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Fworld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卫斯里与白素--卫斯理0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14:38:56 1999), 转信

<html>
<title>书路---卫斯里与白素</title>
<body bgcolor=99cccc>
<font size="+1">
<pre>
第二部:神秘莫测的女郎

    我在期待着第四下、第五下的被挥起,但是却没有继续,看来他们叁人,每人出手
一次,便认为足够了。

    我在半昏迷的状态中,觉出他们又来到了我的身边,各自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们叁人,在冷笑了一声之後,并未出声,便又掠了开去,我心中不禁大是着急,
因为他们如果一句话也不交谈的话,我等於是白白地捱了一顿打!但是,我又不能出声
,再将他们叫回来!

    我睁开眼来,只见他们已将没入黑暗之中,这才听得一人道:「就在十六晚上麽?
」另一人道:「是,听说人已快到齐了。」又是一个人道:「白老大还在人世,倒是想
不到的。怎麽样,我们除了听他的话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麽?」

    其馀两人一起道:「到时候再说吧,只怕没有一个,是好说话的!」他们一面说,
一面已然向外掠了开去,後面还有几句话,但是我却已听不真切。

    本来,在他们叁人,离开之後,我松了一口气,已经几乎要真的昏了过去,可是我
一听得「白老大居然还在人世」这一句话之後,心头怦怦乱跳。精神为之一振,在他们
叁人走後。我一骨碌地跃了起来。跃起之後,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老大!这几
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白老大怎会还在人世?他如果没有死,那麽这些年来,他在什麽
地方?白老大是一个绝不肯安份守己的人物,他能够这麽多年,不让人听到一点信息,
那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虽然白老大一直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物,除了知道他姓白之外
,一直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因为在後期的青帮中,他是老大,所以不论是青帮还是其
他江湖上的人物,都叫他「白老大」。

    刚才将我痛击一顿的那叁个人,当然也不是善类,他们要争执些什麽,「十六晚上
」又是什麽意思?于廷文为什麽要死在他们的手中?

    问题实在是人多了,我感到骨节隐隐发痛,正当我想离开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得一
阵娇笑声,传了过来,稍过一会,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叁位伯伯,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另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怎麽?」

    我一听那个男子的声音,便认出正是刚才袭击我约叁人之一,他们竟已然去而复转


    我连忙重又躺在地上,才一躺下,已然听得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那个女子声音
道:「这里昨天晚上,刚出过事情,今天又有人伤在此处,给警方知道了,难免生疑,
当然要将他移开去。」

    那叁人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可谓虎父无犬女了!」

    那女子又笑了一下,道:「叁位伯伯别逗我了,我算得什麽?」我偷偷地睁开眼来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十分修长的女子,一头长发,几达腰际,更显得她妩
媚到极。

    我无法看清她的脸面,因为那天十分阴暗,星月无光,我等到他们来到我的身边,
又闭上了眼睛;只觉出身子被两人抬了起来,走了一段路,我不断地睁开眼睛来偷看,
发现他们正抬着我,向公路走去。不一会,已经来到了路上,路旁早有一辆汽车停着,
那是一辆那一年最新的美国车,颜色是娇嫩的苹果绿,那女子抢前一步,打开了行李箱
的箱盖,抬着我的两个人,便将我放了进去,又将行李箱盖关上。

    在他们关上行李箱盖的时候,我以极其迅速的手法。做了一下小手脚。我迅速地摸
到了一只钳子,放在箱盖下,所以盖子其实并没有合上,他们以为我早已伤重昏迷,并
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接着,我便听到四个人上车声,车子开动了,驰出了并没有多远,车子又停了下来
。我听得那女子道:「叁位伯伯,再见了!」

    那叁人道:「再见,十六晚上。」那女子道:「是,纸猴为记。」那叁个人各自笑
了一声,脚步声便远了开去,车子继续向前开动。

    我心中不禁大是高兴。将行李箱盖,托开了一些,只见那叁人已然只剩下了一个小
黑点,驾车的,只是那个女子了……

    我攀住了车身,从行李箱中,爬了出来。那女子显然没有发觉她要弃去的人,已然
爬了出来,我不知道她要怎样炮制我,我在行李箱上,伏了一回,看出车子正向市区驰
去。

    我手足并用,没有多久,便已然攀住了车窗。然後,我握住了门把,突然将门打开
,等到那女子回过头来时,我已然坐在她的身边了!

