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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奇 玉--卫斯理0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10:51:55 1999), 转信
第叁部:第二次谋杀
我点了点头,道:「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不会住得太久,至多一两天吧了。」
王丹忱压低了声音,「卫先生,你是为了找寻那块翠玉来的吧。」
我呆了一呆,熊勤鱼只向我说王丹忱是他的表亲,在熊勤鱼说起王丹忱的时候,口
气像是十分生疏,照理来说,熊勤鱼是不会对王丹忱说起我到这里来的真正意图的,那
王丹忱是怎麽知道的?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看来连这个王丹忱,也未必只是看管旧宅那麽简单。
我略想了一想,便道:「翠玉?熊家的翠玉,连你们老爷都找不到,我怎能找得到
?」
我模 两可的回答,并未使王丹忱满意,他竟认定了我是为寻找翠玉而来的,又压
低了声音道:「卫先生,你可得小心点才好,你一下飞机就有人在车中放了炸药,你
」
他才讲到这里,我的心中陡地一亮,他下面的话我也没有听清楚。
因为在那一刹间,我想到我要来这里,熊勤鱼是写信通知王丹忱的,可以说,知道
我要来,而能够在车中放了炸药的人,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王丹忱又是要和我一起登车的,炸药爆炸,如果炸死了我,也必然炸死他,
他又有甚麽办法可以害死我而自己不死呢?照这一点看来,他似乎又不是放置炸药的人
。我的脑中十分紊乱,但这却使我作出了一个决定: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本来,我是准备向王丹忱询问熊老太爷的书房在甚麽地方的,但如今我也不开口,
我推说疲倦,将他客气地赶了出去。
我在一张宽大的安乐椅上坐了片刻,起身走动。我相信这所大宅中的仆人,至少还
有二叁十人之多,但是因为宅第太大了,所以我走了半晌,还见不到人,我穿过许多廊
庑,才看到了一个仆人,那仆人见到了我,就垂手而立:「先生,你要到哪里去?」
我随意道:「我只是四处走走,你们老太爷倒会享清福,他生前的书斋,是在甚麽
地方?」
我将最重要的话,装成最漫不经心地问了出来,那仆人叹了一口气,道:「老太爷
的书斋,被政府占去了,在西院,一株大玉兰旁边。」他伸手向前指了指,我看到了那
株高耸的玉兰树。
我点了点头,又踱了开去,我决定等到天色黑了,才来行事。我走了许久,才找到
我住的房间,当我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在走廊的转角处,有人正探头探
脑地看着我。
我急忙转过身去,喝道:「甚麽人!」可是却了无回音。我推门进去,将门拴好,
我想睡上一觉,但是却十分紧张,一点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到了天黑,我不打开门,只
是推开了窗子,探头向外看去。
外面静得出奇,我将头伸得更出些,可以看到那株大玉兰树。
我轻轻一翻身,从窗外翻了出去,屋子外面就有花木,掩遮行藏,十分容易,不一
会,我就到了东半院和西半院分界的那扇月洞门。
那月洞门旁,并没有人守着,我堂而皇之走过去。
然後,我认定了那株玉兰树,走进了一个在星月微光之下看来十分幽静的书斋之中
,我根本不必费甚麽手脚就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书斋当然是人已没有人用了,但是却打扫得十分洁净,书斋中的陈设名贵,我看到
有几幅画,全是各代的古画,那几幅画已然价值不菲,但和那块翠玉比较起来,自然相
去太远了。
我取出了小电筒,电筒射到了一张紫檀木的书桌,桌上放着许多文具,在我意料之
中的是有着一块石砚,那块石砚是被放在一只十分精致的红木盒中的,我伸手取到了石
砚,转过身来。
在那时候,我心中已经以为我成功了一半了。
可是,就在我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人!
