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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ck (大傻大),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将来--卫斯理0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Oct 28 12:59:53 1999), 转信
第五章 和谐时代还是恐怖时代
直到我的双眼感到了刺痛,才发现那是阳光照射的结果丨丨天已亮了。
我等了一会,才睁开眼来,感到後半夜那种像是进入了梦乡,但并没有睡著的
感觉,奇妙极了。
我一挺身站起来,只听得红绫发出了一下闷闷的吼叫声,以表示她心中的不
快。
我打开门,看到她神情不愉,她双手一摊∶『鹰儿又飞走了!』
我心想,红绫知识之丰富,世上已无人能及。可是她对那鹰的感情,却和一般
小女孩对宠物的感情无异。由此可以知道,人类的感情,和知识无关,是脑部活动
的另一类,而且至今为止,人类对这一方面的研究,还没有开始!感情由脑部活动
所产生,但是这种活动,根本不受控制。若有甚麽人声称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那
麽这个人多半是机械人。
我浮想连翩间,红绫也来到了我身前,摇著我∶『鹰儿又飞走了!』
我拍著她的肩头道∶『鹰爱自由,和人一样,它今天飞走了,过些时又会飞回
来。』
红绫闷哼了一声,我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所以故意道∶『这或许就是单向式
时间的好处,现在它飞走,将来会回来!』
红绫听了我的话,微侧著头思索了一会,突然叫了起来∶『妈!』
白素早已站在她的身後,红绫一叫,她就问∶『你想到了甚麽?』
红绫大声道∶『现在可以在现在,现在可以在过去,现在可以在将来!』
她一口气说了三句,大有得色。我一听,就可以知道她是在延续昨晚和白素的
讨论,她想到有了新的表达方法,所以就叫了出来。
我和白素都不出声,因为她说的那三句话,我们一时之间,仍然无法理解。
红绫十分焦急,挥著手,我和白素不约而同,一边一个捉住了她的手,齐声
道∶『别急。』
红绫吸了一口气∶『单向式时间,现在就在现在。』
她顿了一顿,我先问∶『现在在现在?不是现在是现在?』
红绫道∶『 在 比较好。』
白素道∶『双向式的时间,现在可以在过去?』
红绫道∶『现在也可以在将来。』
我和白素苦笑。红绫挣开了手∶『像鹰儿,现在在飞,在横线的距离和我们起
变化的同时,也可以在纵线的时间上起变化。』
她的话才一住口,我和白素,就自然而然,发出了『咦』地一声。因为她这一
番话,虽然我们还不能透彻理解,但是却完全可以接受,而且.虽然我们自己没有
这种纵横交错的变化经历,但是却知道有这种事,也知道有人有这种经历!
红绫看到我们有这样的反应,忙问∶『怎麽样?』
我和白素异口同声∶『时间旅行!』
红绫立即拍手∶『对了,时间旅行,我不会说,就是这个意思。』
我和白素各吸了一口气,我们都知道『时间旅行』这个说法,但还不全面,因
为时间旅行只是在时间中变化,从现在到过去,从现在到未来,而双向或多向式的
时间,还要复杂得多,再加上距离和方向不同,只怕不是我们所能明白的了。
红绫见我们终於有了一点领悟,她也很高兴,把鹰儿飞走的不快,一扫而空。
白素直到这时才问∶『宵来如何?』
我道∶『很好,颇有物我两忘的意味。』
白素笑∶『愿君再努力。』
我伸了一个懒腰,回到书房,在一张安乐椅上,半卧半坐,昨宵对往事的回
忆,带来不少感慨,这时,我又忽然想到,在享受『时间旅行』的王居风和高彩
虹,自从上次带给了我有关采金者的故事之後,就一直没有音讯了。若是由他们来
解释时间的方式,由於他们有亲身经历,一定更容易使人明白。
我又想到,我师父王天兵,和七堂叔,他们像是在空气之中消失一样,虽然说
天下之大,一个人存心隐居,也可以无影无踪,但也一样有可能,他们进入了时间
的另一方向,到过去或到将来去了。
如果他们进入了双向时间,在单向时间的我们,自然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我在开始这样想的时候,还只是偶然想起,可是我感到这个想法,大可发展。
尤其是我的师父王天兵,他随身带著思想仪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狄可的同类
要找到他,应该并非难事,这重要部件总会有些讯号发出,使寻找者有迹可循。
如果外星人早已找到了他,那麽,他和外星人有了接触。也自然有机会突破单
向式的时间了。
这岂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我师父由於苦恋,一直在逃避,地球的空间他觉得
无处可躲,一定会追求彻底消失的途径丨丨多向式的时间便是他痛苦的心灵的最妥
当的避难所了!