    在那一瞬间,那女子显然大吃一惊,她回过头来,向我望了一眼,整辆车子,突然
颠簸起来,车胎在路面,发出难听的「吱吱」摩擦声。

    「小姐,」我说:「小心驾驶!」

    不等我把话讲完,车子的行驶,已然恢复了正常,她打量着我,我也打量着她。

    她约莫二十叁岁年纪,十分美丽,我只能这样说;因为她的确十分美丽,如果不是
她面上那种冷冰冰的神情,和眼睛中那种不应该有的太过坚定的神采的话,我一定可以
给予她更多的形容词。

    我们对视了好一会,她才道:「你是谁?」声音也是冷冰冰地。

    我继续地和她对视。她再一次问:「你是谁?」她一面望着我说话,一面熟练地驾
驶着车子。已然接近市区,车辆也多起来了。

    「我?」我给了她一个微笑,可是在我笑的时候,下颚却在隐隐作痛,「我就是给
你放在行李箱中的那个人,小姐,你准备将我怎麽样?」

    她的面上,露出了一个一闪即逝的讶异神情,道:「我准备再过去些。将你放在路
上。用车子在你身上辗过去!」

    我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我竭力表示轻松,耸了耸肩,道:「一件意外的交通失事?」她简单地道:「看来
像是意外伤人,不顾而去。」我突然一转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道:「小姐,咱们
不必再做戏了!」

    她并不挣扎,我的手,陷入在她腴白的手臂之中,她只是转过头来。冰冷地望着我
,使得我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就在我松开五指的一刹间,她的目光,在我手上所戴的紫晶戒指上,停了一停,突
然发出了几下冷笑,将车驶入了一条冷僻的街道,停了下来,道:「卫先生,请下车吧
!」

    我心中暗暗地吃了一惊,那只紫晶戒指,是我最喜爱而又值得纪念的一件饰物,我
戴着它已有十多年了,差不多人,只要一见这戒指,便可以认出我的身份来。

    可是,眼前那个富家小姐一样的女子,居然也能在我的紫晶戒指中,而叫出我的名
字,使我对她的身份,更加莫名其妙。

    我当然不肯就此下车,只是一笑。道:「小姐,你已知道了我是什麽人,我却不知
道你的身份,这未免有点不公平吧!」

    她突然笑了一笑,我发现她笑的时候,更加美丽,令人如沐春风,我几乎忘了自己
,衣衫破烂,满脸泥污,而起了要吻一吻她朱唇的冲动。

    当然,我并没有那样做。可是,她大约是在我热切注视着她的,有一点异样的眼光
之中,看出了我的心意,她半转过了头去,望向外面。

    我道:「你是什麽人?」

    她「格格」一阵娇笑,道:「卫先生,这不公平,你并没有告诉我你是什麽人!」

    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自己猜到我的身份的,便也令我猜一猜她的身份。

    可是她的身上,实是毫无可资作为辨别身份的东西,非但如此,她身上,似乎还笼
罩着一层无形的神秘的浓雾,将她真正的身份,隐藏了起来,使得她变成一个神秘莫测
的女子。我耸了耸肩。道:「好,在这一点上,我承认失败了!」

    她向我一笑,道:「不必难过。」

    我眼睛在车厢中仔细的搜索着,看到了她身边的手袋,道:「我要吸一枝烟。」她
又是一笑,将手袋向我抛来道:「你自己拿吧!」

    我身上也有香烟,我之所以向她要烟。那是因为想要看一看她手袋的内容,想不到
她已然洞察了我的心意,这不免使我大惑窘迫。我只是讪讪一笑,道:「听说女人的手
袋,是一个秘密,我能打开?」她只是报我以一阵娇笑。

    我打开手袋,首先看到的,便是在手袋之中,有七八只白卡纸摺成的猴子!