光线虽然黑暗,可是我还可以看到那人面上挂着笑容,那人站在门口,一声不出,
就像是一个幽灵,然而他面上的笑容告诉我,他并不是甚麽鬼魂,而是杜子荣。
杜子荣笑嘻嘻地走进来,「拍」地一声,按亮了电灯,我则呆呆地站着,手上还捧
着那块石砚。
杜子荣一直在笑着,这次,我知道他是为甚麽觉得好笑了。
他走前了几步,才道:「请坐啊,政府既然借用了这个地方,那我也可算得是半个
主人了,别客气。」
我还想偷偷地将石砚放到书桌上,可是杜子荣锐利的眼光却已经向我手上射来。他
耸了耸肩,道:「卫先生,你手中所捧的是一块十分好的端砚,老坑,上面有两组,每
组五个排列成为梅花形的瞿鹆眼,还有形如白纹的梅 ,这是有名的『双梅砚』,价值
不赀!」
我没有别的话好说,只得道:「是,是麽?」
杜子荣微笑着,道:「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我将盒盖掀了开来,果如杜子荣所说,这是一块罕见的好端砚,这块端砚,至少也
值一两千英镑,然而却不是我的目标。
我灵机一动,忙道:「是啊,我也是慕这块『梅花砚』之名,所以,才特地来看一
看的。」
「你?」杜子荣又笑了起来,他可诅咒的笑容使我全身不舒服:「你是为了这块端
砚?半夜叁更 请原谅我说得不好听 像做贼一样地走进来?」
我的脸红了起来:「杜先生,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杜子荣向我推过了一张椅子:「请坐!」他自己也坐了下来。
然後,杜子荣道:「你很聪明,想到了石砚,这和我接办这件悬案时首先想到的一
样,可是我不妨告诉你,这书房中的一切,全经过最新式仪器的检查,那块翠玉,绝不
在其中!」
我神色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说甚麽才好。
杜子荣又道:「熊家在这里居住了很久,勾结政要,占了政府不少便宜,熊勤鱼自
己不敢回来,便是这个缘故,如今新政府大可没收熊家的所有的财产,但新政府却不这
样做,新政府只要这块翠玉 其实,这块翠玉的价值虽高,比起熊家数十年来走漏的
税项来,也还只是刚好够的。」
我也坐了下来,慢慢恢复了镇定:「这不关我的事情。」
杜子荣道:「我说了这许多,只不过是想请你来帮我忙,一齐找那块翠玉,我已经
发现,我一个人要在那麽大的园子中找寻那块翠玉,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你看,这里有
上亿块砖头,每一块砖头之中,都可以藏着这块价值连城的翠玉的!」
我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这不是太滑稽了麽?你们可以动用新式的光波辐射仪来
探测的。」
杜子荣道:「当然可以,但是如果翠玉的外面,包着一层铅,或是其它可以阻止辐
射波前进的东西,那我们也探测不到甚麽了。」
我一听了杜子荣的话,心中又不禁一动,再次望了望那块端砚。
包上一层铅,可能在翠玉外先包了一层铅,再包上石片,那便发现不了了,或者,
在石砚之中所收藏的,不是翠玉,而是有关那翠玉的线索,譬如说,有关保险箱的号码
、钥匙等等。
总之,我断定石砚和翠玉有关,要不然,熊勤鱼临死之前,为甚麽要提到「石砚」
来呢?
我的行动,逃不过杜子荣的眼睛,他缓缓地道:「石砚……钱……椅……书桌……
这几句话你当然也知道了?」
我怔了一怔:「是。」
杜子荣道:「我们一共找到了十七张石砚,而这所巨宅中的大小椅子,总共有六百
叁十四张,书桌有八只,这叁样东西,我们全是逐件检查过的,卫先生,你绝不必再多
费心机了。」
我仍然望着那块石砚,杜子荣突然一伸手,抓过了那块石砚,将它用力地砸在地上
!
我猛然一惊间,石砚已经碎成了一块块,我怒叫了起来,可是杜子荣却淡然道:「
我们早已将它弄碎过了,只不过弄碎的时候十分小心,可以回复原状而不露痕迹的,卫
先生,熊老太爷临死前的那一句话,另有用意,不是照字眼来解释那样简单!」
我听了之後,不禁啼笑皆非!
地上的小石块,证明了杜子荣所说的话,而我想起了自己向熊勤鱼拍胸口担保,我
更是尴尬,我如何向他交代呢?杜子荣又道:「这一句话,究竟有甚麽另外的意义,我
已想了两年了,希望你比我聪明,能在短期内想出来。晚安!」
杜子荣话一讲完,便站起身,向外走了开去。
我一个人在书房中发呆。我实在是太自作聪明了。由於我认定了我自己想法是对的
,所以我根本未曾去想一想万一石砚中没有翠玉,我该怎麽办。
因此,这时我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来弥补这一片空白!
