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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lacktulip (一往情深),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洪荒--2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Jun  6 23:13:26 1999), 转信

倪匡卫斯理系列


                            洪    荒


             二、母命难违


  这种情形,看得我和白素大惑不解,不知道他们这笔帐是怎麽算的。
因为他们既然是兄弟,那麽黄而的爹不也就是黄堂的爹?那黄而这样说又
是甚麽意思呢?

  不过,看他们这种兄友弟恭的情形,他们的兄弟之情又显然不假,这
真叫人莫名其妙。

  在黄堂的安慰下,黄而很快就没有事了。他抹著眼睛,向我道∶「你
这人,虽然不是东西,可是功夫却高之极矣!」

  他这样说,真令人啼笑皆非。不过他说我功夫高,我倒是又惊又喜。
我直视著他∶「你更不是东西,可是功夫比我更高!」

  黄而大乐∶「不见得,不见得。还要好好比较一下,才能知道究竟如
何。」

  我沉声道∶「随时奉陪。」

  黄而瞪著我,忽然现出十分狡狯的神情来——妙的是,他努力要掩饰
他有这种心意,却又不成功。他道∶「好啊,不过比较的地方,要由我来
决定。」

  我正想答应,白素在我身後碰了一下。我就改了口∶「那可不公平。


  黄而道∶「那怎样办?」

  我有意和他纠缠∶「不如先比较一堤,谁赢了,就由谁来决定地方,
你说可好?」

  黄而满面喜容∶「好极!就这麽办。」

  在这时候,黄堂发出了一下愤怒的叫声。黄而也立即觉醒∶「不对,
请问那场决定地方的比较,又在甚麽地方进行?」

  黄堂跨前一步,挡在我和黄而之间,厉声道∶「你是人不是!」

  真叫我心中惭愧,黄而还在问∶「大哥,你为甚麽又骂他?这人功夫
不坏,他真不是好人?」

  到这时候,我再无疑问,此人确实是不通人情世故至於极点,我实在
不应该耍他。我先向黄堂行了一礼,然後又向黄而深深鞠躬∶「真对不起
。」

  黄而还想说甚麽,黄堂又要拉他进去,黄而大叫∶「我还有话要问大
妹子!」

  我为之愕然,哪裹又走出一个大妹子来了?

  黄堂叹了一声,黄而赶紧道:「大妹子,你贵姓芳名?」

  白素很是认真∶「我年纪比你大,你该叫我一声大姐才是。我姓白,
名素。那位给你哥哥说不是东西的,是我丈夫,他叫卫斯理。我们有些事
情,对不起你哥哥,是特地来道歉的。」

  白素说得很详细,态度也诚恳。所以黄堂没有抗议,只是向我狠狠瞪
了一眼。

  意思是:你看,她的态度就比你好得多!

  不过,我却注意到白素後来的几句话,黄而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听到
了一半,就双眼发光。

  我当然无法知道白素的哪一个话特别吸引了他的注意。只听得黄而忽
然怪叫一声∶「你姓白?」

  白素还没有回答,他又叫了起来∶「姓白的,都了不得!」

  他这话听来无头无尾,简直不知所谓,连白素也不知道是甚麽意思。
黄而见我们神色疑惑,笑著道∶「这是我娘说的。」

  这话更是大奇,我正想发问,黄堂已大怒,双手用力向黄而一推,以
黄而的功夫而论,我知道不会武功的黄堂应该是无法推得他动的。

  可是,黄而对他哥哥的攻击,显然不准备作任何抵抗。所以在一推之
下,就被推得跌倒在地。黄堂也不扶起他,就拉著他,横拖倒拽,一面还
连声呼喝∶「你再说!你再说!娘要是生气了,看你怎麽办!」

  黄而也不反抗,任由黄堂把他拖了进去。

  忽然之间,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实在出人意料之外。我和白素面面
相,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跟进去,黄堂已经走了出来。他脸色铁青,一
开口就道∶「我有话要跟你们说,听完了,你们就走。」

  我想说话,白素已抢著道∶「请说。」

  黄堂道∶「我的事,承你们各位担保,不过,我已决定弃保潜逃,那
会连累你们。不过,好在你们人人神通广大,不会有甚麽大不了的事。我
明人不做暗事,请你去告诉各人,我这一去,再无相见之日,就此别过。


