黄蝉又叹了一声,我忍不住问∶「这人还不进门去,他想干甚麽?」
黄蝉望了我一眼,目光之中,大有深意——後来我才知道,她是在考虑我这一问,
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如果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她就更可以肯定萤光幕上的
那个人不是我了!
我自己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我,也不知道她直到这时候,心中仍不免有怀疑,所以
当时根本不知道她这样的眼光,是甚麽意思。
她在望了我一眼之後,沉声道∶「若是不知就里,以为激光防卫网一撤,就可以进
门了,那就会遇上另一重隐蔽的警卫系统,自动发射的子弹,会把人射成蜂窝——要解
除这一重警戒系统,必须按下十个号码,而按动每一个号码之间,要相隔二十八秒,这
个秘密,只有保险库的主管,和最高指挥才知道。」
我扬了扬眉∶「最高指挥的意思是┅┅」
黄蝉道∶「不是最高领袖,而是整个国家安全系统的负责人——也不是公开露面的
那一位,而是真正掌握权力中心运作的指挥!」
我闷哼一声∶「明白了,特务系统的最高负责人,类似明朝的东厂西厂首领太监,
也类似清朝雍正年间的血滴子!」
白素却以十分平淡的口气道∶「恭喜你了,黄蝉,你升官了。」
黄蝉只是淡然一笑,我呆了一呆,才陡地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打了一下,比起白素
来,我真是後知後觉之至了。黄蝉那样说,自然摆明了说她就是那个真正的权力中心人
物,最高指挥!
一时之间,我望著她俏丽无比的脸庞,不由自主,有一种晕眩之感。
因为这样的一个俏佳人,和一个庞大的强权势力的恐怖控制力量,实在是无法联想
在一起的,但是她偏偏就是那个主宰,可以主宰千万人命运的最高指挥!
我心中思潮起伏,自然也反映在神情上,我绝不欣赏黄蝉有这样大的权力,我只是
欣赏她的美艳。同时,也正由於她那种罕有的美艳,才使我想到,她倾国的权力,是如
何的煞风景,我想到的是「卿本佳人,奈何┅┅」
我流露出了这样的情绪,白素——我相信黄蝉也都可以觉察。我也注意到了黄蝉口
唇掀动,像是想为她自己辩护,可是她却又显然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白素为黄蝉开脱∶「人生在世,各有任务,大任在身,有时,是推也推
不掉的。」
她说了之後,我和黄蝉都默然,白素又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黄蝉向白素投以感激的眼光,我则投以不解的眼光。我确然有点不明白,在支持大
活佛、二活佛他们争取独立自主的行为上,白素的态度,远比我来得坚决。
也就是说,她和黄蝉这个最高指挥,是完全站在对立的立场上的——这种并非是普
通的对立,而是在很多情形下,都会产生你死我活的场面。可是白素这时,却还在为黄
蝉说话!
黄蝉不但神色感激,而且居然道∶「和你们做朋友,真是乐事!」
白素一扬眉,还没有出声,我已疾声道∶「阁下这句话,经过大脑了吗?」
黄蝉笑靥动人∶「即使作为敌人,有你们这样的敌人,也是乐事。」
我闷哼一声∶「有劳最高指挥下顾,荣幸之至——我看问题极易解决∶一个秘密,
既然只有甲乙两人知道,甲没有 露,那就一定是乙了!」
