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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奇  玉--卫斯理0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10:54:53 1999), 转信

第六部:熊老太爷的秘密

    刚才的紧张,突然变得异常可笑。王丹忱所说的话,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他全然未
曾讲出甚麽新的秘密来。

    呆了好一会,我才缓缓地道:「杜先生,看来我们还要好好地研究熊老太爷临死前
的遗言,因为王丹忱死前想说而未曾说出来的,显然也是这句话。」

    杜子荣发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当然我们要好好研究,可是我已研究了两年!」

    王丹忱死了,但是他的死并未曾使麻烦停止,反倒使他心中的秘密,也随之而要永
埋地下了。

    我和杜子荣一起离开了爆炸现场,我们两人全都不出声,只是默默相对。

    我们慢慢地向外走去,到了另一个院落,杜子荣才道:「王丹忱说对我们进行谋杀
的不是他,那我们还要仔细堤防,我们住在一起可好?」

    我点头道:「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工作,你不觉得事情远较我们想像来得复杂麽?


    杜子荣道:「是的,我想这两年来,我一定钻在牛角尖中,所以我们越是向牛角尖
钻,便越是莫名其妙,我们一定要另辟道路才是。」

    他一面讲着,一面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我。我知道他心中一定有甚麽事情在想着,
只不过未曾说出来而已。我便问他:「你是说    」

    杜子荣笑了一笑:「我是说,当我们在合作的时候,我们要真正的合作,绝不要在
合作中向对方玩弄花样!」

    我不禁怒道:「你这是甚麽意思?」

    杜子荣续道:「我以为我们两人之间,绝不应该有甚麽相互隐瞒的事情。」

    我心中怔了一怔:「你以为我向你隐瞒了甚麽事情?」

    杜子荣突然一伸手,向我的肩头上按来,我连忙侧身以避,可是我肩头上的枪伤,
却因为太以急骤的动作而产生一阵剧痛,那阵剧痛使我的动作慢了一慢,杜子荣的手也
顺利地接上了我的肩头。

    从杜子荣敏捷的动作来看,他对於中国的武术,显然也有极高的造诣。

    我神色尴尬,杜子荣则道:「兄弟,你肩头上受了伤,我想是枪伤,而且是你早上
出去的时候受伤的,你为甚麽不对我说?」

    我忙分辨道:「这和我们合作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何必对你说?」

    杜子荣摇头道:「不,你是为了熊家的翠玉到这里来的,你的任何遭遇,可以说都
和我们在努力着的目标有关,你是怎麽受伤的?」

    我不能不将早上的遭遇说出来了,我先简单地说了一句:「是丁广海射伤我的。」

    杜子荣的身子,陡地一震,向後退出了一步,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谁?」

    我道:「丁广海,广海皇帝。」

    杜子荣立即道:「和他有甚麽关系,事情和他难道有关系麽?」

    他在自言自语,我不满意地道:「我早就和你说事情和奇玉园是丝毫无关的了!」

    杜子荣却大声道:「不!你不知道,当奇玉园在全盛时期,丁广海是这里的常客,
你是怎麽受伤的?你对我详细地说上一说!」

    我和他一齐走进了一间屋子,坐了下来,将早上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

    杜子荣不断地在踱着步,双手互击着,口中则不断地在自己问自己:为甚麽呢?他
要你送甚麽呢?那是甚麽东西?

    我大声道:「我不认为事情和我们的工作有关,你还是别多费心神了!」

    杜子荣道:「不,我相信是有关系的,不过我们可以暂时将这个问题搁一搁,我相
信在录音带送到之前,我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我则摇头:「有事情要做,王丹忱并不是凶手,我们要找出凶手来!」

    杜子荣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已受了伤,需要休息,让我来多做一些事情好了。


    我不再多说甚麽,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躺了下来,我也的确需要休息,而杜子荣则
去吩咐人准备我们两人的卧室。

    当天晚上,我们仍然研究着杜子荣这两年来所做过的事情,而一无收获。杜子荣的
工作可以说十分之精细,照说,那块翠玉应该被找到,但事实上却没有。

    我的结论是:翠玉不在熊家巨宅之中。

    但是杜子荣的结论则和我相反,他认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块翠玉会在别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熊勤鱼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奇玉园。那人带来了录音带,也带来了一
封信,是熊勤鱼给我的。

    熊勤鱼在信中,又一再拜托,要我千万找到那块翠玉。

    其实,熊勤鱼不必催促我,我也想尽力完成这件事的,因为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的
担任重责,绝不想出师不捷。

    我打发了那人回去,杜子荣则已利用我和那人交谈的时间,将录音带听了叁遍,我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那卷录音带正被他作第四遍的播放。