  他话一说完,掉头往内便走。

  我大声叫道∶「且慢!」

  白素身形一展,已拦在他的身前。她现出少有的激动∶「这是下策,
绝不可行!」

  我则大叫∶「你的官司,可保无事。你要是潜逃,从此成为黑人,那
犯得上吗?」

  黄堂连连冷笑,并不说话,侧身想向前走。不过,白素要是存心拦住
他,他当然无法前进半步。黄堂闯了几次,闯不过去,又冷笑几声,乾脆
站住了不动。

  在这里,我必须把黄堂的情形作一个简单的诅明。在上一个故事《双
程》之中,黄堂遇上了很大的麻烦,他被控和恐怖组织勾结。这控罪非同
小可,我们一些朋友——包括大亨在内,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他交
保外出。

  这些过程,在上一个故事中,有详细的叙述,此处不再重复。我们请
了很多律师,律师们的意见是∶「对黄堂的控罪,成立的机合最多只有三
成,所以可以放心。在这种情形下,黄堂若是潜逃,当然是太不值得了。
我明知自己不讨好,可是也不能眼看他去走这条绝路。所以我还是走到了
他的面前。到了他面前,我说得委婉∶「你不能因为生我们的气,就拿自
己的馀生来开玩笑。」

  黄堂现出极度不耐烦的神情,乾脆不再理我们,走过一边,坐了下来
,翘起腿,扬著脸。我又走向他∶「请你认真考虑,这实在不是闹著玩的
!黄堂根本不加理会,我这一辈子,绝少这样低声下气去求人甚麽。不过
这时我还是继续著∶「就算你心要不高兴,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黄堂还是连看都不看我,我不禁没做手脚处,待要向白素求助,却见
到黄而摇摇摆摆,走了出来。

  直到这时,我才算有机会看清楚黄而这个人的模样。只见他看起来好
像比黄堂还老,那是因为他的皮肤十分粗糙的缘故。他的皮肤不但粗,而
且黑得惊人,像是老树皮一样。他的双眼很是有神,相貌也与黄堂有几分
相似。

  他一出来,就摇头晃脑地道∶「你们不必多话了,岂不闻子曰,子曰
,这个┅┅子曰┅┅」他连说三个「子曰,可是却没有了下文。看他的样
子,多半是忘记了。这人真是古怪透顶,他在讲话,又不是背书,怎麽会
有忘记了这回事?白素真是好耐心∶「别急,慢慢想。」

  黄而居然很认真地想了一会,才大叫一声∶「有了!子曰∶道不行,
乘搓浮於海。这┅┅古已有之,不必大惊小怪。」

  他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形,连我也看出来
了——这一番话,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有人教他说的。

  白素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不无讽刺地道∶「好,连孔夫子的话
都搬出来了。」

  黄而却完全不觉得,得意洋洋∶「可不是,娘她——」他才说了两个
字,黄堂便连声呼喝,叫了几句话。怪的是,我竟然听不明白他说的是甚
麽。以我对语言的认识程度来说,居然还有我听不懂的话,这是近四分之
一世纪以来,未曾发生过的事。

  黄而立刻住口,伸了伸舌头。黄堂显然不愿意再和我们多说甚麽,他
挥了挥手∶「你们的好意,我知道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算我求你
们了,请走吧!」

  他口中的话虽然是在求我们,可是他的神情却充满了愤怒和怨恨,看
来十分可怕。自我认识他以来,从来也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样子。

  在这种情形下,我实在已无话可说了。白素叹道∶「总要请你多多考
虑。」

  她说著,轻轻拉了我一下,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我们向外走去,黄堂竟然紧跟著,一步也不放松。

  他直押著我们出了门,在我们的身後,重重地把门关上。这时,雨倒
是停止了,可是我们还是全身透湿,狼狈不堪,而且心中窝囊之至。

  进了车,我望著黄堂屋子的大门,叹了一声∶「连私人之间的怨恨都
那麽难以化解,别说民族、国家之间的了。」

  白素掠了掠头发∶「怎麽忽然之间有那麽大的感叹。我看黄堂真的要
走。」

  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是却想不通。黄堂本身是警务人员,他该知
道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如果逃走,那实在是天下虽大,他也没有容身之地


