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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后备--卫斯理1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13:15:39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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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登望着我,我已经被听的事,吓到惊呆得讲不出话来了。我手中的酒杯,早已干了又
添酒,添了又喝干了好几次。
我的喉头发干,像是有火燃烧一样。
一个由实验室制造出来的人,只用一个细胞,通过无性繁殖法培养出来的人。
不论这个人是不是白痴,他总是一个人。
而且,我也渐渐明白了种种谜一样的多的真相。丘伦在六年前看到的“齐洛将军”,以
及目前的丘伦,全是同类的产品。
但是其中的经过情形如何,我还是不很清楚,我只好怔怔望着哥登。
哥登道:“如果不是我忽然心脏病发作,这种实验,我几乎已要放弃了,因为培育一个
白痴,是毫无意义的。”
我有点不明白道:“你心脏病发作,怎么会反而使实验工作有了发展?”
各人互望着,都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哥登才道:“这是一个意外.真的,开始的时候,
谁也没有想到过,只是一个意外。”
我吸了一口气,道:“意外?找还是不明白。”
罗克沉声道:“情形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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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在勒曼疗养院中继续进行,除了那个人继续成长之外,一点也不理想,那人是没有
智力的,而且也不能接受任何教育,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白痴。
哥登已经心力交瘁,过度的工作引起的疲劳,还在其次,最致命的是极度的失望,他所
培育出来的算是什么?毫无疑问那是一个人。可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又算是什么?那只是
一具躯体。
一具躯体,那是没有意义的。哥登曾经设想,用无性繁殖法培育出来的人,不但在身躯
的外形方面,甚至在思想和智力方面,都能够和原体一样,也只有那样,才能使人类的历史
整个改观。
哥登经常向他志同道合、从事共同研究工作的朋友,叙述了的实验之后的远景。以他自
己为例,他已经有了丰富的知识,也有着大胆创新,超越时代的思想。可是,不论怎样,肉
体的衰老是无可避免的。
而如果他的实验工作成功了,那么,一个培育出来的人,一个崭新的身体,承受了他的
全部智慧,而且还可以继续吸收更多的知识,产生更多的智慧,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进展。
但是哥登的实验却失败了,他所培育出来的,只是一期躯体。
在搬到勒曼镇的疗养院之后,秘密进行了实验工作,范围已经相当大,用无性繁殖法培
育的个体也不止一个,但是在迅速的成长过程之中,所有培育出来的个体,全是没有思想能
力的白痴。
在一次研讨之中,哥登心脏病猝然发作。
哥登在激动的讲话之中,突然停止,双眼发直,面上呈现着一种接近死灰的颜色,身子
摇摆着,向后倒去。
当日桩他身后的是罗克,罗克一把扶住了他,叫了起来,道;“天,哥登,你不能离开
我们。”
哥登的口唇剧烈地颤动着,可是他却已经讲不出话来,这种情形,别说在场地的有不少
著名的医生,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出情形不妙了。
一个医生立时上前,替哥登把脉,一面做作手势,罗克和杜良两人架着哥登,离开了会
议室,进入病房。在病房中,对哥登进行了一连串的抢救,哥登的性命,暂时保留了下来。
在病房外的一间小房间中,一共是九个人,包括杜良和罗克在内,每个人,那因为面临
着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而不由自主,呼吸有点急促。
杜良最先打破沉寂,道:“哥登的状况极严重,他要离开我们了。”
所有的人都震动了一下,有的人,不由自主,伸手抹着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有的人隐姓埋名,有的人改头换面,全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
而这个理想,是由哥登提出来的。
哥登可以说是他们这个组织的灵魂,一切全是从哥登开始的。如果整个工作已经有了成
就,那么哥登的离去还不成问题。”可是如今工作只是开始,最重要的部分,还没有解决。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难想像哥登如果死了,他们的工作是不是还可继续下去。
杜良又道:“我们……如果不能挽回哥登生命的话,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了。”
杜良的话,倒并不是夸张,因为在场的九个人之中,就有四个是最权威的医学界人士。
一个医生咕哝了一句话,他发出的声音,十分低落,而且含糊,但是由于每一个人心情
沉重,房间中静得出奇之故,还是有几个人听到了他在咕哝什么。
罗克就在那医生的身边,他听得最清楚,那医生在说:“其实,我们可以使哥登继续活
下去的。”
罗克陡地转过身,由于紧张,他不由自主,伸手抓住那医生的上衣,道:“你说什么?
