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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卫斯里与白素--卫斯理0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14:39:59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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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书路---卫斯里与白素</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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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部:一个通灵会
我大声道:「红红,这可不比在乡下摸鱼捣鸟蛋,你随时可能有生命的危险的!」
她摇了摇头,道:「我不怕。」我道:「你不怕,我怕,你要是有了什麽差错,姨妈和
姨丈不将我骂死,我也受不了,一句话,明天,你离开这里。」
红红倔强地道:「我不离开呢?」我道:「你不离开,我走,我到阿拉斯加去!」
红红呆了半晌,道:「表哥,原来你那样讨厌我,我,我还当你会欢迎我来的啦!」她
一面说着,一面眼圈当然红了起来。
我连忙道:「红红,我怎麽会讨厌你,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几天,我正处在
一件极其令我困惑的事情之中!」红红忙道:「什麽事?」我道:「什麽事我也弄不清
楚,但至少已有一个人死了,一个人昏迷不醒,可能成为白痴,而我,今天晚上,也是
死里逃生!」
红红默言不语,我知道她又在动脑筋,想玩什麽新花样,却想不到她道:「表哥,
我不来打扰你,明天,我搬到你朋友郊外的别墅去住。」我忙道:「好,我朋友是运动
健将,跑车选手,现代艺术的爱好者。他一定可以令你过一个有意义的假期的!」红红
不再说什麽,向门口走去。
她走了出去,我又坐了下来。
直到凌晨五时,我紊乱的脑中总算已经理出了一个头绪来。第一点,我肯定,事情
和白老大有关。当然,更和大量的财富,有着关连,而且,不只是白老大一人,叁山五
岳的人物,只怕都在参与这件事。其二,「十六晚上」,那当然是日子。今天是阳历十
叁日,阴历的二十四日。「十六晚上」,是指阴历还是阳历呢?大概是指阴历,因为像
白老大这种青帮头子,都带有浓重的中国气息,很少以阳历计算日子的。
其叁,我决定不顾一切恐吓,继续「管闲事」,而且,还希望再有人来恐吓我,至
少,可以再给我一点线索。
我索性拟了两段稿,明天送到报上去登广告,稿是这样的「白先生,短函收到,恕
难照办。卫。」在旁人看来,这一点也代表不了什麽,但白老大(我相信送匕首来的人
和他有关)可以知道,另一段则是:「汤姆生:25之约,毋忘。」那是我的「花招」
,希望人家以为我已然知道了那几个字的秘密。
在做完了那些事後,我才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左右醒来,才一打开房门
,便见老蔡哭丧着脸,站在房门口。他显然已等我许久了,我忙问道:「又怎麽了?」
老蔡道:「红红走了!」
我不禁吃了一惊,道:「走了?什麽意思?可是一个人出去玩玩?」老蔡道:「不
,她将行李什麽都带走了,我问她上那里去,她说既然没有人关心她,她上那里去,都
没有必要说的。」我呆了一会,问道:「她旁的什麽也没有说?」老蔡道:「什麽也没
有说,但是我却记得她截住的那辆的士的车牌!」
我松了一口气,说:「好,你到的士公司去走一次,向司机问一问,红红去了什麽
地方,将她接回来。」老蔡欲言又止,终於点了点头,道:「好。」这一件事情,算是
解决了(当时我是如此以为的),在这几天中,我实在不能再添多什麽麻烦,因为麻烦
已经够多了。
我漱洗之後,匆匆吃了东西,又到医院去看小郭,小郭虽然未死,但是情形却毫无
好转,我在病床面前,呆了好一会,心中又感到无限的内疚。同时,我的脑海中,也迅
速地盘旋着「汤姆生25」这几个字的意义,因为这几个字的意思,弄不清楚,什麽都
解决不了。
至於那纸摺的猴子,神秘的外衣,至少已然揭开了一些,那是从少女的一句话中得
来的。那少女对那叁个挥鞭击我的人说:「纸猴为记」,可知那纸摺的猴子,乃是一种
信物。
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智力,只怕难以解决这一个问题,因此我决定去找我一个当
私家侦探的朋友。这位朋友在侦探学上的成就极高,可以称得上大名鼎鼎,他说在这里
,如果写出他真姓名的话,会有「做广告」的嫌疑,因此,我为他取了一个假名,称他
为黄彼得。
我到了黄彼得的事务所,他却出去了,我等了他整个下午,也未见他回来,只得留
下了条子,告诉他我有一件他极感兴味的事,请他到我家中一次。天色傍晚,我回到家
中。
老蔡仍是哭丧着脸,在门口等我。我不经意地道:「红红回来了麽?」老蔡道:「
没有。」我又不禁冒起火来,道:「她不肯回来麽?」老蔡摇头道:「不,我找到了的
士司机,他说他载了红红。到了一家酒店门口,红红下了车,可是那家酒店的侍者,却
看到红红在门口等了一会,又截了另一辆的士走了,不知她去了什麽地方!」我叹了一
口气,麻烦,再加上麻烦,这几天不知交的是什麽运?
