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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Lilac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玩具--卫斯理07
发信站: IHAVE(7777) 哈尔滨工业大学紫丁香 (Tue Oct 5 14:03:40 1999)
转信站: Lilac (loc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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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书路---玩具</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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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他们」是机器人
我尖锐的话,又使得陶格夫人发出一下如同呻吟也似的声音。接着,陶格先生面色
苍白。自屏风後转了出来,盯着我:「你究竟想怎样?」
我摊了摊手:「任何人都不想死,我至少要知道我会如何死,甚麽力量可以令我致
死。陶格先生,你不会认为我的要求太过分吧,我的要求就是这样!」
陶格用手抚着脸,陶格夫人也走了出来,靠在她丈夫的身边。
他们两人都望着我,显然我刚才那番委婉的话,已经打动了他们良善的心。但是从
他们犹豫不决的神情看来,他们显然还有极度的顾忌,要他们透露心中的秘密,我必须
进一步刺激他们。
我又道:「我对你们的来历一无所知,虽然,有人将你们出现之後,十年来的经历
调查得十分清楚,但是我仍然不知道你们究竟从甚麽地方来的,也不知道你们在躲避甚
麽。如果你们躲避的是你们的敌人,那麽,我们至少有共同的敌人!」
陶格的神情十分苦涩,再一次用手抚摸着脸,神情疲倦而慌张,我走向他,他有点
疑惧似地震动了一下,而当我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头上,表示我的友好意愿之际,我
发觉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我道:「陶格先生,或许你不觉得,你的外形,在我们普通人看来,是一个完美的
形象,普通人心目中的英雄,有着高贵的气质和崇高情操的人,就应该像你这样子。」
我的话才一出口,陶格先生陡地笑了起来。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希望他变得坚强些
,以和他的外形相称。可是这时,他的笑声之中,却充满了凄凉和无可奈何的意味。他
笑着:「或许是,从很早起,人就拣完美的形象来制造玩具!」
我一时之间,还不明白他这样说是甚麽意思之际,陶格夫人已失声叫道:「这……
这太过分了!」
我不禁呆了一呆,一句在我听来,几乎是毫无意义的话,何以竟然会在陶格夫人的
身上,发生这样尖锐的反应?
一时之间。我不知该说甚麽才好。在我没出声的时候,陶格用一种十分悲哀的神情
,望着他美丽动人的妻子:「亲爱的,我说的是事实!」
陶格夫人用几乎等於哀鸣的声音道:「求求你,就算是实话,也别再说了!」
我全然不明白陶格夫人何以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这时,我却可以看得出,陶格先生
和陶格夫人两人,在情绪的反应上,有着极其显着的差异。
陶格先生在惊惧之中还有着激愤和一种反抗,但是陶格夫人却只有惊惧。我一看出
了这一点,不肯放过机会,立时道:「如果事实这样,不说,并不能改变事实。鸵鸟将
头埋在沙里,一点也不能躲避开猎人的追捕!」
陶格夫人的脸色惨白,在上下四周的冰色掩映之下,她美丽动人的脸庞,有着一股
极其凄 的色彩,乍一看来,使人感到她整个人也像是冰雕成的,只要轻轻一击,整个
人就会碎裂。给我这种感觉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可以肯定知道陶格夫人精神的紧张,已
到了她可以忍受的极限,随时可能崩溃。我话已说出了口,但是我很後悔,怕因此而令
得陶格夫人无法支持下去。
陶格夫人不但脸色白,而且身子在发抖,陶格先生立时将她拥在怀里,那表示他们
夫妻之间,有着极深厚的感情。
看了这种情形,我心中的後悔程度更甚,我忙道:「对不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
困难,我不应该太热心,想去帮助他人,真对不起,我不会再想知道甚麽了!」
陶格夫人用她修长的手指掩住了脸,啜泣了起来,陶格先生长长叹了一口气:「算
