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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ic (云轻风淡),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到阴间去(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May 26 10:09:03 1999), 转信


四、对付神秘漆器

    白素先打破沉默:「至少,他在下降到叁七二公尺的深度之後,还是平安无事!」

    卫斯理点头:「那当然,他在离开升降笼的时候,还能把煤屑弄平,再写上一个『
郭』字。」

    再接下来,或是现在,正有甚麽事发生,那就不知道了。

    卫斯理真想对着矿井,大声叫:「小郭,你在捣甚麽鬼?」

    不过,他当然不会那样做,宏亮的声音在矿井中引起的来回声波震汤,可以令得矿
井崩塌,新的尚且不免,何况这个矿,不知荒废了多少年,所有的支柱井架,都是怕已
经朽腐了!

    发现了已经下了矿井的是小郭,虽然事情意外之至,但是卫斯理和白素,还是很佩
服他的勇气。卫斯理握住了白素的手,两人一起跨进了升降笼,笼子摇晃了一下,卫斯
理一手握住了笼中的下降控制盘,伸手出去,松开了支架上的摇柄,笼子就发出声响,
向下落去。

    才落下了不到二十公尺,就看到了向横伸延开去的坑道,空气倒还正常,可是黑暗
得异乎寻常,电筒光芒,射不出多远。

    下降到了一百公尺处,他们至少已经经过了五层坑道。

    每当经过一层坑道时,卫斯理总会停上一会,听听动静,而除了滴水声之外,也甚
麽声音都听到。

    再向下降,看到的坑道,有一些,已经崩塌,落下来的石块,堵塞住了坑道。

    每次,卫斯理深入煤矿一他有多次下煤矿的经验一,总是十分感叹。由於煤矿深入
地下,几乎甚麽样的怪事,都可能发生    还记得「眼睛」这个故事吗?史前来到地球
的外星妖孽,就深藏在煤层之中!

    就以煤矿本身作为故事题材的话,写一百个故事也写不完。但这个故事不是写煤矿
,看题目就可以知道,写的是阴间。所以,卫斯理这次下煤矿,只不过是深入地底,经
过煤矿而已。

    升降笼越向下落,气氛也越是阴森,升降笼摇晃时所发出的「吱唧」声,听来也很
惊心。卫斯理不禁大是佩服小郭的勇气,因为这时,他和白素在一起,兀自觉得有点心
头发凛,猜想小郭独自下去的情形!

    不过细心一想,小郭是聪明人,他在笼底留下了「郭」字,自然是通知卫斯理和白
素,他下矿井了,希望在上面有人接应。而卫斯理和白素,也接着下来,上面没有了人
,这一点,只怕是小郭想不到的了!

    已经证明,人深入海底或是地底,生理会受环境的影响,特别容易胡思乱想,严重
的,甚至生出幻象,以为那是真的事。

    卫斯理自然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越向下去,思潮起伏,也难以避免。他想起
了小郭,就脱口说了一句:「小郭是聪明人……也很勇敢……唉,他硬是不肯说出他的
委托人是谁,似乎也可以原谅,看,他竟然可以为了他的委托人冒这样的险……」

    几乎在任何的情形之下,白素都比卫斯理镇定得多,此际自不例外,白素把手放在
卫斯理的手背之上,这样,可以使卫斯理镇定些。

    卫斯理天马行空式的思绪,忽然一下子又转了向,他望向白素。这时,一直往矿井
下降,也穿过厚厚的煤层,在电筒光芒的照耀下,煤层闪耀着漆黑闪亮的光,那是质量
极其上乘的无烟煤,这种煤,是由於地球表面,在亿万年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时,把大批森林埋向地下,在高压下形成的,每一块煤,都可以告诉人这种变动是如何
日月无光,生命成群毁灭,多麽可怕!