  白素知道我的心意,她道∶「一个人如果真要隐藏起来,以世界之大
,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我心中很乱,随口答道∶「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弟弟,还有另一个
神秘人物,不知道是甚麽人——就是教他说『子曰』的那个,鬼头鬼脑地
,不知道甚麽名堂。」

  白素道∶「是,我也注意到了。我猜,教黄而的那人是他的妈妈。」
我发动了车子,觉得白素这样估计很奇怪,一时之间,我没反应。白素又
道∶「你没有注意?两次黄而一提到他娘,黄堂就十分紧张。」

  我大惑不解∶「难道他们的娘有甚麽见不得人的地方?」

  白素反问∶「你对黄堂的家人,知道多少?」

  我没好气∶「一无所知。他往来也没有说起过,看来总有些神秘之处
。」

  白素皱了皱眉,过了一会,才道∶「更奇怪的是,为甚麽姓白的都了
不起?」

  我哈哈大笑∶「这是他娘说的,你该去问那位黄老夫人。」

  白素很是认真,瞪了我一眼∶「我会问的——只要有机会。」

  说话之间,车子已经上了大路,我把车子开得飞快。不多久,白素就
道∶「有人跟著我门,是一辆灰色的跑车。」

  我向倒後镜望了一眼,刚好看到白素说的那辆车子超过了一辆大卡车
,紧跟著我的车。

  我感到好笑∶「这家伙,活得不耐烦了。」

  白素道∶「先别乱来,我看是警方人员。你看,那车的窗玻璃是反光
的,一点也看不到驾车的是甚麽人。」

  的确如白素所说,看过去,只见一片反光,一般平民百姓的车子,是
不容许有这样装置的。而且,那车子明目张胆地跟在後面,猖狂之至。

  我心中有气,故意左穿右插,加快速度,想把那车抛开。可是那车的
驾驶者技衍高超之极,不论我玩甚麽花样,都不能摆脱他。到後来,那车
贴得更近,竟然还不到一公尺!

  我心中暗骂,大是恼怒,同时,却也很是奇怪。因为我不能摆脱那辆
车子,不单是驾驶技术的问题。我的车子经过戈壁沙漠的改造,性能十分
超卓,要快就快,要慢就慢,几乎可以与人合而为一。

  可是这时,那辆车子却像是膏药一样,愈贴愈紧。不多久,离我的距
离竟已不超过三十公分了。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抿著唇,刚
才她叫我不要乱来,这时看来她也难以决定是不是要改变主意。

  我心中盘算了好几个主意,可是其结果都足以令对方车毁人亡,这样
的结果当然太严重了些。尤其我们已经肯定那辆车子属於警方,固然他们
欺人太甚,若是把事情闹大了,对谁也没有好处。

  白素在这时候,也有了决定∶「用正常的方法,真要是不能,也只好
由得它去。」

  这时恰好有一辆货柜车在我前面,我一加油就超过了它。

  一到了货柜车的前面,我就逐渐放慢速度,不让我和货柜车之间有可
以供另一辆车挤进来的空隙。

  当然,这样做也要冒险,要是那货柜车司机不能减慢速度,我就会被
他撞上了。

  那货柜车司机显然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他一面减慢速度,一面大响
车号。

  同时,那司机也探出头来,向我破口大骂,其中粗言污语之多,在三
分钟之内,就足以编一本「粗言大全」了。

  我关上车窗,不加理会。这一来,那辆跑车怎麽样也没有办法再跟在
我後而了。

  可是那货柜车却愈来愈不耐烦了,几次加速想要撞我,都被我及时避
了过去。

  白素略想了一想,取出了一张大钞,摺成小方块,打开窗子,看准了
向後就弹。

  这一下,就显出白素的真功夫来了。那一张大钞在半空中划了一个漂
亮的弧形,不偏不倚,射进了货柜车的窗子。我还看到那钞票正射在司机
的脸上。

  那一下多半力道不会太轻,那司机整个人都跳了一下。接下来发生的
事,使我相信真个是钱可通神。那司机一发现打中了他的是一张大钞,非
但不再骂人,而且十分合作,不再加快速度。

  我很高兴,看跟踪者还有甚麽办法。

  果然,不多久,那跑车就超过了我,以极高的速度呼啸而去。我松了
一口气,恢愎了正常的速度。心中暗想∶一定是警方在监视黄堂,看到我
和白素出现,怀疑我们有甚麽企图,所以才跟踪我们的。

  由此看来,黄堂就算要逃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如果他在逃亡的
过程中,为警方追捕,就很有可能发生不幸!