了,我们没有理由怪你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才又道:「我看你也疲倦了,这
场风,我估计在七小时之後会停息,那时,你就可以离去了!」
我几乎已要脱口而出,问他怎麽会知道在冰原上突然而起的暴风会在何时停歇,但
是我刚才说过,不再问他们更多的事,所以我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反正,我早已知道,陶格是一个具有多方面超卓才能的人。或许他在气象学上,也
有着过人的知识,那就不足为奇了。
我点头道:「是的,我可以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陶格先生和陶格夫人的神态,已经比较回复了正常,陶格先生大声道:「伊凡,拿
一个睡袋给卫先生!」
伊凡大声答应着,走到屏风之後,不一会,就抱着一个大睡袋,蹒跚地走了出来。
一个这样可爱的小男孩,抱着几乎占他体高叁分之二的东西,那样子更加可爱。我忙走
了过去,将他和睡袋一起抱了起来。
我将他抱了起来之後,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伊凡,你还记得我麽?」
伊凡没有回答,唐娜已叫了起来:「记得,你教过我们,火车上不是追逐的好地方
,後来,又请我们吃冰淇淋!」
我空出一只手来,轻拍唐娜的头,两个孩子对我的态度,比较友善,陶格夫人这时
已在叫道:「伊凡,快下来!」
伊凡挣扎了一下,落到了地上。陶格先生道:「你可以将睡袋铺在这里!」
他指着一个角落,这是冰下室四个角落中的一个,离那座屏风,大约有六公尺左右
。我特别提到这一点,是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之後,冰下室中的一切,虽然全在我的
视线范围之内,但是那座相当大的屏风,却阻挡了我的视线,使我无法看到屏风後面的
那一角落,究竟有着些甚麽。
自然,如果我要满足好奇心的话,大可以走过去看看,但是,我已不忍再使陶格夫
人受到刺激,所以我只是略为想了一下就算了。
我照着陶格先生所指,走向那个角落,展开了睡袋,钻了进去。而陶格的一家人,
也一起到了屏风之後。
他们到了屏风的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我屏气静息听了一会,冰下室中,
静到了极点,他们四个人,几乎已经不存在一样。
我实在相当疲倦,但是精神却处在一种异样的亢奋中。
我竟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见到了陶格的一家人!这是我事前绝未曾想到的事。
这当然是巨大的突破。
然而这种突破,非但未曾给我带来解决谜团的希望,反倒增加了谜团。
例如,陶格一家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只知道他们在逃避「他们」,「他们」究
竟是甚麽人?
我实在不忍看到陶格夫人这种脆弱的样子,只好放弃追究!
我在想,风停了之後,只有离去一途,离去之後,该怎麽办呢?是不是就这样算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了起来,这可以说是我经历之中从来也未曾有过的事,一件事
情已经发生了那麽久,竟然还身在谜团之中!
我自然地想到了陶格的警告,要我小心「他们」,这一点,我倒不怕,虽然我知道
「他们」已经杀死了五个人,而且所用的方法,完全不可思议。但是我倒反而希望「他
们」快点出现,「他们」出现,虽有危险,但是也可以从谜团中出来。世上再也没有比
不可测的敌人更可怕,正面的敌人可以应付,而隐蔽的敌人则根本无从防御!
想了不知道多久,在屏风後面的陶格一家人,一直未曾发出任何声音来,而我也蒙
蒙胧胧进入了睡眠状态。
我不说自己「睡着了」,而只说自己进入了「睡眠状态」,那是由於多年来的冒险
生活,使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当身在险地的时候,我决不会睡着,而迫使自己在一
种半睡不醒的情形下休息。
当我维持着这种状态相当久之後(当然无法像清醒之际一样知道准确的时间),我
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笑着。
由於我处身的冰下室,实在太静,所以即使那种笑声十分低微,也足以令得我在蒙
胧之中陡地醒了过来。
我仍然闭着眼,一动不动。在醒了过来之後,笑声听来更清楚了,而且,我立刻认
出,那是唐娜发出的笑声。她不但在笑着,而且低声在说着话:「你去!」
而伊凡立时道:「你去!」
唐娜像是犹豫了一阵:「好,别争了,我们一起去。」
伊凡立即同意:「好,一起去!」他在讲了这句话之後,停了一停,又道:「等一
等,要是爸、妈回来了,问起来是谁的主意,那可不是我的主意!」
唐娜道:「那是我们共同的主意!」
我听到这里,已经稍微睁开了眼来,心中也十分疑惑。听这两个孩子的交谈,好像
陶格夫妇离开了冰下室!他们离开了冰下室,到甚麽地方去了?
