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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云轻风淡),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卖命(1)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27 08:21:16 1999), 转信
一、一个人两个身体
这个故事,本来定名为《买卖》,後来因为需要记述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才一分为
二,变成了《买命》和《卖命》 这种情形,以前已经有过,我一直在尽量避免,可
是有时候避无可避,也就只好听其自然。
「听其自然」一向是我做人的宗旨,尤其在年事渐长之後,更感到「自然」是一种
强大无比的力量,不可违扭 硬要和它反其道而行之,需要有比它更强大的力量。
理论上或者可以假设有这种比自然更强大的力量存在。
可是实际上我却找不到任何例子,证明自然力量会被违扭。
对於有宗教信仰的人来说,「自然」就是他所信仰的至高无上的神 例如基督教
徒心目中的「上帝」。
基督教徒绝不会怀疑上帝万能,只有一些非教徒中自以为聪明者,才会问一些例如
「上帝能不能造一块他搬不动的石头」之类的问题。
人类的知识,在整个宇宙的知识范围之中,所占的地位,几乎等於零。由於知识的
微弱,所以想像力也同样微薄之至。
想出这种问题的人,在人类之中,也只属於知识程度低下和缺乏想像力者,所以以
为问题只有「能」或「不能」两种答案。
要他们去想像有第叁个答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真是可怜,因为事实上可
能有叁十个、二百个、叁千个甚至无数个答案。那已经大大超出了那种人的知识和想像
力的范围之外,所以他们无法接受。
对於只不过有一个夏天的生命来说,冰雪就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这就是所谓「夏虫
不可以语冰」。
习惯了每个故事开始的时候,都有一些开场白。这个故事,虽然只是上一个的延续
,习惯还是改不了。
上一个故事,留下了许多疑问 在我记述的故事之中,从来也没有一次累积了那
样多疑问而一个也没有解决的情形。
更糟糕的是,一些我以为已经解决了的问题,可是也经不起进一步的考验,而变成
了没有结果。
其中最令人沮丧的是,当小郭和各方面的跟踪者,跟踪从各地报馆搬出来的铁箱,
而全部失败的那件事。
对於这件事,来自勒曼医院的亮声,提出了「立体投影」的说法。当时,我并无疑
问,立刻接受。不单是我,其他人也认为事情就是那样。
倒是红绫首先提出了问题,她说:「立体投影的说法,可以成立,可是我想不通,
如何把跟踪者的注意力,从实在的人和车,转移到虚像上去 要对付一个两个跟踪者
,比较容易,可是在一百多个地方,跟踪者上千,个个都被瞒过去,这有点难以想像。
」
我还是原来的看法:「那是魔术手法 魔术师当着几千几万观众,表演魔术的时
候,也可以把所有人都蒙过去。」
红绫当时想了一想,没有说甚麽。
却不料她竟然十分认真,去找了许多魔术师,向他们请教,最後带了两个世界第一
流的魔术师来找我。
那两个魔术师否定了我的想法,他们说,魔术手法确然可以转移人们的注意力,可
是那要依靠许多设施、道具、环境布置等等相配合,才能完成。
他们考察了将近二十个城市报馆附近的环境,发现至少以他们的能力而论,无法在
那里进行完美无瑕的注意力转移。
这就使得本来已经成立了的假设,又被推翻,连带把立体投影这个说法也加上了问
号。
这种情形,虽然我能够听其自然,但是心境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时候,白素和红绫那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所以她们能和我一起研究这件事。
不过我们根本不能采取甚麽行动,只好不断地作出各种设想。
事实上连设想也很困难 几乎完全没有可以提供设想的根据,所以也脱不了以前
曾经想过的范围,不必重复,其过程也闷不堪言。
整件事情,真的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却忽然又有柳暗花明的转机。而
且,来自根本想不到的人。
那天上午,小郭才和我通了电话 同样的通话,每天都在进行,当然是为了讨论
这件事,可是也照例毫无结果。
放下电话之後,不到几秒钟,电话又响了起来,我以为还是小郭,所以拿起电话来
,就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却听得电话中传来一个女声,道:「对不起,打错了。」
我已经认出了那是良辰美景中的一个,忙道:「没有打错,是我!」
那边静了一会,才道:「真是你 唉声叹气,不是你的作风,所以我们以为打错
了。是不是有甚麽事情困扰着你?」
我自然而然又叹了一下:「说来话长!」
良辰美景的声音显得很关切:「那一定是很古怪的事情了,我们能不能出点力?」
我道:「只怕不能 你们有甚麽事情,是找我还是找白素?」
这次轮到她们叹息:「这件事情,本来就很难开口,碰上你又心事重重,更不知如
何说才好。」
我立刻想到,她们近来和一对双生子关系很密切,那一对双生子,一个以独裁手段
控制政权,把一个亚洲小国变成与世隔绝。另一个却在那个小国中主持科学研究,不可
