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Fworld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y@Lilac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玩具--卫斯理03
发信站: IHAVE(7777) 哈尔滨工业大学紫丁香 (Tue Oct 5 13:59:44 1999)
转信站: Lilac (local)
<html>
<title>书路---玩具</title>
<body bgcolor=99cccc>
<font size="+1">
<pre>
第叁部:推销员的奇遇
我转过身去,看到在我身後的,就是刚才问了一半被周嘉平打断了话头的那个年轻
人,玩具推销员。
我点了点头,那年轻人伸出手来:「我叫李持中,卫先生,真的,在你一生遭遇之
中,未曾遇到过对玩具厌恶的人?」
我没好气地道:「谁会注意这种小问题?我相信除了哗众取宠的所谓心理学家之外
,谁也不会注意这样的问题!」
李持中想了一想:「我是玩具推销员,做了叁年,很知道一般人对玩具的反应。我
推销玩具的目的,当然是想要人买。可是就算是他们不打算买,也会对玩具感到相当程
度的兴趣,尤其,我所推销的玩具,是新奇而变化多端的电子玩具!」
当李持中在身边说着的时候,我一直在向前走着,已经到了电梯口,他和我一起进
了电梯,等他讲完,电梯快到楼下了。
我对李持中讲的话,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唔唔」地应着,并没有表示多大的
意见,而且也打算电梯一到,就向他挥手告别。
可是就在电梯到地,门打开,我跨出去,他跟出来之际,他忽然又讲了一句:「只
有他们这一家,对玩具没有兴趣,那姓陶格的一家人,真是怪得可以!」
我一听到「姓陶格的一家人」,就陡地一惊。
事实上,我还不是一下子就想起「陶格的一家人」来的。令得我陡地一惊的原因,
是我突然记得,「陶格一家人」,和一件悬而未决的事有关,所以我才会震动。但是在
接下来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我已经完全想起「陶格一家人」来!
或许是我在刹那之间,现出了一种十分怪异的神情来,以致李持中奇怪地望着我,
我忙拉住了他的手,走开几步,让电梯中其馀人可以走出来,然後才问道:「你说的陶
格一家人,不是本地人?」
李持中道:「不是,看来,像是北欧人,男的一头红发,英俊得像电影明星 」
我接上去道:「女的一头金发,美丽得令人心折!」
李持中连连点头:「是!是!当她给我开门的时候,我望着她,几乎讲不出话来!
」
我吸了一口气:「还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
李持中「啊」地一声:「卫先生,原来你认识他们一家人!」
我道:「不能说是认识,来,我对你向他们推销玩具的经过感到兴趣,你能详细说
给我听听?」
我一面说,一面指着前面的咖啡座,李持中很高兴,连声道:「当然可以!」
他和我一起来到咖啡座,坐了下来,我和李持中才一坐下,周嘉平就东张西望地走
了过来,一看到我就叫道:「你这人,我正在向公众介绍你,怎麽你一下子就溜走了?
快来!」
他不但叫着,而且动手来拉我,我只好狠狠地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以後你
如果有甚麽演讲会,我也决不会再来参加!」
周嘉平又发狠又生气,我又道:「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听听李先生的叙述!」
他显然没有兴趣,搭讪着走了开去。
我和李持中各自要了饮料,我道:「李先生,你可以开始,越详细越好,因为陶格
先生这一家人,很有一点令人莫测高深。」
李持中苦笑道:「岂止莫测高深,简直怪不可言!我做的工作。每天都需要接触很
多人,可是从来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怪人,或者说,从来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怪家庭!」
我略想了一想:「以你看来,他们这一家人,怪在甚麽地方呢?」
李持中摊了摊手:「如果我来杜撰名词,我会说他们一家人,患了『玩具恐惧症』
!」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这样说是甚麽意思,只是重复了一句:「玩具恐
惧症?请你解释得明白一点。」
李持中道:「那就得从头说起,大约一个月之前,我到一幢高贵的住宅大厦,去推
销玩具。和所有的推销员一样, 闭门羹的时候很多,反正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
怎麽样。那一天的经验,倒还不错,我已经卖出了二套定价相当高的电子玩具。或许是
这幢大厦的住客经济条件较佳。我见到陶格夫人的时候,已经准备再售出一套的话,就
可以收工了。」
我点着头:「你怎麽知道他们姓陶格?」
李持中道:「这种高尚的大厦,在门口,都钉着铜牌,刻着主人的姓氏!」
我「啊」地一声,轻轻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一下,我竟然忽略了这样简单的一个事实
,要是白素在的话,一定不会多此一问!