我们可以使哥登继续活下去?求求你,说出办法来。”
那医生的脸色本来就不怎么好看,这时,更苍白得可怕。他像是犯了罪似地叫了起来,
道:“当我没说过,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听到那医生这样说的,不止罗克一人。而他被罗克一追问,反应是如此强烈和异特,也
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所以,当他叫嚷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那医生双手紧握着,几乎像是在向各人哀求一样,道:“算我没说过,好不好?”
另一个医生道:“可是事实上,你已经说了,你是不是真有方法可以挽救哥登的性命?
这件事,对我们全体太重要了。”
那医生嗫嚅着,身子发着抖,在各人的一再催促之下,才说道:“我的意思是,一次……
简单的心脏移植手术,就可以挽救哥登的生命。”
这句话一出口,有几个人立时带点愤怒地发出闷哼声:“这谁不知道,问题是,上哪里
找一颗合适的心脏去?说了等于——”
那人的一句话,只说了一半。
他本来是想说那医生“说了等于不说”的,可是下面“不说”两个字还未曾出口,他就
陡地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
在那一刹那之间,他停止了说话,而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极其奇诡的神情来。
在那人脸上所现出来的奇诡的神情,像是会传染一样,显然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极短
的时间,大家都想到了相同的事,所以才会出现同样的神情来。
一时之间,谁也不说话,小房间十分静,只有各人发出来的浓重的呼吸声。
沉默维持了起码十分钟,那真是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杜良以极低的声音,
打破了沉寂,道:“可……可以吗?”
他的声音已经是极低的了,可是当他发出这一个简单的问题之际,他的声音,仍然在不
由自主发着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为什么而发抖的,有两个,甚至立时发出了一
下呻吟声,可是却完全没有人回答。
杜良在发出了这个问题之后,望着每一个人,几乎每一个人都回避了他的目光,最后,
杜良的目光,停在罗克的身上。
罗克也半转过头去,杜良叫着他的名字,罗克又转回头来。
杜良说道:“我们是最初的三个人,你意见怎样,可以吗?可以吗?”
罗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呢?你认为是不是可以?”
杜良道:“我……我……我……”他在接连讲三个“我”字之际,神情极其犹豫,显然
他心中对于是不是可以,也极难下决定。但是在刹那之间,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挺直了身子,
先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我看不出不可以的道理,所以,我说,可以的。”
罗克像是如释重负一样,道:“你说可以,那就可以好了。”
杜良的神情极其严肃,道:“不行,没有附和,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极其明确地
表现自己的意见。”
罗克僵呆了一阵,才道:“可以。”
杜良向罗克身边的人望去,在罗克身边的,就是那位第一个咕哝着,说可以挽救哥登生
命的那个医生,他道:“可以。”
杜良再望向一位遗传学家,遗传学家尖声叫了起来,道:“不可以,那……那是谋杀!”