    杜子荣只是抬头向我望上了一眼,便示意我仔细倾听。我在录音机旁,坐了下来。

    从录音机中传出的,是一阵十分凌乱的声音,有脚步声、交谈声,也听不出甚麽道
理来,接着,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别吵了
,医生来了。」

    凌乱的声音静了下来,接下来的,便是医生沉着的声音和医生吩咐护士的声音,医
生讲的是英语,我听出他吩咐护士准备的是强心针注射剂,那表示医生一看到了病人,
便知道病人没有希望了。

    再接下来的,便是静默,但也不是绝对的静默,我可以听到许多人在喘息,而其中
一个喘息之声,一听就知道是发自病人的。

    那种情形,持续了约莫五分钟,接着,别人的呼吸声,一齐静止,听到的是病人一
人的浓重喘息声,可以想像得到,那是病人在注射了强心针之後,病人已在开始动弹了


    接着,又是一个妇人的声音(那自然是熊勤鱼的夫人),道:「老爷,老爷,你好
点了麽?」

    那口音竟不是广东口音,我连忙望了杜子荣一眼,杜子荣道:「熊夫人是四川人。


    我继续听下去,只听得一阵咳嗽声,接着,便是一个十分微弱的声音:「勤鱼……
勤鱼……」

    熊夫人忙道:「勤鱼不在,他在外国,是老爷你吩咐他去的。」

    又是一阵剧咳。

    那声音又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杜子荣在这时,突然一按暂停掣,抬起头来:「注
意,以下便是老头子的遗言了!」

    我点了点头,杜子荣又松开了手,在一阵喘息之後,我听到了熊老太爷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模糊,而且边夹杂着「咯咯」之声,当然那是由於熊老太爷的喉间有着
浓痰的缘故。

    那就是熊老太爷垂死前的声音了,我听到其馀的声音都静了下来,熊老太爷喘了半
晌气,才道:「勤鱼不在,我……也非说不可……了!」

    由於他的声音十分模糊,我们用心听着,也只是仅堪辨闻的程度。

    而在这一句之後,又是长时间的喘息,然後才又是声音,道:「那…翠…玉……石
砚……钱……椅……书……桌……千万保守秘……」

    实际上的那个「密」字还未曾出口,熊老太爷便已断了气,杂乱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还有一些出於伤心的嚎哭声。

    杜子荣「拍」地一下,关上了录音机,道:「你的意见怎样?」

    我将录音带卷回来,在最要紧的地方重放,又重放,我听了四遍,才抬起头来,我
心头茫然,我想我的面色一定也十分茫然。

    杜子荣连忙问我,道:「你想到了甚麽?」

    我的确是想到了一些甚麽,但是却又十分空洞而难以捉摸,十分虚幻,甚至我还在
自己嘲笑自己的想法。我呆了半晌,才反问道:「别问我,你想到了甚麽?」

    杜子荣叹了一口气:「在未曾听录音带之前,我还认为在听了录音带之後,会有新
的发现,但如今我却放弃了,我承认失败了。」

    我奇道:「你不再寻找那翠玉了?」

    杜子荣大声道:「你叫我怎麽找?你听听!」他学着熊老太爷死前的遗言,道:「
石砚……钱……椅……书桌……这是甚麽话?」

    我听了杜子荣的话之後,又是陡地一愣。

    杜子荣原籍是福建人,他的口音很特别,当他在高声念着那句遗言的时候,如果不
是早已知道他念的是甚麽的话,那是绝不容易听清楚的。

    这正和我刚才兴起的那种还十分空洞的想法相合,如今,我那种空洞的想法,已经
有了一个轮廓了。

    我连忙来回走了几步,竭力想将这个轮廓固定起来,我道:「你将熊老太爷的遗言
,再念上一遍来听听。快念!」

    杜子荣瞪着我,道:「你开甚麽玩笑?」

    我催促道:「你快念,中间不要停顿,将一句话一口气地念下来。」

    杜子荣仍不出声,他眨着眼,那显然是他虽然不出声,但是却在腹中暗念那一句话


    他的眼中,渐渐地出现了一种跳动的光采,忽然道:「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完全不
是那个意思?」

    我点头道:「对了,完全不是那个意思,这句话从一开始起,便给人误解了,这当
然是由於熊勤鱼不在,而熊勤鱼夫人又是四川人的缘故,我想她根本未曾听懂熊老太爷
的遗言!」

    杜子荣直跳了起来,叫道:「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他像疯了似垃挥着手,叫着。
我要大声喝叫,才能阻止他的跳跃。

    杜子荣喘着气,道:「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我去找一个熊老太爷的同乡
人来,让他来听听熊老太爷的这句遗言。」

    我道:「对,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唉,熊夫人如果不是将那句话误写下来的话,熊
勤鱼也早应该听出来了,但有了这句误解的话之後,人们有了先入之见。便循着那句话
去思索,牛角尖也越钻越深了。唉,由此可见,偏见有时是何等根深蒂固,难以消除。


