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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老猫 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13:47:36 1999), 转信

第二章 一只老黑猫            

    我呆了一呆,想不到他会忽然之间,有那样的行动,我连忙去按门铃,可是

门铃响了又响,张老头却始终不再出来应门。

    要弄开那道铁闸,再打开那道木门,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那也必须大

动阵仗,我可以报警,但是,就算张老头真的在他的住所内杀猫,也不是什么大

不了的事。

    我呆立了好一会,最后又用力按了两下门铃,再等了片刻,仍然无人应门,

我只好离去。

    张老头的年纪看来只不过六十多岁,那并不算是太老。

    可是我总有一种十分诡异而难以形容的感觉,我感到张老头,好像已老得不

应该再活在世上!这种感觉,究竟因为什么而产生,我也说不上来。

    我对于张老头举着沾满了血的手、神色张皇、面色青白的那个神态,印象尤

其深刻,我在回想张老头的那个神态之际,很容易联想到一些古怪的、会不可思

议的邪门法术的人。

    这一类的人,现在要在大城市中寻找,真是难得很了,但是以前,尤其是小

时候所听的各种各样传说之中,倒是常可以听得到的。

    对了,这一类人,通常在故事和传说中,都被称着“生神仙”。

    故事和传说,往往有名有姓,有根有据,说是某达官贵人仰慕某生神仙之名

召见某生神仙,生神仙施法,人在汉口,却闭目人定,顷刻千里,到上海买了东

西回来,等等。

    这类传说,自然无稽得很,但是我们这一代的人,却谁都在儿童时期听说过。

这种法术,被称为“五行遁法”,还有什么“五鬼搬运法”、“五行大挪移法”

等等。

    我仍然说不上来可以见到了张老头,就会联想到那些事,但是,我的确有那

样的念头,而且,当晚我还做了一夜噩梦。

    第二天早上,一早醒来,时间实在还早,我还想再睡一会,可是说什么也睡

不着了,只好起身,一南仍然想着张老头,想他究竟在干什么事。

    我终于又来到那幢大厦,直上十六楼,这种有长走廊的大厦,白天和黑夜同

样阴暗,我刚想去按门铃,忽然听到有开门的声响,我立时闪了闪身子,躲到楼

梯口去。

    我来得正是时候,因为我才一躲了起来,就看到铁闸打开,张老头走了出来,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在铁闸上,加了一柄很大的锁,临走的时候,他又用力拉了

拉,那柄锁,等到肯定锁上了,才走向电梯。

    我躲在楼梯口,他并没有发现我,而我却可以仔细打量他。

    他的神情很忧虑,好像有着什么重大的心事,他的肋下,挟着一只小小的木

箱,是乌木上面镶着螺钿的古老木箱,走向电梯。

    我没有出声,更没有现身,因为他离开之后,我可以弄开门锁,到屋子中去

看个究竟。

    私入他人的住宅,自然不足不为训,但是我的好奇心是如此之强烈,而且我

自问,绝没有什么恶意,是以就算的行动和法律有所抵触,也不以为意。

    我看他进了电梯,就立时闪身出来,只化了一分钟,就打开了那柄大锁,然

后,又弄开了两道门锁,走进了张老头的住所。

    一进门,我所看到的,是一个很小的空间,算是客厅,那里,除了一张桌子,

几张椅子之外,就是靠窗放着一口大箱子。

    那口箱子十分精致,一看到那口箱子,我就想到杰美所说的,张老头上次搬

家时,嘱咐搬运工人千万小心搬的那一口。

    我转过身,将门依次关上,并且将那柄大锁,照样锁上,以便使张老头回来

时,也不知道有人在他的房子中。

    我是背着客厅在做那些事的,当我最后关上木门,正准备转回身来之际,我

忽然觉得,有人在我的身后,向我疾扑了过来。

    我的感觉极其敏锐,当我一觉出有人向我疾扑了过来之际,立时转身,可是

那向我扑来的东西,速度却快得惊人——我才一转过身来,就发现那不是人,而

是一团相当大的黑影。

    由于那东西的来的太快,是以在急切之间,我也未曾看清它是什么,我只得

先用力打出一拳。

    那一拳打出,正打在那东西上,只觉得软绵绵、毛茸茸的,接着,便是“嗤”