想像的是,其研究工作竟然走在极尖端。
关於这一对孪生子,我曾在《爆炸》这个故事中记述过。
这时我想到的是:其中那个独裁者,正属於最迫切需要买命的人,上次买家云集的
时候,好像并没有他的代表,现在一定是托良辰美景探消息来了。
一想到了这里,我就心中有气,当下就冷冷地道:「既然不知道如何说才好,那就
不必说了。」
她们碰了钉子,应付的方法也与众不同。她们并不挂上电话,也不和我说话,只是
两人叽叽咕咕地对话,听起来像是她们自己在讨论,可是又故意让我可以听到。
我也不挂上电话,且听她们搞甚麽鬼。
才听了几句,我就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她们确然是想作说客,可是却不是为了那
独裁者,而是另有其人。
只听得她们首先道:「陈景德和陈宜兴这两兄弟不听劝,早就告诉过他们,卫斯理
不会给好脸色看!」
一个道:「可是有关生命配额这件事,卫斯理一定有兴趣,坏在他是火燎毛脾气,
我们还没有开口,他就叫我们免开尊口了,其实事情十分古怪,他应该有兴趣。」
我听到陈景德和陈宜兴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心中迅速地转念。这两兄弟的名字我并
不陌生,他们也是双生子,在商场上以旁门左道的手法着称。
事实上,当陶启泉第一次带着一些人来找我的时候,这二人也在其中。只不过和陶
启泉、大亨他们相比较,两人只好算是小角色,所以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不过这二人倒也不是等闲人物,很有些传奇故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其中有的且和原
振侠医生发生关系,在原振侠故事之中,有一定的地位。
他们和良辰美景有交往,也是为了大家都是双生子的缘故。
本来这可以引起我的一些兴趣,可是接下来良辰美景立刻提到了生命配额 这些
日子来,我已经被生命配额这回事闹得头昏脑胀,实在不想再听,所以找对着电话大声
道:「没有兴趣!」
可是良辰美景却不理会我的抗议,仍然自顾自说下去,一个道:「为了弄清楚生命
配额是怎麽一回事,他们竟然想出了那样的笨办法来!」
另一个道:「也只有这个办法 这叫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个道:「也亏他们想得出这个办法来。」
另一个又道:「当然也要有他们这个条件才行。」
一个再道:「我们也有这个条件,可是我们就没有想出这个绝妙好方法!」
我知道她们绕着弯子说话,无非是想引起我的好奇心,我当然也立刻在想:陈氏兄
弟的「绝妙好方法」是甚麽?
首先我想到的是,良辰美景和他们都拥有的条件是,他们全是双生子。然而双生子
在这件事上,又有甚麽有利之处呢?很是令人费解。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不论这方法多麽妙,一定没有用处 要不然良辰美景也不
会来找我了。
所以我沉住了气,一声不出。
我完全没有反应,良辰美景再机灵,也没做手脚处。她们一搭一唱,又说了一些闲
话,才又道:「现在甚麽线索全都断了,只有他们那里算是还有一线希望。」
我仍然不出声,良辰美景叫了起来:「你的好奇心去了哪里?」
我哈哈大笑:「给你们转弯抹角的话赶走了。」
良辰美景的声音很无可奈何:「不是我们弄巧成拙,是你一开始就不愿听。」
我笑着道:「用最简单的话说 不要罗唆,不然我还是不愿听下去!」
两人忙道:「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写了信去应徵,现在失踪了!」
她们这一句话,确然说得简单之至,乍一听来,有点没头没脑,可是略想一想,就
觉得内容丰富无比。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至少肯定有六十个应徵者失了踪,假设是徵求者令他们失踪
的 这是上次朱槿她们来找我的主要原因,也显得徵求者的神通广大和身分神 。
意外的是,陈氏兄弟中也有一个做了应徵者,而且也失踪了!
我失声道:「他们搞甚麽鬼?以他们的身分,应该是买命,怎麽会去卖命?」
我说了这一句话之後,思绪起伏,刹那之间想到了许多,所想到的一切,乱成一团
,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难以解开。
所以有了大约十多秒的沉默。
良辰美景道:「其间的经过,颇有一些曲折,我们也说不明白,由当事人来和你说
如何?」
我忙道:「先等一等 」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已经稍为理出了一点头绪。
我可以肯定陈氏兄弟的目的,是为了买命,不是卖命,他们中的一个成了应徵者,
当然不会是真的想出让自己的生命配额,而是想和徵求者有直接的接触,可以了解这件
事的真相。
这确然是一个好方法。
至於做了应徵者,被选中之後,会神 失踪,那当然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
由此可知,在本市也有应徵者失踪,数字不详,其所以没有引起注意,多半是因为
应徵者都是单独行动,不为人知,又没有受到严密监视之故。
陈氏兄弟是一个例外 他们是双生子,同心同意,行动一致,所以一个失踪了,
另一个知道他失踪的原因。
不过奇怪的也在这一点:他们既然是双生子,心意相通,那麽,何以一个在失踪之
前,不告诉另一个?