    杜子荣匆匆地走了出去,又急急地走了回来。在他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内,我竭力地
思索着,当他又走进来的时候,我抬起头来,道:「我也已明白了。」

    我向前跨出了一步,道:「我们可要相互印证一下麽?或许我们的理解,还有不同
。」

    杜子荣道:「我看不必了,卫先生,你可以回去了,你的任务已完成,你不能将那
块翠玉带回去,那不是你的过错。」

    我摇了摇头,道:「杜先生,你这样说法是甚麽意思?你忘了我们有着共同寻找这
块翠玉的君子协定的麽?你可是想反悔了麽?」

    杜子荣诧异地道:「你……还未曾知道熊老太爷遗言的真正意思麽?」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熊老太爷的遗言是说:『那翠玉十年前已输左!』这正是
熊勤鱼夫人记下的那句话的谐音,那是熊老太爷一直保守秘密的事,所以他说完之後,
仍然要人保守秘密,但是熊勤鱼夫人都将这句话完全听错了,以致变成了「石砚……钱
椅……书桌」,这使你钻了两年的牛角尖!」

    杜子荣不住地点头:「你说得是,那翠玉既然早已给熊老太爷输掉了,我们的协定
自然也结束了。」

    我直走到他的身前:「你完全错了,在没有找到那块翠玉之前,你我之间的协定,
不可能结束的,我们还要在一起努力!」

    杜子荣呆了半晌,才道:「这不是太过份些了麽?」

    我摇头道:「绝不,你不能不公平地对待我们的协定,告诉我,你可是已经知道,
熊老太爷是将这块价值连城的翠玉输给甚麽人的了?」

    杜子荣默然不语,我冷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想到了。」

    杜子荣奇道:「你也想到了,怎麽可能?」

    我冷笑道:「为甚麽不可能。这块翠玉的目标太大,在你们的国度中,是绝对无法
公开发售的,因为它已成了新政府的目标。而如果将之割裂,那又大大地影响了价值,
偷运出去,却又因为缉查得紧,而没有这个可能,所以,这块翠玉,仍在本市。」

    杜子荣的面色渐渐凝重。

    我又道:「熊老太爷会将这块翠玉输出去,他所参加的一定是一个骗局,而不是一
个赌局,而我来到这里,本来是为了翠玉而来的,却又受到了第一号罪犯组织巨头的注
意    」

    我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前因後果合起来,还得不出结论来麽?」

    杜子荣和我对望了半晌,两人才一字一顿地道:「丁广海!」

    两人讲出这个名字之後,又呆了好一会,我才坐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丁广海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

    杜子荣道:「是,他太聪明了,他先谋杀我,是唯恐我知道了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
之後,便向他追索翠玉,後来知我钻在牛角尖中,便放过了我,而来谋杀你,等到知道
你也不可能了解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而会锻羽而归时,他便要你带一样东西回去,你
是为甚麽而来,是所有人知道的,你失败而回,也是人人知道的,在那样的情形下,还
有甚麽人会怀疑那块翠玉是在你的身上?」

    杜子荣的话,正和我心中所想的一样。

    可是在那一瞬之间,我却突然想到了一点:那便是,在我和丁广海见面之後,仍有
人放毒蛇咬我!这证明谋害我的人,是在奇玉园中的,他因为未曾和丁广海及时联络,
所以才继续执行谋杀我的命令。

    而我进行这件事是成功是失败,谁又会知道得最清楚呢?

    我和政府方面的缉查人员已有了协定,我失败而归,政府人员对我便不加注意,丁
广海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丁广海又何以肯定我带了他交给我的东西上机之後,会全然不受检查呢?

    我越想越是疑惑,我的心中,也越来越是骇然,我望着杜子荣,一直望着他,但是
却一声不出,他给我的印象是如此精明、能干,这样一个能干的人,会在一个其实并不
十分复杂的问题之上,钻了两年之久,而一点成绩都没有麽?

    我心中的疑点渐渐扩大,本来连想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本来是绝不可能的事,在一
刹间,变得有可能了。

    我仍然一动不动地望着杜子荣,我面上木然而无表情,我相信杜子荣绝不能在我的
面上看出我正在想些甚麽来。

    杜子荣开始时,轻松地来回走着,回望着我,可是渐渐地,他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用手敲着桌子:「不错,丁广海要你带的一定是那块翠玉。」

    我又望了他好一会,才道:「本来或者是的,但如今,他要在机场交给我的,一定
是一枚炸弹。」

    杜子荣道:「炸弹,为甚麽?」

    我冷冷地道:「因为我已知道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他不能收买我,就一定要害我
。」

    杜子荣乾笑了起来,拿起暖水壶来,慢慢地在杯子中倒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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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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