    当时,我双手震动了一下,几乎将手袋掉了下来,我找到了香烟,又将手袋合上,
在这些动作中,我已然以极其迅速的手法,偷了其中的一只纸摺猴子,贴在掌心之中。

    她像是并没有注意,道:「我也要一枝。」

    我点着了两枝烟,递给了她一枝,已然趁着取打火机的那一刻,将偷来的纸摺猴子
,放入了袋中。

    我们默默地抽着烟,她突然一笑,将烟凑到红唇上,她的一切动作,完全只像是要
深深地吸一口烟,可是,就在香烟将要凑到她的唇旁之际,她却一挥手,香烟被燃着的
那一小粒火,向我右眼,疾弹了过来!

    这一下变化,是来得那麽意外,以致我全然不知道预防,眼前红影一闪,我连忙闭
上眼睛时,右眼的眼皮之上,已然觉得一阵剧痛,我哼了一声,虽然她是一个美丽的女
子,我也陡地向前,疾快地打出了一掌。

    那时候,我双目闭着,看不清什麽,只觉得那一掌,像是打在她的胸前。

    只听得她怒叱了一声,我胸前突然又受了两下重击,身子向後一仰,後脑正好撞在
车门之上,整个人,已然向车外疾跌了出去。

    我一跌出车外,连忙睁开眼来。可是,我仍然什麽都看不见!并不是因为黑暗,而
是因为光亮!她打着了车头灯,直射在我的身上,强烈的灯光,令得我的双目,加同对
准了太阳一样,同时,我听得马达的吼声。我知道她仍然在实行她原来的计划,要将我
辗死!我几乎是本能地,向外翻滚出去,「呜」地一声响,车子在我身旁擦过!

    我眼前一黑,从亮到暗,在刹那间,仍然是什麽也看不到,但是,我立即一跃而起
,我刚跃了起来,闪电也似的车头灯,又向我直射了过来,那辆大型的、颜色娇??的美
国车,此际看来,像是一头上古时代的怪兽一样,发着怒吼,又向我疾冲了过来,我想
不到她在片刻之间,已然掉转车头,脚步尚未站稳,又向旁滚去。但是她的驾驶术,实
在是十分高超,我才向一旁滚去,车胎和地面摩擦,发出极其难听的,惊心动魄的吱吱
声,又向我冲了过来。那条路,极其僻静,这时候,一个行人也没有,而那条路的一面
走出,另一面,却是斜斜向下的山坡。我知道,如果我滚下山坡去的话,她自然不能再
驾着车子来追我。但是我刚才滚出之际,急切之间,却是向着山??那一面滚去的,跟着
车头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然再无退路,只得奋力跃起了几尺,一伸手,抓住了一株山缝
中横生的小树,整个身子,向上一翻,挂在小树上。

    在那一刹间,我不免有点可惜,因为她驾车的来势,是如此急骤,只怕难免撞在山
石之上,车毁人亡!可是,事情的发展,证明我的耽心,完全是多馀的,我才一跃起,
车子已然在离山石半尺处,陡地转了弯,我只见她的手臂,从车窗中伸了出来。

    那时,我虽然迭受创伤,但这份警觉性却还在,我见她的手中,像是握有一团黑漆
漆的物事,连忙身子一移,藉着浓密的树叶,将身子隐藏了起来。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拍」、「拍」、「拍」叁下,极其轻微声响过处,我身旁石
层四散,有的,还溅到了我的身上!

    那分明是她在以无声手枪,同我射击!