我考虑了许久,才觉得如果没有杜子荣的帮助,我是不可能成功。
和杜子荣合作,我可以有许多便利,第一,他对这件事已经注意了两年之久,一切
线索,当然是搜集得十分齐全,我便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这些线索。第二,他有着各种
各样的新式仪器,可以帮助寻找这一块失了踪的、价值连城的翠玉。
当然,和他合作也有极不好的一点,那就是找到这块翠玉之後,翠玉将落在他的手
中,而不是到我的手内 但是,如今最主要的是使这块翠玉出现,就算落到了杜子荣
的手中,甚至到了国库之中,只要知道了它的确切所在,还是可以将之弄出来的。
我向门外走去,在门口停了一停,沉声叫道:「杜先生,杜先生!」
我叫了两声,没有回答我,突然之间,我心跳了起来,感到了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那种预感是突如其来,几乎无可捉摸的。
我在呆了一呆之後,身子向後退去。就在我退出一步间,我听到了「拍拍拍」叁声
响。那叁声响是接连而来的,随着那叁声响,有叁件小物事在我的面上掠过,钉在我身
测的门口。
如果我不是及时退了一步的话,这叁件小物事一定钉在我的面上了。
我连忙回头看去,不禁毛发直竖!
那是叁枝配有十分粗糙简陋,手工打造的铁簇的小箭,箭簇的一半,正陷入门中,
另一半则露在门外,箭簇上呈现一种暗红色。
不管那箭簇是如何粗糙,我知道,只要它擦破了我的皮肤的话,那我就不是站着,
而是倒在地上,在不断地痉挛了!
这种涂在箭簇上的暗红色的毒液,是马来丛林之中土人用来擒猎猛兽用的。和汽车
中的炸药相比,同样地可以杀人,而如果我必须在两者之中选择的话,我是宁可选被炸
死!
我望着那叁枝小箭,心中在想,这是第二次谋杀了!
两次谋杀的对象都是我,是甚麽人必须杀了我才甘心呢?我到这里来,对甚麽人最
有妨碍呢?
我简直莫名其妙,因为我到这里来,是对任何人都没有妨碍的,除非是对杜子荣。
然而我敢断定杜子荣不会想我死去,因为他像我要借重他一样,也想借重我,我们两人
的目的是一样的:使那块翠玉出现。
那麽,是谁想谋杀我呢?
我呆了片刻,不敢再从门口走出去,转身到了窗前,推开窗之後,一纵身,跃出了
窗外。
窗外是一大丛灌木,我身子一矮,先藉着灌木的遮掩,躲了两分钟,等到肯定附近
没有人时,才直起身子来,向外走去。
我绕到了一条石子路上,便看到了杜子荣。
杜子荣站在那里,和一个站岗的警员交谈。他听到了我走向前去的急促的脚步声,
转过头来看我,我一望见他那种脸色,便更可以知道,两次谋杀的主使人,绝不是杜子
荣。
我急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你们刚才可曾看到有人退出来麽?」
杜子荣和那位警员一起摇了摇头,杜子荣反问道:「发生了甚麽事?」
我「哼」地一声:「谋杀,来,我带你去看。」我话一讲完,转身便走,杜子荣和
那警员则跟在我的後面,当我们来到书房的前面时,突然看到附近的灌木丛中,有人影
一闪。
杜子荣和那警员立时喝道:「甚麽人,站住!」
可是那条黑影却仍然以极高的速度,向前掠了出去,那警员向黑影逸出的方向,连
放了叁枪。
「砰!砰!砰!」叁下枪响,震撼了寂寞的黑夜,刹那之间,只见处处亮了灯光,
人声鼎沸,我估计若不是有着一百多人的话,是断然不会发出这样喧闹之声的,想不到
杜子荣竟带了那麽多人住在这里!
而那麽多人搜寻了两年,还未曾找到的东西,我又怎能在短短的时期内找得到呢?
刹那之间,我心灰意冷,只是呆呆地站着不动。
我看到一个警官狠狠地奔到了杜子荣的面前,杜子荣挥手道:「没有甚麽,大家回
岗位去。」
人声不一会就静了下来,那开枪的警员在放了叁枪之後,便向矮木丛中冲了过去,
这时他也走了回来,他那叁枪当然未曾射中那条人影,但是他的手中,却拿着一块撕破
了的灰绒。
他将那块灰绒交给了杜子荣,杜子荣接过来看了一看,我在一旁也已看清:「这是
从一件衣服上扯下来的,当然是那人逃得很仓皇,被树枝钩破的。」
杜子荣道:「我不以为一个一个人搜索会有用处。」
我点头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这人的身手如此敏捷,他当然已逃远了。」
杜子荣将那块灰绒收了起来,只见王丹忱也已匆匆地走了过来:「发生了甚麽事?
