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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盗墓-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Oct 4 14:53:38 1999), 转信
第二部:业馀盗墓者的怪行为
白素在听到一半之际,已经将车子驶到路边,停了下来,用心听我讲述。
白素道:「齐白和单思之间,有着一定的联系!」
我负气道:「当然有,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职业的,一个是业馀的,全是盗墓者??
??」
我讲到这里,陡地停下,令自己冷静。的确,单思和齐白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
由那两卷录音带,和单思的行动,可以串成一些事情。先假定齐白到达某一处神秘
的所在,单思知道了这件事,以为齐白发现了甚麽,又交给了我,所以来向我索取。等
到我否认有甚麽时,单思将我打昏过去之後,在我书房中乱找,这便是我的书房惨遭浩
劫的原因。
我约略想了一想:「对,单思和齐白,有联系。」
白素「嗯」了一声,重又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约莫半小时之後,车子转入了一条斜路。可以看到单思那幢建造在山上的大花园洋
房。这幢房子,是单思的祖上建造的,式样相当旧,却保养得很好。
建造这幢洋房,工程极其浩大。整条上山的路,就为了这房子而开。在驶上斜路之
後不久,就是一扇看来极坚固的铁闸。
白素停了车,我待要跳出去,白素道:「我去。」
我笑了一下:「你放心,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不会做甚麽傻事。」
白素没有再说甚麽,我下了车,来到铁闸之前,按下一个掣,对讲机中立时传出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有何贵干?」
我道:「我姓卫,找单思。」
那声音道:「单思先生不在家。」
我大是火光:「别对我说这种废话,快打开铁门,让他出来见我,别以为一道铁门
可以拦得住我,问问他刚才在我家里干了些甚麽,快点滚出来见我,我还可以饶他一命
。」
由於我实在生气,是以我是一连串不停口地骂出来的,等我骂完,那声音才道:「
卫先生,你别生气,单先生真的不在家,两个月前他到埃及去,没有回来过。」
我大声道:「我不信,你让我进来。」
那声音:「卫先生,你……你是……」
我道:「我叫卫斯理。」
那声音陡然欢呼起来:「原来是卫斯理先生,请进来,请进来,真对不起,不知道
是你,我们正在等你,请进来。」
那和我说话的人,本来还是一副冰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但一听了我的名字
之後,忽然变得热烈欢迎起来,我也不知是甚麽原因。而在那人说话之间,铁闸已打开
来。
我回到车中,白素驾着车,循斜路而上,不一会,就看到有一辆敞篷车,车中坐着
四个人,迎面驶来,等车子接近时,敞篷车停止,车中四个人全都站了起来,神态十分
恭敬。一个秃头的中年人一面做着手势,一面道:「欢迎,卫先生,欢迎。」
这样隆重的欢迎,更使我感到意外,我自车窗中伸出手来,向他们挥了挥手。敞篷
车上的四个人又坐了下来,车子掉头,在前带路,白素驾着车,跟在後面,又驶了十分
钟左右,才来到大洋房的面前,只见在洋房前,已有七八个人站着,男女都有。
白素才一停车,已有人赶过来开车门,我跨出车子,所有的人又列队,向我行礼,
那秃头中年人的神态,更是恭敬:「卫先生,请进。」
我心中十分疑惑,心想,那多半是单思知道自己闯了祸,我不会放过他,所以才命
他的家人对我这样客气,好使我不生气。
人家既然笑脸相迎,我倒也不便发作,点了点头,便向内走去。进了门,是一个相
当大的客厅,两个男仆,抢前了几步,推开了大厅的门。
大厅的布置十分奢华,是古典西式的布置,我心中暗自冷笑,心想单思这家伙,可
以说诡计多端!
