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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舞月光),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买命(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19 16:12:52 1999), 转信


四、想不通

    我好几次要催小郭开口,反倒是温宝裕打手势阻止了我。

    我焦躁起来,瞪了戈壁沙漠一眼∶「两位请别不断弄出怪声来好不好?」

    戈壁沙漠立刻双手握拳,不再发出声响。小郭也在这时候抬起头来,他脸色苍白,
可是声音倒还镇定∶「对方早已料到会有人跟踪,所以早有准备,我们却以为人家没有
防备,所以才落得如此狼狈。」

    我颇不耐烦∶「先别忙分析战情,且说战况如何!」

    小郭苦笑,摇了摇头∶「说起来真丢人——我赶到离报馆四条街处,就和我们的跟
踪人员会合,而那时候,目标就在我二十公尺之前,是一辆小货车,我可清楚看到货车
车厢上,有三个人和一苹铁箱。」

    小郭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我们每个人都听得面面相觑,心中骇然——以小郭的
能力而言,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实在没有可能会跟不上目标的!

    我们当然无法凭空想像究竟发生了甚麽事,一切都要等小郭说下去。

    这时候小郭已经完全定过神来,他把接下来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听了小郭的叙述之後,又有至少三分钟的沉默——因为大家都需要时间来消化,或
者说需要时间来接受小郭所说的一切。

    小郭的经历,确然不是一下子就可以令人接受的。

    当小郭想到通讯虽然断绝,但若是尽快赶到现场,事情并非不能挽救时,他的想法
一点也没有错。事实上,当他离开指挥中心没有多久,他就看到了跟踪的目标——那辆
小货车。

    当时小郭驾著摩托车,那辆小货车迎面而来,和他擦身而过。其时已过午夜,又不
是在闹市,路上车辆稀少,小郭耳听八方,眼观四方,立刻就看到那辆小货车的车斗上
,有三个人和一苹大铁箱在。

    附带说一句∶那小货车十分普通,甚至相当残旧,车斗也没有遮盖,一目了然。

    小郭对那铁箱,很是熟悉,一看就认出那是跟踪的目标。他正想转一个弯追上去,
就已经看到两辆车子驶过来,其中一辆加快速度,超过了小货车向前驶去,另一辆则慢
了下来。

    这两辆车子一出现,小郭就认出那正是自己派出去的跟踪人员,那辆慢了下来的车
子中,有著整套的追踪仪器和通讯设备。

    小郭连忙向车子挥手,那辆车子速度更慢,小郭不等车子停下,就弃了摩托车。

    他奔向车子,打开车门,一闪身就进了车子的後座。

    小郭这一连串动作,的确乾净俐落,所以他上车之後,车前座的两个跟踪人员齐声
喝采。

    那两人随即向小郭报告,和指挥中心失去了联络,可是他们从报馆门口一直跟下来
,已经有将近十五分钟,也根本不必使用甚麽跟踪设备,因为目标始终在视线之内。

    看来对方不是毫无防备,就是完全不在乎有人跟踪。

    小郭上车之後,看到那辆小货车一直在前面不远处,他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跟踪行
动可以继续下去,顺利完成。

    这时候,车子正行驶在一条直路上,不但可以看到那辆小货车,也可以看到在小货
车之前的车子,那车子也是属於跟踪人员所驾驶的。

    也就是说,两辆车子把小货车夹在中间。这是明日张胆的跟踪,小郭甚至有欺人太
甚之感。

    不一会,转上了大路,那路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山坡,也是直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小郭在说到这里时,顿了一顿。

    我们都知道结果小郭跟踪失败,可是直到此时,我们还无法想像他是如何会让目标
走失的。

    小郭苦笑了一下,伸手抹了抹脸,继续说下去。

    当时的情形,实在一点也没有特别之处,可是最突然的变化,往往就在以为最不会
有意外的时候发生。

    接下来发生的事,小郭在向我们叙述的时候,还是一脸不相信的神色。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情形并没有变化。小郭刚想用普通的流动电话和我们联络,却
看到前面的小货车忽然向右转去。大路三线行车,那小货车的行动看来又不像是换线,
而右边正是山崖,小货车转了一个九十度角,在这种的情形下,它如果不及时停车,唯
一的结果就是撞上山去。