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李持中道:「我按铃,门打开,推销员的工作,一看到开了门,立刻就要说话,我
也不例外,门一开,我就道:「请允许我 」可是我立时说不下去,开门的是陶格夫
人,她完全没有甚麽打扮,可是她那种明艳,真是叫人吃惊。卫先生,我可以以人格保
证,我绝对没有任何邪念。可是她那种美丽,叫人看了之後……」
李持中像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才好,我道:「我明白,就像是看到了一件精美之极
的艺术品,令人不由自主发出赞叹!」
李持中道:「是的!是的!当时我只是傻瓜一样地盯着她。陶格夫人像是习惯於接
受这种不礼貌的态度,相当友善,一点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反倒提醒我道:『我可以
给你甚麽帮助?』我如梦初醒,忙道:『我是一个推销员!』」
我道:「是的,陶格先生和夫人,都很有教养!」
李持中闷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忽然闷哼是甚麽意思,他继续道:「接着,我又听
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亲爱的,甚麽人?』陶格夫人道:『一位推销员,看看我们有
甚麽需要的东西!』她一面回答着,一面又向我道:『请进来!』
「推销员受到这样的待遇是罕有的,我忙向她道谢,走进去,屋内的布置极其精雅
,我一进去,就看到了陶格先生和他们的两个孩子!」
我点头道:「唐娜和伊凡!」
李持中讶异地道:「你认识他们?」
我道:「别理我,你管你说下去好了!」
李持中看了我一会,又道:「他们一家人的印象是极其融洽的一个高尚家庭,陶格
先生叫我坐,又斟了一杯酒给我,那使我感激莫名。可是,我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一切
全变了!」
李持中讲到这里,现出了一种极怪异的神情。我忙道:「你讲了一句甚麽话?」
李持中苦笑了一下:「那时,我将我的公事包放在膝上,打开给陶格先生看,他的
妻子站在陶格先生的沙发後面,两个孩子在我的前面,很有兴趣地注视着我,我心中在
想,这单生意是一定可以成功的了!我一面取出了目录来,一面道:『希望你们对我列
举的一些新奇玩具,感到兴趣!』」
李持中说到这里,望定了我!
我道:「请你继续说下去,你究竟说了些甚麽,才使得『一切都变』了。」
李持中道:「就是这一句!」
我呆了一呆,道:「这一句?希望他们对你推销的新奇玩具,感到兴趣?」
李持中道:「是的!」
我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怎麽明白他这样讲究竟是甚麽意思,我又问道:「所
谓一切全变了,是怎麽样的一种变化呢?」
李持中道:「我说了这一句话之後,向陶格先生望去,在那一刹间,我已经觉得事
情不对头,友善气氛一扫而空,陶格先生面色铁青,霍地站了起来,陶格夫人的脸色变
得煞白,而两个孩子则发出了惊叫声,一起向他们的父母身後躲去,我当时真是莫名其
妙到了极点,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甚麽。而看他们的样子,不但惊恐,而且还带着极度
的恐惧!
「我们这样僵持着,大约相持了半分钟,双方都不知道该怎样才好,然後,陶格先
生了低声喝道:『出去!请你出去!』我定了定神:『先生,我不明白,为甚麽我才一
提出……』不等我讲完,陶格夫人也失声叫了起来:『走!求求你,快走!』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没有法子不走,我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一直到我来到门口
,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甚麽,不知道何以突然之间,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但以
我做推销员的经验来说,事情忽然坏到了这一地步,当然是我做错了甚麽,所以当我来
到门口之际,我想补救一下。
「我已经拉开了门,准备出去,但是我在这时转过身来。我一转身来,看到他们一
家人,包括两个小孩在内,以充满了敌意的眼光望定了我。卫先生,他们一家人的外貌
,如此得火喜爱,当他们充满敌意的时候,那是很怪异的一种现像!」
我设想着当时的情形,想像着陶格一家人的外貌和他们有敌意的神情,我同意李持
中的说法。
李持中续道:「我转过身来之後:『各位,你们不想购买我推销的玩具,那不要紧
,我不介意。我有一点小小的礼物,送给你们!』
「我一面说,一面取出了一只小纸盒来,打开,在小纸盒中,取出了一个只有约莫
五公分的小机械人,那是一种新出品,虽然小,可是一样有电子线路,用一个小电池,
接通电流之後,这个小玩具,会做出相当多可笑的动作来。
「我取出了这个小玩具後,放在门口的一张几上,按下掣,让这个小人在几上跳着
,说道:『这是我的礼物……』我的话才说到一半,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李持中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现出极其怪异的神情。
我忙道:「发生了甚麽事?」
李持中吞了一口口水,神情仍是那麽怪异,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会有甚麽怪异的
事发生,李持中可没有做错甚麽事!