我才坐下来,在门口迎接的几个人,又列队站在我的面前,白素站在一个大玻璃柜
面前,在看看柜中陈列的瓷器。我知道,这柜中任何一件瓷器,拿出去拍卖的话,价值
都会在二十万英镑之上。
那秃顶男人又向我深深一鞠躬:「卫先生,我叫冯海,你叫我阿海好了。」
我皱了皱眉:「冯先生????」我才叫了他一下,他神情变得极其惶恐,连声道:「
千万别这样叫我,卫先生,我……算是管家,这些男女仆人全可以听你的命令。」
我「哼」地一声:「单思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放过他了?叫他滚出来。」
冯海陡地一呆,像是不知道我叫单思「滚出来」是甚麽意思。他有点不知所措:「
卫先生,单先生不在家,两个月前,他到埃及去,一直没有回来过。」
我盯着他,冯海显得很紧张,光秃的头顶上,有汗在冒出来,我道:「是麽?他没
有回来过?」
冯海道:「是,他????」
我不等他讲完,就厉声吼道:「他要是不在,是谁吩咐你对我这样客气。」
冯海道:「是单先生。」
我冷笑道:「那就是了,叫他滚出来!」
冯海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副惊讶莫名的神色,其馀的仆人神情也十分古怪。冯海手
足无措地做着没有意义的手势:「卫先生,只怕你……误会了,单先生吩咐我们,只要
你一来,你就是这幢房子的主人,我们就要听你的命令,随便你喜欢怎麽样。就算你要
放火烧房子,我们也要帮着你。」
一听冯海这样说,我的气又平了许多,叹了一声道:「算了,叫他出来吧。」
冯海道:「卫先生,他吩咐我这番话,是在他离家以前说的。」
我陡地一怔:「甚麽?」
冯海道:「两个月以前,他离家到埃及去的时候说的。」
我不由自主地眨着眼:两个月前,单思离家到埃及去,为甚麽要吩咐他的管家,我
可以做这屋子的主人?
白素也转过身来,同样的神情惊讶:「冯先生,你慢慢说。」
冯海忙道:「叫我阿海好了,是,我慢慢说,两个月前,大约是两个月,正确的日
期是????」
我打断他的话头:「不必去记了,怎麽样?」
冯海摸着他的秃头:「那一天,单先生在地窖,有长途电话找他,我把电话拿到地
窖去,单先生一听就大叫了起来。」
白素向冯海作了一个手势:「你好好想想,他当时叫了一些甚麽?」
冯海道:「是,单先生对着电话,电话是由我接听,所以我知道是从埃及打来的,
他叫道:『齐白,你简直不是人?』对方讲了些甚麽我不知道,他又叫道:『当然等我
来,怎麽能没有我参加。』」
我和白素听了冯海的复述,互望了一眼。电话从埃及打来,毫无疑问,是齐白打给
他的。
而这时候,差不多就是我收到齐白的电报的时候。齐白为甚麽不打电话给我呢?如
果他和我通电话,那麽,我就可以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甚麽事。
冯海见我们两人不出声,续道:「对方又讲了些甚麽,我也不知道,只听得单先生
又道:『不,不可能,你一定弄错了,这种错误,只有初入行的人才会犯。甚麽?是我
错了,你少胡说八道。』对方又讲了一会,单先生像是生气了:『等我来了再说,我立
刻就来。』」
冯海讲到这里,向我望了一眼:「就在这时,单先生提到了你的名字。」
我「哦」地一声:「关我甚麽事?」
从单思和齐白两人的对话听来,他们显然是在商议一桩盗掘古墓的买卖。对盗掘古
墓,我一点也没有兴趣,不知道他们两人何以说话之间提到了我。
冯海道:「那边又说了几句,单先生道:『为甚麽要告诉卫斯理?他……』」
冯海讲到这里,神情有点犹豫起来,我还不知道他为甚麽忽然停了下来,白素已经
说道:「不要紧,又不是你说的,只管讲好了。」
冯海这才说道:「单先生说:『为甚麽要告诉卫斯理,他懂个屁。』」
我闷哼一声,单思真岂有此理,背後敢这样非议我。冯海继续道:「对方这次,讲
了很久,单先生的神色本来很不以为然,但是接着,却愈来愈兴奋:『好,由得你,不
过我还是主张,等我来了再说,也好,由得你,我立刻就来,立刻。』单先生说『立刻
就来』,果然是立刻,一放下电话,他只讲了一句话。」
冯海说到这里,指着一个男仆:「他也听到的。」
我道:「是甚麽话?」
冯海道:「单先生说:『立刻准备车子,送我到飞机场去。』他说着,已经连跳带
跑,出了地窖,直到大门口,催司机快点开车。我看惯了单先生的怪行为,连忙跟着上
了车,在机场,替他买票,办手续,送他上机,临上飞机,他才吩咐我,又提到了卫先
生你的名字。」
他讲到这里,神情又犹豫起来了。