我一言不发,也没有心思吃饭,只是坐在阳台上,等黄彼得来,一直到了九点左右
,才听到门铃声,接着,便是黄彼得的声音,叫道:「斯理!斯理!」我连忙道:「你
快上来!」
黄彼得向楼上而来,他是一个叁十五六岁的人,学识相当渊博,兴趣也极其广泛。
他的外形,十分普通,像是一个洋行的普通职员,绝看不出他是有名的私家侦探。他在
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握了握手,道:「我也恰有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我苦笑了一下
,道:「还是我先说我的事。对你来说,一定是有趣味的。对我来说。却头痛之至!」
他点头道:「好,你先说。」我便将从于廷文来找我起,一直到最近的所有的事,都讲
给他听。
黄彼得听完之後,冷静地道:「有趣得很,我的事,和你的事竟有联带关系。」我
道:「什麽联带关系?」黄彼得的声音,更变成了懒洋洋地,道:「就是汤姆生25这
几个字。」我立即道:「彼得,你别卖关子,那几个字,究竟是什麽意思?」黄彼得一
笑,道:「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就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我呆了一呆,道:「
你何以如此肯定?」黄彼得望着天空,道:「我本来已经知道,事情定有蹊跷的了,如
今听得你那样说法,我更可以肯定,这是一件非比寻常的大事!」
我并不发问,虽然我心中的问题,多似天上的繁星。因为我知道他的脾气,你越是
发问,他便越会将事情扯得更远,令你越发心急。
他点着了烟,吸了几口,又道:「你知道,我对灵魂学很有兴趣????」
我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果然,他从十万八千里之外谈起,不知要多少时间,方可谈
入正题!以解决我心中的疑问。
我只得点了点头,黄彼得笑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有一件事来证明????」我不禁
大声道:「什麽事,莫非是闹鬼麽?」
黄彼得道:「是闹鬼。」我连忙道:「我没有兴趣。」
黄彼得道:「你非得有兴趣不可,因为闹鬼的便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
我实际上,在他第一次说出了「汤姆生25」的意义之际。已然相信他的判断的了
,因此我只得道:「好,你说下去。」
黄彼得道:「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是一所已有七十年历史的巨宅。」我讥笑道:「
这才有闹鬼的条件哩!」
黄彼得并不理会我的嘲笑,道:「如今,这所巨宅之中,只住着两个老人,他们的
名字,想必你也知道,就是田利东和他的太太。」
我点了点头,道:「这是大富翁,我当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们的独生儿子,不是在
几年之前汽车失事而死的麽?怎麽样?可是那宝贝花花公子回魂了?」
那个大富翁有一个宝贝儿子,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那个宝贝,前几年驾车坠崖而死
,已经到阴间去寻快活去了,莫非是他变了鬼?黄彼得苦笑道:「不是,是他们的外甥
女。」
「外甥女?」我感到很奇怪,因为未曾听说田利东有什麽外甥女。「是的,」黄彼
得道:「她叫做萝丝,是田太太妹妹的女儿,很早就成了孤女,一直由田家收养着,两
老夫妇十分疼爱她,将她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萝丝是一个十分好静的女孩子,几乎
整天在家中不出去,在半年之前,突然死去的。」
我感到了一点兴趣,道:「突然死去,你这是什麽意思?」黄彼得道:「当时,我
也曾和警局一齐调查这件事,但是却没有结果。她死得很平静,面上没有一点痛苦的神