而这两个孩子这时在商议的,显然是正要做一件甚麽事,他们准备做甚麽呢?
我略为转动了一下头部,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立时看到唐
娜和伊凡两人,自屏风之後,神情鬼祟,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当他们走出来之後,互望了一眼,立即向着我走了过来。
他们迳自向我走过来,而我所睡之处,离开他们,只有六、七公尺,他们很快就来
到了我的身前。
在这一刹那间,我的心头,像是闪电一样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两个孩子,向我走来
,为了甚麽?
他们来对我不利?
这实在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以这两个孩子这样天真可爱的外形而言,我实在不
应该这样想,可是事实上,他们的而且确,正一步一步,向我接近!
我又想起了浦安夫人死前的一句话:「他们杀人」!如果竟然指唐娜和伊凡,那的
确够使人震惊了!而梅耶临死前,那种恐惧之极的神情,似乎也有了解释,如果这时,
这一双可爱的孩子,突然对我做出甚麽危害我的动作,我相信也一样震惊,会留下那种
神情来!
我飞快地转着念,唐娜和伊凡在迅速接近我,当他们来到我身边,我心中问了不知
道多少遍:该怎麽办?
如果这时走近我的,是世界上第一流的杀手,我一定可以有十种以上的办法对付,
但是,如今向我走来的,只是一个看来只有六岁,一个看来八岁的孩子,而且他们的样
貌,是这样讨人喜欢!
在我还未曾想出任何应付的办法之际,唐娜和伊凡两人,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这
时,我反倒定下了神来。
他们向我走来,可能对我不利,这只不过是我的想像,事实是不是真的这样,还不
能够加以肯定。
就算真是那样,我如今是在绝对清醒的情形之下,我相信到了最後关头,我也可以
应付两个孩子!
所以,我仍然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他们两人,来到了我的身边之後,互
望了一眼,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样,一起伸出手,向我伸过来。
在那一刹间,我心中真是紧张到了极点,可是我却又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人是空
手的,两只胖嘟嘟的小手,在向我伸过来。虽然他们的行动惹人生疑,但是在这时,我
的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自己卑鄙,怎麽会想到这样的两只小手,会对我不利。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的手,已经摸到了我的睡袋,当他们的手按在睡袋上之际,突
然发力,用力摇起我的睡袋来。
我在那一瞬间,完全明白了!唐娜和伊凡不是想作甚麽,只是想将我摇醒!他们早
就有和我接近的表示,但是每一次,都被他们的父母喝止,而这时,他们的父母不在,
他们就商量着来将我摇醒,而我在他们向我走来之际,却作出了如此可怕的想法!实在
,他们的行动,和一般儿童,并没有甚麽分别!
我一想到这里,心中又暗骂了自己一声该死,立时装出被他们摇醒的样子,睁开眼
来,望着他们。
两个孩子一看到我醒了过来,就不再摇动睡袋,唐娜立时将一只手指,伸进了口中
吮着,望定了我:「先生,你是不是还请我们吃冰淇淋?」
我有点啼笑皆非,忙道:「现在我没有,以後如果有机会,一定请你们!不但请你
们吃冰淇淋,还请你们去迪斯尼乐园玩!」
我真心诚意这样说,因为可以带一双这样可爱的孩子去迪斯尼乐园玩,那真是赏心
乐事!
但奇怪的事,唐娜和伊凡两人,一听得我这样说之後,竟然瞪大了眼,又问道:「
甚麽是迪斯尼乐园?」
我呆了一呆,望着他们。他们的神情,绝不像是在作伪。可是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情,这两个孩子,竟然不知道甚麽是迪斯尼乐园!如果他们是在西藏腾格里湖旁长大的
孩子,我就不会奇怪,但是他们,是随着父母,在世界各地都停留过的孩子!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孩子,竟然不知道甚麽是迪斯尼乐园,简直是令人难以相信的
事情,其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就像是美国的一个参议员,不知道有基辛格博士一样!