  白素和我有同感∶「无论如何,不能让黄堂去做傻事。」

  我长叹一声∶「尽人事罢了。」

  我们都心情沉重,虽然在黄堂家中发生的事,有很多疑点,也没有心
思去想它。不多久,已经快到家门,不料才一驶上通向我家的那条斜路,
就赫然看到那辆曾跟踪我们的跑车,停在我家的门口。

  我呆了一呆∶「好家伙,找上门来了!」

  白素也道∶「小心!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我看不像是警方人员。」
到了门口,我和白素一起下车,我直来到那辆跑车前,握紧了拳,准备重
重一拳打向车顶。

  就在这时候,车门打开,一个人跨了出来。

  我和白素一看到那人,心中的惊讶,真是难以形容。对我们来说,就
算看到的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也不会更意外的了。

  那下车来的人,竟然就是将我们恨之入骨,才把我们赶走的黄堂。由
於实在大意外了,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我想到的只是黄堂
本来就是高级警官,所以他的车子可以有反光的装置。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人从车中走了出来,却正是黄而。他一出来就
哈哈大笑∶「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白素比我先定过神来,她连忙迎上前去。

  黄堂仍然寒著脸,不像黄而笑容满面。白素表现出由衷地欢迎∶「两
位光临寒舍,真是太好了!请进,请进!」

  我虽然不知道黄堂的来意,但也说著同样的话。凑巧的是,这时又下
起雨来。

  我赶紧把门打开,请他们进去。

  看他们二人身上的湿衣服,可知我们才一走,他们就跟了来。湿衣服
黏在身上,当然不舒服。可是我们也没有抛下客人自己去换衣服之理。

  看黄堂的样子,他也无意久留。他连坐也不坐,就道∶「对不起,刚
才,怠慢了。」

  他虽说是在道歉,可是语气生硬之极,比小学生背书还不如。我大惑
不解,不知道他是受了甚麽人的压力,这才来向我们说这些话的。

  董堂这一说完,就向我们行了一礼,同时打手势要黄而也过来行礼。
我不等黄而有所行动,就大声道∶「阁下何以前倨而後恭哉?」

  黄堂脸色铁青,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黄而却抢著道∶「母命难
违耳!」

  一听得他这样说,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正想再说话,黄堂却已勃然
大怒,一开口,连声音都变了∶「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的!」
黄而伸了伸舌头,也不生气,自己用手按住了嘴,表示不再多口。

  他的样子鬼头鬼脑,很是有趣,和他哥哥完全相反,自有一种令人感
到很容易亲近的神态。我最喜欢和这种人交往,他们性情明朗豪放,有甚
麽事情不会藏在心里,把事情放开来说,当然就算有误会,也容易解释清
楚。

  此人虽然曾大大得罪过我,可是这时我却对他大有好感。刚好他向我
望来,我就向他做了一个鬼脸。他虽然还用手遮著口,也没有笑出声,但
双眼中所显露出来的笑意,却连在一旁的白素都可以感觉到。

  黄堂则仍然像是和全世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脸上罩著一重寒霜
,语气更是冰冷∶「话已说过,这就告辞。」

  我乾脆不理他,只向黄而问∶「一向没听令兄提起你,你一直住在国
外吧?」

  黄而见问,放下手,正要回答,忽然又按住了口,斜著眼,向他哥哥
望去,那意思是在要求批准他说话。

  这更表现出他性格之可爱。他当然早已成年,而且他身手之高,我也
领教过,他若是想做甚麽,大概也没有谁可以阻止。可是他在回答之前,
居然要黄堂同意,由此可知他对这位兄是的尊敬程度——人懂得尊重他人
,必然也自重。