情,身上也没有一点伤痕,作了解剖之後,只发现她的心脏机能阻塞而死,这是严重心
脏病患者常有的现象,但是萝丝却一直没有心脏病,所以她究竟是如何死的,依然是一
个谜。」
我伸了伸身子,道:「这倒不奇,据我知道,有几种不常见的毒药,就可以令一个
人死亡之後,使全世界的解剖医生,都找不出原因来。」
黄彼得点了点头,道:「我也相信萝丝的死,被害的成份很大,可是,在那大宅之
中,谁会毫无动机,毫无目的地去害一个像萝丝那样可爱的少女呢?我足足调查了叁个
月,才放弃了这件事,想不到萝丝居然冤魂不散,显起灵来!」
我哈哈大笑起来,道:「彼得,你快要改行了,去作洋行职员吧,我用你!」
黄彼得愕然道:「为什麽?」
我笑道:「每一个被害的人,都显灵说出凶手的名字,你们当侦探的,还有什麽事
情做?」
黄彼得有点薄怒,道:「你怎麽了?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事情!」
我略有歉意,因为我深明黄彼得的脾气,若不是真有其事,他是不会那麽认真的,
我点头道:「对不起,你说下去。」
黄彼得又点着了一枝烟,道:「从半个月前开始,每到午夜,田利东两夫妇,总听
到客听中那架钢琴,发出清脆的声音,所弹奏的,是萝丝平时最喜欢弹的乐曲,田利东
夫妇,有几晚上,甚至看到钢琴旁有人影子,一见他们出来就飘了开去!」
我也感到事情不是那麽简单,一言不发,只是听黄彼得说下去。
黄彼得道:「一个星期以前,田利东邀我在他的住宅,睡上一晚,我就睡在萝丝生
前所睡的那间房间,一交子夜,我就听到有钢琴声,和女子的叹息声,我悄悄地走出房
门,见到黑影一闪,便自没有了踪迹,那晚我很清醒!」
我心中迅速地在转念,想着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我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黄彼得继续道:「这件事在一些富家太太间,传了开去,以致令得那所大宅,更少
人来往。直到昨天,才有一个人,来毛遂自荐,说他精於百灵之术,能使死去的萝丝,
和田太太通话,并且,还可以由人旁观,时间就在今晚。」「地点呢?」我说:「当然
是在汤姆生道二十五号了?」黄彼得道:「正是。」我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
「降灵会这种事,我倒很感兴趣,但是我想不通汤姆生道二十五号闹鬼,和我所遭遇到
的事,会有什麽关系?」黄彼得道:「很多事,在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绝无关系的,
但是发展下去,很可能两件事根本就只是一件事情!」事情以後的发展,证明黄彼得的
话是对的,但当时,我却是将信将疑。
黄彼得道:「那召灵专家,定在今日午夜,召降萝丝的灵魂,我们不妨早一点去,
可以对那里的环境,作进一步的观察。」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什麽时,忽然,听得我的卧室之中,传来「拍」地一声,像是
什麽东西跌落地的声音,阳台是既通卧室,又通书房的,这时候,我和黄彼得,正坐在
靠书房的那一端,并看不到卧室中的情形,我立即叫道:「老蔡,是你麽?」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我连忙又一步窜到卧室的门口,卧室中一片漆黑,我横掌当
胸,向前跨出一步,开着了灯。
只见衣橱的门开着,一只衣架,跌在橱外,那分明是刚才「拍」地一声的来源,而
橱中的衣服,也有些凌乱。
黄彼得也立即跟了来,他一着之下,便道:「曾有人躲在衣橱之中!」
我两步跨到了衣橱之前,黄彼得也跟了上来,道:「躲在你衣橱中的,是一个女子
。」
我怔了一怔,道:「你怎麽知道?」
黄彼得伸手,在一件西装衣上,拈起了一条长长的头发,道:「这就是证明。这个
女子,身高约在一七○公分左右。」,在中国女子来说,那已然算很高的了,我立即想
起那个令我几乎死去的少女来。
那少女,有着颀长的身材,本来我已然疑心,昨晚飞刀示警的就是她,如今看来,