地一声响,和“迷呜”一声怪叫,那东西已被我打得凌空跌了出去。

    这时,我已经知道,向我扑来、被我一拳打中的,是一只猫。

    而那“嗤”地一声响,则是猫在被我打中,怪叫着向外跌去时,猫爪在我的

衣袖上,抓了一抓,将衣袖抓下了大幅时发出来的声响。

    这一抓,要是被它抓中了我的手臂,那不免要皮开肉绽了!

    我未曾料到张老头的家中,竟然有这样的一头恶猫,几乎吃了大亏,我连忙

定了定神,将外衣脱了下来,准备那头猫再扑上来时,可以抵挡。

    这时,那头猫凌空落下,落在桌子上,弓起了背,竖起了尾,全身毛都耸了

起来,一只碧绿的眼睛,望定了我,发出可怕的叫声。

    那是一头大黑猫。

    或许是我平时对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注意,但是无论如何,我不得不承认,

我从来也未曾见过那样的大黑猫,它不但大、乌黑,而且神态之狞恶,所发出的

声音之可怕,以及它那只碧绿的眼睛中所发出的那种光芒之邪恶,简直使人心寒!

    它耸立在桌上,望定了我,我也望定了它,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对付它才

好。

    那只老黑猫,刚才凭空吃了我一拳,想来也知道我的厉害,一时之间,倒也

不敢进袭,一人一猫,就那样僵持着。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我心中不断地在转着念头,我这时的处境,突然之间,

变得十分尴尬了。

    本来,我只是准备进来打一个转,就立时退出去的,只要进来看看,我就呆

以知道张老头究竟在屋中做一些什么事,我估计在张老头的住所之中,耽搁不会

超过五分钟的时间。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我甚至无法走出去,因为我走出去的话,必须转过身将

门弄开,而当我背转身开门的时候,那么头老黑猫一定又会向我扑来,它的爪子

是如此之锐利,给它抓上一下,不是玩的。

    而我的行动竟然受制于一头老猫,这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我一定要先对付了那只老猫,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我慢慢向前走出了一步。

    才向前跨出了一步,那头老黑猫发出了一下怪叫,全身的毛竖得更直,闪闪

生光的绿眼睛之中的失望意,也来得更甚。

    不知为什么,我面对的,只不过是一只猫而已,连小孩子也知道如何去对待

一只猫的。可是这时,那头老黑猫的眼中,所射出来的那种邪恶的光芒,却不禁

令我心寒,我像是面对着一头猛虎。

    我又急速地向前,跨出了两步,我早已看出,只要我再向前走去,那头老猫

定会再度向我攻击。

    果然,我才向前踏出了两步,那头老黑猫的身子突然弹起,向我扑来。当它

向我扑过来之际,它的四爪张开,白森森的利爪,全从它脚掌的软肉之中露出来,

再加上它张大了口,两排白森森的利齿和它的漆黑的身子,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妖

怪!

    我早已伸手抓向了一张椅子,就在那头老黑猫张牙舞爪扑过来之际,我抡起

椅子,对准了它,用力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响,那张折铁椅子,正砸在猫身上,老黑猫发出了一下听了令

人牙龈发酸的怪叫声,身子向后直翻了出去。

    这一砸的力道真不轻,它直碰到了墙上,才落下地,一落地,一面弓着背,

竖着毛,一面迅疾无比,奔进了睡房中。

    我早已注意到,睡房的门虚掩着,大约打开半尺许,那头老黑猫,就在那半

尺许隙缝之中,“嗖”地穿了进去。

    老黑猫被我手中的铁椅击中,怪叫着惊窜,那本来是意料中的事情。

    可是就在那头老黑猫自门缝中窜进去之后,意料不到的怪事却发生了!

