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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云轻风淡),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合成(4)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27 09:22:04 1999), 转信


第四部:自己承认杀人

    我在屋子中停留了大约十五分钟,才闪出了大门,我尽量不让守在围墙外的警员发
觉,出了客厅,我发现花园中的一切,倒是完整的。

    我穿过了花园,从被打破了的玻璃中,进了温室。那温室十分大,在温室中培养的
植物,至少有一千多种,但却没有一种被弄得泥翻根露。

    我摇着头,到了温室的尽头,推开了一扇门,那是裴达教授实验室中心部分了,我
只是向里面望了一下,没有再走进去。

    那一间堪称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实验室,如今,即使叫最有经验的收买破烂者来
拣,只怕也拣不出五毛子值钱的东西。

    彻头彻尾的破坏,自从我一进来之後,所看到的一切,就只有触目惊心的破坏。

    警方不让记者接近屋子,实在是情有可原,因为那样的无意识的破坏,是人性中所
有的破坏的一面。人是十分喜欢破坏,为了仇恨,为了妒嫉,为了好奇,为了达到某一
种目的,都会有种种的破坏行动,战争所带来的破坏,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有目的的破坏,和无目的的破坏,全在人性的范畴之内。

    然而,那是甚麽是人做出来的?若说不是人,甚麽野兽能做出那样彻底乾净的破坏


    我的脑中乱到了极点,甚至无法去想,只好苦笑着,准备退出去。

    就在我身子转了一转之际,我看到了一样东西,那是进屋子以来所看到的唯一完整
的东西,是以虽然那东西十分普通,也立时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只圆柱形的,约有五十公分高,直径二十公分的玻璃瓶,这种玻璃瓶,用来
浸制生物标本,实验室中一定不止一只。

    但这一只是完整的。

    那一只圆柱形的瓶,在一大堆玻璃的当中,它能保持完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
事,自然也立时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连忙踢开了地上的碎玻璃,使我的脚在踏下去时,不致发出异样的嘈声,然後,
我向前走去,而当我走近那圆柱形的标本瓶之际,我更是呆住了,几乎不能相信,我看
到乃是事实!

    别以为我是看到了甚麽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看到的是极普通的东西,几乎是每一个
儿童时期都玩过的蝌蚪!是的,那标本瓶中,约有两寸高的水,和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
石。

    在水中,大约有十来条蝌蚪在游着!

    当我又接近了一些时,我更看到,那十来条蝌蚪,有大半已然生出了四只脚,快要
变成小青蛙了。

    在一个生物实验室中,发现一个标本瓶,养着十几条蝌蚪,本来不足以大惊小怪,
很可能裴达教授养来观察青蛙的生长过程。

    但是,在整幢屋子几乎没有一样东西能够保持完整的情形之下,那一瓶蝌蚪却能硕
果仅存,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怪之极的事。

    我停了片刻,再继续向前走去,到了那标本瓶之前,俯身将标本瓶捧了起来,我发
现标本瓶上还贴着一张纸,纸上有四个字写着。

    那四个字,笔划生硬,歪歪斜斜,一看便知道是小孩子的字,而那四个字是:「亚
昆养的」四字。

    「亚昆」,自然是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亚昆,不消说,一定是那瓶蝌蚪的主人。

    那也没有甚麽出奇之处,养蝌蚪,和在瓶上贴一张纸,写明这蝌蚪是属於谁的,这
正是小孩子的行径。可是问题却来了,裴达教授未曾结婚,不会有孩子。而他对他的实
验室管理之严是人尽皆知,如何会在他的实验室中,有那样孩子气的东西?

    而且,亚昆是甚麽人?如果他是一个孩子,那麽他在甚麽地方?在这件案子中,他
担任着甚麽角色?他是被害了?还是失踪了?

    那是一件十分值得注意的事,至今为止,警方还一直以为只有两个人是和案子有关
,一个是死了的裴达教授,另一个是疑凶贝兴国。

    但显然还有第叁者在内,那第叁者叫作亚昆,可能是一个孩子,现在下落不明。

    我呆立了片刻,将标本瓶轻轻放了下来,放在原来的地方,突然,我的心中兴起了
一个十分古怪的想法,那时我之所以会产生那样的想法,是很突然的,可以说没有事实
支持。

    我突然想到的是,这一瓶蝌蚪之所以能够得到保存,是不是那破坏者,特别喜欢蝌
蚪?而最喜欢这瓶蝌蚪的人,应该就是它们的主人亚昆。那麽引申下去,就可以得出一
个结论:这一切破坏,是亚昆造成的!