过了好一会,李持中才道:「我这件小玩具,讲明送给他们的,那是我的一番好意
,可是当那个小人一放在几上之後,那两个孩子,首先陡地哭了起来。两个孩子显然因
为惊恐而哭。孩子一哭,陶格夫人立时将他们紧紧搂在怀中,身子在发着抖,脸上现出
了惊恐莫名的神色,向後不断退着。陶格先生则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吼叫声:『拿走,
快将这东西拿走!』这时,我真的呆住了,我立刻想到,这一家人的精神状态,可能十
分不正常,我也感到害怕。我忙道:「好,拿走,我将它拿走!』
「我一面说,一面取起了那个小人,退了出去,我才退出,门就在我的面前,用力
关上,陶格先生冲了过来,将门关上!」
李持中讲到了这里,又向我望来。
我只感到莫名其妙。
李持中所说如果属实 他没有理由向我说谎 那麽,他根本没有做错甚麽事!
而陶格先生的一家,忽然之间会有这样的反应,异乎寻常。
李持中道:「卫先生,所以,我说这一家人,对玩具有惊惧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
要玩具的,至少陶格一家人就不要!」
我不禁苦笑了起来。「玩具惊惧症」,我相信没有一个心理学家,听过这样一个名
词。事实上是不是会有人有这种症状,也很成问题!
可是就李持中的叙述来看,陶格一家人,很不正常。
同时,我也想起将近一年之前,在火车上和他们相遇的情形。当时,列车在一个小
镇上紧急停车,他们一家就趁机下车,我想去追他们而没有结果,想不到,他们竟到东
方来了。
如果他们是欧洲人的话,他们到东方来干甚麽?
有了上一桩的奇遇,再加上李持中的叙述,本来已足以使我对陶格一家人感到兴趣
,但还不足以使我去调查他们。使得我这样做,是我和李持中相会之後第叁天的一件意
外。
当天,李持中向我讲完了之後,我们讨论了一下,也交换了一下意见。不得要领,
李持中又道:「我一定要再去拜访他们!」
我道:「为了甚麽?」
李持中道:「我从事玩具业,如果人人都像他们一样,我要饿死了!」
我笑了起来:「算了吧,这样的人究竟很少!」
李持中当时也笑着,我们就这样分了手。回到家里,我立即将事情向白素说了一遍
。
白素曾听我说过在列车上的事,她听了之後,也很有兴趣:「这一家人,看起来真
有点怪!」
我道:「是啊,甚麽时候,我和你也扮成推销员,向他们推销玩具,看看他们那种
奇特的反应!」
白素大不以为然地望着我:「你这人,人家既然惊惧,当然有他们的原因,你为甚
麽要去加深人家的痛苦?别多管闲事了!」
事情一直发展到那时为止,对我来说,那真是「闲事」,可以说和我一点关系也没
有。
可是在叁天之後,对我来说,就已经不是「闲事」!
叁天之後,我由於事情忙,已经不再记得李持中和他所说的事了。
就在那一天晚上,电话铃响,我拿起电话来,是警方特别工作组,杰克上校的电话
。
杰克上校和我不是十分友善,两人曾发生过无数次的大小冲突,所以接到他打来的
电话,我十分意外。杰克上校一听到我的声音,就道:「卫斯理,快到第叁医院急症室
去!」
我一呆:「干甚麽?」
杰克上校的吼叫声已在电话中传了过来:「叫你去,你就去!」
我有点冒火:「问一问也不行?」
杰克大喝一声:「废话!」
他在骂了我一声之後,竟然立即挂断了电话。本来,杰克这样的态度,我是司空见
惯的,我也自有应付的方法。可是这次,我立时觉得,事情有点怪。杰克叫我到一家医
院的急症室,不等我问甚麽,就挂断了电话,这说明了在他的心中,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而和我有关!