    黑猫才一窜进去,“砰”地一声响,房阂突然紧紧关上,我也不禁为之陡地

一呆。

    如果窜进房的是一头狗,一进去之后,就将门关上,那我决不会有那种遍体

生寒的诡异之感。因为一头受过训练的狗,是可以懂得推上房门的,可是,现在

窜进去的却是一头猫。

    而且,那“砰”地一声响,声音十分大,分明房门是被人用力推上的,一头

黑猫,虽然它大得异乎寻常,难道竟会有那么大的力道?

    我呆立在当地,连手中的铁椅也不记得放下来!

    然后,我才想起,我是不应该呆立着的!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椅子,走近那口箱子,箱子并没有上锁,我揭开箱子来一

看,不禁呆了一呆。

    箱子中放着的东西,我从来也没有见过,那好像是一只六角形的盘,每一边

约有两尺长短,看来好像是古铜的。

    在那只盘的一半,密密麻麻,钉满了一种黝黑的、细小的钉子;另一半,却

完全是空的,上面有很多纵横交错的线条,好像是刻痕的。

    这是一件什么东西,我简直连想都无法想象,而正当我要伸手,去将这件东

西拿起来仔细看上一看之际,突然门口传来了声响,有人在开锁,张老头已经回

来了!

    我连忙合上了箱盖,先准备躲到房间去,可是房间中有那头黑猫在,我不想

再和那头老黑猫发生了纠缠,所以,我来到了近大门口的厨房,躲在厨房的门后。

    我才躲起来,大门已经推开,张老头走了进来,他的肋下,仍然挟着那只箱

子。

    他直向前走,经过了厨房门口,连望也不向内望一下,我趁他走过去之后,

探头向外望去,只见张老头来到了那口大箱子之前,揭起了箱盖,将那口小箱子

放了进去。

    我曾经揭起大箱子来看过,知道他那口小箱子是放在那六角形的盘子上了。

    然后,他转过身来,我怕被他发现,立时又缩回身子,只听得他在叫,发出

的声音十分古怪,然后,我又听到,在房门处,传来了一阵爬搔声,接着,便是

张老头的脚步声、房门的打开声、猫叫声。

    再接着,便是张老头的讲话声,屋中不会有别的人,他自然是在对那头猫在

讲话。

    我怀疑,张老头的神经不很正常,因为一个神经正常的人,是不会和一只老

猫讲话的,可是我一路听下去,一路却不免有心惊肉跳之感。

    只听得张老头在问:“作什么?你有什么事?”

    那头老黑猫则像是和张老头对讲一样,发出古怪的“咕咕”声。

    张老头又在道:“另紧张,我们可以再搬家,唉,这一次,要搬到乡下去

……”

    当张老头在讲话的时候,真叫人怀疑他可以和猫对谈,一个人,如果是通猫

语的话,那真是天下奇闻了。

    但后来听下去,却又不像,张老头只不过看出那头老猫神情紧张而已。

    可是他继续说着话,却叫人莫名其妙了。

    张老头在道:“你别心急,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就快成功了,还怕什么?再

等几年,一定会成功的,再等几年,别心急!”

    听他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至少,也是对另一个人在说话。

    但是我却知道,这屋子中,除了他和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他当然不是和

我在讲话,他是对那只老黑猫在讲话,我突然起了一股十分难以形容的感觉,昨

天晚上,曾见过张老头,他双手满是鲜血,他的行动如此诡异,在他的那口大箱

子中,又放着一件我从来也未曾看到过的怪东西,而那只小箱子中,又不知藏着

什么,现在,他又对着一只老猫在说话。

    我真想直冲出去,问他究竟是在门什么玄虚,这时,张老头又道:“真可惜,

我们又要搬家了,这一次,搬到乡下去,好不好?”