在遗传学家身边的两个人,立时点头道:“对,那……简直是谋杀。”另外的人都表示“可
以”。六个人说“可以”,三个人说“那简直是谋杀”,当然他们的意见是“不可以”。
杜良叹了一声,道:“我们之间,首次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
那三个表示“不可以”的人,以遗传学家为首,道:“如果少数服从多数一一”
杜良立时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不行,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每一个人都要极其明确地
表示自己的意见,不能用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如果用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我也说不可以
好了,事情仍然可以进行,是五对四,可以的占多数,向我的心中,可以自恕:那不是我的
意见,不,我们不用这种滑头、逃避的方法,我们要确实树立一个新的观念。”
遗传学家道:“我们讨论的,是要取走一个人的生命。”
杜良道:“不,我门讨论的,是要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挽救一个伟大科学天才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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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叙述十分有条理,完全是照着当时发生的情形讲述出来的。
当我开始听听到他们为了“可以”,“不可以”而发生意见分歧之际,一时之间,还想不
明白他们是在说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但是当我听到了当时遗传学家和杜良的对话之际,我陡然之间明白了。
刹那之间,我心头所受的震动,真是难以言喻的。
我立时向哥登望去,哥登的神色,十分安详,绝不像是一个有严重心脏病的人。
由此可知,当时九个人的争论,最后是达到了统一的意见,是“可以”而且付诸实行,
所以哥登才活到了现在,看来极健康。
我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我想发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发问才好,因为这其中,
牵涉到道德,伦理、生命的价值、法律等等的问题实在太多,根本不知从何问起才好。
而更主要的是,我知道根本不必问,他们自然会将当时如何达成了统一意见的经过告诉
我的。
我只是急速地呼吸着,我真的不但在心理上,而且在生理上,需要更多的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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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良的那句话之后,又沉默了片刻,罗克道:“我假定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切实了解
到我们讨论的是什么问题了?”
遗传学家苦笑了一下道:“还有问题。刚才,我说出了一半,杜良也说了一半。我们在
讨论的是,如何杀一个人,去救一个人。”
罗克道:“对,说得具体一些,我们的商讨主题,是割取培育出来的那个人的心脏,将
之移植到哥登的胸膛中去,进行这样的一次手术,以挽救哥登的生命。”
那医生说话有点气咻咻,他道:“那个人的……一切和哥登一样,心脏移植之后,根本
不会发生异体排斥的问题,手术一定可以成功,而且那个人的身体,健壮的像牛一样。”
遗传学家道:“可是那个人……他会怎样?他的心脏被移走……会怎样?”
杜良的声音听来有点冷酷,道:“我们都知道一个事实,没有任何人心脏被取走之后,
还能活下去。”
遗传学家道:“那么,我们就是杀了这个人。”
杜良大声道:“可是这是挽救哥登的唯一途径。”
杜良大声叫嚷之后,各人又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罗克才以一种十分沉重的声音道:
“我看我们要从头讨论起,哥登培育出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一种生命?”
遗传学家以一种相当愤怒的神情望向罗克,道:“你称之为‘那个人’,人,当然是生命。”
罗克道:“我这样称呼,只不过是为了讲话的方便,实际上,哥登对他有一个编号,是
实验第一号了。好了,我们是不是都认为实验第一号是一个生命?”
