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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舞月光),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买命(9)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19 16:16:29 1999), 转信
九、叛变的震撼
她说了之後,顿了一顿,才道∶「大子很是沮丧,他想了半天,才说∶除了卫斯
理之外,只怕没有人可以找出那个徵求者来了。」
我啼笑皆非∶「多谢他看得起我,只可惜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对了,你
们三个人,又是怎麽会走在一起的?」
柳絮的回答,有一大半在我的意料之中。她道∶「我知道天下对生命配额转移最有
兴趣的是两种人,一种是富豪,一种是权贵。所以我先去找朱槿——大亨对这个可以令
他长命百岁的徵求启事,一定有所行动,我想了解一下他们行动的结果。」
朱槿接下去说∶「大亨和陶启泉这两大豪富,这次总算同心合力,携手合作。他们
联合了一干豪富,第一步是去找卫斯理,听说在卫斯理那里,豪富们碰的钉子不小。」
我笑了一下∶「各人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我仍然答应有结果就告诉他们,
可是他们後来又勾结上了权贵,自然不必再在我这里找结果了。」
虽然我明知权贵那一方面也没有结果,可是我由於不知道何以会如此,所以我还是
道∶「现在全世界只有你们掌握了一千多个应徵者的资料——难道徵求者一直没有联络
?」
朱槿神情苦涩,连水荭也收起了一直挂在她俏脸上甜蜜的笑容。朱槿道∶「事情很
怪——」
这已经是她第好几次说「事情很怪」了。
小郭不耐烦∶「你别老是说事情很怪——究竟怪在何处,请详细说来。」
朱槿不理会小郭的抢白∶「我要从头说起。那些应徵者虽然都是经过挑选,忠诚可
靠,但是在他们寄出应徵信之後,还是受到了严密地监视。」
我冷笑一声∶「这是你们一贯的行事方式,不足为奇。」
朱槿装作没有听到,继续道∶「监视范围很广,他们的通信、电话、电脑等等都在
监视之列。他们的行动有人跟踪——他们之中任何人,和外界的接触,全都在监视之中
。」
这一次,我没有表示意见。
这些人既然是权力中心挑选出来的,受监视也是自愿,在一个主人和奴隶分得清清
楚楚的社会中,总有很多为奴的致力於反抗,也有很多为奴的致力於讨好主人。
朱槿强调∶「总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徵求者要和他们联络,我们
一定会知道。」
我点头∶「我明白,总之一切都在控制之中——难道徵求者一直没有消息,没有和
应徵者联络?」
朱槿现出迷惘的神色,说话也支吾∶「我们┅┅不知道┅┅」
我和小郭齐声道∶「这像话吗?一切全在你们掌握之中,怎麽会不知道?」
朱槿还没有回答,水荭先说∶「情况有意料之外的变化,在那一千一百二十六人之
中,有六十个人失踪了!」
我霍然起立,一时之间,竟不知说甚麽才好。
我总算知道她们为甚麽要来找我了——凡是有想像中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人们总
会想到我,这当然是由於许多年来,我遇到的怪事甚多之故。
像水荭刚才所说的情形,就是在理论上来说,绝对不会发生的事,可是实际上却发
生了。
被监视的人,有上千个之多,听来很骇人听闻,好像也很困难,但是对惯於监视亿
万百姓一举一动的权力中心而言,却是简单不过的事。
而且事关权力老人万岁万万岁,那是头等大事,办事人等,岂敢怠慢,怎麽会让其
中六十个人,失去了踪迹?
