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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卫斯里与白素--卫斯理0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14:43:56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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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书路---卫斯里与白素</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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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冒名顶替深入虎穴
我竭力遏制着心头的怒火,因为愤怒,我甚至忘了伪装可能被揭穿的恐惧,向他们
两人,望了一眼,白素先开口,道:「秦大叔,这位是家兄,白奇伟,我叫做白素。」
我「噢」地一声,向他们指了指,道:「你们莫非是白老大的儿女麽?」白奇伟不屑地
望了我一眼,老大不愿意地道:「是。」我道:「白老大可好麽?」
白奇伟冷冷地道:「好!」正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近来,我认得他,就是召灵专家
仕仲!只听得白奇伟问道:「检查好了没有?」杜仲向我,望了一眼,走到了白奇伟的
身边,低声讲了几句话,白奇伟的面色,微微一娈,道:「有这样的事?」他一面说一
面便向我望了过来!
我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禁怦怦乱跳,杜仲的手中,正拿着一只纸摺的猴子,我自
然知道,白奇伟的那一声「检查好了没有」,是问杜仲,是不是已经检查了我的那只纸
猴子!而杜仲的低声谈话,我未曾听到,但却也可想而知,是那只纸猴子,出了甚麽毛
病!
这时候,如果我伪冒的身份,一被查出,实是毫无生路,不由得我不惊!
但是我却立即镇定了下来,因为我的纸猴子,确是取自秦正器,实在没有出毛病的
理由,我几乎和白素同时出声,道:「甚麽事?」
杜仲道:「白小姐,经过了红外光的试验,纸猴子确是我们发出去的,但是????」
我厉声道:「他妈的,那有这麽多事?但是甚麽?」杜仲冷冷地道:「但是纸猴子
上面,却有着第二个人的指纹!」我听了之後,心中不禁暗暗吃惊。真料不到,白奇伟
的办事居然如此精细!
那纸猴子上,当然做下了我所不知的记号,要经过红外线的检查,才能够显露出来
,而且,他们还检查了纸猴子上的指纹!
到了这时候。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怒道:「甚麽指纹不指纹的?要不要姓秦的参加
?不要的话,秦某人转身就走,谁稀罕来到这里?」白奇伟冷冷地道:「秦兄弟????」
我立即勃然大怒,反手一掌,拍在身旁的一张桌子上,「砰」地一声响,那张桌子
,几没有被我拍碎,厉声道:「你叫我甚麽?」
我知道当年在上海,那一次七帮十八会的大集会,与会的各帮各会首脑,都曾经结
为兄弟,所以我实是可以理直气壮地申斥白奇伟。
白奇伟面色一变,道:「你要我叫你甚麽?」我冷笑一声,道:「我叫你爹一声大
哥,你说你该叫我甚麽?我就不信,白老大的儿子,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白奇伟被
我说得面色铁青,白素道:「秦大叔,别发怒!」我「哼」地一声,道:「年纪轻轻,
连老头子的兄弟,都不服气了麽?」
白奇伟道:「我问你,你纸猴子上,为甚麽有别人的指纹!」
我更其大声,道:「有又怎麽样?你这臭小子管得着秦大爷麽?」
这时候,已经有七八个人,围在我们的周围。
那地方,不出我的所料,正是一个大的防空洞,但是如今却只有在门旁,放了一张
桌子,其馀的地方,都是空荡荡的。
那七八个人全都沉着面色望着我,看来只要白奇伟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对我不利!
照白奇伟的脸色来看,如果不是白素在旁,他也可能真的发出了对我不利的命令了
?当下白素忙道:「哥哥,多了一个人的指纹,有甚麽关系?或则秦大叔没有放好,给
别人拿过了!爹正等着和老朋友见面哩,别再多耽搁时间了?」
白奇伟一声冷笑,道:「旁人的指纹,当然没有关系,但是这个指纹,却是卫斯理
的!试问我怎能将此事轻轻放过?」
我一听得白奇伟如此说法,手心中不由得冒出了汗来。我千小心,万小心,就是为
了避免露出破绽来。可是,你无论怎麽小心,又怎能料得到白奇伟竟会检查纸猴子上的
指纹,而且,他们还存有各人指纹的档案,连我的指纹在内,而立即知道,纸猴子曾经
为我摸过!
只听得白素不由自主,「啊」地一声娇呼,失声道:「卫斯理的?」
我听得出她的话虽然简单,但是语音之中,却不知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感情在内!