躲在我衣橱之中的,定然是她了!我呆了半晌,苦笑了一下道:「去,今晚我和你一齐
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
黄彼得笑了起来。道:「你知道躲在衣橱中的是谁了麽?」我尴尬地笑了一笑,道
:「别胡说!」我们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十点钟出了门,十时叁十分,便已然到了汤姆
生道二十五号。汤姆生道二十五号,是一所极其宏伟的巨宅,连仆人在内,只住了六个
人。加上建??物已然上了年龄,连灯光都显得有点半明不暗,更增重了阴森的气氛。一
个仆人将我们引到了客听中,那客听大得出奇,放着七八组沙发,在一个角落中,有一
架大钢琴,水晶灯的光芒,显然不能顾及整个客厅,我发现客听中只有一个人,坐在一
个阴暗的角落上,在看着一本杂志,见到我们,只是略为抬了抬头。那人既坐在这样阴
暗的角落,却又带了一副黑眼镜,还戴着一顶插有羽毛的帽子。真不知他是怎麽能看到
东西的,他身材很纤细,若不是上唇留着一撇小胡髭,几乎使人疑心。这是一个穿上了
男人衣服的女子,在一瞥之间。他立即以杂志遮住了面。
刹那间的印象,只使我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是却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见过。如今
是在田利东的家中,我当然不便冒昧地去问人家是什麽人。我只是向他多望了几眼,便
和黄彼得在大厅上踱来踱去,又走到钢琴面前,仔细地看了几眼,却看不出有什麽异样
来。
到了十一点多钟,又有几个人前来。两个是很有名的作家,一位金先生。一位董先
生,还有一个大胖子,一进客厅,便大声自我介绍,说是????公司的董事长,一向不信
有鬼,接着,也没有什麽人睬他,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坐在阴
暗角落,留着小胡子的那人身上。
那人似乎也觉察到我在注意他,一直捧着杂志,不肯放下来,这更引起我的疑心。
接着,警局中有两个高级警官也来了,黄彼得於是站起来和他们交谈着。
到了十一时叁十分,主人田利东夫妇,才陪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一齐来
到了客厅。
那中年人的一双眼,幽幽地像是在闪着绿光,大厅中便增加了一层神秘的气氛,各
人都静了下来,个个都脸带惊奇地望着那人。
我仔细打量着那个「召灵专家」,发觉他眼神之中,确乎有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那
种光彩,使得他看来,本身就像是一个幽灵!
那「召灵专家」确实的年龄,很难估计,大约总在五十岁上下,面肉十分瘦削,这
个人的面型,是属於一看便不容易忘的那种。主人夫妇和召灵专家一出现。神秘的气氛
,越来越浓了。
主人点头,向众人招呼着,众人也都站了起来,作为回礼,只有在屋角的那个留着
小胡子的人,仍是大模大样地坐着,脸上的黑眼镜也不除下来。
田利东面上现出了一个不满的神色,以他的社会地位而论,确是很少受到这种不礼
貌的对待的。但是他却并没有出声。这些情形,都仔细地看在眼中,使我对那人,更加
留意。
田利东咳嗽了一声道:「各位,我向大家介绍杜仲先生。」那「召灵专家」欠起身
来,使我注意的是,他向人抱了抱拳。这是一种几乎已被人遗忘了的中国礼节,我再向
他望一眼,他面上仍是笼罩着神秘的气氛,可以说毫无表情。
田利东按着又道:「杜先生是召灵家,嘿……召灵这件事,我也不十分相信,但杜
先生声言可以做到,在座各位,也不是外人????」他讲到这里,不由自主,又向那留着
小胡子的人看了一眼。
在他的行动中,我可以肯定,田利东一定是不认识那个人的。那个人,可能是知道
这里会有很多客人来,而藉词混进来的。
我虽然已经勘破了那人的身份,可是在这里,我既不是主人,当然也不便出面干预
,只有多加注意。田利东接着道:「????这次事情,还希望各位,最好不要向外宣扬!