    小郭大是惊讶——他知道有上千种摆脱跟踪的方法,用自己撞山这种自杀型的方法
,他却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一时之间,他甚至於想按喇叭令对方停下来,不要去做这样的傻事。

    可是,前後不过几秒钟,他就看到那小货车并没有减慢速度,直撞向山崖。

    小货车的行动已经怪不可言,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看得人目瞪口呆,驾车的那一
位甚至於紧急煞车,使得车子在路上打了好几个转。车里的人,自然也被转得七荤八素


    不过这对他们看到的事情并没有影响——他们看到的事,是在车子还没有打转的时
候发生的,而且一下子就完成。

    他们看到的是∶那小货车撞向山崖,并没有发生预料中的撞车事件,而是那小货车
顺利地没入了山崖之中。

    是的,一点也不错——那小货车没入了山崖之中,就像一根烧红了的钉子插进一块
牛油一样。

    小郭一再强调∶「绝对不是眼花——不但我们三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连前面车子
中的两个人也从倒後镜里看得清清楚楚,那小货车确然是驶进了山崖之中。」

    我、温宝裕、戈壁沙漠听小郭重复说了三遍,我们都没有出声。当然我们不是不相
信小郭的话,而是需要时间想一想。

    小郭在这时候又补充∶「虽然车子进山,只是不到一秒钟的事情,可是给我的印象
深刻之极,我想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忘记——比任何电影中的特技镜头更精采。」

    我们仍然没有出声。小郭再补充∶「我大约在三分钟後下了车,走到小货车隐没的
山崖之前去察看,山石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像是根本没有这件事发生过一样。」

    温宝裕最先有了反应∶「固体穿越固体的明显例子——生命配额的徵求者是外星朋
友,只有他们才有这种能力。」

    他说了之後,并没有人附和,他又道∶「或者是神仙所为。不过根据卫斯理的理论
,所谓神仙,大多数就是外星人,又或者是生命形式经过改变的人,也已经不能算是地
球人了。」

    戈壁沙漠和小郭向我望来,我想了一会∶「有可能。」

    温宝裕因为他的意见得到了初步肯定而十分兴奋,他挥著手∶「可能之一!」

    我没好气∶「请再说可能之二。」

    温宝裕不停眨眼,过了一会,他摇头∶「暂时想不出——如果这是唯一的可能,当
然没有之二了。」

    小郭望著我∶「真是外星人,这个浸斗栽了不算冤枉。」

    我又想了一会,才道∶「现在不能下结论——且等其他地方的详细报告。我不以为
所有的跟踪都失败,情形都和本市发生的一样。」

    小郭点了点头∶「最迟,明天一早,就可以知道。」

    我道∶「好,那就明天再说。」

    我说著,伸了一个懒腰,看到戈壁沙漠两人神情很是古怪,而小郭正瞪著他们。

    温宝裕则在一边,像是在劝说,又像是在煽风点火∶「大家是自己朋友,有甚麽话
,别藏在心里,应该说出来。」

    戈壁沙漠望了小郭一眼,欲言又止,小郭已经怒道∶「你们不相信我所说的经过,
是不是?」

    我听得他们忽然之间起了争执,暂时并不准备表示意见——因为我对小郭所说的一
切,虽然不至於不相信,可是也由於完全无法想得通,所以也有保留。

    事实上,就算不相信小郭所说,也一样想不通——小郭有甚麽理由要骗我们呢?