我的设想如果属实,那麽,外星人既然早已找到了他,自然也得回了思想仪的
部件,那他们就不会再和我联络了。联带我想到的是,那第二十九组四位狄可的同
类,是主动地不和他们的同类接触,还是有了意外?
从狄可的说话听来,他们的星体,像是认定了这四个宇航员叛变了星体丨丨这
种情形.以前我也曾遇到过,至於为甚麽会有叛变,当然不是我这个地球人所能知
道的了。
一直联想开去,思绪如同脱缰野马,倒也是一种乐趣。我得出的小结论是∶狄
可的同类,不会再和我联络,这令我有松了一口气之感,因为那四个宇航员,大有
可能不愿再见同类,我夹在他们和狄可之间,不免左右为难。如今联络不上,正好
省了麻烦。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我并没有再深夜静思。我把原因向白素说了,白
素望了我一会,才道∶『只怕那个自称叫狄可的外星入不会放过你。』
我想也未曾想到过这一点,白素说了,我『哼』了一声∶『他能把我怎样?』
白素作恐吓状∶『谁知道!或许,把你抓到多向式时间中去!』
我笑了起来∶『正好,趁机见识一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形,总比怎麽解释
也听不明白好。』
白素默然不语丨丨刚才的一切,都是开玩笑的,她忽然神情严肃起来,颇令人
意外。我没有问她为甚麽,等她自己说。
过了片刻,白素才道∶『会不会有一个人,根本不知道有一种地理环境叫沙漠
的?』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之至,我并没有多考虑∶『当然有,巴西雨林中的土人,
就怎麽也想不到地球上会有些地方,除了沙粒之外,甚麽也没有。』
白素吸了一口气∶『若是这样的一个土人,忽然被一股力量,一下子带到了大
沙漠的中心,他会怎样?』
我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是说,如果我被转移到了多向式的时间之中,情况就可
以用『那个土人』来比拟了。
我不禁失笑∶『你真会打譬喻。』
白素道∶『我只是想举例说明,就算你真的进入了多向式时间,你还是无法明
白丨丨就像那土人忽然到了沙漠,他也绝无法了解沙漠是甚麽。』
我同意白素的想法,但是绝不认为我会真的像『那个土人』一样。
又过了几天,我已不把狄可来访的事放在心上。那一天傍晚,红绫在算著日
子,认为那鹰儿应该回来了,所以一直在盼望。
我看到她站在一株大树的横枝上,弹上弹下丨丨她的这个动作,曾惹得好心人
报警要去救她。
就在这时,我的一个极少人知道的电话响起。
我很喜欢这个电话响,因为那代表了那些与我关系极深的人要和我联络。
我一面心中问∶『会是谁?』一面拿起了电话,很意外,我听到了狄可的声音。
他的第一句话很普通∶『卫,你好吗?』
我有点不快∶『我不记得曾告诉过你这个电话号码。』
狄可却一点不在乎我的不快,而且,也听得出他是故意要令气氛变得轻松一
些,他笑了一下∶『你一定猜不到是谁告诉我这个号码最容易联络到你。』
我最不喜欢这种『猜』的把戏,所以我立即道∶『是,我猜不到。』
由於我的冷淡太明显了,所以狄可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几下,才道∶『是那个波
斯人伦三德。』
一听得他那样说,我也不禁陡然一呆,确然,就算我想猜,也一定猜不著。
上次,我和伦三德会面之後,确曾把号码给了伦三德,因为我想他的探索一有
结果,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狄可自伦三德那里得了号码,那麽他们当然见过面了。这件事,乍一看来,有
点不可思议,因为伦三德所在之地,如此隐秘,岂是说见面就能见面的?但是继而
一想,就平平无奇。
因为狄可这个外星人,究竟神通广大到了甚麽程度,根本深不可测。
他操作的『思想仪』能接收脑电波,根据我给他的资料,他就可以凭接收伦三
德的脑电波,而找出他的位置。再高的山,再险峻的路,当然也难不到这个外星
人!
所以我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太惊奇的反应。
狄可又道∶『我去找他,是因为丨丨』
我不等他讲完,已经知道他去找伦三德的原因了!