我不知道急症室和我有甚麽关系,但是我还是非去一次看看不可!白素不在家,我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驾车直驱医院。
到我急步走进急症室之际,我看到一个警官,向我迎面是来,一见我就道:「希望
你来得及时。」
我苦笑道:「究竟发生了甚麽事?」
那警官道:「有一个人从他住所跳了下来,伤得极重,他说要见你,恰好上校在,
就打了电话通知你!」
我实在有点啼笑皆非,这算是甚麽事?跳楼的人要见我干甚麽?
我正在想着,警官已带着我,来到了急救室外,恰好两个医生走了出来,一看到警
官,就摇着头。警力忙道:「不行了?」
医生说道:「至多还有几分钟,」他指着我:「这就是伤者要见的人?」
警方点着头,拉开了急救室的门,让我进去。直到我跨进急救室之际,我还不知道
那个「跳楼者」是甚麽人,但当我一跨进去之後,我呆住了口
那是李持中!
一点也不错,就是那个李持中,玩具推销员!
他的情形看来极度不妙,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我忙来到病床前,真怀疑他是不是还
看得到我,我俯下身,大声叫道:「我来了!我是卫斯理,你有甚麽话对我说?」
李持中震动了一下,吃力地转过头来,目光散乱,向我望来。我忙将耳朵向他的口
凑过去,听他想说些甚麽。他重复说了两遍,是同一句话。实实在在,李持中说了些甚
麽,我没有听清楚。
因为他的声音太微弱,太震颤了。可是,我却知道他在对我说甚麽。我听不清他的
话,而仍然知道他在对我说甚麽,是因为以前,也是一个垂死的人,同我说过同样的话
!虽然两者使用的是不同语音,但是我可以肯定,李持中所要说的,也就是那句话。
李持中说的,正是一年前,浦安夫人临死时所说的那一句:「他们杀人!」
我忙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李持中的口唇剧烈地发着抖,我在等他再吐出一点声音来。可是在他的喉际,发出
「格」的一声之後,一切全静止了。
我後退了一步,望着已经停止了呼吸的李持中,心中一片烦乱,实在不知道该想些
甚麽才好。
李持中的脸色,呈现着一种可怕的青蓝色,那和浦安夫妇临死时的情形相同。可是
我接到的通知,却说他是「跳楼」而受伤。奇怪的是,他的身上,看来并没有甚麽显着
的伤痕。
在我发愣之际,一个职员已走了过来,拉起了白床单,将李持中的脸盖上。
在那一刹间,我突然想到了一点!李持中的死,是不是和陶格一家有关?
我想到这一点,实在一点根据都没有。我只是想到,浦安夫妇莫名其妙地死了,他
们死前,曾经见过陶格的两个孩子。而李持中也莫名其妙地死了,李持中曾经向陶格一
家推销玩具。
我想作进一步的推测,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和论点,可以支持我进一步想像陶格一
家和先後叁个人的死亡有关!
我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一个警官走了过来,说道:「卫先生,杰克
上校在等你!」
我「哦」地一声,李持中「跳楼」,杰克上校来通知我。杰克这个人,虽然比一头
驴子还固执,比一只老鼠还讨厌,比一头袋鼠更令人不安,但是他是一个极出色的警务
人员,这不能否认。
或许,他对於李持中的死,有一定的发现,去听听他说些甚麽,也是好的。
我点着头:「好,他在哪里?」
那警官道:「上校在伤者 不,在死者的住所等你,他吩咐过,你一和伤者见面
之後,他就要见你!」
我又答应了一声:「上校知道伤者已经变成了死者?」那警官道:「知道,我才通
知了他!」
我跟着那警官向外走去,在临出病房之际,我又向已被白布覆盖着的李持中望了一
眼,想起他向陶格一家推销玩具的经过,感到李持中的死极其神秘。
怀着满脑袋疑惑,由那警官陪着,带我去见杰克上校。
大约二十分钟後,车子转上了一条斜路。有着一列旧式楼宇。
楼宇全是四层高,外观十分残旧,车子驶上斜路之後,在其中一幢的门口停了下来
。
我留意到,在门口,已经有一辆警车停着。我才一下车,就听到了杰克的声音,他
在叫道:「临死的人要见你,你可以改行去当神父了!」
我不去和他计较,只是道:「可惜他伤得太重,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是从哪里跳
下来的?其实,我应该问,他是从哪里被推下来的?因为他临死之前告诉我一句话:『
他们杀人』。」
我一面说,一面抬头向上望去,楼宇虽然只有四层高,但自屋顶到地面,也足有十
五公尺,若是跌下来,自然伤重致死!