黄蝉叹了一声∶「理论上来说,确然如此,但甲是我,乙是一个绝对可以相信的同
志,而且,她也否认她曾 露秘密!」
我撇嘴耸肩,作不屑再理会状,白素道∶「这个秘密,若说只有两个人知道,那说
不过去,制造者呢?设计者呢?历年来的主管和最高指挥呢?曾经进过密室的人呢?都
有机会知道!」
黄蝉蹙眉不语,我向白素道∶「你不知道吗?这是中国帝皇的传统,吴王夫差凿了
剑池为墓,引了所有墓工入墓殉葬,秦始皇和曹操,也都杀了无数工匠灭口,这样,秘
密才得成为秘密啊!」
白素望了我一眼,我更借题发挥∶「而且,在他们的领域中,甚麽都是秘密,间一
句『今天天气怎样』,是刺探气象秘密;跑进银行去,想询问一下存款的利率,弄不好
就是刺探金融秘密!」
黄蝉叹了一声∶「卫先生,对於一个来求助的人,请宽容一些,好吗?」
她语音动听,话又说得委婉之极,倒叫我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我只好道∶「你还没有回答白素的问题。」
黄蝉道∶「这一切的设计,全是分开来进行的,设计者只知道那是警卫系统,根本
不知道放在何处使用。而安装者也不知道内容。这工作,当年由铁大将军亲自负责,你
该知道他对工作的认真!」
提到了「铁大将军」,我不禁有点黯然,他是我少年好友,一生戎马,出死入生,
官拜大将,结果也在残酷的政治风暴中倒了下去,自杀不成,断了双腿,看破一切,人
生若梦。
黄蝉这时提到了他,倒使我吃了一惊∶「你怀疑是他 露了秘密?」
铁大将军和我之间,曾发生过许多事,我曾记述在好几个故事之中,我自然要为他
的安危担心。
黄蝉的回答令我安心∶「确然有人怀疑过,但是自从他离开了最高指挥的职位之後
,密码早经更改,而且改了不止一次,所以他没有嫌疑。」
我呼了一口气——我不但和铁大将军本人有交情,和他的儿子也有一段交往,当然
不想他们如今的生活,再受到干扰。
我望了白素一眼∶「这样看来,答案实在只有一个了!」
黄蝉叹了一声∶「可是,那实在不可能——」
白素一扬手∶「你可知道卫斯理的名言?」
黄蝉点头∶「知道——当只有这一个可能的时候,再不可能,也就是唯一的可能!
」
我笑∶「你倒记得,我看秘密外 ,不是你,就是那主管。」
这本来是再合理不过的分析,可是黄蝉俏脸之上,神情苦涩,她竟然道∶「说不定
是我在无意之中, 露了秘密,实在不会是她!」
我和白素不禁大感意外,因为这大悖常理——她宁愿怀疑自己,也不愿怀疑那主管
,真叫人猜不透那主管是何等样人物!
黄蝉又叹了一声∶「请看那人做了些甚麽。」
我早已好奇,那人偷入如此绝密的禁地,目的究竟是甚麽呢?这时,萤光幕之上,
看到那人终於自那扇小门中走了进去,到了一个保险库之中,那保险库中,有许多柜子
,大小高低不一,有的有许多格,有的则是独立的。
黄蝉在一旁解说∶「这保险库建立以来,进去过的人,不超过十个,放置的东西,
都是顶级的机密。」
我屏住了气息,只见那人,进去之後,直趋左首一架钢柜,到了柜前。
黄蝉在这时,发出了一下颇是古怪的声音。她道∶「那东西,是我亲手放进这个柜
中的。」
我知道她的意思——那人直趋此柜,自然是一早就知道了的。
我间∶「当时只有你一个人?」
黄蝉眉心打结,幽幽叹了一口气∶「当时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保险库的主管。」
我和白素互望一眼,心中更是奇怪,因为所有的迹象,都指出那位主管,是唯一的
秘密 漏者,可是黄蝉却依然不想承认这一点,这是为了甚麽?