他的最终目的,始终是要把那四个失了踪的同类找出来。他推测原振侠可能和
他的同类接触过,而伦三德又表示曾在某种神秘之极的情形下,和原振侠有过接
触。虽然迂回曲折之至,但只要有一点线索可循,他都不肯放过。
这就是他去找伦三德的原因。
我不等他讲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那波斯人对你说了甚麽?』
狄可很有些愕然的神色∶『他很丨丨可恶,甚麽也没有说∶∶∶说是说了,可是
等於没有说,而且,我也不明白他在说些甚麽。』
狄可的话,本来不是很容易明白,但是我有同样的经验,所以一听就知道,波
斯人伦三德必然又同他说了甚麽『竟不知是真是假』之类不著边际的话了。
我讽刺了他一下∶『你不是有思想仪吗?他不肯说.你可以捕捉他的思想,他
总不会在思想中自己骗自己。』
狄可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突然提出∶『我可以再去拜访你吗?』
我对於他的来访,不是很有兴趣,可是也没有理由推辞,所以我用了适当的冷
淡来回答∶『请过来!』
狄可道了谢,我刚想问他甚麽时候来,已经没有了声音。我估计不会太久,可
是又想不到他来得那麽快丨丨大约是红绫在树枝上弹跳了二十来下,门铃已经响
起,我大叫∶『老蔡开门!』
叫了之後,我自己也好笑,老蔡的动作越来越慢,果然,等我下楼开了门,让
狄可进来,又上了楼之後,才见到老蔡口中不知哼著甚麽杨州小调,慢吞吞地走了
出来。
老蔡的动作慢了,厨艺却更加精湛,一味狮子头,半斤肉该切一千刀,他绝不
会切九百九十九刀,细脍精煮,弄出来的菜肴,可口之极。
狄可一到书房,就回答了我刚才这个问题:『我确然运用了思想仪,捕捉了伦
三德的思想,可是他想的,和他说的一样,他不知道那事可曾发生,不知是真是
假,是虚是实。』
我吸了一口气,不加评论丨丨伦三德的情形,颇是古怪,难以理解。
狄可问我∶『怎麽会这样?怎麽自己的经历,竟然不能肯定?』
我的回答再简单不过∶『我不知道。』
狄可道∶『本来,我想,他和原振侠有接触,原振侠和我们的宇航员又有接
触,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把我们的宇航员找出来。现在,又行不通了。』
我不置可否,一面心中在想,他那麽急切,要把那二十九组的宇宙航行员找出
来,是不是有甚麽未曾说出来的特别原因?
狄可在这时,定定地望著我,我不是很喜欢他的那种眼神,所以走过去倒酒。
他在我身後道∶『所以,只有靠你的帮助了丨丨你看,要是我有别的办法可
行,我实在是不愿来麻烦你的。』
他的这句话,说得倒很实在,我叹了一声∶『我试过了,但没有结果。』
狄可不说话,仍然用那种眼光望著我,我被他看得不自在∶『有甚麽话,只管
说。』
狄可吞了一口口水,才道∶『你只试了一个晚上,就放弃了。』
他显然知道这句话出口之後的後果,所以话才出口,他人已连退了三步。可是
我一听得他这样说,怒火陡然升起,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在我的一生之中,发怒的
次数,自然不计其数,可是像这样的暴怒,也不常有。我一声怒喝,身子一耸,已
到了他的身前。
在我向他扑过去的时候,我同时扬起手来,准备用力狠狠掌掴他的。但是从扑
出到落在他的身前,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已足以使我冷静了几成,所以我并没有
掌掴他,只是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的鼻尖,喝∶『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
他又连退了几步,已到了门外,他双手乱摇∶『你答应过尽力,却不尽力,我
自然要指出这一点!』
我确然答应过他『尽力而为』,我也确然只尽了一夜力,没有继续,他对我的
指责,或许有理,但是我的怒火,还是未消,因为我知道他知道我『末曾尽力』,
是利用了他的思想仪截取捕捉了我的思想的结果。
世上绝不会有人喜欢自己的思想被他人用仪器获知,而利用仪器去截取他人的
思想,也是一种十分卑污下流的手段丨丨狄可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我,自然足以令
我暴怒,我再次大喝∶『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而你,如果再对我动用你的仪
器,最好滚回你的星球去!』
狄可也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喜欢在地球上?在地球上,我为地球人做了多
少事,倒转头来,求地球人为我们做点事,我就成了呼喝的对象。』
我直斥其非∶『你不该用仪器截窃我的思想。』
狄可居然理直气壮∶『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实现承诺,并无恶意。』