谁知道我的话才说出口,杰克上校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实在想不出他为甚麽发笑,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是做作,而真是在十分高兴地笑着
,我和杰克上校认识很久了,极了解他。一看到他高兴成这样,我就知道自己一定做了
一些甚麽蠢事,或是说了一些甚麽蠢话。
杰克道:「你刚才说甚麽?有人谋杀李持中?如果我要谋杀一个人,就决不会将他
自他住所的窗口之中推出来!」
我陡地一愣,道:「你说甚麽?」
我在疾问了一声之後,立时又道:「他……他是自这个窗口跳下来的?」
我一面说,一面指着那个窗口。那窗口,离地只不过一公尺多一点,就算是被人推
出来,也不会跌死。我一直以为李持中从很高的高处跌下来,因为我接到的通知是「有
人跳楼」,「伤得很重」!再也想不到,李持中会在离地只不过一公尺的窗口跳下来!
难怪我在医院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没有甚麽显着的伤痕。
这样说来,李持中的死,另有原因?他的脸色呈现那种可怕的青蓝色,难道他也是
「心脏病猝发」?刹那之间,我的心中乱到了极点,也无瑕去理会杰克一脸揶揄的神情
了。
我缓了一口气,勉力镇定心神:「在这样的高度跌下来,跌不死的!」
杰克「咦」地一声:「原来你也明白这一点!可是你刚才还说,他是被人谋杀的,
照你的推论,凶手将他从窗口推下来的!」
我忍住了气:「我弄错了,可是,他仍然被谋杀!他临死之前要见我,就是为了讲
这句话,告诉我,有人杀人!」
杰克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发现你的脑袋,越来越退化了!让我告诉你现场的情形
!」
我随着他向前走去,走上了大约七八级楼梯,是面对着的两扇大门,是两个住宅单
位。李持中在向左的那一个单位中,我发现这个单位的大门,被人硬撬开来。
杰克指着被撬开的门:「看到没有,门,本来反锁着,我们接到报告之後,来到现
场,用了不少功夫,才将门打开来!」
我冷冷地道:「一道反锁的门,并不足以证明案子中没有凶手!」杰克瞪大了眼望
着我,我不等他开口,立时道:「很简单,死者的 体可以由窗口跌出来,凶手自然也
可以跳窗逃走!」
杰克迅速地眨着眼,没有再说甚麽,我们先後走了进去,一进门是一个厅堂,陈设
相当简单,很特别的是正中是一张相当大的设计桌,而且,几乎每一角落,都放满了各
种各样的玩具。
在设计桌上, 着一些玩具的设计图,可知李持中不但是玩具推销员,而且在空暇
的时间,也在尝试从事玩具的设计。
我看到厅堂之中的家 ,有点凌乱,有一叠卷在一起的设计图,也跌到了地上,而
且有过明显地被人践踏过的痕迹。
我说道:「嗯,曾经经过打斗!」
杰克一翻眼:「这是最草率的说法!」
我真正有点冒火:「那麽,请问认真的说法是甚麽?是不是有人跳过新潮舞?」
杰克傲然说道:「不是,有人在突然之间,作过一些不规则的行动,例如忽然感到
头晕,曾经跌过一交,又挣扎站起来之类。」
我不出声,向前看去,厅堂有几扇门,有的通向厨房、浴室,有的通向卧室。杰克
道:「他跳出去的窗子,在卧室中!」
我和他一起向卧室走去,卧室并不大,除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之外,也几乎没有甚麽
别的装饰,有一张床,床就放在窗前。
卧房之中,也和厅堂中的情形一样的,有程度不是太严重的凌乱。
我一进来,一看到那张床放的位置,就「啊」地一声:「人要从窗子跳下去,一定
得站上床才行!」
杰克拍了两下手:「了不起的发现!」
我望向床头柜,有一盏灯,还有一个只有十公分高的「机械人」。我想到那种小机
械人,一定就是李持中在拜访陶格一家,离去时作为赠品的那种,照他的叙述来说,这
种小玩意曾引起陶格一家极大的恐惧!