我望着他们,一时之间,不知说甚麽才好,唐娜又问道:「甚麽叫迪斯尼乐园?」
我吸了一口气,拉开睡袋的拉 ,坐起身来,因我的叙述能力,尽可能地向他们讲
述有关这个全世界儿童向往的「圣地」。我自信叙述能力不差,任何孩子,听我讲来,
都应该眉飞色舞才对,可是我却越来越觉得不对路,因为我越是说得起劲,唐娜和伊凡
俩人,脸色却越是阴沉。
他们决不是对我的叙述没有兴趣,他们是在用心地听着。可是从他们的神情看来,
我在叙述的,根本不是充满欢乐的迪斯尼乐园,而是正在讲述一个极其悲惨的故事。他
们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闪耀着泪花!
看到了这种情形,我实在没有法子再说下去了!
我停了下来:「你们怎麽啦?不觉得那地方好玩?」
伊凡道:「太悲惨了!」唐娜接着也道:「太可怜了!」伊凡又道:「就像我们一
样,他们为甚麽不逃走?」唐娜道:「伊凡,爸、妈说过,不是谁都能逃出来的!」伊
凡大声道:「等我有力量的时候,我要将他们全放出来!让他们逃走!」
唐娜和伊凡的那几句话,是一句接着一句的,我想插口,根本无法加得进口去。而
事实上,我一听得他们说「太悲惨」、「太可怜」的时候,我心头已然受了极大的震动
,而这种震动,越听下去越甚。我还无法确知他们两人这样说是甚麽意思。但是我可以
肯定一点:他们这种急速的讲话,全然出自内心,没有任何做作的成分!
在我心目中的儿童圣地,在他们的心目中,根本是一个悲惨之极的地方!为甚麽他
们的观念,会和普通人有那麽远的距离?
我又想起那个玩具推销员李持中的话来:这一家人,有着「玩具恐惧症」!
真有「玩具恐惧症」这样的心理毛病?看来事情不止这样简单,伊凡说「就像我们
一样」,那是甚麽意思?他说「他们为甚麽不逃」,又是甚麽意思?
我心中疑惑到了极点,实在不知说甚麽才好,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们。伊凡和唐娜又
互望了一眼,伊凡才道:「对不起,我们不想到那地方去!」
这时候,我只是翻来覆去,在想着他们刚才那一番急速的谈话,伊凡说些甚麽,我
也没有注意,我只是突如其来地问道:「你们从哪里逃出来的?」
陶格的一家在逃避,不然他们决不会往格陵兰的冰下躲藏。他们在逃避甚麽?何以
两个孩子会将他们的逃难,和迪斯尼乐园联想在一起?
他们是从哪里逃来的,这一点,实在非弄清楚不可!所以我才陡地问了出来。
唐娜和伊凡听得我这样问,突然呆了一呆,我伸出手来抓住了他们两人的手,神情
恳切:「告诉我,你们从哪里逃出来的?讲给我听,我可以对付你们的敌人,我们一起
,力量可以大得多!」
我知道伊凡和唐娜虽然特殊,但他们的心理,却和一般同年岁的儿童一样。所以我
这时,用容易打动孩子的心的话,和他们说着,想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一点现实情形来
。
我的话说得很诚恳,显然已令得他们心动。他们又互望了一眼,唐娜才道:「我们
不知道我们从哪里来!」
我立时望向伊凡,伊凡也摇着头,我有点发急:「你们原来那地方,是怎麽生活的
?你们住在哪里?」
唐娜和伊凡仍然答不上来。这时,我想到了他们的年龄。据梅那的调查,陶格夫妇
是十年之前「突然出现」的,那麽,孩子应该还没有出世。
可是,如果他们根本还没有出世,他们何以对於逃避也有如此深刻的印象?看来那
也不单是他们父母给他的影响!
我吸了一口气:「你们不知道,你们的父母,一定向你们说过,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你们好好想一想,谁先想起来,谁本事大!」
唐娜立即叫起来:「我知道,我听爸说过,他们,我们,通过了逆转装置逃出来,
我们的运气好,逃了出来,别的,运气不好,逃不出来!」
我呆了一呆,「逆转装置」是甚麽东西?这样一个古怪的名词,决不可能出於一个
孩子的捏造。一定是真有这样的一种装置,只不过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忙道:「为甚麽要逃?」
伊凡苦着脸:「主人对我们不好!」
我呆了一呆:「主人?」
伊凡和唐娜一听得我这样问,都点了点头,现出了害怕的神色,四面张望着,像是
怕他们的「主人」忽然出现一样。
我再吸了一口气:「别怕,你们的主人是甚麽人?或者说,你们的主人,是甚麽样
子?」
这时候,我心中的疑惑,真是到了极点。唐娜和伊凡的话中,有着太多我不了解的
事,但是我却已经知道,自己快要接触到事实了!