遗传学家首先表示态度道:“是。”
他不但立即表示态度,而且还重复地加重了语气,道:“当然是!我们和他一起,生活
了很久,谁都可以知道他不但是一个生命,而且是一个人,和你、我一样的人。”
杜良道:“实验一号完全没有思想。”
遗传学家道:“白痴也是人,有生存的权利,不能随便被杀害。”
杜良显然感到了极度的不耐烦,他胀红了脸,道:“好,那么让哥登死去留着这个白痴,
这样做,是不是使你的良心安宁一些。”
遗传学家也胀红了脸,不出声。一个医生道:“我们在从事的工作,极其需要哥登,而
实验一号,可以用几年时间培育出来,十个八个,都可以,我想这事情,用不着争论了。”
遗传学家和另外刚才表示“不可以”的两个,都低叹了一声。其中一个道:“看来,对
于生命的观点,要彻底改变了。”
遗传学家道:“是的,我们要在最根本的观念上,认为通过无性繁殖法培育出来的根本
不是一种生命,可以随意毁灭,才能进行这件事。”
杜良和罗克齐声道:“对,这就是我们的观念。”
接下来,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杜良问道:“好了,赞成的请举手。”
六个人很快举起了手,遗传学家又迟疑了一片刻,也举起了手,其余两人也跟着举手。
杜良站了起来道:“从现在这一刻起,我们为全人类竖立了一个崭新的观念。这个观念,
随着时代的进展,一定会被全人类所接受,但是在现阶段,这个观念,却和世俗的道德观相
抵触,和现行的各国法律相抵触,所以我们非但不可以公开,还要严守秘密,各位之中,如
果有做下到的,可以退出,退出之后,也一定要严格保守这个秘密。”
大家都不出声,过了片刻,杜良道;“没有人要退出?好,那我们就开始替哥登进行心
脏移植手术。”
所有的人全站了起来,从那一刻起,几乎没有人讲过什么话,就算有人说话,绝对必要
的话,都是和手术进行有关的。
由于有着各方面顶尖人才的缘故,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全世界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人,
再也没有一个比哥登复原得更快,不到一个星期,哥登几乎已经和常人一样,可以行动了。
而他新移植迸体内的心脏,是一颗强健的新心脏,年轻得至少还可以负担身体工作五十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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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登望着我,指了指他自己的心口,道:“因为那是我自己的心脏,根本不存在排斥问
题。”
我的思绪极混乱,尽管我集中精神,听他们叙述当时的情形,可是我耳际,仍然“嗡嗡”
作响,当哥登向我望来之际,我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罗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任意发问,我道:“那个人……那个……实验一号,
他……”
一个医生道:“他是在麻醉过去之后,毫无痛苦地死亡的。”
我语音干涩,道:“我看,‘死亡’这个词也有问题,你们既然不承认他是一个生命,又
何来死亡?”
杜良皱了皱眉,道:“我早就说过,我们树立的新观念,是很难为世人接受的。”
我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在我闭上眼下之际,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健康的人,被
麻醉了,躺在手术床上,然后,在他身边的第一流外科医生,熟练地操着刀,剖开了他的胸
膛,自他的胸膛之中,将他的心脏取了出来,移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膛之中。
这个躺在手术床上,当然立即死亡的人,本来是不存在的,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可
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
但是,世上哪一个人是本来存在呢?这个人,不论他的编号是什么,他实在是一个人,
他是被谋杀的。可是,却由于他的死,而使另一个人活了下来。活下去的人活了下来可以很
快地又培育出这样的人来。
这究竟是道德的,或是不道德的?
我的思绪真正混乱到了极点。
这种情形,猜想杜良、罗克等九个人在商议的时候,一定也有同样的心情,我向他们望
过去,像罗克,杜良他们,立即决定“可以”的那几个人,他们的思想,是不是正确呢?
从现实的观点来看,当然没有什么不对,“实验一号”死了,哥登活了下来,用同样的
方法,可以使每一个人的生命得到有限度的延续,可以使许多现代医药为之束手无策的疾病,
变成简单而容易治疗。像陶启泉的心脏病,阿潘特王子的肠癌等等,甚至,整个内藏都可以
通过外科手术,加以调换。
“实验一号”对哥登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后备。像是汽车有备胎一样,原来在使用中的
车胎出了毛病,后备车胎就补上去。
如果“实验一号”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一组器官,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可“实验
一号”却又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我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表示意见才好之际,杜良道:“不容易下结论,是不是?我
早已说过,这种新观念,不容易为人接受。”
我闷哼了一声,道:“尤其是这种所谓新观念被人用来当作敛财的工具之际,更不容易
接受的。”
杜良也闷哼了一声,道:“你不能因此苛责我们,不错,我们因之得到了大量的金钱,
现在,我们医院积存的财富之多,高于任何一个基金会,甚至超过了罗马天主教廷,我们可