」
田利东话才讲完,那位胖董事长,一连讲了七八声「一定照办」才罢。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五十分了。只见田利东坐下之後。杜仲????召
灵专家,他的名字,分明是杜撰的,那是一味中药的名称????站了起来,缓缓地从一个
皮包中,取出了两根指头粗细的香来,一直划了好几根火柴,才将香点着。
我推测那姓杜的,可能是一个高级催眠术的专家,而绝对不是什麽召灵专家。
此际,看了他突然点着了两根粗香,我又不禁怀疑起他不知是否另有目的来。
但是,我仔细地嗅了嗅香味,却又不觉有异状。
杜仲将香点着,平举着,慢慢地来到钢琴旁边,将香插在一只小花瓶中,缓缓地举
起手来,道:「关灯!」
无论是一举一动,甚至声调神情,那位召灵专家都显得异常神秘。
在一旁侍立的二人,向田利东望来,田利东道:「照杜先生的吩咐去做。」「拍」
地一声,水晶吊灯熄了。就算那盏水晶吊灯亮着,因为大客厅实在面积太大,光线也不
是十分强烈。如今,大吊灯一熄,客厅之中,更是一片黑暗。好一会,我什麽也看不到
,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看到那几点香火,刚好将那架大钢琴,笼罩在一层深红色
的光芒下。杜仲就站在那几点香火的旁边,幽红的香火。映着他的面庞,使他看来,像
是非洲腹地的巫师,神秘怪异到了极点。
大厅中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向各人看去,当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面,但是却可以意
识地觉出,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仲的脸上。我深信杜仲的行动,一定有着目的
,但我却想不出他究竟是为了什麽来。或许他只是设计一个骗局,来骗田利东夫人的钱
吧?可是,盘桓在我脑中的另一些事,却不容许我将问题设想得如此简单。
我相信「汤姆生25」,就是汤姆生道二十五号,也就是目前在举行着这个充满神
秘气氛的降灵大会的地点。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未能够在这两者之间。找出什麽联系来
。杜仲的双眼,似开非开,似闭非闭,头微微的昂着,嘴唇掀动,发着听不出声音的话
。
突然间,「当」地一声响,冲破了静寂,接着,又是一连十一响。那是一座自鸣钟
在报时,已然是午夜了?钟声引起了一阵耳语,黄彼得也对我低声道:「当心,时间到
了!」
黄彼得的话,才一讲完,钟声兀自悠悠未绝之际,杜仲突然以梦游人一样的声音叫
道:「听!」
客厅中立即又静了下来。
一阵清脆悦耳的钢琴声,陡地响起。
那一阵琴声,分明是从钢琴中传出的,但这时,钢琴面前,却并没有人,而且,琴
盖也仍然紧紧盖着。
黄彼得轻轻地磁了一碰我,道:「你怎麽解释?」
我低声道:「很容易,一座小巧的录音机,便可以达到如今的目的了。」
我还听到田太太的啜泣声,突然间,杜仲踏前了一步,面上的神色,更加严肃了,
他来到了空无一人的钢琴椅上,微鞠了一躬。道:「萝丝小姐,你回来了,让所有的客
人,仔细欣赏一下你的琴声。你为什麽不将这个钢琴盖揭了开来呢?」
在杜仲讲那几句话的时候,我几乎笑了起来,因为他的言语以及态度,委实是太滑
稽可笑了,简直就像是个疯子一般。可是,在他那几句话一讲完之後,不可思议的事情
发生了!