小郭的反应比我更强烈,他惊讶得连站也站不起来,怪声叫道∶「你再说一遍!」
第二遍是朱槿说的,还是同样的一句话∶「有六十个人失了踪。」
事情放在那里——六十个在严密监视下的人不见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因为这
实在难以想像。
我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贵地对百姓的控制如此严密,就算是普通老百姓,要
玩消失,也不是容易之事,何况那六十个人是在监视之下!」
水荭做了一个鬼脸∶「要是事情容易解释,我们也不会在这里了。」
她说得很有道理,当然是他们遇到了不可解决的困难,才会找上门来的——而且可
以相信,他们必然试过各种办法,最後逼不得已才来找我,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有甚麽
好脸色给他们看。对他们来说,到我这里寻求答案,已经是最後一条路了。
由此可知,那些权力老人是多麽急切想要买命曰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算买命可以成为事实,当然也只对活人才有作用。如果
人已经死了,买来的命,只怕也派不上用处了。对於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这是真正「
只争朝夕」的事。
想到这里,我竟然很是幸灾乐祸——虽然我们从小就被教导不可以这样,可是偶然
幸灾乐祸一下,还真是感觉不错。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除了小郭之外,三位女将显然明白我为甚麽忽然之间笑得那样欢畅,她们不便表现
心中的怒意,只好木然。
我一面笑,一面道∶「对不起,我真的感到好笑。」
这时候,小郭也知道我为甚麽那样好笑了,他道∶「我的感觉和你不一样——我只
感到可悲。」
我道∶「对他们来说,可悲;对我来说,可笑!」
水荭笑嘻嘻道∶「等到你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你就不会感到可笑了。」
这三个女将之中,看来还是水荭最厉害——她竟然能把攻击性如此强烈的话,伴随
著如此甜蜜的笑容一起说出来。
我也效法,用满面笑容来说严肃的话。我道∶「我并不习惯用任何方式,掠夺属於
他人的一切,所以和豪富们不同。豪富的成功,就是运用他们的智慧,千方百计把他人
的归於自己所有——这是他们积聚财富的方法,所以他们才会想到买他人的生命,放在
自己的身上。至於那些权力老人,比豪富更不堪,他们甚至於把剥夺老百姓的基本人权
,当作是天经地义的事。对他们来说,如果可以强抢,就算死一万个老百姓,能令他们
多活一天,他们也会毫不考虑去做!我就算要死了,也知道那是生命必然的结果,会坦
然处之。并不是我有甚麽特别——普通人都是如此,特别怕死的只是豪富和权力老人,
所以他们感到可悲,我感到可笑!」
我一口气说下来,居然仍旧笑容不减,小郭首先笑起来∶「我修改刚才的话∶我替
他们感到可悲。」
三人之中,反应不同。柳絮到底已经跳出了那个圈子,所以她对我的话,可以有同
感,她低叹了一声,没有说甚麽。
朱槿和水荭却不相同,她们不但在权力中心的范围之内,而且又和超级大豪富有密
切的关系,全是我的话攻击的对象。
(一个声称并且坚持是「无产者」建立的强权统治,却和豪富们打得火热,关系如
水乳交融,这是人间最怪的怪事——比起来,我经历的那些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朱槿和水荭齐声道∶「不说这些!」
我伸手指向水荭∶「是你先挑起话头的。」
水荭还真是能屈能伸,她站了起来,向我深深行了一个礼,用动听之极的声音道∶
「是我的不对,请原谅。」
我经历过的场面之中,以这种场面最难应付,我只好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算了。」
朱槿也像是甚麽都没有发生过,接著道∶「那六十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失踪——
」
小郭纠正她的话∶「应该说∶几乎在同一时间,你们发现那六十个人失了踪——因
为他们究竟是甚麽时候失踪的,你们并不能肯定。」
朱槿点头∶「你说得对,他们是在同一天不见的,确切的时间不能肯定。」
我心中更是大奇∶「具体情形如何?他们都应该有专业人员跟踪,怎麽会不见了?