    戈壁沙漠不敢直接开罪小郭,却拖人下水,向我一指∶「不单是我们不相信,卫斯
理多半也不相信!」

    小郭不怒反笑∶「要是卫斯理也不相信,那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一时之间,各人都向我望来。

    本来由於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令我思绪十分紊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同时等有进
一步的资料时再说,所以才提议等到明天。

    可是现在情况忽然变成了这样子,我非表示态度不可。我连想都没有想,就道∶「
我绝对相信小郭所说的每一个字!」

    小郭向著戈壁沙漠连连冷笑∶「幸而有人相信我,免得一头撞死了,做鬼也不明不
白。」

    戈壁沙漠齐声怪叫∶「卫斯理,要是你相信,为甚麽还要等进一步资料,而不立刻
采取行动?这不是你一向的行事作风,你可别口是心非!」

    我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有太多的地方想不通,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温宝裕大声道∶「算在外星入帐上,甚麽都变得不成问题。」

    温宝裕这样说,我竟然难以分辨他是真心如此,还是在出言讽刺!

    因为确然有很多人,一直在笑我总是把不可解释的事情推在外星人头上。事实是∶
有很多事,确实是外星人所为,但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如此,不可一概而论。

    像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当然有可能是外星人所为。但是在有可能是地球人所为的前
提下,就要先研究是地球人所为的可能性——而在排除了所有的地球人可能性之後,那
麽当然就是外星人干的好事了。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理所当然,有些人觉得有点不能接受,只不过是因为在观念上
还不肯承认有外星人的存在而已——而我认为这样的观念非常落後,也正是抱这种落後
观念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地球人在整个宇宙之中,地位低微。

    连在观念上都不肯接受有外星高级生物的存在,那当然不是高级生物应有的行为。

    这些都是题外话,一些人自己观念不够开放,却又喜欢否定不属於他知识范围之内
的事,这种情形,很是可笑。

    当下我把这些话说出来,然後表示了我的具体意见∶「要肯定了百分之百不是地球
人所为,才能算在外星人帐上。」

    我这样说了之後,各人都不出声。

    我先问戈壁沙漠∶「地球上有没有我们的同类有能力破坏指挥中心的通讯运作?」

    戈壁沙漠回答肯定∶「当然有。」

    说了之後,他们又道∶「不过我们不认为人类可以把一辆小货车,连人带车,驶进
山崖之中。」

    他们明白地表示了态度。

    小郭和戈壁沙漠刚才虽然在争执,可是这时却也同意他们的意见∶「我也这样想。


    温宝裕摊了手∶「我当然同意。」

    我却摇了摇头,温宝裕首先责问∶「这是再也明白不过的事,何以你会有异议?」

    我道∶「第一,我想不通外星人要地球人的生命配额有甚麽用处。第二,我也不以
为外星人在地球上的活动会以如此大张旗鼓的方式出现。第三,如果是外星人所为,勒
曼医院方面多少总会有一点消息,不会一无所知,他们应该会通知我,而我到现在为止
,还没有他们的消息。生命配额的理论首先由他们提出,他们应该关心才是。」

    温宝裕老实不客气道∶「你一点两点说了那麽多,一点也不能解决问题——请问如
何解释车子驶进了山崖这件事!」

    这个问题,当然不好回答——它可以说是到现在为止,所有问题的关键所在,若有
答案,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这时候,我也很难说明为甚麽我在直觉上,觉得这件事不是外星人的所为——後来
再回过头来讨论的时候,我才找到了原因。

    原来在我观念之中,根深蒂固地认为地球人的生命形式,十分低级,不值一提,不
会引起外星人的觊觎,外星人也不会对地球人的生命配额有兴趣,所以我才不觉得那是
外星人所为。