    我身上并没有枪,除了隐伏不动之外,别无他法可想,只见车子驶出了十来码,便
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她已然下了车,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间,又是「拍」、「拍」两
声,我感到左臂被一颗子弹擦过,一阵疼痛,身子也晃了一晃。

    那一株小树,本来就不是十分结实,给我压在上面,已然弯曲得十分厉害,这时候
。再一颤动,「格」地一声。树已然断跌了下来。

    我连忙反手抓住了石角。身子才得以不跌。

    但是,我的面前。却已经全然没有掩护的物事,我离地只不过五六尺,而离她只不
过丈许远近,她手中,套着灭声器的手枪,正对准着我,我也可以看到她美丽的面容。
我没有法子避得过去了。若是我向上攀,她一样可以击中我。而如果我向她扑去,其结
果也是完全一样,因此,我索性一动不动,只是背贴着??石,手抓住了石角,存身在石
壁之上。她站在那里,也一动不动,只是枪管在作轻微的摆动,像是在选择,将子弹送
入我身子的什麽部分,来得恰当些一样。

    我只是望着她,她冷冷地道:「卫先生,我的小手枪射击成绩,是九百叁十五环。


    我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来不至发抖,不至於像一个懦夫,道:「不错,这已是接
近世界第一流射击手的成绩了。」

    此际,我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有车子经过,令得她不敢肆无忌惮的行事。可是所
有的汽车,不知都到什麽地方去了。她又踏前了一步,道:「在这样的距离中,我可以
射中苍蝇!」

    我咽了一口唾沫,道:「小姐,你像是一头残忍的猫,当我是什麽,是你爪下的老
鼠麽?」她突然扬起手枪「拍」地一下,子弹正在我耳际半寸处掠过,击在??石之上。

    我心中迅速地想着:一般的枪都是七发子弹,她已然发射了六枪,枪膛之中,至多
还有一颗子弹而已!

    如果我使她再发一枪,而这一枪却又打不中我的话,那麽,她将是老鼠,而我则是
猫了!我立即道:「小姐,这一枪惩戒我,十分好,刚才,我那一掌,击中了你的什麽
地方?」这句话,实在是十分轻薄的。

    因为我刚才那一掌,触手处软绵绵地,分明是击中了她的胸前,而我还特意以这样
的语调提出来,当然是轻薄得很。

    而且,这一句话,也说得十分危险。我的目的,是想激怒她,使她再给我以死前的
极端恐惧,一枪向我鬓边擦过之类,那麽,她枪膛中的子弹,就射完了。

    但是,却也有可能,她因此而勃然大怒,将子弹直接地送入我的心脏之中!我是将
自己的生命,在作孤注一掷的赌博。

    如果她真的被激怒了,从而再存辱我之心,那麽,我便能逃得一命,否则,恐怕只
有死路一条了。

    我刚讲完了那一句话,呼吸便不由得急促起来。

    徼天之幸,「拍」的一声。一颗子弹,在我右额旁边掠过,我右额上,还感到了一
阵灼痛。和闻到了头发被灼焦的气味,可知那一颗子弹,是在我右额如何近的地方掠过
的!我立即大笑起来,道:「一二叁四五六七,小姐,你手中的,已然是空枪了!」

    我话才一讲完,手一松,已然飞身,向她扑了下去,她的身形,也是极其灵巧,连
忙向外,闪了开去,我一冲前,伸手便抓,虽然未曾将她抓中,但是「嗤」地一声,却
将她的衣裙,撕下了一大块来。她一个转身,便向汽车掠了过去。

    我连忙追向前去,她手挥处,手中的枪向我,抛了过来,我一伸手,便将枪抓住,
也就在那一个耽搁间,她已然上了车,我再赶前一步,车子已然向前,疾驰而出!

    我当然追不上汽车,定了定神,正想将抓住手中的枪,向外抛去之际,陡然之间,
我呆了一呆。就着橙绿色的路灯,我看得十分清楚,托在我手掌中的,是一柄点四五口
径,可以放八发子弹,性能极佳的手枪!我呆了好一会,才按动了枪柄上的机钮,「拍
」地一声,子弹壳弹出来,在子弹壳中,果然还有着一颗子弹!存在枪膛之内!凭这颗
子弹,她只消手指一钩便可以取我的性命,但是她却没有那麽做!刚才,我还以为我总
算反败为胜。但如今,我才知道,我彻头彻尾地失败在她的手中了!我茫然地向前,走
了几步,在路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自己不知道坐了多久,脑中一片混乱,像是
电视机没有校好的时候一样,脑中所泛起的画面杂乱地、迅速地移动着、变换着。

