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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ck (大傻大),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将来--卫斯理0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Oct 28 12:59:25 1999), 转信
第三章 时间的单向式和多向式
狄可听了,一面摇头,表示那是没有可能的事,一面又问∶『你所说的那个怪
东西,外型又如何?』
我心想,他对思想仪十分看重,不肯多说,那就由我说给他听,也是一样。
所以,我把那『鬼竹』的外型,详细说了出来。
狄可的反应,当真和地球人一样,只见他面色逐渐苍白,气息也粗了起来。再
听下去,他不住摇头,而且喃喃自语。
我略停了一下,想听听他在说些甚麽,但居然无法听得明白。他显然是在激动
的心情之下,自然而然,用上了他自己星球上的语言了。
等我把少年时的经历说完丨丨说到了我师父夜夜对著那仪器呆立相思,仪器上
终於现出了他日思夜想的倩影时,狄可失声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我有点不快∶『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亲身的经历,那东西给我师父带
走了,我还接触过一种力量,委托我找寻师父,看来,那种力量是要得回那东西。』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狄可简直是团团乱转,最後,他颓然坐了下来。
我问他∶『怎麽样,我说的那东西,是不是就是你们的思想仪?』
狄可先是点头,但立即又摇头,他叹了几声∶『该怎麽说呢?你说的那东西,
肯定是思想仪的一个部件,是其中的一部分。思想仪竟然被∶∶∶被拆了开来,
这∶∶∶怎麽可能?』
在他的观念之中,那『思想仪』珍贵无比,绝无可能给拆开来的。他的想法钻
了牛角尖,不一定是拆开来,在意外之中,遭到了损坏,散成了若干部件,也是大
有可能的事情。
我立即把我的想法提了出来,狄可发了一阵子呆,才道∶『意外?』
我道∶『是的,宇宙航行,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任何仪器,也都有损坏
的可能。』
狄可低头想了一会,再用很是疑惑的眼光望著我∶『我们的第二十九组宇宙航
行员,是在地球上遭到了意外?』
我道∶『有这个可能。』
狄可在设想、推理方面的能力,不是很强,他求我∶『你能设想一下大致的情
景?』
我感到可笑,也感到有趣,我先提出∶『那我需要你们第二十九组宇航员的较
详细资料。』
狄可略为犹豫了一下∶『好的,每一组宇航员都一样,一共有四个人,配备各
种仪器和子母宇航飞船丨丨其中最重要的是思想仪。』
我示意他再说下去,他有点不愿意,但还是说了∶『这是一种没有固定目的地
的航行,经过任何星体,如果认为有留下来的价值,就停留下来,进行活动。』
我有点不客气∶『进行甚麽性质的活动?』
他也不是很高兴,指了指他自己∶『像我,在勒曼医院工作,你认为那是甚麽
性质的活动?』
我无话可说丨丨他在勒曼医院工作,自然是对地球人有帮助的活动,他的回
答,使我觉得,自己若对他再存有敌意,很不应该。
可是我一想到对方竟然可以有仪器知道我在想甚麽时,心中总不免有点不自
在。
我问道∶『你刚才说你到地球来之前,曾把地球人的生活方式输入脑部,这话
很有矛盾,因为你的航行,并无目的地,事先不知道会来到地球。』
狄可点头∶『是,到了地球之後,认为值得留下来,这才进行输入!』
我闷哼一声∶『你们备有天体内所有星球的资料?』
狄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望著我∶『你忘了我们有 思想仪 吗?』
我『啊』地一声,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一下。我在问刚才那个问题时,确然
没有想到这一点。也就在听了他的反问之後,我更知道那思想仪是多麽珍贵,和多
麽有用了,难怪他们如此重视!
他们在茫茫的宇宙中飞行,到达了一个他们认为值得留下来的星体。本来,宇
宙航行最大的困难是,对一个陌生的星体,一无所知。
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要展开活动,不知要经历甚麽样的困难。
但是对他们来说,那却全然不成问题,因为他们有思想仪,通过仪器,他们可
以立刻知道这个星体上高级生物的想法,可以获得一切资料,可以立即变得对这个
星体熟悉无比,可以毫无困难地输入该星体的生活方式,然後溶入这个星体的生活
之中!
以地球为例,他们不但可以了解现存的地球人的思想,甚至可以获得过去的人
的思想丨丨只要他们能捕捉到过去的人的记忆组!
那思想仪是星际探索的无价之宝!