我陡地向前跨出一步,正想用更大的声音回敬,忽然听到了白素的声音∶『两
个成年人,为甚麽不能平心静气地好好说,非要来场星际大战不可?』
白素走到了狄可的身边,狄可神情尴尬∶『卫夫人,卫先生是我唯一的线索,
实在情急之下,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白素望著他,声音平稳∶『这四个人下落不明,令你们那麽紧张,一定另有别
情吧?』
狄可叹了一声∶『没有别情丨丨或许是我的话说得不够明白。』
我一挥手∶『那就请你说明白一点。』
狄可沉声道∶『我们认为,这失去了联络的四个宇航员,他们的行为,造成了
巨大的威胁,是一种不能饶恕的行为,类似地球人行为中的丨丨背叛。』
我反问∶『你千方百计,想把他们找出来,就是为了要惩罚他们?』
狄可再叹一声∶『你不明白,我们和地球人不同,没有 惩罚 这回事,只要
他们归队,使我们知道他们在那个时期做了甚麽,使我们感到威胁消除,那就整件
事都结束了。但如果他们一天不出现,我们就一天不得安宁,心理上受重大的威
胁。』
自素秀眉微蹙∶『你说的 我们 ,是丨丨』
狄可接口∶『是我们全体的决议,自从我们创造了思想仪,进入了相互之间,
再没有个人秘密的和谐时代之後丨丨』
他说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咕哝了一句∶『甚麽和谐时代,那是恐怖时代!』
狄可皱了皱眉丨丨他显然绝不同意我的说法,但是却无意和我争辩。他道∶
『自从那∶∶∶时代开始,从来也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过,我们全体,就像是一个整
体,忽然有一部分,虽然是极小的一部分,自整体之中,分离了出去,就足以使整
体不安。』
我没有说甚麽,在沉默了一会之後,狄可问∶『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我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是疲倦∶『够明白了!』
确然够明白了,够使我这个个性奔放,不愿受任何集体力量所束缚的人,感到
了狄可所说的『整体生活』是如何可怖丨丨表面看来,万众一心,再无隔膜,确然
可称『和谐』,在地球人之中,也有不少人向往有这种情形出现,历史上甚至不乏
有人用强权想达到这一目的。
但那种完全没有个人秘密、个人自由,完全否定了个人的生活方式,我则认为
恐怖至於极点!
当然,我没有和狄可争论这个问题,狄可曾说,地球人在将来,必然也会进入
这样的时代,想起来也不寒而栗,所以我的声音,才会那麽疲倦。
我道∶『我明白了,可是我努力过,一无所得,而且,认为再努力也没有
用。』
白素道∶『你们既然 万众一心 ,照说不会再有背叛这种行为,大可不必担
心。』
狄可苦笑∶『可是事实是,他们宁愿长时期躲藏,不愿露面。』
我道∶『已隔了很久了吧丨丨我不知道你们的时间是怎麽算法的,他们既然甚
麽行动也没有,还有甚麽可以担心的?』
狄可长叹∶『你不了解我们的心情,我们都紧张,像是身体中埋下了不可测的
定时炸弹!』
白素很平和∶『照说,在你们的 和谐时代 中,大家坦诚相对,已经习惯了
不再起害人之心,那一组人员,没有理由会起坏心。』
狄可的回答是∶『就是因为我们怎麽也想不出理由来,所以才更担心。』
我用力挥了一下手,语气决绝∶『不论你们如何急於想把那一组人找出来,我
都无能为力,因为那超越了我的能力范围之外丨丨他们或许早已找到了我的师父,
得回了那个部件,何必再来和我联络?』
狄可走到了一个书架面前,背对著我们,站了好一会,看来他像是心中有甚麽
事解决不了,正在考虑。
我好几次想下逐客令,都被白素使眼色止住,过了足有五分钟之久,狄可才转
过身来,他神情坚决∶『只请你再帮一次。』
我现出极其厌烦的神情,可是狄可已取出了一样东西来,放在一大叠我随意放
在桌上的报纸上。
那东西是甚麽,我不知道,因为它套著一个皮套子,看来像是一具小巧的照相
机,或是收音机之类。令我和白素陡然震动的是,那小小的东西,显然奇重无比,
它一放到了报纸上,报纸便陡然陷了下去丨丨那是承受了重压才出现的现象。
我和白素立时想到的是∶阴间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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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 来源:·饮水思源站 bbs.sjtu.edu.cn·[FROM: 202.12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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