我已经知道,一定是单思不会有甚麽好话,只好故作大方:「你只管说,单思根本
是一头怪驴子,不论自他口中讲出甚麽来,我都当他放屁。」
冯海竭力忍住了笑,还装出一本正经的神情来:「单先生说:『阿海,你听着,我
走了之後,有一个人可能会来找我,这个人叫卫斯理,他根本是一个怪驴子,不过他要
是来了,你们就要当他是主人,不管他要做甚麽,都得听他的话,就算他要放火烧房子
,你们也得帮着他放火!』」
冯海的叙述告一段落,他望着我,我心中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何以单思会有这番
吩咐。向白素看去,白素也紧蹙着眉,显然她的心中,也没有头绪。
我坐了下来,挥手道:「你们先去忙自己的,等一会要是有事问你,再叫你。」
冯海大声答应着,令男女仆人离去,他自己则退到客厅的一角,垂手恭立。我知道
单家的上几代,做过几任大官,家里的排场气派很大,管家垂手恭立,是他们家的规矩
。反正我和白素要讨论的事,也没有甚麽值得瞒人的,我就由得他去。
我对白素道:「看来,齐白先打了电报给我,才和单思通电话的。」
白素「嗯」地一声:「有可能,一定是齐白提到了你,单思才会说你不懂甚麽,但
是齐白已经通知了你,有东西要交给你,所以单思才只好说『由得你』。这是他们提到
你的原因。」
我道:「哼,我看单思才甚麽都不懂,齐白正因为我懂,才会将录音带寄给我。」
白素笑道:「少向脸上贴金了,齐白寄来的录音带,你就不知道是甚麽。」
我有点气恼:「至少,单思知道我如果收到了齐白的东西,就有可能来找他,所以
他才这愫吩咐了冯海。」
白素摇头道:「不会那样简单,其间一定还有我们不明白的事情。单思临上机前的
吩咐十分奇特,不知是为了甚麽。」
我同意白素的话,补充道:「从单思的答话看来,齐白在埃及有了甚麽惊人的发现
。能够将齐白和单思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古墓。我想齐白一定是发现了一座极隐秘
,但是又极伟大的古墓。」
白素道:「有可能,这是吸引单思一秒钟也不耽搁,立时启程的原因。」
我来回走了几步:「单思一去就是两个月,难道一直在古墓之中?」
白素道:「不见得,其中只怕又有曲折,他忽然出现,可知他和齐白两人之间,一
定有过不愉快。在古墓中发现了一些东西,齐白并没有给他,而是交了给你。」
我大声道:「齐白并没有交甚麽给我。」
白素作了一个手势:「至少,单思以为他交了给你,他来向你拿,可知他和齐白之
间,另有曲折。」
我苦笑:「我们在这里乱猜,他究竟上哪儿去了?他既然回来了,总要回家的。」
白素向冯海望去,冯海忙挺直了身子。
白素道:「单先生已经回来了,他可能发生了一些意外,以致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你派人尽可能去找他。」
冯海大声答应着,立即走了出去,我们在客厅中,也可以听到他在大声吩咐人的声
音。我信步来到几个陈列柜之前,看看柜中收藏着的各种精品,那些精品,全是世界博
物馆和收藏家梦寐以求的东西。
看看这些古董,时间倒也不难打发,只看到冯海忙着奔进奔出,但是一小时过去,
天早已黑了下来,单思还是没有出现。
我已经很不耐烦,冯海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道:「晚饭准备好了,请先用晚饭。」
我觉得肚子有点饿,便点了点头,和白素一起到了餐厅,单思这家伙,平时吃饭用
的餐具,居然全是康熙五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一座古墓里掘出了那完整的一套康熙五
彩餐具来的。
吃完饭,我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和白素商量了一下,不如回去再说,便吩咐冯海,
单思只要一出现,立刻就通知我。为了怕单思不敢和我见面,我还特地说了「一切全不
计较」。
回到家里,伤口究竟令人感到不舒服,倒在林上,就想睡,白素忙着替我收拾书房
,我在蒙胧之中,正要睡过去,白素突然走了进来:「你睡着了麽?你看看,这是甚麽
?」
我睁开眼来,看到白素站在床前,双手像是拿着东西,可是一时之间,却又看不见
她拿着东西。我坐了起来,立时知道白素为甚麽明明拿着东西,但是我却有她并没有拿
着了甚麽的错觉。原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只玻璃盒子,透明度极高,甚至没有边,所以