    在这些画面中,有着她柔长的黑发的盘旋,也有着在诱人的红唇的微笑,更有着她
明澈的眼睛的对我的嘲弄。我一定坐了很久,因为当一阵脚步声惊起我的时候,向下望
去,一幢一幢的大厦中所露出来的灯火,已经不是太多了。

    我看到叁个人,同我走来。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然看清,那是叁个阿飞,其中一
个年纪较长的,手一晃,弹开了弹簧刀。恶狠狠地指着我,道:「手表,快除下来!」

    我一肚子的怨气,正无处去出,那叁个阿飞还来撩拨我,当真是自投罗网。

    我冷冷地望着他们,只见另外两个,只不过是十七八岁年纪,站在那里,身子在不
断地摆动,口在嚼着香口胶,没有一点地方像人,甚至不像是一头畜牲,我霍地站了起
来,一伸手,已然握住了那大阿飞的手腕,大阿飞杀猪也似地怪叫起来。另外两个小阿
飞,拔腿想逃,但是我一腿扫出,「砰砰」两声,他们已然跌倒在地!

    我顺手一挥,将大阿飞挥出了叁匹步,那大阿飞呻吟着,倒在地上,想要爬起来,
我拾起他手中的弹簧刀,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身子缩成一团,筛糠也似地抖了起来,我感到作呕,在他臀都,用力地踢了一脚
,踢得他向山坡下,直滚了下去,将那柄弹簧刀,「拍」地一声,折成了两截,抛在那
两个小阿飞的身旁。才大踏步地走了开去。

    不一会,我已然来到了另一条街上,等了没有多久,便有街车驶来,上了车,看了
看手表,已然是凌晨一点钟了。

    到了家门口,我付了车资,下了车,一抬头,不禁心中一奇。我家中上上下下,灯
火通明,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人,我更是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只
见那是老蔡。

    老蔡看到了我,也抬起头来,我更加奇怪,因为老蔡的头发,已然剃得清光,而他
的面上,也泛着极其愤懑的神色。

    我连忙道:「老蔡,半夜叁更,你还坐在门口干什麽?」老蔡哭丧着脸,道:「你
自己进去看一看吧,阿理,我要辞工了!」我更加诧异,老蔡简直已是我们家中的一份
子,「辞工」两字,出自他的口中,简直是难以想像的事。而且,我此际衣衫破烂,面
上、手臂上,全是血迹,他也不问一问我。

    由此可知,家中一定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我连忙问道:「什麽事?老蔡,发生了什麽事?」

    老蔡激动得讲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红红!!我心情一松,道:「红红怎麽
了?」

    他摊了摊手,道:「你自己去看吧。」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蔡,你为什麽突然剃起光头来了?」

    老蔡苦笑道:「红红说,我的面孔,像……像什麽……尤……纳……」

    我笑道:「一定是尤伯连纳!」老蔡道:「对了,那该死的尤伯……连纳,红红说
,我很像那个尤伯连纳,所以我应该剃光头,是她动手的。」

    我也禁不住苦笑道:「红红也太胡闹了!」

    老蔡道:「胡闹的事还有哩,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阿理,我辞工了,谁像什麽尤
伯……我又不姓尤!」我扶着他,推他进了屋,道:「别胡说,我去教训红红,我要…
…」

    我才讲到此处,便陡地楞住了。这时,我已然来到了客听之中,一时之间,我实是
双眼发直,差一点晕了过去。

    我连忙用双手遮住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老蔡在我耳旁道:「阿理,我老头子受
不住了!你看,这像什麽样子?」

    老蔡说他受不住了,当然有理由的,因为,我也受不住了!