    我只是想了一想,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一想法虽然在推理上站得住,但事实
上,却难以解释得完满。因为,亚昆可能是一个孩子,孩子绝无能力造成那样程度的破
坏!

    我再向实验室其它部分看去,有许多笼子,本来可能盛载一些小动物,这时也全都
毁坏了,笼中的小动物,自然也逃走了。

    在几只被拉出来的抽屉中,我看到很多纸碎,那自然是裴达教授实验的纪录,但此
际全被撕成了指甲大小的碎片!

    我已几乎看遍了整幢房子和整个实验室。若说我没有甚麽发现,那自然是说不过去
的。但如果说我是有所发现的话,那麽我只是走进了越来越浓的迷雾之中!

    或许,穿出了迷雾之後,我可以看到事实的真相,但是至今为止,我发现我还在迷
雾中!

    我悄悄地退出了实验室,再经过了屋子,通过了厨房,推开後门,来到了围墙脚下


    到这时候,我完全明白警方的苦衷,警方虽然获得了疑凶,但是却也知道整件案子
的案情,实在太过扑朔迷离!

    那是一件棘手到了甚至难以对疑凶进行起诉的案子!我在围墙下略站了片刻,爬上
了围墙,等那两个警员又踱过墙角时,我便跳了下去,奔进了树丛中,然後,我就离去


    当我驾着车回到市区中的时候,我一直在思索着,但是我却无法在混乱之中觅出一
点头绪来。

    我并没有回家中去,而是走进了小郭的事务所。小郭不在,我用他的电话,和裴珍
妮通了一次话。

    我问裴珍妮:「你可知道,除了你哥哥和贝兴国之外,那屋子中还有第叁者?」

    裴珍妮的声音是十分吃惊的:「第叁者?我想那不可能,哥哥连我也不经常肯招待
,他一切饮食,全是自己照料的,只有兴国和他住在一起。」

    裴珍妮的回答,可以说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如果她知道有第叁者的话,她早就
对我说了。

    但是我还是问她:「那麽,你对一个叫『亚昆』的人,可有印象?」

    「亚昆?」裴珍妮反问我。

    「是的,他可能是一个孩子。」

    「不知道,我从来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有甚麽孩子和我哥哥在一起。
」裴珍妮顿了顿,才又道:「卫先生,如果事情十分困难的话    」

    不等她讲完,我便立时截断了她的话头:「事情的确很困难,但是我决不放弃,请
你继续听我的消息。」

    说完,我就放下了电话,然後,我又接通了杰克中校的电话,我第一句话就道:「
中校,可要听我提供裴达教授一案的新线索麽?」

    杰克中校「哼」他一声:「我真佩服你,任何事情。只要给你一搭上手,想要将你
抛开,实在太不容易,你是一个脸皮厚到了人家打上来也不知痛的人!」

    我早知道我如果和杰克中校再通电话,他决计不可能有甚麽好听话讲出来的,所以
我听了他的话之後,也根本不动气,反倒存心气气他:「你说得很对,我有新线索,你
不想听了,是不是?」