我一面看,一面向床走过去,来到了床边,我才陡地吸了一口气。
床上,有着清清楚楚约两个脚印,只有两个。床上本来 着被子,所以脚印留在被
上,相当清楚,两个脚印,全是脚尖向着窗子。
从这两个脚印来看,显然只有一个人踏上了床,然後向窗口跳出去!
杰克看到我留意床上的脚印,更是一副洋洋自得之色:「现在,你还坚持有凶手?
」
我冷笑了一下:「上校,这里有两个脚印,表示只有一个人踏上床,跳出窗去!」
杰克道:「原来你也明白!」
我立时又道:「可是这却不能证明甚麽。脚印留在柔软的被子上,只要轻轻一拍,
就可以令之消失,也可以轻而易举,另外印两个上去!」
杰克陡地一愣,但是他随即摇着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推了死者下
去,然後,他再布置了这样的两个脚印。」
我道:「我只是指出有这样的可能!」
杰克道:「将人从这样高度的窗口推出去,杀不了人!」
我点头道:「那麽,死者为甚麽要跳出窗去呢?」
杰克挥着手:「我的推断是,死者在突然之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痛苦
是在厅堂发作的,发作之後,他从厅堂奔进了房间,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所以就打开
窗子,跳了出去!」
我有点啼笑皆非:「我不知道你企图说明甚麽!」
杰克道:「太简单了!死者,我想是忽然心脏病发作,而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病,
所以才会不知所措,做出一点莫名其妙的动作。他不是跌死,是因为心脏病而死,我肯
定验 结果,能证明我的推断完全正确!」
在杰克上校提及「心脏病发作」之际,我的心中,乱到了极点。以致他所说的话,
我没有十分听清楚,只是站着发怔。
我看到窗上,本来是装着铁枝的,有一半,被扯落了下来,歪在一边。我指着那歪
落的铁枝:「这……照你看,又是怎麽一回事?一个心脏病发作的人,会有那麽大的气
力,扯下装在窗上的防盗铁枝?」
杰克道:「或许铁枝本来就不是十分坚固,我已经命人搜集了铁枝上的指纹,很快
就可以证明,是不是另外有人碰过铁枝。」
我的思绪极乱,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说甚麽才好,我只是疑惑。在以往,我遇到
过许多值得疑惑的事,可是至少,我都知道我为甚麽要疑惑。但此际,我却实实在在,
不知道自己为甚麽!看来,根本没有甚麽可以起疑的,但是我却像是处易於一个千层万
层的谜团中心!
也就在这时,突然,就在我的身边,响起了「格」地一下响,接着,又是一连串「
拍拍」声。我正在神思恍惚,忽然之间,离我如此近,有这样意料不到的声音传出来,
着实令我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在我後退之际,我听到了杰克上校的「哈哈」大笑声,他接着道:「卫斯理,你甚
麽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一个小玩具,也将你吓了一大跳!」
这时,那种「拍拍」声还在持续着,来自床头柜上,我循声看去,自己也不禁觉得
好笑。原来那声响,就是在床头柜上的那个小机械人发出来的。这时,那小机械人正在
舞着双手,转动着它的头,发出持续不断的声响来,样子十分发噱。
我苦笑着,拿起了这个小机械人来,按下了一个掣,令它停止动作。
杰克道:「很有趣的小玩具!设计、制造这玩具人,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它会令几
乎无所不能的卫斯理吓上一大跳!」
我摇头,无意和他再争论下去:「我从来也不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我看也不能给你
甚麽帮助,死者临死之前告诉我的话,只有一句,也向你作了转达,告辞了!」
杰克上校一点也没有挽留我的意思,作了一个手势:「请!」
由於我心中的疑团太甚,我也不生气,走出屋子,有一股头晕目眩之感。
</pre>
</font>
</body>
</html>
--
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 来源:·饮水思源站 bbs.sjtu.edu.cn·[FROM: 202.120.7.50]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bingyang.bbs@bbs.sjt]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22.909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