在睡眼蒙胧之间,才会产生错觉。
我揉了揉眼睛:「一只玻璃盒子?哪里来的。」
白素道:「你看清楚,不是玻璃盒子。」
我又是一呆,那不是玻璃盒子,而是一整块玻璃,难怪白素刚才用双手捧着,看来
很沉重。
我将这一块玻璃拿了起来,是相当重,是一整块完全实心的玻璃,极其晶莹透彻,
一点气泡都没有。很少看到那麽大的一块玻璃,制造得这样完整的。
这块玻璃,大约有二十公分乘二十公分乘叁十公分,是一个立方体。说「一块玻璃
」或者会导致误解,说「一块很大的玻璃砖」,比较有概念一些。
我又问道:「这玻璃,哪里来的?」
白素道:「在你书房,一大堆书下面,书从书架上倒下来,我整理的时候,看到了
它。」
我摇头:「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这块玻璃。」
白素道:「真怪,我因为从来也没有看到过,所以才拿来给你看看的,它是从哪里
来的?」
我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块玻璃,不值得动脑筋去研究它,或许是甚麽人来看
我的时候,留下来忘了带走的,可能是单思。」
白素扬了扬眉:「单思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带着这块玻璃,难道你没有注意?这块
玻璃的体积不小,而且也很沉重。」
我摊了摊手:「真的,我疏忽了,因为单思的样子很怪,所以我并没有留意他是不
是身上带了甚麽。」
白素望了我一眼,又去注视那块玻璃:「玻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我不明白白素这样说是甚麽意思。世界上有很多看来普通但却十分奇怪的东西。然
而,玻璃却不在其内。玻璃,实实在在,是十分普通的东西。
我笑了一下:「怪在甚麽地方?」
白素指着那块玻璃:「地球上所有的物质,光线能够完全透过的,只有玻璃。」
我仍然不明白她想表达些甚麽,只是随口应道:「所以,玻璃看来透明;但实际上
,玻璃也不是完全毫无保留地让光线透过去,它会折射光线,像这块玻璃那样晶质纯净
的,并不多见。」
白素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她停了片刻,才又道:「刚才我说玻璃很奇怪,是
因为我想到,它无法隐藏秘密,玻璃中如果有甚麽秘密,一定可以看得到。」
我失笑道:「当然,它透明。」
白素用力摇着头,像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忽然会对玻璃发表了这样的议论。我
道:「见到单思,倒要问问他,为甚麽行动这样古怪。也要问问他,这块玻璃是不是他
留下来的。」
白素将那块玻璃,自床上取了起来,放在一个架子上。这样方方正正、品质纯净的
玻璃,是一种十分别致的装饰品。
她放好了之後,後退了一两步,像是在欣赏着,然後她道:「单思的行为古怪,一
定和齐白有关。」
我「嗯」地一声:「齐白的古怪行动,和他寄给我的录音带有关。」白素陡地转过
身来,挥了挥手:「对了,事情一定也和『病毒』有关。他们叁个人,曾在埃及病毒的
住所聚会。」
我感到很兴奋,本来,整件事,一点眉目也没有,如今发现了一点头绪:「齐白在
一个古怪的地方????多半是一座古墓,发现了甚麽,单思要找的,就是那个。而齐白进
入那座古墓,是病毒叫他去的,在他寄来的录音带中,清楚地提到过。」
白素道:「所以????」
白素才讲了两个字,我就打断了她的话头:「所以,如果真的要找寻根源的话,我
们可以去找病毒。」
白素点了点头,我来回走了几步,又摇头道:「算了吧。我看只是两个盗墓人分赃
不匀,没有甚麽大不了,不值得万里迢迢去找一个超过九十岁的老头子。」
白素作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神情,并没有表示甚麽意见。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起
来。我抓起了电话,那边便传来了一个十分急促的声音:「卫斯理先生?」
我一听,就听出那是黄堂。
黄堂在喘着气:「卫先生,一个叫单思的人一定要见你。」
我立时道:「单思,他在甚麽地方?」
黄堂叹了一声:「他在一幢大厦的天台上。」
我皱了皱眉,单思真是一个怪人,跑到一幢大厦的天台上去干甚麽?这时,我还未