    杰克中校对於这件案子,显然十分关注,因为他终於道:「甚麽线索?」

    「我认为,你应该注意一个叫作『亚昆』的人。」我说得相当缓慢。

    即使在电话中,我也听到了杰克中校陡地吸一口气的声音,便听得他道:「你是一
个无赖,卫斯理,你老实说,你是怎麽知道亚昆这个人的?」

    我笑了起来:「中校,你不必生气,你不妨猜猜,我是怎麽知道的?」

    杰克又骂了一连串十分难听的话,但是他的声调终於软了下来:「喂,你不会将有
关『亚昆』的事  露出去的,是不是?」

    我「哈哈」笑着:「当你刚才骂我的时候,我已经决定  露出去了,但如果你的态
度好转,我想我可以改变决定。」

    「你必须改变决定,因为警方正在设置陷阱,希望这个亚昆自动投入陷阱!」

    「那麽,警方对『亚昆』知道了一些甚麽?」

    「不知道甚麽,警方只知道……在裴达教授的实验室中,有他养的一瓶蝌蚪,而那
是整幢屋子中唯一未被破坏的东西,我相信你也一定看到的了!」

    杰克中校已料到了我翻进了围墙,进过裴达教授的住宅,我自然也不必否认,我又
道:「中校,这件事,我们如果合作的话,比较有利,你以为我的提议是不是对?」

    杰克中校考虑了半晌,才道:「或许是,但    」

    我不容许他多作犹豫,立时便道:「既然如此,我想再见一见贝兴国。」

    杰克中校叫了起来:「你不怕他袭击你?」

    「我不怕,要明白那亚昆是甚麽人,唯一的捷径,就是问贝兴国!」

    杰克中校又考虑了好一会,才道:「好的,我们也想知道,你来吧,我等着你!」

    我放下了电话,立时离开了小郭的办公室,想起第一次见贝兴国的情形,有点不寒
而栗,但是我还是必须再见他一次!

    因为只有在贝兴国的口中,我才能知道那「亚昆」是甚麽人,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
形的再度出现,我决定不用直接的方法去问他。

    所以,当我在杰克中校以及其他警官,神情紧张地打开囚室的门,又走进了囚室之
际,我心中早已拟好了和贝兴国谈话的腹稿。

    贝兴国仍然而向着墙躺着,我进去之後,咳嗽了一下,他才翻过身来。

    他双眼有些失神地望着我,好像从来也未曾见过我一样。我倒希望他不再记得我,
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而不必受上次见面不愉快的结果所影响


    我在离床前之四  处站定,当然全神戒备。

    我等他先开口,但是他却冷冶地望定了我,一声也不出。我只得先开口:「贝先生
,我想向你问一个人,你肯回答?」

    他望着我,像是一个反应十分迟钝的人一样,过了足有十秒钟,他才点着头:「可
以。」

    他的声音,听来十分疲倦,十分嘶哑。

    我得到他的首肯,心中又生出了希望,我也用十分缓慢的声调道:「我要问的那个
人,叫作『亚昆』,他……大约是个孩子。」

    这一次,贝兴国的反应,却来得十分之快,他立时道:「『亚昆』不是孩子。」

    我大是高兴,忙又问:「哦,原来『亚昆』不是孩子,那麽他是甚麽人?他现在在
甚麽地方?」

    贝兴国望定了我,他只是那样定定地望着我,我又忙道:「贝先生,你快说,那『
亚昆』在甚麽地方?他,警方如果找到了他,那麽对你的处境,大有帮助,你快说。」

    贝兴国在突然之间,双手捧住了头,他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实在是难以形容,他
的身子在剧烈地发着抖,他所发出的嚎叫声,更是惊心动魄。

    他终於叫了一句话来:「别再问我了,判我死刑,判我死刑,我有罪!」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实在有点不知所措,贝兴国自己认为有罪,自己认为他应
该被判死刑,那麽别人怎能帮助他?

    看他的情形,他的情绪分明在十分激动的情形之下,所以我又退後了几步。

    贝兴国陡地站了起来,他喘着气,仍然在嚎叫着:「判我死刑,我罪有应得,我杀
了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贝兴国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令得他的指节骨,「格格」
作声,他的双眼,突得十分之出,看来十分可怕。

    我尽量使我的声音,听来平静,我问他:「贝先生,你杀了甚麽人?」

    他听得我那样讲法,突然坐了下来,他并不是坐在床上,而是突然之际,坐倒在地
上,由此也可见我这一问,令得他大受震动!

    我之所以要那样问他,是因为我觉得他虽然自认杀了人,但是我却不以为他杀的是
裴达教授。因为裴达教授如果是他所杀,而且是用那麽残忍的方法杀死的话,那麽在提
到裴达教授的时候,他一定不可能再那麽恨。而这时,看他突然坐倒在地的情形,也可
以证明我这一问,十分有理。他的确杀了人,但是被他杀死的却不是裴达教授!

    这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他杀了甚麽人呢?他是在我提及了「亚昆」之後,才
叫嚷着自己有罪的,那麽,难道他杀的是「亚昆」?