    在那种异样光芒的照耀下,白素的脸色,看来格外苍白,卫斯理看了她一会,移开
视线,又落在一大片很是平滑的煤层上,他陡然震动了一下。

    白素这时道:「别胡思乱想,下面不知道有甚麽危机,需要我们全力应付……」

    白素提醒卫斯理集中精神,可是已经慢了半步。卫斯理的视线,一接触到了那平滑
的煤层,他就想起在李宣宣的卧室之中,那个漆黑的,表面光滑无比的六面方形物体来
,他在一震之後,失声道:「我明白了,在李宣宣房中的那东西,是……一块煤块……


    那当然不是一块真正的煤块,真的一块那麽大的煤块,重量至少超过一千斤,那是
用脱胎漆器制造出来的一件工艺品,制成一块大煤块的模样。

    白素并没有反应,她不想在这种环境之下去推波助澜,增强卫斯理的幻想。

    卫斯理吸了一口气:「你和她相熟,她有没有向你说起过那东西是煤块?」

    白素回答得简单:「没有!」

    卫斯理还在追问:「她有说那是甚麽?」

    白素沉声道:「她说过,那是一件工艺品,她喜欢它的造型,线条分明,外形简单
,一看就可以知道那是甚麽东西!」

    卫斯理听得白素这样说,不禁叫了起来:「一看就知道那是甚麽东西?」

    他叫得大声,在矿井口,引起了一阵「嗡嗡」的回声,白素伸指在他的口唇边轻按
了一下:「你别往复杂的方面去想,那就是一个方形体,再简单不过,一看就明白。如
果你向复杂的方向去想,自然难以明白!」

    卫斯理听了之後,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岂止是那个方形体,世上的任何物,
任何事,几乎都可以作如是观。卫斯理笑了一下:「你能这样想,我能接受你的想法,
但只怕祖天开不会这样想    王大同死了,祖天开的行为可能脱  ,嗯……陈长青也不
会肯,他用X光透视没有结果,一定会有进一步的行动,这漆器要遭殃……」

    白素笑而不语,因为她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王大同死了,李宣宣下落不明,许愿宝镜不知所踪,种种谜团,无法解开,那件漆
器,成了李宣宣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祖天开悲愤之馀,满是恨意,陈长青的好奇心发
作,如万蚁攒心,这两个人,如何肯放过那件看来如此神秘的漆器。

    卫斯理可以说料事如神,祖天开和陈长青,果然不肯放过那件外形,来历都很是神
秘的六面方形漆器。

    叙述故事的法门之一,是任何故事,都不能平铺直叙,一条线说下去,必须多方面
铺排,要有起伏,有跌宕。一到了会出现闷场的时候,就要另辟蹊径。

    像卫斯理和白素,在升降笼之中,要下降到二百七十二公尺的深处,过程单调沉闷
,总不能老是说卫斯理在那时胡思乱想些甚麽,所以,倒不如看看祖天开和陈长青,准
备如何对付那神秘漆器的好!

    而叙述故事的法门之二是,转过去说故事的另一些发展,这些发展,必须大是有趣
,能吸引人,不然,看故事的,就不再看下去了!

    祖天开先离去,陈长青赖在卫斯理住所不肯走。陈长青的想法是,整件事神秘莫测
,在探索的过程之中,卫斯理必然视他为当然助手    他的这种想法不错,当卫斯理和
白素,在矿洞之中,想到要通知甚麽人的时候,就都想到了陈长青,和他联络,卫斯理
曾打电话回自己住所    希望陈长青接听,但陈长青这时已离去了。

    陈长青在卫斯理夫妇上楼时,看来像是若无其事地在喝酒,但是实际上,却正在全
神贯注,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留意卫斯理的行动。

    他和卫斯理熟,知道卫斯理的行事方式。

    关於这一点,小郭的能力,尤在陈长青之上,因为小郭认识卫斯理更久    小郭认
识卫斯理,甚至还在白素之前,自然更熟知卫斯理的行事方式。

    任何人,都必然有一套习惯成自然的行事方式,自己可能不觉察,但如果他人有心
去了解,就很容易琢磨出来,掌握了一个人的行事手法,要对付这个人,自然容易得多
了    千万别以为这一番话是题外话,那和这个故事,很有些关系的。

    陈长青呷着酒,其实酒是甚麽味道,他根本不知道,因为他在留意卫斯理的行动,
他从脚步声,听到卫、白两人进了书房。

    刚才,白素逐客的理由,是她「要休息了」,所以陈长青预期两人在书房中不会逗
留太久,至少,白素应该很快离开,到卧室去。

    可是,陈长青等了十五分钟,还是听不到两人从书房到卧房的动静,陈长青这才陡
然省悟:两人已从书房离开了屋子。

    他直跳了起来,伸手向自己的头上,重重拍打了一下,直冲上楼,举脚向书房的门
上,重重地连踢了叁脚,发出震天似的巨响    反正老蔡一睡下去,是天塌下来,也不
会醒的。

    他一面踢,一面骂:「他妈的,卫斯理,还是朋友不是,甚麽玩意儿?」

    陈长青虽然略迟些才发觉卫白二人的「金蝉脱壳」之计,但是他可以肯定,卫白二
人确然已经离去,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所以,他也离开,从那条斜路上来回走了一阵,心中越想越是气愤,忽然想起:找
祖天开去!