    身为地球人,而居然脑海深处,有这样的想法,究竟是对还是不对,或者,是幸还
是不幸,我竟然十分迷惘,不能肯定。

    当下,我回答道∶「现在我没有解释——至少,我要到小货车消失的现场去看一看
。」

    温宝裕立刻道∶「我也去。」

    小郭在一瞬间竟然有很是害怕的神情,可是这种神情一闪即过,他道∶「好,我来
带路。」

    後来小郭解释∶「由於我刚才目睹的情形实在太妖异,所以不免害怕。」

    我略想了一想∶「带上照明设备,和金属探测仪。」

    我说著,向戈壁沙漠望去,两人道∶「我们要尽一切可能,把干扰的能量来自何处
找出来——大约只有两成希望。」

    我鼓励他们∶「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可放弃。」

    他们两人紧握著拳头,用力摇晃,以示决心。

    戈壁沙漠用甚麽方法去进行,暂且不表。却说我们三人,在携带了应用设备之後,
驾车出发。二十多分钟之後,小郭就道∶「快到了。」

    这时候车子在大路上行驶,路上很是寂静,温宝裕已经打亮了照明设备,把路右边
的一片山崖照得通亮。

    小郭就是在这时候解释他刚才何以会害怕的原因,他并进一步补充∶「设想如果我
们也连人带车,驶进了山崖,而被嵌在山石之中,实在无法不感到恐怖。」

    我也给小郭的说法,引得生出一股寒意。温宝裕反倒哈哈大笑∶「这倒好!几百万
年之後,如果有人开山劈石,发现了我们,那简直珍贵之至。」

    他话才一说完,小郭就叫∶「停!」

    我立刻踩下煞车,车子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温宝裕立刻把探射灯对准了山崖。

    车子在路上,离开山崖大概有十公尺左右,这探射灯小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性能极佳,眼前一大幅山崖,连一棵小草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小郭一跃下车,向前走去。我想起他刚才所说「嵌在山石之中」这样的话,连忙也
下车追上去——反正我们两人是老搭档了,理应有难同当。

    温宝裕也赶了上来,我们来到离山崖不到两公尺处站定,小郭伸手指向前∶「就是
这里,我记住了这棵小树,就是这里!」

    这时候我们三个人的影子,照在山崖上,看来十分巨大,小郭在说话的时候,双手
挥动,巨大的影子也跟著动,给人很是诡异的感觉。

    小郭这样说了之後,我和温宝裕都没有反应,小郭又说了一遍∶「就是这里!」

    我和温宝裕互望了一眼,我说得委婉∶「山壁上这样的小树很多,看起来都差不多
,你很有可能记错了。」

    小郭脸上变色∶「你这样说是甚麽意思?我肯定就是这里!」

    我再问∶「除了这小树之外,还有甚麽可资识别的记号?」

    小郭激动起来,挥著手,冲向前,手在山壁上用力拍著∶「就是这里!记号太多,
我全认得出——就是这里,你们为甚麽不相信?」

    我叹了一声∶「你自己低头看一看——我们三个人走过来,地上的野草尚且留下了
那麽明显的痕迹,如果不到一小时之前,有一辆小货车辗过,怎麽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在近山壁的地上,连绵不断,长著许多蒲公英,高可及膝,正是结籽成熟的时候。
蒲公英是典型靠风力传播种子的植物,每一粒种子上都有白毛,形成一个个银白色的小
毛球,在探射灯的强光之下,闪闪生光,十分美丽。

    这种小毛球,经经一碰,就会散开来,刚才我们走向前来的时候,就令许多种子散
了开来,漫天飞舞。

    而且蒲公英的茎,十分容易折断,有人走过,也会倒下一大片——我说得如此详细
,只是为了说明一点∶若是在不到一小时之前,有一辆车子驶过,断无不留下痕迹之理


    小郭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脸色惨白。我忙道∶「我相信你说的
一切,只是请你肯定一下,事情是不是的确发生在这里!」

    小郭口唇颤动,发出的声音很是低微,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的是∶「一定是这里
,我肯定是这里!为甚麽会这样子,真叫人想不通!」

    我拍著他的肩头∶「想不通的不止是你一个人——我也一样想不通!」

    温宝裕接著道∶「想不通的也不止是一件事,很多事都无法想得通——除非承认一
切都是外星人在作怪。」

    他又重申他的主张,我还是没有附和。

    这现象很怪——往常有甚麽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首先认为那是外星人所为的就是
我,可是这一次明明同意了温宝裕所说的话,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我却偏偏不向那一
方面想。

    温宝裕也感到莫名其妙,在等不到我的反应之後,他大摇其头∶「只要你想得出,
我就可以接受。」

    他的意思是,只要我作出任何假设,他就可以放弃自己的想法。我只好苦笑,因为
正如他刚才所说,很多事情都想不通,那又何来甚麽假设!