黄蝉绝非糊涂人,非但不糊涂,而且玲珑剔透,精明能干,至於极点,她这样想,
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们先不出声,等她作进一步的解释,她向萤光幕指了一指,示意我们留意看。只
见那人没费甚麽功夫,就打开了那个钢柜,柜中放著不少东西,那人拉开了一苹抽屉,
一下子就取出了一苹相当大的长方形盒子来。
一看到了那苹长方形的盒子,我就发出了「啊」地一声,手指著萤光幕,神情激动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而有关这盒子的一切记忆,却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第一次见到这盒子,还是在少年时期,我的一个堂叔,我称之为七叔的,在大风
雪之夜,腋下挟著这苹盒子,回到了故乡。他把那盒子安放在故宅大堂的正梁之上,当
日他身形翩翩,挟著盒子,飞身上梁的情景,如在眼前。
他打开盒子,向各人展示盒中三样绝不相干的东西的情形,也如在目前。
接著,便是大队喇嘛找上门来,七叔带了盒子离去,连人带盒,就此失去了踪迹。
直到大侦探小郭,雇人在十里长河河底打捞,这才又找到了它,可是也落到了强权势力
之手——这一切经过,全都记述在《转世暗号》这个故事之中。
那长方形的盒子中,有著三样奇特无比,和喇嘛教的二活佛转世有关的法物。那是
一只小而能发出震人心弦声响的铜铃,一簇看来永远如沾著露水,迎著朝阳的鲜花,和
一苹看来如同有生命的手掌。
这三件法物,必然和二活佛的转世有关,可是这三件法物,在确定二活佛的转世灵
童的身分时,将如何产生作用,却除了转世的二活佛之外,无人知道——这也就是暗号
之二的内容。
强权势力虽然得到了那三件法物,可是解不开暗号之二,所以也就迟迟不敢随便拥
立一个转世的二活佛,尤其当转世二活佛已然出世的消息,正迅速传播开来的时候,他
们更不敢贸然行事。
而我,更知道,若是强行把一个冒牌货当成转世的二活佛,而进行确认的仪式,那
麽,仪式进行的时刻,就是真正的二活佛所说的「最佳时机」,真正的转世二活佛,能
够在万众瞩目的情形下,叫人相信他才是真正的二活佛转世。
我也知道,到那时,真正的转世二活佛,必然是依照他所知道的暗号之二来行动—
—我和白素,研究过许多次,但一时之间,也还未曾解开暗号之二的内容。
我所知的资料,远比强权势力多,我且曾见过转世二活佛本人,尚且未能识破暗号
,强权势力自然更识不破,这也正是他们不得不采取拖延政策的原因。
但尽管如此,那三件法物,仍然重要无比,被安放在如此防守严密的保险库之中,
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居然有人深入险地,来偷这三件法物,这就匪夷所思,神秘
莫测之至了日
以我和白素,对这件事的卷入程度,再加上虽不可靠,但是经由电脑组织出像我的
人像来,我被人当作是这个盗宝之人,也就不稀奇了。
一时之间,我思潮翻涌,说不出话来。
白素知道我的心意,她道∶「只是一只盒子,未必就是那三件法物!」
黄蝉的声音苦涩∶「正是那三件法物,和二活佛的转世有关!」
白素自然而然道∶「这人好大胆,真是个人物,不过他偷了三件法物,对於转世二
活佛没有帮助。」
黄蝉立时现出了极其惊讶的神情——她居然可以克制著不出声,已是大不简单,但
内心的惊讶,还是从脸上显露了出来。
而白素也立时觉得自己说溜了嘴,她转过头去,装成没事一样。
这其间的内容,相当复杂,需要详细解释。
首先,有关转世二活佛的一些重大秘密,除了我和白素之外,甚至连大活佛也未必
知道——大活佛和二活佛只是「神会」,而我和二活佛,是真正见过面的,所以,黄蝉
他们,也一样不知道,所以黄蝉听不懂白素的话。
白素的话,意思是说,那三件法物,落在强权势力之手,对转世二活佛来说,是一
件好事,因为强权要立伪二活佛,必然会亮出这三件法物来,以昭可信,那也就造成了
转世二活佛的「最佳时机」。
如果这三件法物,落到了二活佛手中,由他自己拿出来,对公众的取信程度,自然
大打折扣,取不到石破天惊,一举成功的效果。
所以,那人若是为了二活佛而去偷那三件法物,那是多此一举,反而对二活佛不利
。
自然,有一个可能是,强权由於解不开暗号之二,弃三件法物而不用——但这个可
能微之又微,因为强权根本不知道存在著「暗号之二」,那三件法物,在他们的心目之
中,有至高无上的利用价值!