    客厅正中墙上所挂的四幅,陈半丁所作的花鸟条屏,已然不知去向,而旁边墙上,
我最喜爱的,可以说是无价可估的那幅日本最有名的画家,雪舟等扬所画的一幅山水小
斗方,也已不见了。

    原来挂着四幅条屏的地方,则挂着一幅不知是什麽东西的东西。那是印象派图画,
我知道,可是要命的却是,这幅印象派的图画,正是那四幅陈半丁的条屏,和一幅雪舟
等扬的斗方,剪碎了所拼成功的!我出了一身冷汗,老蔡道:「阿理,你看那边!」我
循他所指看去,只见一对康熙五彩大花瓶,是我阿爷的唯一遗物,也已然成了碎块,而
被奇形怪状地叠成了一堆,我实在忍不住,几乎像人猿泰山一样地怒吼道:「红红!」

    楼上传来了她的声音,道:「理表哥,你回来了麽?」蹬蹬蹬一阵响,从楼梯上跑
下一个人来,我一看之下,又是一呆。

    回头看老蔡时,他更是转过头去!我承认天气非常热,也以为在家中,衣着不妨随
便一些。可是红红,唉,她简直是没有穿什麽衣服,那一套和比基尼泳衣多不了多少布
的怪衣服,根本遮不住她美满的曲线。她冲下了楼梯,我想要责骂她的话,却都缩了回
去。

    她站在我的面前,我本来,甚至准备提起她来,狠狠地打她一顿屁股的,可是。你
能够打一个十岁少女屁股,又怎能打一个成熟了的大姑娘的屁股呢?

    红红完全长大了,她绝不是我想像中的小姑娘,而是成熟的,美丽的少女。她的身
材,更是美满到了极点,我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来了!」

    她却突然惊呼一声,道:「表哥,你怎麽了,有血!!受伤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道:「不错,我受伤了,你……」我指了指墙上和屋角,道
:「你还有什麽破坏麽?」她脸上现出一个极其委屈的神情,叫嚷道:「破坏?表哥,
那一幅画,和那一座雕塑,是现代美术的精品,我得意的杰作!」我无力地道:「你可
知道你用的原料是什麽?」她摊了摊手,道:「那有什麽关系,你知道,一个艺术家的
灵感来了之後,是怎麽样的,我一进这里,就回忆起了童年的种种,灵感来了,那一幅
画,我题名为童年的欢乐,那雕塑题名为……」她的面上,突然红了一下,续道:「叫
作『和表哥在一起的夏天』。」

    我更是有气无力,道:「好!好!!不过我看名字还得改一改,「童年的欢乐」,
应该改成「魔鬼的欢乐」,那花瓶的碎片,不妨称之为『表哥的眼泪』!」红红嘟起了
嘴,道:「原来你一点也不懂现代艺术!」我无力地站了起来,道:「是的,我不懂!
」她眼中几乎是孕满了跟泪,道:「理表哥,我……损坏了你心爱的东西了麽?我以为
你会称赞我的杰作的。」我苦笑着,道:「你的杰作,只有这两件麽?」

    红红道:「本来,我还想在你的书房中????」我捧住了头,大声叫道:「红红????
」红红道:「但是老蔡死也不肯让我进你的书房。」我心中对老蔡感激得难以名状,道
:「老蔡,你救了我的一命!」老蔡无可奈何地笑着,我道:「好了,红红,以後,别
再弄他妈的现代艺术了。」红红睁大了眼睛,大感兴趣地问道:「他妈的?是什麽意思
?」我因为一时气愤,冲口而出,怎麽也料不到红红竟会查根究底,我只得叹了一口气
,岔了开去,道:「红红,我受了伤,你是看到的。你该去睡了!」

    红红道:「不,表哥,我帮帮你扎伤,表哥,我在美国的杂志上,读到了一段有关
黑手党之间的纠葛,你为什麽受伤的,可是又有新的冒险行动?下次和我一起去!」我
吓了一大跳,红红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我连忙道:「不!不!只不过是手枪走火。」她
摊了摊手,道:「手枪走火?那没有什麽刺激可说的。」我向我的卧室走去,红红要跟
着进来,我不得不将她拒之於门外,道:「红红,我要洗澡,换衣服,你还是在外面等
我吧!」红红老大不愿意地扭着身子,走了开去,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息,她
以为自己是什麽人?是玛利莲梦露麽?不然为什麽要这样走路呢?从美国回来,学现代
艺术、再加上红红,我有被成千成万的火星人冲进了家中的感觉。