    温宝裕重重顿足∶「我认为应该向我们认识的外星朋友著手查,非我族类,其心必
殊——我看,事情多半就是勒曼医院的那些人干的好事——你当他是朋友,他未必也这
样想!」

    我沉声道∶「我会去问他们,可是我决不同意你对他们的看法。在所有外星人之中
,在勒曼医院的那一群,对地球人最有好处。」

    温宝裕耸了耸肩,有点老气横秋∶「路遥,才如马力——」

    我不等他说完,就道∶「我把他们当朋友,正是日久见人心的结果。」

    温宝裕做了一个鬼脸,没有再说甚麽。

    小郭看起来大是失魂落魄,他已经第十多次问∶「我们应该怎麽办?」

    他又道∶「我看,小宝的意见很实在,事情┅┅真有可能是外星人所为。」

    我很不耐烦∶「外星人要地球人的生命配额有甚麽用处——回答了我这个问题,我
就同意那是外星人所为!」

    温宝裕抢著说∶「用处太多,不胜枚举。」

    我闷哼了一声,等他作进一步解释,温宝裕挥著手,他挥动的手,在山壁上形成巨
大的黑影,像是一个怪物正在舞蹈,再加上我们三个人的影子,使我想起多年之前,记
述在《影子》这个故事中的外星生物——竟然只是一个平面,一个影子!

    由此可知,将不可思议的事和外星人联系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想到这里,我也不要温宝裕再举例了。

    温宝裕正想开口,就被我打手势阻止。我道∶「不必空谈,我们分头去做实在的事
情。」

    温宝裕答得爽快∶「好,我会照我的想法去进行。」

    我也没有问他如何进行——他认定了那是外星人干的行当,难道他有办法找到那外
星人不成?

    小郭则苦笑∶「我有甚麽事情可做?」

    大概真是这些年来,小郭的事业太顺利了,所以一些小小的挫败,就使得他垂头丧
气,如同世界末日一样。我道∶「你去整理世界各地来的报告,越详细越好——集中在
目标是如何消失这一方面,这是事情的关键之一。」

    小郭一面点头答应,一面沿著山崖,来回走了二百公尺左右,回来之後,黯然摇头
——显然没有发现任何有车子驶过的痕迹。

    温宝裕上了车,熄了探射灯,眼前好一会看不见东西。小郭坐上了驾驶位,三个人
各有心思,所以也不说话,我思绪很紊乱∶心想,真正能和我讨论事情的,还是只有白
素。

    像现在,温宝裕和小郭都不明白何以我坚持事情和外星人无关,而我又偏偏说不出
一个所以然来,如果白素在,那就根本不必我多加解释,她就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她,她和红绫不知道在进行甚麽事情,偶尔会回家。

    我想,不如回家去,要是碰巧白素回来,就可以听听她的意见。於是我对小郭道∶
「先送我回去。」

    小郭点头答应,把车子开得飞快。

    午夜过後,街道上很冷清,看起来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可是我们三个都知道暗
中有极不寻常的事情正在进行——这事情有关人的生命!

    不一会,车子驶抵我家门口,我一跃下车,和他们挥了挥手,小郭驾车离去。

    我走到门前,刚要开门,就听到门内传出老蔡洪亮的声音——老蔡近年来听力越来
越差,因此嗓门越来越大。他又坚决不肯用助听器,每当说话,都是大叫大嚷,我早已
尽可能避免和他说话。

    不但如此,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尤其对陌生人,简直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得罪了
不少来找我的人——当然也有好处,替我赶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这时候我听到老蔡的声音,是在对一个人说话,他说的是∶「说不定,他说不定甚
麽时候回来。」

    接著,我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心想那人说话的声音如果正常,我在门外,
当然听不见。不过问题是,老蔡也应该听不见,不知道他和老蔡如何沟通?

    再下来,又是老蔡的叫嚷∶「不打紧,你只管等,你要喝些甚麽?」


--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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