我看得非常清楚,只听得像是有一个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在这样的境地之中,听到了那样的一下幽幽的叹息之声,的确是很令人毛
骨悚然的。紧接着,钢琴的盖已然慢慢地自动地揭了开来。
在钢琴旁边,只有杜仲一人。
而杜仲的双手,正放在胸前,人人可见,揭开琴盖的,莫非当真是萝丝的灵魂?大
厅中增加了不少浓重的呼叫声,我正在设想。杜仲可能是一个魔术师,利用黑暗的光线
,用黑丝将钢琴盖提了起来。这样做法,对於一个能干的魔术师来说,绝非什麽难事。
可是,另一件费解的事.又突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在琴盖被揭开後,琴键正在
跳动着,完全像有两只手在上面按动一样!
叮冬的琴声,本来是十分悠扬动听的,可是此际,却笼上了一种鬼气,令得人呼吸
急促,使人遍体生寒,如临鬼域!
琴键的自动跳动,这当真是难以解释的事,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琴键停止了跳动,
琴声也停了下来。
杜仲又向着空无一人的凳子道:「萝丝小姐,你可愿和你的姨妈,说上几句吗?」
田利东太太歇斯底里地叫道:「萝丝,有什麽话,快对我说啊!」
杜仲接着,便後退了一步,道:「田太太,她有话要和你说,希望你走近来。」
田太太的身形,颤巍巍地来到了钢琴旁边,她双手微微发抖,向前摸索着。
杜仲立即阻止她的行动,道:「田太太,灵魂是摸不到的。」
就着幽红的香火,我可以看出田太太已经满面泪痕,道:「萝丝,你有什麽话,快
说!」杜仲伸出一只手来,道:「田太太,萝丝的话,一定要通过我的掌心,才能使你
听得到,你将耳朵贴在我的手掌上来。」
田太太点着头,依言而为,把耳朵贴在杜仲的掌心,一动不动地倾听着。
她侧着头,面部恰好对着我,我可以看到她面上的神情变化,忽忧忽喜,最後,变
得十分严肃,道:「萝丝,一定要这样麽?」
在这些时间中,我们什麽也没有听到。
但是,看田太太的情形,她显然是听到了什麽的,她发出了一句话之後,又点了点
头,道:「萝丝,既然你如此说法,我自然照你的话去做……好……好,我答应你,不
讲给任何人听。」
她讲完了那几句话後,又失声叫道:「萝丝!萝丝!」杜仲将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道:「她的灵魂,已然远去了!」
田太太重又流起泪来,叫道:「利东!利东!」
田利东立即道:「开灯!」
大吊灯又亮了起来,田太太走到田利东的面前,道:「利东,萝丝说????」她才讲
了叁个字,便突然住口不言。
我自始至终,只是盯着那个召灵专家,黄彼得低声道:「你信了麽?」
我立即道:「不,我一点也不信,这其中一定有重大的阴谋!」
我的话可能说得大声了些,每个人都向我望了过来,杜仲的面上死板板的,毫无神
情地瞪着我。田太太道:「不对,杜先生的确将灵魂召来了,我亲耳听到她对我说了话
!」我耸了耸肩,道:「彼得,我们走吧!」
这时候,我也发现那个一直戴着太阳眼镜的人,也已经站起身来,向外走去,黄彼
得和其他人几句寒暄,使那人比我们先出门。
等到我们出去的时候,只见那人已然登上一辆街车,幸而我眼尖,还能看出那辆街
车的车牌。
在归途上,黄彼得问我:「我也同意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但是杜仲所做到的一切,
不是太神秘些了麽?」我答道:「乍看,像是十分神秘,其实有许多,都是容易解释的
。」黄彼得道:「不错,琴盖可以用黑线吊起,琴音可以用小型录音机达到目的,甚至
田太太听到的话,也可以由小型录音机,通过杜仲的手掌,以极微的音量,送入田太太
耳中,但是,琴键怎麽会自己跳动呢?」
我想了一想,道:「只怕那架钢琴中,另有我们所不知的古怪。彼得,我决定今晚
,再到田家的大厅中去查勘一番。」