    我将门关上,先将臂上的伤裹扎好,子弹只不过是在手臂外擦过,伤势并不太重,
我又洗了一个澡,换上睡衣,然後,将那只纸摺猴子和那柄装有灭声器的枪,取在手中
,悄悄地开了门,向着书房走去,我准备再花一夜的时间,详详细细地思索一下整件事
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才来到书房门口,红红一声尖叫,又将我吓了一大跳。我回过头去,只见
她向我做着鬼脸,道:「表哥,你叫我睡,为什麽你自己不睡?」

    她已经披上了一件长睡衣,看来实是十分美丽,我道:「我有事情????」不等她开
口,我就道:「你别来打扰我!」

    红红调皮地向我笑一笑,道:「好!」

    我进了书房,将门关上,开了灯,将那柄枪放在抽屉中,取出那只纸摺的猴子来,
立即,我便发现,那纸摺的猴子,也有着指甲划出的痕迹。我一看便认出,那也是「汤
姆生25」等字样!

    我不由得呆了半晌,又是「汤姆生25」!本来,我以为在郭则清手中那只纸摺猴
子上的那几个字,是小郭划上去的,现在,我才知道不是。「汤姆生25」,究竟是代
表着什麽呢?是一个军火走私团的暗号。代表着二十五枝汤姆生枪麽?有可能但是,纸
摺的猴子,又有什麽用呢?

    我正在苦苦地思索着,突然,窗口传来了「嗨」地一声,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漆
也似黑的大头,正在我的窗外窥视!我看见吓了一跳,身子向後一仰,就地一滚,已然
滚到了一张皮沙发的背後。可是也就在此际,忽然听得一阵娇笑声,那是红红,我连忙
站起身来,红红已然从窗中跨了进来,道:「表哥,你忘了阳台是可以通到你的书房的
麽?」

    她手中拿着一只木刻面具,那便是我刚才看到的怪脸,我站了起来,道:「红红,
你再要胡来,我真要打你了!」红红却一笑置之,来到了书桌之旁,拿起了桌下的那只
纸摺的猴子,向我扬了一扬:「表哥,这是什麽玩意儿?」

    我没好气地道:「我也不????」我才说出了叁个字,突然听得「嗤」地一声响,紧
接着。便是「砰」地一声巨响,那是台灯灯泡破裂的声音,同时,晶光一闪,似有什麽
东西,从窗外飞射了进来,我心知已然发生了巨变,连忙一跃向前!向红红扑了过去,
将她抱住,滚了几滚,立即又听得「叭」地一声,有什麽东西,落到了我的桌下。我立
即向窗外看去,只见黑影一闪,尚未看清是什麽样人,便已然不见,我连忙站了起来,
开着了另一盏灯,先向红红望去,只见她丝毫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倒充满了兴奋,道
:「表哥,你生活中时时充满这样的刺激麽?」

    接着,她又低声道:「表哥,你刚才抱得我太紧了,你看,你弄疼我啦!」

    我向桌下一望,一柄长约七寸的匕首,插在桌面之下。我向那柄匕首苦笑了一下,
道:「红红,刚才如果不用力,那柄匕首,可能已插在你的头上了!」

    红红得意她笑了一笑,道:「表哥,那不是更刺激了麽?」

    我只得点了点头,道:「是,更刺激了!」一面说,一面向桌上走去。

    匕首尖插入桌面,匕首上,还穿着一张小小的白卡纸,上面写着几个字,道:「卫
先生,聪明人是少管闲事。」就是那麽一句简单的话。红红挨在我的身边,道:「表哥
,要管!」

    我回过头来,几乎和她的鼻尖撞了一下,我将她轻轻地推开了一些,道:「红红,
明天,你到我朋友郊外的别墅中去住!」

    红红几乎是毫不考虑地道:「我不去!我要参加你的冒险活动。」

</pre>
</font>
</body>
</html>
--
        
        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 来源:·饮水思源站 bbs.sjtu.edu.cn·[FROM: 202.120.7.50]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bingyang.bbs@bbs.sjt]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7.466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