    他那时,想到要找祖天开,倒还没有打那神秘漆器的主意,只是想起祖天开和卫斯
理之间,曾有十分暧昧的「眉来眼去」    卫斯理不好对付,他自信对付一个老人家,
绰绰有馀,所以想把祖天开和卫斯理之间的秘密,发掘出来。

    他也知道,祖天开在哀伤王大同之逝的时候,正需要有人和他诉说衷情,肯定可以
和他一拍即合。

    而且,在白天,陈长青也确然曾和祖天开合作过,那是在王家大宅,各人离去之後
,陈长青用最快的时间,回家取了小型X光机,又回到王家大宅之後的事。

    陈长青的小型X光仪,是十分先进的科学仪器,有萤光屏相连。

    这种小型的X光仪,透视到的物体内部的情形,立即可以在萤屏上看得到,情形一
如飞机场检查行李的设备,但是袖珍得多。

    祖天开听陈长青说他带来的玩意儿,可以看到人的五脏六腑,吓得吐了吐舌头,没
敢说甚麽,就带陈长青,进了李宣宣的卧室。

    陈长青布置好了之後,向在一旁的祖天开道:「开叔,你看看……」

    他按下了掣,对准了那神  漆器,可是萤屏上却只是一片灰蒙,甚麽也没有。

    祖天开看得莫名其妙,陈长青却惊疑莫名,他一看就看出,那情形,并不是表示漆
器的内部,空无一物,而是表示X光,不能透视这神  漆器!

    这神  漆器的内部,有着抗X光层!

    厚度超过五公分的铅层,可以起到这种作用,特殊配方的合金层,也可以抗X光,
那并不是甚麽惊人的现象,问题是:这神  漆器,为甚麽要有防X光设备?

    陈长青首先想到的是,它的内部,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把那神  漆器的六面,都用仪器照射,结果都一样,令他更疑惑的是,漆器很轻
,不像有金属抗X光装置,那又是一种甚麽物质在抵抗X光的透视作用呢?

    陈长青当时就有想把那神  漆器剖开来的冲动!

    这个结果令得陈长青十分沮丧,他托着下颔,盯着那漆器看,心中转着如何对付它
的念头,而就在这时候,有仆人叫祖天开去听电话。

    王家大宅的屋子虽然大,可是祖天开所发出的那一下惨叫声,却在屋子的每一个角
落都可以听得到。

    陈长青听到了祖天开的惨叫声,奔出去,看到祖天开手上还握着电话,老泪纵横,
身子发颤,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号叫,情形极其悲壮,像是一头跌进了绝望的陷阱中的猛
兽。

    陈长青在祖天开的手中接过了电话来,想知道发生了甚麽事    那是医院打来,通
知说王大同已然逝世的,医院方面,早已挂上了电话。

    陈长青向祖天开连问了十次八遍,祖天开才算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
叫:「大同死了!」

    陈长青很受震动,但是程度不如祖天开之甚。他立时想到,王大同死了,李宣宣更
成了关键人物,非把她找出来不可!

    李宣宣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知道,最有可能知道的人,就是白素,所以他立即决定
到卫斯理家去。他才一挪动脚步,祖天开就一把抓住了他,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小孩子,
惶急之极:「叫我怎麽办?叫我怎麽办?」

    陈长青跳起来,用力拍着祖天开的背部(因为祖天开的身子高):「找卫斯理去!