他转过头来望我,道:「你准备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行事麽?」
我点了点头,道:「是的。」黄彼得半晌不语,道:「可要我和你一起去?」我想
了一想,道:「不必了,你也有你的事,你首先要弄清楚,田太太在杜仲的掌心中,究
竟听到了一些什麽话!」
黄彼得道:「我尽量去设法。」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到了我家的门口,迎面驶来了
一辆街车,我一看那车牌,不由得震了一震,连忙打开车门,一跃而下,用手将那辆街
车拦住。
因为那正是我适才看到那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登上的那辆,居然会在我家的附近出现
,我现在是不能不问上一问。
我立即问司机,道:「刚才你的客人,可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
司机点点头道:「不错。」我立即道:「他是在那里下车的?」司机望了我一眼,
道:「你是什麽人?」
黄彼得走了过来,替我解了围,他道:「我是私家侦探!」司机顺手向前面一指,
道:「在那里下车的!」
我循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心中不禁「怦怦」乱跳,的士司机所指的,正是我家的
门口!我连忙又问了一句:「你没有弄错?」
的士司机不耐烦地向我望了望,道:「当然不会弄错!」我回过身来。对黄彼得道
:「在田家的时候,你可曾经注意那个留着小胡子,戴着黑眼镜的人?」黄彼得道:「
我未曾注意,什麽事?」
我想了一想,决定还是不多说的好,因为事情茫无头绪,要说也无从说起,我只是
道:「没有什麽了,明天,我将今晚再到田家去的结果告诉你!」黄彼得叮嘱道:「小
心些,私自进入人家的住宅是犯法的!」我笑了一笑,道:「只要你不通风报讯就行了
!」我们两人分了手,我取出了钥匙,准备由前门进出,可是一转念间,我却转到了後
门,推了一推,後门锁着,仔细地看了看锁孔,又没有撬坏的痕迹」後门的钥匙。一向
是由老蔡保管的。当然,如果有百合钥匙的话,要将门弄开,也并非难事,可是,那个
家伙,他从田家出来之後,迳自到了我的家中,是为了什麽事情呢?我在後门口徘徊了
半晌,总觉得事情非比寻常,我决定先偷入我自己的家中,看个究竟,我退後了几步,
抬头看时,二楼有一扇窗打开着,要从那扇窗爬进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到两分钟
,我已达到了目的,推开了门,在黑暗中仔细倾听。这时,已经是午夜了,照理,老蔡
早就应该睡了,可是,我却听到,他像是在对人讲话,由於他的声音不高,我又在楼上
,因此,我只听得断断续缤的几个字,那像是他向一个人在哀求着什麽,道:「我……
实在……不能……再……不能…」
我心中一凛,身形飘动间,已然下了楼,老蔡的声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又听到老蔡叹了一口气,我悄悄地向他的房间掩去,到了房门口。才道
:「老蔡,你在作什麽?」我那句话才一出口,就听得老蔡的房中,传来「砰」地一声
响。
我心知事情有异,连忙抓住了门把,可是门却下着锁,我连忙道:「老蔡,你没事
麽?」老蔡的声音显得很不自然,道:「我已睡了。」我道:「那刚才和谁在说话?」
老蔡道:「没……没有啊,怕是我在讲梦话吧。」
我道:「你快将门打开来!」过了一两分钟,老蔡才开了门,我一步踏了进去,四
面看了一看,只见一张椅子跌倒在地上,其他并没有什麽异状,我望定了老蔡,开门见
山地道:「老蔡,你有什麽事在瞒着我?」老蔡神色一娈,道:「没有,阿理,我怎会
有事瞒……着你。」他的态度,令我更是心中大为起疑,可是老蔡是看着我长大的,他
实在不应该有什麽事情要瞒着我的!