我也连忙道:「是卫斯理的,又怎麽样!」
白奇伟「嘿嘿」奸笑了两声,道:「那就关系大了,他是七帮十八会的大敌,咱们
这次集会,他就会设法来捣乱的!」
他一面说,一面直视着我,他的眼光,极其厉害,我相信。如果不是由於我面上的
化装的话,面色一定会变得很难看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除了硬到底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我大声道:「放屁
,黄龙会算不算七帮十八会中的一会?我秦正器,就与他是好朋友!」白奇伟道:「他
来找过你了?」我道:「当然,这许多年来,我住在木屋中,你这位好侄子来看过我一
次麽?」
白奇伟又道:「你还给他看了这只纸猴子了?」我从袋中取出另一只来,道:!两
只他都看过了,怎麽样?」
我早会料到,白奇伟会问我另外一只纸猴子的下落,所以我先取了出来。白奇伟连
忙接了过去,交给了杜仲,杜仲由一扇门中。走了进去,我道:「怎麽样?」白素道:
「秦大叔,请你原谅,怕有人会混冒进来,坏了大事,不得不如此。」
我道:「好侄女,你还有几分像你父亲,是我们之中的人物!」我讲到此处,冷笑
了一声,望了白奇伟一眼,白奇伟面色,难看之极!
不一会,杜仲又已走了出来,道:「白少爷,上面也有卫斯理的指纹!」
我这时候。心中所真正害怕的,就是他们如果要我按下指纹来检查的话,我就无所
遁形了!杜仲讲完之後,又顿了一顿,道:「指纹像是才留上去的,至多不会超过一个
小时!」我听了杜仲的这句话,心中更是骇然!
杜仲说得如此肯定,那当然是因为他有着最新的,未为世人所知的检查仪器方法之
故,如果他进一步地指出,卫斯理的指纹,只不过是五分钟之内印上去的,我更糟糕了
!
我连忙道:「不错,我来到这里附近的时候,还碰到了卫斯理,他要我将两只纸猴
,再给他看一看,我为甚麽不给?」
白素一听,又是「啊」地一声,道:「他……他就在这里附近?」
我道:「不错。」白素花容变色,白奇伟忙回头吩咐道:「快去找他!」那七八个
人,答应一声,立即向外走去!白素却叱道:「给我站住!」
那七八个人,又站住不动,白奇伟厉声道:「妹妹,你这是甚麽意思?」白素道:
「你不能派人去害卫斯理!」我也立即大声道:「谁想害卫斯理?谁敢?白老大就不会
做这种事!」
白奇伟狠狠地望了我一眼,转头对白素道:「妹妹,你不是不知道卫斯理想和我们
捣蛋,我只不过派人,去搜索他一下,看他是不是在附近!」白素想了片刻,忽然幽幽
地叹了一口气,道:「好,那就我去!」
白奇伟愣了一愣,随即奸笑道:「好,你去吧!可是见了卫斯理,可不要因私忘公
!」白素面色立即一变,道:「哥哥,你这是甚麽话?我和卫斯理有甚麽私?我不依,
咱们见爹,评评理去!」白奇伟对他的妹妹,像是十分忌惮,忙道:「算了算了,讲笑
话都不该麽?」
白素的俏脸,仍然怒气不息。
我深信白奇伟也知道,白素之所以发怒,一定是白奇伟的话,恰恰道中了她的心事
的缘故!一时之间,我心头不禁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没有再想下去,并非是我不愿意想,而是白素已然展动身形,离了开去!而白奇
伟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没有白素在旁,他的态度,顿时凶狠了许多,一手插腰,
一手按在桌上,道:「姓秦的你若是不识趣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如果你识趣,这个
????他讲到这里,从上衣袋中,拿出了一张纸来,交了给我一读道:「这就是你的!」
我将那张纸,接了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面额二十万元的支票!我一看清到手的是甚麽
时,有一个冲动。便是想破口大骂,将之撕成粉碎!但是我随即一想,如果我要破坏他
的行动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正面为敌,因此,我又想将支票收了下来。只不过我立
即又想到,如今,我是秦正器,秦正器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是绝不会接受这张支票的,
我不能为了自己行事的方便,而坏了秦正器的名誉!