我想到这里,思绪又是一片紊乱。
这时候,良辰美景再次提议:「让当事人和你直接说,比较容易明白,我们对事情
也不甚了解 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求你见他。」
我想了一想,觉得良辰美景说得有理,陈氏兄弟之一失踪,是一个很主要的线索,
也可以说是唯一的线索了。
所以我道:「好,你们可以告诉他,我会见他。」
良辰美景发出了一声欢呼,立即又道:「如果事情因此有了发展,请别忘了是由我
们开始的!」
我当然听出她们的言外之意,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她们又道:「他很快就会到
。」
我放下了电话,刚想把良辰美景的话再想一遍,门铃已经响起,来人竟然来得那样
快!
而当我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手中还拿着行动电话,正在讲话,我就明白了
。
他对着电话连连道谢,然後合上电话,向我深深一鞠躬:「卫先生你好,我是陈景
德。」
我只认得他是陈氏兄弟中的一个,若不是他一上来就自报姓名,我也分不清他是哪
一个。我很喜欢不熟的人相见时,互相自报姓名,最讨厌「猜猜我是谁」之类的话,所
以对陈景德的第一印象很好。
也因此我和他可以作详细的谈话。
和陈景德的详谈,有很多出乎意料之处,而且对整件已经陷入困境的事情,也颇有
柳暗花明之妙。
首先我没有想到 连听到了之後也感到十分意外的是,他们之中,一个成了应徵
者,有特殊的目的。
事情当然还是从那个徵求启事开始。
从第一天起,他们就注意到了那个启事。
商人直觉告诉他们,不会有人花那样大的本钱去开玩笑,所以当陶启泉和大亨以及
一些豪富,在一个俱乐部中,提到了这件事,表示大有兴趣,并且想像着用金钱可以购
买生命的乐趣。
当时陈氏兄弟也在其中。
这些人有一个共通点 都有用不完的金钱,可是也都有很快就会用完的生命配额
!
所以对他们来说,用钱买命,是头等大事,单是想想,也足以令他们兴奋莫名。当
陶启泉说到在我这里,可能有进一步消息时,这批人就来找我 那次我和大亨就购买
生命配额是否合道德一事发生了争论。
对於这次争论,後来白素对我说:「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争论的,各人的
认识,根据各人自身的立场而产生,立场又根据各人的切身利益而来,人人不同,再争
也不会有结果。」
我不以为然:「照你这样说,世上就没有真理了?」
白素淡然道:「我以为你已经到了知道所谓真理,也是各有各的说法的年龄了,谁
知不然!」
我不禁无词以对 白素说得有理,岂止虚无飘渺的真理,难以有统一的标准,连
具体之至的人权,也有一干强权统治者提出了「吃饱就是人权」的口号,如何和他们去
争论?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在语言上不能沟通,而是在思想上南辕北辙,不但
完全没有相同之处,而且完全相反,所以根本无法沟通。
尝试和思想方法完全不同的人沟通,还不如找一只蜘蛛去互相了解的好。
出乎意料之外,陈景德这次来找我,对谈开始没有多久,他就表示在那次争论中,
他比较倾向我的看法。
我没有甚麽特别的反应 以为他来找我,必然是有求於我,自然要投我所好。
不过他说下去,却令我感到意外。
原来他们从我这里离去之後,商量了好几次,都真的感到我所说的有点道理。虽然
他们也觉得如果有人愿意出让,他们出钱承受,这是理所当然的商业行为,可是事情涉
及人的生命,他们就不像大亨那样理直气壮,多少有一点受到固有的道德观念的规范。
不过他们商量下来,却觉得他们的情形,与众不同。
当陈景德说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用一种很是诚恳的目光望着我,显然是想我同意他
们的看法。
我问道:「你们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陈景德回答:「我们是双生子 同卵子变生,这是生命中一种变异。」
我点了点头,承认他这一说法。
他变得十分兴奋,双手挥动:「实际上,我们两人,其实只是一个人,只不过因为
偶然的因素,所以才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人。可以说是一个人,有两个身体。」
对於双生子,尤其是同卵子变生,我极有兴趣,也认为那是人类生命中最奇怪的现
象,所以一有机会,我就不会放过研究和观察的机会。
熟悉我记述的故事的朋友,当可知道,在故事中出现的双生子甚多,也就是这个缘
故。
可是我听了陈景德「一个人两个身体」的说法,也不禁有点骇然。
我认真想了一会,才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这样认为。」
陈景德大摇其头:「在任何程度上,都可以这样认为。」
我没有和他争下去,因为他是双生子,我不是。他自然有他的感受,不是我所能理
解。
所以我摊了摊手,表示勉强同意。
陈景德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我们不单有两个身体,也有两份生命配额。」
一听得他这样说,我不禁霍然起立,伸手指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刹那之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他的意思,又是我以前未曾想到过的,而且内容又极其骇人,所以才令我吃惊。