长官!」
杜子荣道:「没有甚麽事,也不干你们的事。」
王丹忱却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他瞪着眼道:「长官,你们住在这里,除拆屋之外
,还要开战麽?我们的律师是可以提出抗议的。」
杜子荣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对不起得很,下次大概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
王丹忱又十分恭敬地向我打了一个招呼,退了回去。我直到此际,才有机会转过身
来,和杜子荣一齐,向半开着的书房门看去。
可是,那叁枝小箭已不在了。
小箭虽然不在了,但是门上却留下了叁个小洞,我指着那叁个小洞,道:「你明白
这是甚麽造成的麽?」
杜子荣面上的笑容,居然也会突然间 去!他睁大着眼,好一会,才缓慢道:「我
知道,这是一种有毒刺的小箭所造成的。」
我道:「那很好,这种小箭是谁发射的,你可有甚麽概念?」
杜子荣又笑了起来,但是他的笑容,却是充满了恨意,令人不寒而栗,他突然卷起
了左腿的裤脚管,我看到在他的小腿上,有一个可怕之极的疤痕,那个疤痕令得他的腿
看来不像是腿。
他将裤脚放下来:「如果我对这射箭的人有概念的话,他还能活在世上,那才算是
奇事了!」
我心中骇然:「你说……你曾中过这样的小箭?」
杜子荣点头道:「不错,这种暗红色的毒药,在射中之後的叁分钟内,使人全身痉
挛而亡,我是在中箭之後的一分钟内,将自己的腿肉剜去,但我也在医院中躺了足足一
个月!」
我的心中更感到了一阵寒意,我问道:「你……不是在这里中箭的吧。」
杜子荣道:「就是这里,在那一株含笑树下面,是我到这里调查翠玉下落的第二天
晚上。我在医院中住了一个月之後,又回到这里来,我用尽方法要查出害我的是谁,但
是却没有结果,今天,总算有了线索!」他紧紧地握着那一块灰绒。
想起我刚才的幸运,我不禁直冒冷汗,我呆了半晌,才道:「谋杀你,和谋杀我的
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有人不想令这块翠玉出现。」
杜子荣点头道:「正是如此,那人或者见我十分无用,费尽心机也找不出这块翠玉
来,所以便放弃了对我的加害,如今,你才是他的目标!」
杜子荣的话,令得我不由自主,打了几个寒战。
我苦笑了一下:「太奇怪了,甚麽人不希望翠玉出现呢?」
杜子荣道:「当然是熊家的人!」
我摇头道:「不,你完全错了,我知道你是指王丹忱,或者是其它知情的老家人,
在阻止你行事。可是你难道未曾想到,我是奉了熊勤鱼之命而来的麽?熊勤鱼亟需要这
块翠玉,忠心於熊家的老仆人,是不应该谋害我,而应帮助我的。」
杜子荣睁大了眼睛,我知道他一直是在怀疑着熊家的家人的,然而听了我的话之後
,他两年来的怀疑,变得没有了着落。
他和我一样,变成不知如何重新开始才好了。呆了片刻,才听得他苦笑道:「老兄
,你一来,事情非但未曾明朗,而且更复杂、神秘了!」
我摊了摊手:「这证明我们两人都走错了路,我们必须从头开始。」
杜子荣喜道:「你愿意和我合作了?」他伸出手来。
我却暂时不伸出手,只是望着他:「在找寻翠玉这一点上,我与你合作。」
杜子荣一怔,但是随即点了点头,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是有限度的合
作。」
我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
杜子荣又笑了起来:「卫先生,你不明白麽?我们其实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也渐渐在感到杜子荣有着许多人所难及的地方,他脑筋灵活,绝不在我之下,而
且往往在他锋芒逼人,使人觉得十分难堪之际,而又由他主动来给人转圜的馀地,他的
确是一个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人,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却是没有法子成为朋友。
所以,我只是抱歉地笑了笑:「或者是将来。」
杜子荣不再说甚麽,他只是望着我,过了片刻,才道:「我想我们应该研究如何着
手进行了,我先将两年来我所做过的事情,讲给你听一听。」
我向书房中走去,一面点头道:「这正是最需要的,希望你不要保留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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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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