陶格一家逃出来,他们逃亡的目的,是因为「主人」对他们不好。一般来说,「主
人」和奴隶相对,那麽难道说他们是甚麽人的奴隶?和主人之间的主奴关系早已结束了
,他们的主人,极可能不是人,而是另一种生物,所以我才改变了问题,问他们,「主
人」是甚麽样子的!
唐娜现出了十分厌恶的神情来:「他们很小,丑陋得很,又坏!」
伊凡恨恨地道:「是,坏得很!」
我心头怦怦乱跳,刹那之间,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以致我一开口,声音变得极
其乾涩,令得我自己听自己的声音,也有一股极不舒服之感。
我道:「小到……这样子?」
我一面说,一面用手比了一比,比出的大小,约莫是二十公分高。
我之所以比出了这样一个高度,是由於我在那一刹间,想起了雪地上的那些「小脚
印」。只有约莫二十公分高的人,才能留下这样的小脚印!
当我比出这样大小之际,我真希望他们两人会大摇其头,但是世事十之八九与愿望
相违,他们两人一看到我的手势,就连连点头。
我的心向下沉,又道:「他们,是甚麽样子的?」
唐娜和伊凡两人互望着,神情犹豫,我鼓励着他们,道:「别怕,说出来。」
唐娜道:「我能画出他们的样子来!」
我想找纸和笔,但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唐娜却不用纸笔,已经取下了她头发上的
一只发夹,在平滑的冰上画起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唐娜画出来的东西,当然线条简单,可是我还是立时可以看得
出来,她画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机器人!
那种机器人的形状,和李持中推销的那个玩具差不多!
我也立时想起,李持中说过,向陶格的一家推销玩具,临走时曾以这样的一个小机
器人作为赠品,却发现了对方感到了极度惊骇!
我吞了一口口水:「就是这样?」
唐娜点着头,伊凡又在冰上画了几下,将唐娜所画的变得更完善,也更可以使人可
以肯定那是一个小机器人!
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这是『主人』?这根本不是人!」
唐娜和伊凡两人,不知道我为甚麽突然尖叫了起来,吓得齐齐後退了一步。
我自然不是存心吓他们的,而是我心头的震汤实在太甚了,不由自主叫了起来的。
我叫了一声之後,又盯着唐娜:「你肯定?你肯定没有画错?」
唐娜在我的逼问之下,神情惊惶,一扁嘴,几乎要哭出来。就在我想将她搂在怀中
安慰她之际,屏风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陶格夫妇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才一出现,唐娜立时奔向陶格夫人,陶格夫人抱住了她。陶格先生的脸色十分
难看,向前走来,在我面前站定。
这时,我的处境真是尴尬之极,我虽然是被孩子推醒的,可是我却利用孩子的幼稚
,在他们的口中套取秘密,这无论如何不能说是品格高尚。
是以,我不知说甚麽才好,只是挣扎着,从睡袋中出来,站了起来。
陶格先生来到了我的面前,低头看了看唐娜在冰上画出来的小机器人,然後,又直
视我,缓缓地道:「唐娜没画错,他们大多数是这样子的!」
我勉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机器人?」
陶格闭上了眼睛一会:「是,机器人!」
我又道:「你在躲避的,就是这种小机器人?这……这……」
我在刹那之间,有一种又恐惧又滑稽的感觉。在这种感觉的侵袭之下,我不由自主
笑了起来,可是我的笑声,却在发颤。
陶格先生还想说甚麽,陶格夫人已经说道:「够了!真的够了!」
陶格先生转过头去,用一种极其深切的悲哀的目光望着她:「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在
逃,已经逃出来了,可以如今事实证明,我们根本没有逃出来,在这样的情形下,没有
甚麽更可怕了!」
陶格夫人发出了一下如同抽噎的声音。,没有再说下去。
我忙道:「如果作怪的是这样的小机器人,我敢说他们在格陵兰的冰原上,我在行
驶中的雪橇突然翻侧,是他们的把戏!」
陶格先生转过头来,望着我,眼中的悲哀神色更甚,他缓缓地摇着头:「是的,你
是一个标准的E型。」
我呆了一呆,「标准的E型」是甚麽意思?我不懂。但我立即联想起陶格先生的名
字,如果直译的话,就是「C型」,这种分型法,究竟是甚麽意思?