陈景德看到我这样的反应,他立即道:「你也知道我们的想法了。」
我一面点头,一面神情仍不免疑惑:「你们究竟是怎麽一个想法,请详细说来。」
陈景德道:「很简单 一个人,有两个身体,动用两份生命配额,是完全没有必
要的浪费……」
他说到这里,我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然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示意
他继续说下去。
陈景德知道我其实已经明白,只不过事情很是骇人听闻,所以才要他说一遍,他也
就说得很是轻松。
他道:「譬如说,我们两个身体……」
我又连忙叫停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他的话。
他不说「我们两个人」,而说「我们两个身体」,这种说法听来突兀之至。
我在打断了他的话之後,纠正道:「你们两个人。」
我特地在「人」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陈景德摇了摇头:「我们两个身体。」
他也在「身体」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既然坚持如此说法,我苦笑了一下,还是不由自主摇头,可是也没有再说甚麽。
陈景德继续:「我们一个人,有两个身体,在各方面都很占优势,这一点,卫先生
应该可以想像得到。」
我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他的话 照他的说法,他们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化
身为二一样。如果是那样,那麽在行事方面,自然比普通人占优势得多。
他们的思想如果完全一致,心意互通,现象虽然奇特,两个身体的说法,却也可以
成立。
所以我想了一会之後,就点了点头。
陈景德接下去道:「两个身体,固然在各方面都占优势,可是两份生命配额同时使
用,却是巨大的浪费。」
在他第一次提到「两份生命配额」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他们想干甚麽了,所以曾大
为震惊。这时,他又再一次提到了「浪费」,我自然而然叹了一口气:「你们想干甚麽
?想把两份生命配额加起来使用?」
陈景德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我望着他,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在那时候,我思绪一片紊乱,虽然我已经说了「
两份生命配额加起来使用」,陈景德立即回答了我,他们正想如此,可是那是一种甚麽
样的情景,还是十分难以想像。
想像之中的情形,应该是这样:
两份生命配额,供两个人(或者如他们的说法,两个身体)使用,那情形就是有两
个人活着。
而如果把两份生命配额加起来使用,那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另一个人没有了生
命配额,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他们的想法如果得以实现,那结果就是一个长命,一个立刻就死。这是甚麽样的情
形,当真是怪异到了极点。
在紊乱的思绪之中,我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在现实生活中,常有一种情形出现
在至亲至爱的人生命快要终结的时候,常会有许愿:情愿少活十年,让所爱的人活下
去等等。
这种愿望,不论说的人多麽真心诚意,好像从来也没有变成过事实。
这当然是由於生命配额无法转移的缘故。
如果生命配额可以转移,那麽这种愿望也就可以实现。
这种出自爱心的转移,当然和「不道德」绝对扯不上关系,而且是一种值得歌颂的
高尚行为。
就像现在人体器官可以移植,器官的买卖绝对不道德,但是器官的捐赠却值得鼓励
。
我又进一步想到,如果生命配额可以转移,不知道在转移过程之中,会不会有排斥
现象。如果有,也应该不会发生在双生子之间,和器官移植的情形相同
亲人之间可以互相接受对方的器官。
当然,由此推论,陈氏兄弟的这种想法,听来虽然怪异莫名,但和大亨的想法,截
然不同。
我想了好一会,才略微理出了一点头绪。
我道:「要知道,如果这样,你们之中,一人可以长命,另一个就必然短命了。」
陈景德坦然摊了摊手:「当然这是必然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对我们来说,并没
有损失,因为我们根本上是一个人两个身体。」
本来我已经稍有头绪,可是被他这样一说,又糊涂起来。我挥着手,先不让他说话
,想了一想,才道:「你一再强调一个人两个身体,我有点不明白 你们两人的感觉
难道一模一样?」
陈景德道:「不是一模一样,而是一个在做甚麽,有甚麽感觉,另一个根本不必做
,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他的话,令我脑中轰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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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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