我在想到一连串那思想仪的用处之际,神情一定古怪之极,可能大有想据为己
有的贪婪神色。狄可忽然叹了一声∶『地球人∶∶∶将来或许会有,但那是∶∶∶相当
久远的将来。』
我苦笑了一下,想他再多说一些,他却摊了摊手。表示没有甚麽可说的了。
回应他刚才的问题,我道∶『假设很简单,也很老套,你们第二十九组宇航员。在降
落时失事牺牲,仪器流落在地球上,地球人根本不知那是甚麽,就把它拆散了!』
狄可眨著眼∶『失事牺牲,是甚麽意思?』
我再作解释∶『那只是假设,那一组飞行员在飞船出事时死了!』
狄可摇头轻笑,说来轻描淡写,但是他说的话,却令我心跳不已。他道∶『这
假设不成立丨丨我们的飞行员,不会死亡!』
令我心跳的原因是,我听出了他的话,并不是说他们的飞行员『没有死』,而
是『不会死』丨丨他们的生命形式之中,显然也没有了死亡这种现象。
我苦笑∶『那我就无法有别的假设了!』
狄可皱著眉∶『照说,他们必然尽一切力量,在任何情形之下,都尽力保护思
想仪,决无任由它的一个部件失落之理。』
我咽了一口酒∶『你们不会死,会不会有可能,由於变故实在太剧烈,以致暂
时失去了知觉,或是失去了活动能力?』
狄可一味摇头∶『不会,我们在作宇宙航行时∶∶∶』
他说了一句之後,又吞吐起来,我冷笑∶『你只管说好了,甚麽形式的宇宙航
行,我都见识过丨丨有的甚至只是一束思想波,甚麽形体也没有。』
狄可吸了一口气∶『我们的情形也类似,根本没有形体,如何会受伤?』
我不同意∶『别说得那麽肯定,思想波,也会有受干扰的时候!』
狄可这次不再摇头,只是眉心打结,我再次提出假设∶『如果是一次猛烈无比
的撞击,整个飞船解体,思想仪自然也难以保存!』
狄可呆了片刻,再点头。
我又道∶『可能还有猛烈的爆炸,把思想仪的部件,炸到了距离很远的所
在!』
狄可又摇头∶『不论多远,他们都可以知道在甚麽地方,并把它找回来。』
我啼笑皆非∶『总之,若有了意外,才会如此,至於是甚麽意外,我当然也说
不上来。』
狄可忽然定定地望著我∶『我来的时候,医院中有几个同事提起过你!』
我微笑∶『是,在勒曼医院中,我有几个好朋友,甚至还撮合了其中一位医生
和一个唐朝美女的婚姻。』
狄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地球人之中,说是再也没有比你更出色,更有探索
精柙的了!』
我『哈哈』大笑∶『千万别那麽说,地球人之中,有的是能人,有一个已作古
人的,念起咒语来,竟能令上亿人跟著他疯狂,令几千万人死亡,那才真了不
起丨丨你对我有甚麽要求,只管说!』
狄可有点尴尬∶『你怎麽知道我有所求?』
我笑∶『你忽然对我大大恭维,所谓礼下於人,必有所求,还有甚麽不明白
的。』
我心中在想,还有一句,叫『巧言令色鲜矣仁』,我没说出来,那是客气,谅
你也不会随身带著思想仪。无法知道我的『腹诽』。
狄可搓著手∶『帮我找出这组宇航员来丨丨寻找他们,也是我的宇宙航行的任
务之一!』
他把要求说得如此直截了当,我不禁呆了片刻,才道∶『你把我的能力估计得
太高了,我怎麽能找出不知何年何月,不知出了甚麽事的外星宇航员来?』
狄可却坚持∶『只要你肯答应,慢慢去做,又不限时间,总可以成功的!』
我摇头∶『我不相信 有志者事竟成 这种话,也不想答应了你之後,甚麽也
不做。』
狄可吸了一口气∶『事实上,你和他们曾有过接触丨丨他们曾托你找你的师
父!』
我怔了一怔,这桩少年时发生的事,虽然一直未曾忘记,但我的师父影踪全
无,我也没有和委托者联络。何况,当年的『接触』,和我如今和狄可面对面的交
谈,大不相同,一切都如梦似幻,只是感到有人在和我交谈,甚至没有听到过任何
声音。
事隔那麽多年,我如何再联络『他们』?