」
朱槿吸了一口气∶「六十宗在跟踪中失去目标的报告,都大同小异——目标在跟踪
途中消失。」
我没有出声,等她作进一步的说明。
我已经感到,事情有异乎寻常的怪异,也感到这六十个人的消失,和世界各地当日
跟踪搬去铁箱的小货车,遭到失败,似乎有一些关系。
不过我还说不出所以然来,需要朱槿提供更多资料。
朱槿一开口,说的那句话,却令我莫名其妙。
她道∶「大雾——很浓的浓雾。」
说了这一句话之後,顿了一顿,她才又道∶「极浓的雾,卫先生,你生平见过最浓
的雾,到甚麽程度?当时情形又如何?」
我耐著性子,回答她的问题∶「有一次,夏天,清晨日出不久,在上海一个叫龙华
的地方附近,我过一条小河,走在独木桥上,低头,只能看到自己的腰部,连大腿都被
浓雾缭绕,小腿和脚,根本看不见——这是我一生之中,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浓的浓
雾。」
我因为知道朱槿这样问我,必有原因,所以我回答得十分详细。
朱槿道∶「比这更浓!」
她说「比这更浓」,那就是说等於甚麽也看不到了——在那样的情形下,进行跟踪
,当然困难。可是浓雾是一回事,目标消失,又是另一回事。
再浓的雾,也会消散,散了之後,可以继续跟踪,就算暂时失去了目标,也不等於
这个人从此消失。
我想著,还没有发问,朱槿已继续道∶「也是早上,被跟踪的目标,进行正常生活
,各自在走向工作岗位途中,突然起了浓雾,能见度等於零——」
她说到这里,我作了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头∶「那是在甚麽地方?」
朱槿道∶「在首都。」
我道∶「我的意思是,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之中,这六十个目标,不会集中在一起,
是不是?」
朱槿真是有备而来,我一提出这个问题,她立刻取出一份地图,打开铺在桌子上,
我们大家也就围著桌子观看。
那是一幅首都的地图,上面有许多小红点,分布在东南西北各处,最远的相距大约
有二十多公里。
朱槿解释∶「小红点代表目标消失的地点。」
小郭失声道∶「这样说,那天早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浓雾之下?」
朱槿吸了一口气∶「若是如此,事情还不足以称为极端怪异。怪的是,浓雾只在那
六十处地方发生,范围大约是两百平方公尺左右。」
根据朱槿所说,情形确然怪异之至——在几乎相同的时间之内,突然起了六十团浓
雾,遮住了被跟踪的目标,像是有意掩盖目标摆脱跟踪一样。
想到这里,我脑中隐隐约约、模糗糊糊想到了一些甚麽,可是念头一闪,还没有进
一步去想,就被另一个清晰的想法,赶走了那个念头。
我想到的是,柳絮刚才说过,康维十七世曾经制造了一场浓雾,摆脱很多跟踪者。
我立刻向柳絮望去。
柳絮不等我发问,就摇头道∶「不是他,他根本不知道有那六十个人的存在。」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柳絮的话,那麽,这些浓雾就是另外有人制造的了。我道∶「要
制造一大团浓雾,并不是甚麽难事——奇在浓雾一起,人就消失。」
朱槿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她道∶「若就是这样,还不足以令
我们来请教。」
我瞠目不知所对——实在想不出事情还会有甚麽更古怪的变化,根据朱槿所说,可
以说已经古怪到了极点。
朱槿神情怪异,忽然问道∶「刚才我是怎麽说的?」
我已经感到头昏脑胀,挥手道∶「你是怎麽说的,为何要来问我?」
朱槿吸了一口气∶「我说过,跟踪那六十个人的跟踪人员,每一组由两个到五个人
组成。」
她是在详细补充她刚才的叙述——我不知道她为甚麽要这样不厌其烦,而当她说到
这里时,我忽然想到,就抢著说了一句∶「难道所有浓雾,也是立体投影?」
朱槿也抢著回答∶「应该不是——虽然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立体投影。」
我站了起来,来回走动。朱槿继续道∶「那两百多人的报告,都说有浓雾,范围在
两百平方公尺左右——」
小郭不耐烦∶「已经说了,不必重复。」
朱槿叹了一声,还是照她的方式在叙述∶「那两百多人的忠贞程度,实在是无可怀
疑的。」