我道:「甚麽叫作标准的E型?」
陶格并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神情难过地摇着头,我的心里,突然起了一阵异样的
冲动:「我是E型,你是C型?」
陶格陡地震动了一下,刹那之间,他脸上胀得通红,但是一下子又变得煞白,缓缓
点了点头:「是的,我是C型,我们一家,全是C型!」
我呆了片刻,道:「这种分型法,是……」
陶格道:「是他们分的。」
我提高了声音:「『他们』就是这种小机器人?」
陶格的神情,像是疲倦得完全不想说甚麽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那种又好笑、又恐惧的感觉,重又升起,乾笑了几声:「这算甚麽,只听说过人
替机器分类型,从没听说过机器替人分型!」
陶格不出声,只是怔怔地望着我,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甚麽才好,冰下室中,
重又一片寂静。在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传来唐娜清脆的童音:「妈,这位先生说,有一
个叫作迪斯尼乐园的可怕地方,那地方……」
当唐娜的声音传来之际,我向她望过去,看到唐娜是仰着头在对她的母亲说话,但
是她话还没有讲完,陶格夫人就用手掩住了她的口,同时,用责备的眼光,向我望了过
来!
只是她的眼神之中只有责备,或许我不会感到甚麽内疚,因为我并不知道世人心目
中的乐园,在他们看来,会是「可怖的地方」。但是,在陶格夫人的目光之中,却还蕴
有一种极其深刻的悲哀,那种眼色,令我心向下沉,觉得极难过。
陶格夫人是这样的一个美人,这样的美人,这样悲哀的眼神,令人十分心折。
我叹了一声:「我不是有意的,我的确想带他们到那里去玩,那里是全世界孩子都
向往一游的地方!」
陶格夫人没有说甚麽,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拍着唐娜的头:「伊凡,过来!」
等到伊凡也来到她身前之际,她道:「你们听着,现在,去睡,不许再来打扰大人
,听到了没有?」
唐娜和伊凡齐声答应道:「听到了!」
陶格夫人松开了手,唐娜和伊凡,一起转到了屏风的後面,没有再发出甚麽声响来
。
这使我想到,在屏风後面,可能另有通道,通向一间更隐秘的密室。我并不想去证
实这一点,因为我发现,我的出现,使得本来生活在恐惧中的陶格夫妇,更加不安,那
实在不是我的本心,我想帮助他们。
两个孩子离开之後,陶格夫妇紧靠在一起,在一个垫子上坐了下来,望着我,又互
望着,陶格夫人先开口,道:「卫先生已经知道很多了!」
陶格先生叹了一声,我道:「不是很多,唐娜说,你们是通过了一个甚麽『逆转装
置』来的,可是我完全不明白那是甚麽!」
陶格先生的神情,在我说这两句话之际,出现了一个短暂时间的激动,但随即平静
下来。看他平静得如此迅速的样子,像是他的心中已经有所决定,是一副甚麽都不在乎
了的神情。
他道:「我向你很简单地解释一下,你就可以明白,这并不复杂。」
我吸了一口气,看来,陶格已准备对我讲出他的秘密了!这正是我多少日子来所想
的事,我立时全神贯注,听他的解释。
陶格略停了停,道:「所谓『逆转装置』,就是令电子运行方向逆转的一种装置。
」
我皱起了眉,陶格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可是我不明白。我自然知道「电子运行的方
向」是怎麽一回事。可以将电子运行的方向逆转?这种大胆的设想,从来也不知道有人
提出过,甚至这种想法,也未见诸任何科学文献之中,这使我不知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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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 来源:·饮水思源站 bbs.sjtu.edu.cn·[FROM: 202.12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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