    他为了投祖天开之所好,又补充了一句:「那妖精是驾卫斯理车子走的!」

    祖天开被噩耗弄得一点主意也没有,就和陈长青一起到了卫斯理家中。

    他们最先到达,随後出现的是黄堂和小郭    这便是卫斯理和白素在回家後见到的
情形。

    在那段时期中,祖天开对陈长青的印象很好,所以陈长青有把握,自己再去找他的
话,正在无助之极的祖天开,一定会欢迎,他可以在祖天开那里,得到更多的  密。

    他停止了在斜路上的团团转,上了车,疾驶至王家大宅,在铁闸外,用力按喇叭,
声音足可传出一公里之外。

    他故意如此,以引祖天开注意,果然,不到五分钟,就看到祖天开满面怒容,挟着
万马奔腾之势,冲了出来,一面大声骂着脏话。

    陈长青连忙下车,隔老远,就可以闻到自祖天开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蓬酒味。

    随着祖天开的接近,铁闸打了开来,陈长青居然不知危险,向祖天开迎了上去,直
到他看到祖天开的双眼,血一样红,充满了凶光之际,他才知道情形不妙,转身想逃,
哪里还来得及?

    陈长青也算是曾练过功夫的人,可是这时,祖天开一双蒲扇也似的大手伸出,抓住
了陈长青的肩头。陈长青觉得肩头上如同加了两柄铁钳,一阵创痛,双脚已然离地,被
祖天开像是抓小鸡一样,抓了起来。

    陈长青想抬脚去踢祖天开的身子,可是祖天开一抓住了他,五指已紧扣住他在肩上
的几个大穴,陈长青全身如绵,软得像一滩湿泥,如何还能抬脚踢人?

    陈长青後来把这段经历,说给白素和卫斯理听,卫白两人听得骇然    他们在武术
上有过人的造诣,自然听得出当时情形的凶险,两人齐声道:「你可知你一只脚已经踏
进了鬼门关?」

    陈长青咋舌:「那麽严重?」

    卫斯理道:「就是那麽严重,他要是用一只手把你抓起来,另一只手在你喉间一捏
,你就见阎王去了!」

    白素补充:「那时他喝了酒,你又激怒了他,他太生气了,所以用两只手一齐来抓
你,那是你的运气,我估计他会用头来撞你胸口!」

    卫斯理道:「这一撞,陈长青小命也必然报销!」

    陈长青大为叹服:「真是如此,他双手抓住了我,一低头,就要用头来撞我,幸好
我有急智,才救了自己。」

    陈长青倒不是自夸,在这样的情形下,要发挥急智,确然不简单。

    陈长青陡然叫了一句话    也真还只有这句话,才能阻止情绪上已接近疯狂的祖天
开的凶猛攻击。

    祖天开本来已准备一头撞出,这一撞,陈长青的肋骨,至少有一半断裂,插入胸腔
,当然性命难保。

    陈长青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叫的是:「我能找到那妖精!」

    祖天开一听得「找到妖精」,这才陡然抬起头来,用血红的眼睛,盯着陈长青看,
陈长青一则由於肩在剧痛,二则由於害怕,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但这时,祖天开总算看清了被他抓住的是甚麽人,双手一沉,把他放了下来,还埋
怨陈长青:「是你啊,闹甚麽鬼?要是一把捏死了你,弄死了自家娃儿,这怎麽说?」

    陈长青心想你自己像疯虎一样冲出来,一照面就出手,怎麽还怪人?

    不过陈长青还没有说甚麽    他也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祖天开又已伸手按住了他
的肩头:「那妖精呢?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块!」

    「大卸八块」是说,把人的身体,肢解成为八个部份,那是最血淋淋的凶杀,陈长
青明知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若是李宣宣此际出现,神经受刺激过度的祖天开,也有可
能行凶……所以他们不免打了一个寒战。

    祖天开问他要「妖精」,他如何变得出来,只好信口雌黄,先说了一句:「哪黑漆
漆的东西有古怪    」

    说了一句之後,他灵机一触,心想那漆器确然必有古怪,何不趁此际祖天开情绪冲
动,李宣宣又不在,先把它剖开来看看!

    陈长青行事不计後果,想做就做,他顺口接了下去:「把那东西弄开来,就能知妖
精的下落!」

    祖天开竟然立刻相信,一顿足:「正是,我早就该想到,那东西邪门得很,棺材不
像棺材,把它弄开来看!」

    他一面说,一把扯住了陈长青,也不跟陈长青上车,拉着陈长青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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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悄悄

        独在冷照

            芳踪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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