以利用这些金钱,来展开我们的研究工作。”
我的思绪仍然十分混乱,无法整理出了一个头绪来,但是我还是有足够的机智,道:“大
量的金钱,是用许多生命换来的。”
杜良冷冷地笑着:“我想你这种说法是错的。自从我们替哥登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而
他又迅速复原之后,我们发觉,我们所进行的实验,本来是想使人的生命,通过另一个新的
自我的产生而延续,这个目的未能达到,但是也不能算是完全失败,至少我们可以使人的生
命,作有限度的延续,这实在一大发现。这个发现,是哥登在完全痊愈之后,提出来的。”
杜良向哥登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哥登继续讲下去。
哥登道:“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脏病完全好了。本来是现代医药中的一个盲点,被我们
突破了,有许多绝症,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医治,于是我们就开始订出一项大规模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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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十分庞大,先训练了一批人,完全采用训练特务的方法来训练,训练那几个人成为
机警、行动快疾的特种人员。
然后,再搜集世界各种超级大人物的名单,和他们的起居,生活习惯。等到弄清楚了之
后,就派出受过训练的人员去。
受训人员所要做的事,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使被选定的目标,受一点伤,流一点血就可
以了。这样的一点轻伤,任何人一生之中,都难以避免,也不会在意。困难的只是超级大人
物一般来说,都不容易接近,一旦接近,几乎都能达到目的。
于是,各种各样接近超级大人物的方式被采用,晋见阿潘特王子时,冒充日本购油的代
表。
得到了超级大亨的血液细胞之后,就以最快的方法,妥善的保存着,送到勒曼疗养院来,
在实验室中,用无性繁殖法,培育成人。通常来说,只要五年时间,培育人就成长了,成长
为和超级大亨一模一样的一个人,成为他们的后备。
这些后备人,被豢养在勒曼医院的密室之中,受到最好的照顾,使他们成为身份极健康
的人,以备随时需要,起他们的后备作用。
后备人都是没有智力的,有时,他们也会逃出来,当年丘伦在湖边看到齐洛将军,其实,
就是齐洛的一个后备人。
超级大亨只知道自己离奇地受过一次轻伤,有的甚至根本以为那是一个小意外,他们绝
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后备人。一直到他们的健康发生了问题,患上了不可救治的重病,
像陶启泉那样——”
当哥登讲到这里的时候,我陡然挥了挥手,道:“等一等。”
哥登停了下手,望着我,我道:“我有两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要问。”
哥登的神情充满了自信,一副任何问题他都可以回答的神气。我吸了一口气,道:“第
一个问题是:超级大亨的病,是不是你们故意造成的?例如陶启泉先生的心脏病。”
哥登浅笑了一下道:“当然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是一种罪行。”
我“哼”地一声,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会得心脏病?又怎会知道阿潘特王子会有癌症?”
哥登道:“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培育了他们的后备,等着,等到需要的时候,就用得
着了。”
哥登道:“汽车的行李箱中有后备胎,没有人知道它会替换四只原来车胎中的哪一只。
但是四只在使用中的车胎,一定会有一只变坏的。”
我皱着眉道,“这样说来——”
哥登打断了我的话头,道:“足球队都有后备队员,也没有人会知哪一个正式的球员会
出毛病,后备放在那里,用得到,就用,用不到,也没有损失,因为我们已累积了相当的经
验,要培育一个后备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明白了哥登的意思,心头不禁升起了一股寒意,道:“这样说来,你们培育的后备人
——”
哥登向在场的所有人望了一眼,像是在征求各人的同意,然后,他才道:“我们已培育
成的后备人,正确的数字是五百二十七个,过去几年,每年平均可以用到二十六个,近两年,
有增加的趋势。”
他望着发呆的我,又道:“你知道,超级大人物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他们要付出比普
通人更繁重的脑力和体力劳动,虽然他们有最好的医生在照料他们的健康,但是有许多疾病,
患病率十分高,尤其是以心脏病为多。而心脏病,是最容易医好的一种。”
我伸手轻敲着自己的额角,道:“像陶启泉先生——”
哥登道:“就以他为例,来看看我们行事的方式,陶先生是亚洲有数的豪富,他的健康
一直出了问题,是瞒不住人的,消息一传出,我们就进行活动。”
他们的活动,十分有程序,也不性急,如果目标所患的疾病,是现代医学能够医治的范
围之内的,我们根本不会出面。
等到肯定了目标的疾患,现代医学无能为力之际,他们就出面了。出面的方式有许多种,
但是目的只有一个:和目标直接见面,交谈。罗克和陶启泉见面的方式,就是冒充了巴纳德
医生的私人代表。
陶启泉是确知自己患了绝症的人,可是世界上是没有一个人,尤其是豪富,甘心接受这
个事实。不论他们平时对金钱看得多么重,到了死亡的关口时,他们也会愿意拿出大量的金
钱,甚至是他们财产的百分之九十九,来换取他们的生命。
而且几乎毫无例外地,当他们一旦得知自己可以活下去之际,他们都会立刻签署财产转
移的文件。
在这里,我发了一个小问题:“签署财产转移的文件?他们怎么肯?他们全是聪明人,
要是签了之后,医不好病那怎么办?”