  黄堂的表现却差之极矣,他先向黄而大喝一声∶「甚麽也别说!」

  然後,竟拉了黄而就走。

  他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我冷笑一下,提高了声音∶「一个人如果
以自己的亲人为耻,这个人就猪狗不如!」

  黄堂才走到门口,一听得我这样说,立刻转过身来,脸涨得通红∶「
你把话说清楚些,谁以自己的亲人为耻?」

  我走过去,伸手直指他的鼻尖,只说了一个字∶「你!」

  黄堂大是恼怒,一下子拍开了我的手,口出恶言;「你真他妈的不是
东西,甚麽也不懂,就大放臭屁!」

  我连连冷笑∶「令弟天真爽朗,胸无城府;令堂知书识礼。可是你却
一直不把他们介绍给人,我真不知道是为了甚麽!」

  黄堂兀自暴怒∶「你就是不知道,所以才乱说话!」

  我道∶「我不知道,你就该告诉我。」

  黄堂闷哼了一声∶「打听人家的秘密,是你的习惯。不过我可以告诉
你,这是一个坏到无以复加的坏习惯!不管你玩甚麽花样,我都不会把我
们家的事情告诉你。」

  他这样说了之後,还不解恨,又道:「你的好奇心麽强烈,但愿因此
能憋死你!」

  我直视著他,怎麽样也想不到他对我的恨意竟然如此之甚。白素在这
时後出来打圆场∶「令堂曾说,姓白的很了不起,承蒙称赞,不知道是不
是可以拜见她老人家?」

  黄堂回答得极快∶「不行!」

  白素微笑∶「要是令堂她想见我呢?」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可是怪的是,黄堂一听,就像被甚麽东西咬
了一口,整个人都跳了一下,连声否认∶「不会有这种事,怎麽会有这种
事!」

  黄堂的反应如此不正常,真令人惊愕。我立刻感到这是一个打破他防
御的好机曾。因为当一个人以为把自己保护得最好的时候,往往也就是他
暴露得最多的时候。

  只可惜我在一时之间还抓不到中心,我正在思索,白素却已一击中的


  後来我对白素钦佩之至,问她何以立刻知道黄堂的弱点所在,白素不
说她自己头脑精密,逻辑性强,却只是淡淡一笑,回答说:「没有甚麽,
想当然耳。」风度之佳,无以复加。

  却说当时,白素下急下援地道∶「是吗?不过我看如果你告诉令堂我
姓白的话——」白素才说到这裹,黄而已急不及待,大声道∶「我说过了
!」

  白素一笑∶「可是你一定没有说我是白老大的女儿。」

  事实是,白素这「白老大」三字才一出口,黄而便已怪叫一声,直上
直卜,蹦了起来。他这一跳,足有三公尺上下,他一伸手,顺乎抓住了吊
灯,人在半个中晃晃悠悠,发出一阵阵怪叫。

  就在这时候,楼上也有叫声传出。转眼之间,红绫出现。

  这一来,更是热闹无比。红绫最喜欢怪叫,这时有人开了头,她当然
是得其所哉,大叫特叫,直叫得惊大动地,风云变色。

  最叫人奇怪的是,黄而也一点都没有停口的意思。红绫曾经是野人,
习惯大喊大叫,黄而也和她一样,不知算甚麽名堂?

  当然,後来我才知道其中原因,实在是大有道理。

  这二人尽情呼啸,一点也不夸张,我感到整个房子都在震动。居然还
是红绫先停了口。

  黄而又叫了几下,一松手,人在半空中翻了一个浸斗,落下地来,恰
好站在白素面前,距离极近,大声问道∶「白老大?就是那个白老大?」
他问得妙,白素答得也妙∶「可不就是那个白老大!」

  黄而又是一声怪叫,身子一转,卷起一股旋风,已经到了黄堂的面前


  这时候,黄堂脸如死灰,肌肉抽动,就差没有口吐白沫了。这种情形
,我看在眼中,觉得不能想像——为甚麽一提到白老大,每个人就都像吃
错了药一样。

  黄而身子还没有站定,就大叫一声∶「大哥!」

  他虽然只是叫了一声,可是声音之中,却充满了责备和愤怒。他一直
对黄堂十分尊敬,可这时他连望著黄堂的目光,都显得很是凌厉,这更令
人大惑不解。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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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tulip——黑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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