曾想到,何以单思在一幢大厦的天台上,会劳动到警方一个高级人员黄堂打电话给我。
我忙道:「好,是哪一幢大厦?快告诉我,我也等着要见这个人。」黄堂告诉了我
那幢大厦的名字,我听了之後,就不禁怔了一怔,那是??中心区,最高的一幢大厦,单
思的行动未免太古怪了!
我只说了一句「我立刻来」,就挂上了电话。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懒懒地摇了
摇头。
叁十分钟之後,我驾着车,驶近大厦,已经觉得事情不是很对头,不少警员在维持
秩序,而在路旁,聚集了许多人,每一个人都抬头向上望着。再驶近一些,还看到了几
辆消防车。
当我驶得更近一些时,两个警员走过来:「天,你再不来,黄主任会吞了我们。」
黄堂的手下簇拥着我,登上电梯,八十多层高的大厦,电梯的速度再快,也要相当
时间,我在电梯中问道:「那个叫单思的人,在大厦天台干甚麽?」
一个警官没好气地道:「要自杀。」我不禁伸手,在自已头上打了一下,单思在大
厦的天台上,想跳下来,所以吸引了那麽多人向上看,造成了交通拥塞。电梯到了顶楼
,我冲出去,又冲上了一道楼梯,就看到了通向天台的门。
黄堂站在门内不远处,我叫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大声道:「好了,你来了。」
他又转过头去叫:「卫斯理来了。」
当他叫到下一句之际,我已经走过了那道门,到了天台,也看到了他对谁在说这句
话。他对单思说话,而单思,这家伙,站在天台围墙上。
天台的围墙,只有一公尺高,大约是叁十公分宽,单思就这样站在上面,面向着围
墙的外面。大厦很高,风也相当大,吹得每一个人的头发凌乱,单思也不例外,乱发披
拂在他的额前,看他的样子,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摔下去。
天台上有不少警员,但是却不敢太接近单思,只有在围墙脚下,有两个警员伏着,
不让单思看到他们。我一看到这种情形,又惊又怒,立时大叫起来:「单思,你在闹甚
麽鬼?快下来。」
单思经我一叫,在围墙之上,半转过身子来。他的那个动作,真是危险到了极点,
我听到好几个警员,不由自主大声吸着气。
他向我望来,同时,伸手向我:「别走得太近,不然我就向下跳。」
我更是惊怒交集:「我是卫斯理。」单思道:「当然你是????站住。」
他那「站住」两字,用极其??厉的声音叫出来,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单思看到我停住了脚步,神情诡异,看来像是在极度惊恐、激愤的情形之中,但是
却又感到十分滑稽可笑。
本来,那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然而这时,他一定是真的有这样的感觉,不然,
他决不可能现出这样的神情来。
我心中虽然觉得古怪,却也无暇去深究,想先令他脱离险境。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
听来轻松:「单思,你在闹甚麽鬼?那有甚麽好玩的,快下来。」
单思并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急速地喘着气。我又一面摸着还扎着绷带的後脑,一
面道:「你怕我向你报复?老实说,我没有受甚麽伤,不会也将你的头打穿,你放心好
了。」
单思听得我这样说,现出十分苦涩的笑容,喘着气:「叫警察全走开,一个也不留
,全走开去。」
这时候,黄堂就在我的身後,发出了一下愤怒的闷哼声。单思陡然之间,又声嘶力
竭地叫了起来:「听到没有?所有警察,全走开去。」
我转过身,向黄堂作了一个手势,黄堂十分不愿意,我压低了声音:「要是因为警
方不肯撤退而跳了下去,实在很难交代。」
黄堂挥着手,下着撤退的命令,不到一分钟,天台上一个警员也没有了。
黄堂最後退出去,他将那扇铁门关上,发出了「砰」地一下声响。
我定了定神,使自己的声音听来若无其事:「好了,甚麽事?究竟是甚麽事?」
单思道:「他们要杀我。」
在所有的警方人员撤退之後,单思仍然站在天台的围墙上,摇摇欲坠,险象环生。
我一听得他这样讲,不禁陡地一怔。
有人要杀他?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实在并不说明任何问题,我作着手势:「有
人杀你?甚麽人?下来再说好不好?」