我不再多说什麽,只是望着老蔡,他的态度,显得十分忸怩不安,道:「阿理,你
……你是什麽时候回来的?」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老蔡,有一个留着小胡
子的男人,进了我们的屋子,你没有见到他麽?」老蔡的面色,变得更加白了,他的声
音甚至在微微发抖,道:「没……有。」
他口中虽然在说「没有」,可是他的神情。分明已表明他见到了那个人,但是,他
为什麽又要代那个人隐瞒呢?如果说老蔡竟会和什麽人串通来害我,那是不可想像的
事。
但是如今,这不可想像的事,已经摆在我的眼前。我「嗯」地一声。故意道:「那
也许是我弄错了,你快睡吧,我还有事要出去。」
老蔡唯唯答应着,我装着疑心已然消解的神态,走出去了,在客厅中坐了一会,熄
了灯,放重了脚步上楼梯,可是一上楼梯之後,又立即走了下来,隐身在黑暗之中,望
着老蔡的房门。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蔡的房门,慢慢地打了开来,他的光头,探了出来。左右看
了一回,又缩了回去。我清晰地听得他在说:「快走!」紧接着,一个人鬼鬼祟崇地从
他的房中,走了出来,一看那人身形,我已经可以料定,那正是在田家惹我注意的那个
人!我心中暗暗冷笑,仍然不动声色。那人出了老蔡的房间之後。轻轻地向前走着,我
看他走出的方向,乃是向通向地窖的一扇门走去的,就悄没声地跟在後面。
果然,来到了通向地窖的门旁,那人取出了钥匙,将门打了开来。
我只感到一阵痛心,因为地窖的钥匙,也是由老蔡保管的,如今竟落在那个人的手
中,那麽,那人的行事,当然是全部和老蔡串谋好了的!
我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连老蔡也不能相信了,我还能相信什麽人?
我一等那人,推开了地窖的门,立即一个箭步,窜了前去,在他刚要将门关好的时
候,赶到了门前,伸手将门推住,冷冷道:「朋友,不必再玩把戏了!」
那人像是陡地吃了一惊,立即向下跃了下去,我只听得一阵「乒乓」之声。
地窖中漆也似黑,我站在门口,无疑是暴露了身形,因此,我也立即一跃而下,屏
住了气息,厉声道:「这里并没有其他的出路,你还想能逃得出去麽?」
我听得一阵喘息声,在我丈许开外,传了过来,我绕了一个半圆,虽然看不见什麽
,可是我根据声音的判断,已绕到了那人的身後,正当我要向那人扑去的时候,「拍」
地一声,地窖中的电灯立即完了。
这一下变化,倒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首先向前,「呼」地击出一拳,立
即抬起头来看时,只见站在地窖门口的,正是老蔡。我後退一步,以背靠墙,准备迎接
老蔡和那个人对我的攻击,可是当我看到了那个留小胡子的人时,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虽然我眼前没有镜子,但是我相信我的神情,一定是滑稽到了极点!那个留小胡子
的男人,唇上的胡子已经不见了,黑眼镜跌在一旁,帽子也滚在一边,一头长发,虽然
还穿着西装,但分明是一个女子。而且,这正是我的宝贝表妹红红,她正在用力地搓她
的小腿,想是刚才摔了下来,跌得着实不轻!
我吸了一口气,正想大发脾气,可是我看到了两样东西,又将我的火气,消了下去
。
我所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地窖中红红的行李,和一张帆布床。接着,我接触到了
红红充满幽怨、含着泪水的眼光。
我叹了一口气,道:「红红,你这算是什麽呢?」
红红不回答,反倒「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我望向老蔡,老蔡苦着脸,道:「
红红一定不让我告诉你,她说,我一讲出来,她就跳海去。」我摇了摇头,道:「那麽
,她根本没有离开过这所屋子?」老蔡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我走到红红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她穿的是我的西装,我立即又明白了,红红,
在我和黄彼得讲话的时候,躲在衣橱中的是你?」
红红不望我,倔强地道:「是又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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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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