罗克“呵呵”笑了起来,道:“感谢贵国人,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我真的不明白罗
克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好瞪着眼睛望着他,罗克道:“在贵国通过考试而录用官员的时代,
有一种舞弊的方法,叫作‘购买骨的关节’,是不是?”
我不禁有点啼笑皆非,道:“叫‘卖关节’,就是要应试的人,将选定的几个人,写在试
卷上。考官一看,就知道那是付钱的主儿,就会取录他。”
罗克道:“是啊,这些应试的人,他们付钱的方式,是怎样的?”
一听得罗克这样讲,我不禁“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应试而买关节的人,通常是写一张借条,借条后的具名,写明“新科举人某某具借”。
如果关节不灵,中不了举,不是新科举人,当然不必还钱,这种事,略具历史学识的中国人
都知道。
我自然也因此明白了那些大人物签署的文件,文件上的日期,一定是他们自知到那时必
定已经死亡的。像陶启泉明知只有一个月命,叫他签一份一年之后的文件,他当然肯。如果
医得好,到时他心甘情愿地履行文件中所承诺的一切,如果医不好,这文件,当然一点用处
也没有。
我“晤”了一声道:“聪明的办法。”
罗克道:“是,完全是自愿的,而且在大多数的情形下,我们全是科学家,并不善于经
营,所以我们所要求的,只是这个病人的每年收入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这现病人的钱实
在太多,利用他们太多的钱,我们来发展科学研究,我看不出有什么坏处来。”
我叹了下声,的确,那没有什么害处。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更严重。
我在考虑应该如何提出这个问题来,罗克已经催道:“你刚才说有两个问题,还有一个
是什么?”
我缓缓地道:“你们一再强调,后备人是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由于他们是培育出来
的,不能算是一种生命,是不是??”
他们沉默了片刻,哥登才道:“意思是这样,可是修辞上还可以商榷,例如说他们根本
是实验室中的产品,培育他们的目的,就是当作后备。”
我提高了声音,道:“对这一点,我有异议,他们可能不是全无智力和思想,至少他们
会逃亡。而且,当他们逃亡之际,被你们派出来的人捉回去的时候,他们也会挣扎,他们要
自由。”
我说得十分严肃,以为我的话,一定可以令得他们至少费一番心思,才能有所解答。可
是,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我的话,惹来了一阵轻笑。
罗克道:“第一,他们不是逃亡,而是在固定的行动训练中,工作人员疏忽,让他们走
了出去。其实,即使是最无意识的生物,在遭到外来力量改变固有行动之际,都会有自然挣
扎行动的。”
我还想说什么,哥登已道:“卫先生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是由于他对后备生活情况
不了解,我提议索性让他去看一看,他就会明白。”
杜良皱着眉,道:“其实,那并不好看——”
我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即使不好看,我也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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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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