我道∶「可想而知——派他们去监视已经被认为是可靠的人,他们当然应该加倍可
靠。」
朱槿望著我,一字一顿∶「可是我们还是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是∶那六十处地
方,当时都有其他人在,却没有人说曾经有过浓雾!」
我呆了一呆,小郭比我更震惊,他疾声道∶「你再说一遍!」
朱槿道∶「在所有跟踪人员报告说在浓雾中失去了目标的时间地点,其他人都说根
本没有浓雾——我们询问了超过五千人,众口一词。」
这一次,我和小郭,都听得再明白不过,一时之间,我作了几个设想。
当然不会是立体投影——如果是,人人都可以看到。
也不会是所有的跟踪人员都在说谎——那样笨拙的谎言,一戳就穿。而且向权力中
心撒谎的後果,严重之至,比不能完成任务要严重得多。
更不会是其他人说谎——其他人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这就使事情变得怪异莫名,足以使他们硬著头皮来找我了。
可是我也难以明白,何以事情会如此之怪。
我想了一想,才道∶「看来,只有那两百多人看到了浓雾,其他人看不到。」
水荭耸了耸肩∶「怎麽可能?」
想来确然不可能——要就有浓雾,大家都看见;要就根本没有雾,大家都看不见。
怎麽可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有人看到有浓雾,有人却说没有。
对水荭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小郭道∶「看到浓雾的,不止那两百多人,至少还有那六十个人,因为他们在浓雾
之中消失。或者说,那六十人至少知道跟踪者的视线会被浓雾遮掩,他们才趁机摆脱了
跟踪。」
小郭的话,引起了新的讨论,暂时把水荭的问题,搁了下来——事实当然是谁也回
答不了这个问题。
新的讨论点是,朱槿立刻提出来∶「郭大侦探,照你的说法,这六十人的失踪是早
有预谋?」
小郭冷笑∶「谁如果认为那是突发事件,我认为他的智力大有问题。」
我同意小郭的看法∶「不但是预谋,而且这六十人是串通的!」
这句话才一出口,水荭和朱槿一起叫了起来∶「不可能!决无可能。」
我向柳絮望去,柳絮道∶「虽然这次我没有参与其事,可是据我所知,在严密地监
视之下,别说是六十人的大连串,就是六个人的联系,要不为人知,也决无可能。」
由於事情实在太怪,我也顾不得出言讽刺。想了一想,我才道∶
「我更正我的说法——应该说,这六十人的行动,是接受了同一个指令的。」
朱槿等三人眉心打结,显然是用心在思索这一说法。
朱槿和水荭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我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情形太可怕了,所以你们才不敢接受?」
这种情形,对他们来说,确然可怕之至,因为权力中心一直以为所有人都在控制之
下,尤其是那六十人,被挑选出来,负有重大任务,被认为是忠诚可靠分子,却接受了
背叛指令,要他们在组织的监视下消失。
可怕的不止是六十个人的叛变,而是叛变的过程,权力中心一无所知!
权力中心更感到害怕的是完全不知道叛变的指令者,是甚麽身分,为何要发动叛变
。
本来权力中心以为一切它都了若指掌,现在却发现它有太多的不知道!
而最令权力中心愤怒和害怕的是,它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叛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
叛变之中,不知道这种在他们掌握之中的叛变行动已经进行了多久。
这是对权力的挑战——而他们感到这个挑战他们将无力应付,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
!
生命配额还没有到手,权力基础却已经动摇,这如何不令他们心惊肉跳!
世界上有的是独裁强权统治者一夜之间,被从权力宝座上拉下来的例子——菲律宾
的那一个,运气还好些,可以流亡外国;罗马尼亚的那一个,就硬是从车上被拉了下来
,被子弹射了个脑浆四溅。常言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同样身分的人,看了这样的
下场,能不心寒?