    为了要证明这一点,我又问道:「贝先生,死在你手中的,可是『亚昆』?」

    他双手抱着头,头低着,但是我还是可以听得他在哭着,他一面哭,一面道:「我
们杀了他,我们杀了他,我们杀了他!」

    他一连讲了叁遍,但是我却仍然有点不明白,我道:「你们?贝先生,你和谁?」

    贝兴国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他仍然哭着,我耐心等着他,过了片刻,哭声止住
了,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请你离去吧。」

    我自然不肯就此离去:「贝先生,你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亚昆究竟怎麽了?」

    贝兴国回到床上躺了下来,他的声音又变得十分疲倦:「我现在甚麽也不想说,我
再也不愿提那些事,你走吧,判我死刑好了。」

    我提高了声音:「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应该知道判死刑不是随便的事,而且
,裴达教授又是怎麽死的?」

    一提到裴达教授,贝兴国又陡地跳了起来,神态狞恶地瞪着我。

    但是我故意激怒他的,自然早有了准备,我也回瞪着他,他突然坐了起来:「你问
他是怎麽死的?他自食其果,死有馀辜!」

    我忙又问道:「他做了些甚麽?」

    贝兴国的样子虽然愤怒,但是他却十分理智,他斩钉截铁地道:「我已告诉过你,
过去的事,我再也不想提,我绝不曾向任何人提起,你不必白费时间。」

    我实在想不出,贝兴国有甚麽不愿告人的事,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事
情一定和「亚昆」有关。本来,在贝兴国的身上,了解整件事的经过,是最方便的捷径


    但是,贝兴国说得如此之决绝,令得我实在无法再问下去,只好再另外想办法了。

    我呆了一会,试探着道:「或许,你会改变主意,譬如说,你的未婚妻裴珍妮,她
对你十分关切,她坚信你是无辜的!」

    贝兴国摇头道:「她错了,我有罪,不论我受到了甚麽惩罚,都罪有应得,请你代
我转告她,我罪有应得!」

    他讲到这里,脸上所现出的痛心之极的神态,任何演员都演不出!

    我望了他片刻,才道:「我自然可以替你转达那几句话,但是我既然要转达你的话
,当然要转达清楚,你说你罪有应得,你犯的是甚麽罪?」

    贝兴国的身子又震惊了一下:「我……我……犯了……犯了……」

    他迟迟疑疑,像是十分难以讲得出口,但是在停顿了半晌之後,他便抬起了头来,
现出了一个苦笑:「杀人,自然是杀人!」

    「好,那麽,如果裴珍妮小姐问我,你杀的是甚麽人,我又该如何回答呢?」我又
巧妙地问他。

    贝兴国的声音变得极之苦涩,那种声音只要一听到,就会使人极不舒服,他道:「
请她不必再问下去,我……说也说不明白的,请她别再问下去就是了。」

    裴珍妮或者肯不再问下去,但是我却不肯,我即使不能在贝兴国的口中,问出全部
事实真相来,我也希望多得一些线索。

    是以我又立时道:「贝先生,你其实并没有杀人,对不对?但是因为某一个特别的
原因,你却承认了不是属於你的罪名,对不对?」

    贝兴国大声叫了起来:「不对,不对!」

    贝兴国叫得越是大声,越是使我相信我的判断对,我不理会他的叫嚷,自顾自道:
「说出来吧,为甚麽要承认自己杀人,如果不说出来,就算承认杀人,一样不会减轻痛
苦!」

    我只当我这几句话一说出口,贝兴国一定又要大叫大跳,来否定我的说法了。

    我已料定了他会有那样的反应,而他如果有那样反应的话,那就表示我的料断正确
,我就可以用别的话,将事实的真相,慢慢地挤出来。

    但是,我却失望了。

    因为在听了我的话之後,贝兴国的态度,反倒变得十分冷静,他的声音也平静了下
来,只是冷冷地道:「你说错了,先生,不错,我现在感到痛苦,但是我感到痛苦的唯
一理由,便是我还未能走进死刑室去。」

    我不禁呆住了。说我是被贝兴国的神态吓呆了,也未尝不可。

    杰克中校说得不错,贝兴国不是疯子,他十分理智,十分冷静,他自认有罪(看来
我的料断也不对头),但是,他究竟犯了甚麽罪,或者说,他究竟做了些甚麽,才令得
他感到自己是如此之罪恶,只求速死呢?