狄可还在坚持∶『他们告诉你的联络方法是,只要你想他们,这正是我们的所
长,接收人的脑活动能量!』
我道∶『那又何必要我这个中间人呢?你想他们,把你的脑电波放出去,让他
们去接收好了!』
狄可苦笑∶『我相信他们早已接收到了我的讯息,只是不知道由於甚麽原因,
他们不肯和我联络。』
我摊手∶『真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介入你们外星人的纠纷之中,老实说,作为
地球人,能力和你们相比,相去太远了!』
狄可道∶『或许是,但是脑功能的最主要部分丨丨想像力,地球人在宇宙的高
级生物之中,绝不比他人逊色。』
我依然拒绝∶『单靠想像力,难以找出你的同伴来。』
狄可搓著手,不知该如何才好丨丨这样被一个外星人恳求帮助,对我来说,并
不是第一次了,在我的经历之中,有很多次这样的情形。
现在,我也不是不想帮助他,而是根本不知如何著手才好。偏偏狄可的神情,
又如此焦切,这就更引起了我的疑惑。
我顺口问了一句∶『这第二十九组宇航员,失去联络有多久了?』
狄可道∶『很久了,以地球时间来说,很久了!』
我没好气∶『究竟多久?』
狄可望著我,神情似有难言之隐,就是他这种吞吐闪烁的态度,令我不快,我
用力一挥手,几乎要下逐客令了。狄可也看出了我面色不善,所以他叹了一声∶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地球上对时间的观念,是单向式的,所以我难以说得明
白。』
他的话中,大有『夏虫不可以语冰』的语气在,那更令我反感。
而且,我自问接触过的星际人物甚多,连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也有好几种,可
是甚麽『时间观念是单向式的』这种话,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难以理解。
我瞪大了眼睛,也提高了声音∶『甚麽叫单向式?请加以指教。』
狄可向我作了一个手势,一时之间,也不知是甚麽用意,多半是叫我稍安毋
躁∶『单向式的时间观念,是循单一的方向前进的,它的公式是∶过去丨丨现
在丨丨将来。』
我越听越糊涂了,就不出声,等他作进一步的说明。
他皱著眉∶『等到现在成了过去。将来就变成现在,又出现了新的将来,永远
是单向前进。』
他说了之後,望著我,神情有点无奈,彷佛是在表示∶我只能解释到这里,是
不是明白,阁下自理。他这种态度虽然很气人,但也可以看到他神情诚恳。
这时,我也心平气和了许多,我隐隐感到,我正在接触一个以前从来未曾接触
过的新问题,或者说,狄可的话,正把我带进了一个新的知识领域,一种新的对时
间的观念,一种崭新的境界。
我把狄可的话,好好想了一遍,才问∶『难道另有一种时间,是随著时间,前
进到过去,而永远不能到达将来的?』
狄可把我的话,略想了一想,才道∶『你把事情弄混乱了,我的意思是∶时间
不一定只是单向式的。』
我十分诚心诚意∶『请你用我能理解的解释方法,使我略有概念。』
我知道,地球人既然有自己固有的时间观念,再想去了解另一种时间观念,会
是极艰难的事,但是我既然知道了地球人在时间观念上的局限,当然希望能有突
破,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狄可用力点头,表示他一定努力,他想了一会,走近书桌,取过纸笔,又想了
一会,才道∶『时间不一定是单向式,可以是双向式,更可以是多向式。』
他说著,在纸上点了一点,又在旁边写上『过去』,然後,距离几公分,再点
上一点,写上『现在』。他在『过去』和『现在』之间,联上一线。
他向我望来∶『这是单向式的时间观念,在平面上进行,过去和现在之间,假
设是一千年,很容易领会。』
我点了点头,确然很容易领会,本来,时间就是这样子,如果再画一个点,写
上『将来』,联线的长短,也就可以代表时间的长短,小学生也能理解。
狄可却不嫌其烦,再把笔尖自『过去』到『现在』,移动了一遍,口中道∶
『这代表时间过去了一千年。』
然後,他把笔尖回到了『过去』。
⌒我把这一段写得十分详细,实在是因为狄可的说法,使我感到了极度的疑
惑。而且,也确然奇妙无比,使我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领域。
⌒所以,请不要把这一大节当作是无关紧要的细节,若是喜欢思考的朋友,不
妨照我叙述的狄可的动作去做,一张纸,一支笔就行.然後去思考。
狄可把笔尖在『过去』上停了一停,然後,他把笔向上提,提高了几公分,笔