我说着,直盯着单思,看到他现出了一种犹豫不决的神情,像是他心中决定不了是
下来还是不下来好。而接着,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要求。
我要不是怕他跌下去,真有点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你站在上面,要是跌下去,
那就不必等人家来杀你。」
单思大口喘着气:「我宁愿跌死,也不愿落人他们的手中。」
我更是怒意上涌,大声道:「那麽,你找我来,究竟是干甚麽?」
单思的声音变得十分急促:「我只问你一句,一句。」
我冷笑道:「快问。」
单思道:「齐白,齐白真的没有给你甚麽?真的没有?」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刹那之间,我心念电转,心想不论怎样,先要令得他安全
才好。
事实上,齐白只寄了两卷录有莫名其妙声音的录音带给我,根本没有甚麽别的。
单思这时正处在生死边缘,仍然念念不忘齐白的东西,由此可知,那一定十分重要
,他一定极想得到它。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先将他从天台的围墙上落
下来,令他离开了险境。
我立时装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唉,就是为了那东西。好,我承认,齐白给
了我,你如果要的话,我就给你。」
我说得像真的一样。我相信单思一定会叫我骗信。
任何人来推测下一步的发展,一定是单思来到我的面前,向我要那东西。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全然不是那样。
单思一听,陡然笑了起来,他发出的那种笑声,只有「惨笑」两字,才能形容。他
只笑了几声,便陡然停止。
单思道:「好,那就好,在你手上,不会被人抢走。卫斯理,这极重要,重要到你
想像不到的程度????」
他急促地讲着,不容易听清楚,而且,所讲的话,也全然不合逻辑。前後矛盾,我
实在不知他究竟想表达甚麽。
而他喘着气,还在继续说着:「别对任何人说起,绝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不然,你
会有杀身之祸,像齐白和我一样。」
他讲到这里,陡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齐白已经死了,我相信他已经死了。」
我看他还没有意思自天台的围墙上下来,心中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忍不住大声喝
道:「你要是有那麽多话说,下来再说好不好?」
单思向我作手势,说道:「不会有很多话了。卫斯理,我和齐白……齐白和我……
我们……」他突然笑了起来,「我们做了些甚麽,你一定绝猜不到。」
我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哪有心情去猜。我大声道:「你和齐白在一起,还有甚麽好
事可以做出来的?我看,除了盗墓,还是盗墓。」
单思道:「是的,是盗墓,可是我们盗的是甚麽样的墓,只怕将你的脑袋??扁了,
你也想不出来。」
他说到这里,感到有一个难题可以将我难住,竟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童,一面现
出一种奇诡的神情,一面哈哈大笑了起来。
到了这时候,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想冲上去打他两个耳光,但还是先大声骂了
他一句:「你去死吧。」
谁知道单思一听,便止住了笑声:「对,我是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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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宇存而弗毁兮,
形神逝其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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