    除了张老头的讲话声之外,就是那头老黑猫的“咕咕”声。

    虽然是在白天,这样的气氛,也是使人难以忍受的,我向外跨了一步,已然

准备现身出去了,可是就在这时,张老头忽然向厨房奔来。厨房很小,我无处躲

藏,当我想闪身到门后暂且躲一躲时,张老头已经冲了进来,他的手中,仍然抱

着那只老黑猫。

    张老头突然向厨房冲进来,这是在刹那间发生的事,我竟来不及躲到门后,

张老头才一冲进来,和我打了一个照面,我只看到他苍白、惊惶的脸,和他所抱

的那只黑猫的那一双充满了妖气的眼睛。

    我一闪身,出了厨房,张老头追了出来,沉着脸喝道:“你偷进我屋来,是

什么意思?”

    我微笑着:“张先生,请你原谅我,我是一个好奇心十分强烈的人,而你的

行动却怪诞诡异得超乎情理之外,所以我来查看一下!”

    张老头发起怒来:“你有什么权利来查问我的事?”

    我捺着性子:“我没有资格来查问你的事,但是,看你的情形,像是有什么

困难,我帮助你,总可以吧!”

    我自问话说得十分诚恳,可是,张老头板下了脸:“我不要任何人帮忙,更

不要好管闲事的人来打扰我,你快走!”

    我不肯走,又道:“我看你有很多烦恼,何不我们一起……”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张老头又叫了起来:“滚,你替我滚出去!”

    这实在是极其令人难堪之极的局面,由于我是偷进来的,张老头这时出声赶

我走,还算是很客气的了,我摇着手:“别激动,我走,不过我告诉你,我一定

会继续下去,弄清楚你究竟在捣什么鬼,还有,你那口箱子中——”

    我是一面说着,一面在向后退去的,当时,我已退到了大门口。

    我指着那口大箱子,继续说道:“——是什么东西,我已经看到过了,也一

定要弄清楚!”

    我说着,拉开了大门,张老头却在这时,陡地叫了一声,道:“慢走,你看

到了什么?

    我立时道:“我看到了一只六角形的盘子,一半钉满了钉子。”

    张老头盯着我,从他的神情看来,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我才好,我也看出,

事情可能会有一点转机,他不会再逼我走了。

    但是,在我和他僵持了大半分钟之后,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小伙子,事情

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难道没有正经事要做?快走吧!”

    他的语气,虽然已经柔和了好多,但是仍然是要我离去,我也心平气和地道:

“张先生,我的正经事,就是要弄明白许多怪异的事,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一

定会竭诚帮助你的。”

    张老头的声音又提高了,他道:“我不要任何人帮助,你再不走,我拿你当

贼办!”

    我笑了一下:“好的,我走,但是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有很为难的事,这件事,

你独力难以解决的,我留一张名片给你,当你万一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你打电话

给我,好么?”

    我将一张名片取出,递给他,他也不伸手来接,我只好将之放在地上,然后

推开铁闸,走了出去。

    当我来到电梯前的时候,我回过头去看,只见张老头站在铁闸后,手中拿着

我的名片,那头黑猫已经不在他的怀中,而是伏在他的脚下。

    张老头看看名片,又看看我,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气。

    我知道,我的这张名片,已经多少发生了一些作用了。

    我之所以留下一张名片给张老头,是因为我肯定,张老头的遇到的事,一定

是怪诞得不可思议的,而且,他处在这种情形中,一定已有很多年了。

    而我的名字,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当然并不代表什么,然而我有自信,在一

个长期遭遇到不可思议的怪事的人心中,却有着相当的地位,那自然是因为我连

续好几年都在记述着许多怪诞莫名的事情之故。

    如今,看张老头的神情,我所料的显然不差。

    但是,他既然未曾开口叫住我,我了不便在这时候,再去遭他的叱喝。

    反正,他如果对我有信心,而他所遭遇的,又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的话,他

一定会打电话给我,再和我商议,何必急于一时?

    所以,我只是向他望了一眼,电梯一到,我拉开了电梯的门,就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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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在折腾电脑呢,还是电脑在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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