    他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当然有一定的道德观。他这时,说他唯一的痛苦便是
不能快死,那就是他的道德观在谴责他。

    那麽,他又何以会去做那有罪的事呢?

    一定要贝兴国讲出心中的话,才能解决整个疑问,但是看贝兴国的情形,他决计不
肯说,因为他又在囚床上躺下,背对着我。

    又经过了十分钟的努力,不论我说些甚麽,贝兴国总是一声不出,我叹了一声,敲
着囚室的门,走了出来,杰克中校望着我:「卫斯理,他承认杀了人!」

    我知道我和贝兴国的全部谈话,杰克中校利用了传音设备,都听到了。是以我一面
点着头,一面道:「但是,我想他杀的不是裴达教授。」

    杰克中校扬起了眉:「有这个可能?到现在为止,我们只发现了一具  体。」

    我的心中十分乱,乱到了我根本无法和杰克中校讨论推理上的任何问题,我只是不
断重覆地道:「他一定做了甚麽,一定做了甚麽!」

    杰克中校大喝了一声:「你喃喃自语有甚麽用?得想法子自他的口中套出他曾做过
甚麽来才好!」

    我苦笑着:「我试过了,中校,你知道我试过了,他不肯说。你详细检查过裴达教
授住宅,可有甚麽发现,譬如说,裴达教授或是贝兴国的日记,或是其它的记载?」

    「没有,除了那一瓶蝌蚪之外,没有完整的东西,而关於那瓶蝌蚪,我们也听过心
理学家的意见。」

    「心理学家怎麽说?」

    「心理学家看过了现场的情形之後说,整所屋子中的一切,遭到了如此严重的破坏
,而那瓶蝌蚪能保持完整的唯一原因,就是破坏这一切的人,十分喜欢这瓶蝌蚪,那是
他的心爱之物,所以才能保持完整。」

    我点头道:「对,照这样推理下去,破坏者是『亚昆』,因为除了『亚昆』之外,
不会再有甚麽人喜欢那瓶蝌蚪!」

    「对是对的,如果『亚昆』是破坏者,自然凶手也不会是别人,那麽,贝兴国又犯
了甚麽罪?」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觉得整件事中,一定有一个常理所不能揣度的关键,不勘破这
个关键的话,不论向任何一方面想,也不论如何想,总是「此路不通」!

    我摇着头,道:「不知道,或许我们还要在屋子中进行一次大搜索,或是大清理,
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

    杰克想了一想:「你的意见或者对,但是我想再等多叁天。『亚昆』如果真喜欢那
蝌蚪,他会回来取。」

    我道:「好的,你可以等多叁天,但是你应该加派较能干的警员去守伺,如果『亚
昆』像我那样,进出自如,那你就白等了。」

    杰克中校的神情,虽然有些尴尬,但是我看出他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我又道:「
叁天之後,当你决定大清理之时,希望我能帮助你。」

    「好的。」杰克中校十分爽快地答应。

    他真正遇到困难,需要别人的帮助了,要不然他决不会那样好说话。

    在离开了警局之後,我想去见裴珍妮,但是我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第二
次晤见贝兴国,对事情的进展,一无帮助!

    我回到了家中,将经过的情形,全都对白素说了一遍,她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知道在贝兴国的口中,极难套问出甚麽,所以我希望在清理屋子时,会有所发现
,而那却要等到叁天之後。

    於是我决定令我自己轻松一下,暂时将事情抛过一边。但是到了午夜,事情却又发
生了变化。

    当我被电话铃声惊醒之际,我看了看钟,那是凌晨叁时二十分!

    叁时二十分而被电话吵醒,心中总有点十分不自在,是以我拿起电话之後,并没有
出声。我没有出声,自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那竟是杰克中校的声音。

    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杰克中校在那样的时间打电话给我,那一定是裴达教授一案有
重大的发展了,莫非他已经捉到那个「亚昆」了麽?

    我忙道:「中校,甚麽事?」

    杰克中校的声音十分苦涩:「贝兴国死了。」

    我吓了老一大跳:「他在警方的看管之下,怎麽会死的?」

    杰克中校叹了一声:「一个人要我死,总很容易,他弄开了灯泡上的铁丝网,弄下
了灯泡,触电死的,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没有救了。」

    我听了杰克中校的叙述之後,不禁呆了半晌。


--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Baggio.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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