尖仍然对准了『过去』⌒那个点 ,然後向我望来。
我不明白那是甚麽意思。
狄可用另一苹手指著『现在』∶『如果不是单向式,离开了平面, 现在 向
上,到了笔尖的所在,那麽,时间该如何计算?』
我呆了一呆丨丨这是一个我从来也没有听到过的奇怪问题。
我想了一想∶『如果距离相等,时间仍是一千年。』
狄可摇头∶『不,根本没有距离,点,还是在这个位置上,只是方向不同
了。』
我被困扰得浑身燥热∶『那麽究竟代表了甚麽?』
狄可神情专注∶『依你来看.笔尖的那一点,代表了甚麽?』
我尽我所知∶『时间既然曾移动,笔尖的那一点,也代表现在。』
狄可点头∶『可是这个 现在 ,是多向式的 现在 ,它和单向式的 现在
不同,在两个 现在 之间的,又是甚麽?』
我只觉得脑际嗡嗡作响∶『是甚麽?』
狄可叹了一声∶『我无法令你明白。或许我可以告诉你,那可以被称为 多元
时间 ,但是我一样无法使你明自甚麽是 多元时间 。』
我望了他半晌,肯定他并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我是地球人,生活局限在地球
之上,地球绕著太阳转,又自转,这就形成了地球人生活之中的时间观念。对地球
人来说,这是独一无二的时间观念。
但是,那并不是宇宙之中唯一的时间观念,除了地球太阳之外,宇宙中还有亿
亿万万的星体,在那些星体上,时间的运行方式是怎样的,地球人连想都无法
想丨丨刚才,狄可比划了好一会,我就是不明白。
我叹了一声,并不觉得特别难过,因为地球人局限於地球时间,那是天公地道
的事。
狄可却在安慰我∶『若有机会,你经历了多向时间,你一定会明白的。』
我挥了挥手∶『不必去讨论这些了,回到本题上来丨丨我无法帮助你。』
狄可很诚恳地道∶『我只要求你,照他们当年告诉你的方法,试著和他们联
络丨丨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请你试一试!』
对於这种虚无飘渺的事,我还是不想答应。狄可又道∶『而且,根据一切迹象
来看,爱神星人要找的原振侠,曾和他们有过接触!』
狄可的这种说法,倒令我怦然心动。
我忙道∶『据我所知,原振侠的活动之中,并不包括和甚麽第二十九组宇航员
接触的经历在内。』
狄可道∶『这就是我为甚麽要和你讨论多向式时间的原因,原振侠在宇宙飘流
时,大有可能,进入了多向式时间的领域,於是在那种情形下,和那组宇航员遇上
的丨丨他必然曾与之有接触,不然,不可能有那三个人像的出现,这是极简单的推
理。』
我吸了一口气丨丨若是能把原振侠找出来,或至少知道他的遭遇,那甚麽都值
得试一试!
我终於点头答应,但是补充∶『我只管试一试,可是我不能保证成功,事情隔
了那麽多年丨丨』
我说到这里,看到了狄可的神情,知道自己又说了不必要的话,所以立时住
口丨丨在单向式的时间而已。我少年时的这段经历,距今已几十年了。但如果在多
向式的时间之中,那是怎麽样的一种情形?或许是类同昨天,或是上一分钟发生的
事。
狄可见我突然住了口,十分高兴∶『时间不是问题,主要是看他们肯不肯和你
接触,那 鬼竹 ,肯定是思想仪的一个部件,而原振侠丨丨那波斯人说,他想探
索高山的生命,是受了原振侠的启发。』
我皱眉∶『他说得很模糊,但是他拿得出原振侠的物件来,证明他们之间,确
有过某种程度的接触。』
狄可道∶『我们在研究星体的产生和发展的过程之中,有一派理论,认为每一
个星体,都是一种生命形式,有每一个不同生命的不同生存方式。』
我呆了一呆∶『你所指的 生命 ,是说丨丨』
狄可道∶『就是你理解的生命,生命的形式,千变万化,人到了天体中的星
球,小到了一苹蚁,都是生命,形式尽管大不相同,但是生命的规律,完全一致,
只要是生命,就脱不了这个规律!』
他说到这里,望定了我,像是在考一考我,是不是知道『生命的规律』。
我深吸了一口气∶『产生丨丨发展丨丨死亡。』
狄可点头∶『对,只要是生命,就离不开这规律。』
我摇头∶『可是这规律不能反证为凡是合乎这规律的,就是生命!』
狄可摊开手∶『为甚麽不能?』
我答不上来丨丨每一个星体都是一个生命,这种想法,又比大山是生命更加宏
观,星体是生命,大山只是星体生命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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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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