这其间包含的曲折,很是复杂,黄蝉虽然因为白素的那句话而明显起疑,但其中的
玄机,饶是她聪明绝顶,只怕也参不透。
一时之间,三人都不说话,黄蝉首先打破沉寂∶「白姐,你知道一些事,是我不知
道的!」
白素应声道∶「不是『一些事』,是很多事。」
黄蝉咬了咬下唇,没有说甚麽,我在一旁,见这两大美人斗智,真是好看煞人,我
对白素有信心,知道她绝不会吃亏。但我也不想她们一直针锋相对,所以我道∶「这人
成功了?」
因为直到那时为止,还是只看到那人取出了那盒子,他能进来,是不是可以全身而
退,还是问题,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黄蝉沉声道∶「是的,他成功了!」
我用力挥著手∶「太不可思议了,这人的行动,全被记录了下来,他怎麽有机会全
身而退?」
黄蝉道∶「一切记录,全是自动的。」
我「哼」了一声∶「警卫人员呢?」
黄蝉道∶「由於自动保卫系统太完善,所以没有警卫,全部系统,只有一个主管。
」
我有点愕然,黄蝉又道∶「而且,基於保密的原则,越是重大的秘密,就越少人知
道越好。」
我提高了声音∶「请你用简单的方法说。」
黄蝉道∶「我说得还不明白麽?一直只有一个人,管理这个所在!」
我「哦」地一声∶「有一利必有一弊,只用一个人来管理,虽然合乎保密的原则,
但是只要这个人出了点毛病,整个系统,就变成无人管理了。」
黄蝉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主管出了甚麽毛病?」
黄蝉苦笑∶「偷进来的那人,显然深知一人管理的内幕,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把主
管麻醉了——用的是远距离发射的麻醉枪,防不胜防,所以,他出入的是无人之境。」
白素道∶「他成功了。」
黄蝉点了点头,白素抿著嘴,没有出声,但是却向我望了一眼。
我完全可以在她的眼神之中,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说,盗走了那三件法物的人,
坏了转世二活佛的好事——强权方面,不见了那三件法物,自然更会把确认二活佛转世
这件事,拖延下去,那也就是说,大大地耽搁了转世二活佛的「最佳时机」,使转世二
活佛没有得到举世公认的机会!若然这个人的立心是帮转世二活佛的忙,那是不折不相
,帮了倒忙!
而近来,不断有消息说,强权势力,想通过种种的「教育」,在民众,尤其是青少
年之间,消除大活佛、二活佛的精神影响力,以达到根本不再需要利用活佛的目的——
这自然是釜底抽薪的方法。虽非短期能完成,但却是最厉害的宗教绝灭、文化绝灭和精
神绝灭之法!
我想了一会,才冷笑道∶「这倒是一桩天大的新闻,在如此严密的保护之下,这样
重要的东西居然会失盗!」
黄蝉斜睨著我∶「所以,当电脑上出现阁下的图形时,很多人都相信,只有神通广
大如阁下,才能够做到。」
我不屑辩解,只是道∶「照我看来,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黄蝉望著我,可是她并没有「那是谁」的这种疑问,可知她也心中有数,是谁的嫌
疑最大。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就不必明言了。
可是黄蝉却又摇了摇头∶「只是,她实在没有可能做这种出卖秘密的事。」
我不禁有点冒火,我知道,她也知道,嫌疑最大的人,就是那个主管——一切出入
的秘密,那主管知道,放置三件法物的时候,那主管又在场,事发时,那主管又中了麻
醉枪,一切线索加起来,都表示那是这个主管干的好事!
可是黄蝉却一再维护那主管!
我冷冷地道∶「那主管是不是大有来头?是最高领袖的女儿?你们会怀疑到我的身
上,怎不会想到她的嫌疑才最大。」
白素在这时,也作了一个表示同意我看法的手势。
黄蝉叹了一声∶「我很难解释明白,她跟我来了,是不是可以请她来见两位?」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知道黄蝉这样做,有甚麽特殊目的,向白素望去,她也
一样疑惑。我道∶「好吧,请她来一见。」
黄蝉道了谢,自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来,那东西如一句香烟大小,上面有许多按
钮,看起来,像是一具「遥控器」。
她把那仪器向我和白素展示了一下,我们相顾愕然,只料到那或者是甚麽特殊的通
讯仪。只见她按下了其中的一个掣钮,起身,向外走去,一面道∶「我去给她开门。」
看来,那主管竟像是早就等在门外的。
黄蝉下了楼,我和白素也出了书房,到了楼梯口,向下看去。
那时,我已可以肯定黄蝉手中的那东西,是一具通讯仪了——她按了一下,发出讯
号,那主管接到了讯号,就立即来按门铃。
可知这一切,是黄蝉早经安排的!
--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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