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件事发生之後,权力中心一定紧张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冷冷地道∶「你们早已经对这件事做过详细的研究,是
不是?」
朱槿点头∶「是,可是没有结论。」
我道∶「不是没有结论,而是有了结论,而权力中心不敢面对现实——结论是∶那
六十人叛变了!而叛变是有计划、有组织的。权力中心失去了控制,因此怕得要死!」
朱槿和水荭,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承认了我的说法,她们点头∶「可是,卫生生,
如何——」
我不等她们说完,就大喝一声∶「且慢!我们的见面,到此为止。我不会为可以使
那些人长命百岁而出半分力!相反地,要是有方法可以提早结束他们丑恶的生命,我会
全力以赴——也算是对人类文明进展尽了一分力量!」
我的话说得如此决绝,毫无转圜的馀地。
朱槿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水荭勉强想维持笑容,可是那僵硬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
难看。柳絮望著她们二人,虽然没有出声,可是那神情显然是在对二人说∶看,我早就
告诉过你们,去找卫斯理,他不会有好脸色给你们看——憎厌和鄙视强权统治,是他一
贯的作风!
我已经下了逐客令,可是朱槿和水荭显然还没有离去之意。我不去理会她们,掉过
头去,对小郭说∶「猜猜看,独裁者就算得到了许多生命配额,当他被人民群众在广场
上吊起来,或者被叛变的军队乱枪扫射的时候,生命配额是不是能保护他们,使他们还
能继续血腥统治?」
小郭还没有回答,朱槿和水荭已经霍然起立,向外就走。柳絮向我抱歉地笑了一下
,也跟了出去。
我冷笑道∶「你们走了?不送,不送!」
三人出了门,居然保持风度,轻轻把门关上。
小郭在这时候,长叹一声∶「真过瘾。」
我听出他话中颇有不满之意,就冷冷地说∶「却又怎地?」
小郭说∶「过了瘾,却也断了线索!」
我哈哈大笑∶「你以为可以在他们那里得到线索?」
小郭苦笑∶「只有他们掌握了一千多个应徵者的资料——徵求者迟早会和他们联络
。」
我扬起手来,恨不得在小郭头上重重敲打几下——他实在太糊涂了!我提高了声音
∶「徵求者和应徵者之间的联络,早已完成!不但是那六十人,我相信全世界各地都有
应徵者被联络上,而且他们也都失了踪!」
小郭不停眨眼,对我的话,显然还不能完全接受。
但他毕竟是推理能力很强的人,不到一分钟,他就张大了口——完全想明白了。
他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我们一直在寻找应徵者,而徵求者却在暗中和应徵者
联络!」
我道∶「也不能说人家是在暗中联络——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用甚麽方法和他认为
适当的应徵者联络,或许人家很光明正大,只是我们一无所知而已。」
小郭大摇其头∶「在严密监视之下,徵求者如何能避过监视,和应徵者联络?」
我也摇头∶「我还没有想通——应该说,我还一点概念都没有。这件事,我越想越
怪,许多设想,都无法自圆其说,甚至越来越糊涂!」
小郭不同意∶「事情固然怪绝,可是我倒觉得已经渐渐有了头绪。」
我摊了摊手∶「头绪何在?」
小郭道∶「徵求者在收到了应徵信之後,一定曾经经过挑选,选出了他们认为适合
的应徵者——假定每个城市六十人,他们就开始和被选中的应徵者联络。」
小郭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等待我的反应。
小郭是在就整件事作假设性的推理,这第一段的假设,我认为可以接受,所以我点
了点头。
小郭继续道∶「刊登徵求启事的都是世界各地的大城市,人口最少的也接近一百万
。每个城市只选择了六十人,这说明他们对生命配额的需要量不是很大。」
这个假设,也可以成立。
应徵者虽然愿意出让自己的生命配额,但也不会出让很多——这是可以肯定之事,
假如应徵者今年三十岁,生命配额可以供他活到七十岁,他会出让多少?
如果代价很高,他可能会出让两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超过十年,就很难
想像——财富再多,生命变得短促,不会有人做这种笨事。
不过小郭的假设,抓不住问题的中心——问题不在於徵求者需要多少生命配额,而
在於他需要生命配额来做甚麽!
我想了一想,示意小郭继续说下去。
--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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