我虽然接连转变了叁个念头,但那却是一瞬间的事,我立即一声冷笑,「嗤」地一
声,将那张支票,撕成了两半,又是「嗤」地一声,将之撕成了四片,道:「白老大在
甚麽地方?如果见不到他,我要走了!」
白奇伟怒极而笑,我相信,如果不是白老大已经知道我今晚要来的话,早已被他一
枪打死,他笑了几声,道:「好,看你强横到几时!」我到目前为止,至少已经知道了
一个事实,那就是为甚麽神鞭叁矮人,会听凭他的驱策。那当然是他以金钱收买的结果
。
而他,也可以以同样的手法,去收买别人,据我所知,七帮十八会,在失去了根本
活动地区之後,都像是鲸鱼到了浅水的地方一样,除了是有钱出名的之外,多年来,首
脑人物的日子都不会好过,金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引诱,连当年青帮的司库
,也为之丧生,受他收买的人物,一定已经不少!
那也就是说,我要和白奇伟作对的话,实是一场力量悬殊,绝不公平的斗争!当下
我也冷笑道:「我也要看你强横到几时!」
白奇伟疾转过身去,一挥手,便有两个人,向我走了过来,道:「秦兄,请跟我们
来!」
从白素刚才的话,我听出白老大正在等着和当年七帮十八会的首脑重逢。也就是说
,在未见到白老大之前,白奇伟就算再恨我,我也不会有甚麽危险的。因此,我坦然跟
着两人,向前走去。我们在一扇门处走出之後,又经过一条极长的隧道,出了隧道,我
发觉竟已到了一个海滩边上!那海滩边上,??石嶙峋,碎浪拍岸,极其荒凉!
我心中不禁大吃一惊,道:「两位,这是甚麽意思?」那两人道:「秦兄弟,你放
心,由这儿坐船,就到了集会的所在了!」
我向那两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只见那两人生得十分英武,我搭讪道:「两位是
那一帮的弟兄,恕眼拙得很!」
那两人道:「我们是小人物,不足一提。」他们两人其中一个,取出了一只强力的
电筒,一明一暗地亮着,另一个望着我,忽然道:「秦兄弟,刚才,你实在是危险得很
哪!」
我心中一动,假装不明白,道:「危险?甚麽危险?」他向身後望了一眼,见没有
人,才压低了声音,道:「这几年来,白老大将事情都交给了儿子,唉,我也不用多说
,你也可以明白情形是怎麽样的了!」另一个打亮电筒的人回过头来,道:「别多说了
,给别人听到了,又是祸事!唉,秦兄弟,不满你说,连几年来,吹牛拍马的人,都飞
黄腾达了,咱们这干人成了废物,倒是贩毒头子????」
那人讲到此处,像是自觉失言,立即住口。
我听得「贩毒头子」四字,心中「怦」地一跳,想要立即追问下去之际,只听得一
阵马达声,一艘小快艇,已经驶了过来。那两人不再说甚麽,和我一齐上了小艇,小艇
向海中驶去,我根据天上的星星,辨了辨方位,小艇乃是向南驶出的,约莫过了大半个
小时,快艇才在一个小荒岛的旁边,停了下来。
我和那两个人一齐上了岸,只见四个人迎了上来,道:「黄龙会的秦兄弟来了麽?
只等你一个人了,白老大正等着你哩,快来!」
在黑暗中,我迅速地向那个小荒岛看了几眼,心中不禁奇怪。
本来,我以为白老大这次召集众人的集会地点,就在汤姆生二十五号。
怎知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却只是一个站口,实际上,会议是在这个岛上举行!
我这时自然已可料到,在这个小荒岛上,白老大一定有着极现代化的建??,因为在
这里,平时是绝不会有人来到的。
当下我答应了一声,跟着向前走去,没有多久,我们叁人便进了一个洞口荒草迷封
的山洞。
可是,在进了山洞之後,只见灯光明亮,出现在我眼前的,竟是一架升降机!
我们几个人,进了升降机,升降机一直向下面沉下去,约莫沉下了十多分,才停了
下来。
我心中对白老大的行径,更是佩服之极。
虽然这里是一个荒岛,但是要设置升降机,这工程也是十分钜大的,我仍然怀疑,
这里是日军留下来的设置,果然,我很容易地就发现,那架升降机,是日本一家很着名
的株式会社的出品。
但是那电梯,显然曾经白老大改装过,因为它有着最新的电眼设备。
电梯一停之後,门打了开来,我向前一看,更是呆了半晌!
只见眼前,乃是一个宽敞到极点的大厅,只怕有五十尺见方,大厅之中,地上铺着
厚厚的地毡,顶上的光线,也十分柔和,放着好几张沙发,已经坐着不少人,我一走出
电梯,便有几个人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叫道:「秦兄弟!」
我实在并不认识他们,但是可想而知,他们都是七帮十八会中的人物,便也照样打
着「哈哈」,道:「又见到了,你们还没有死哇!」
大厅之中,响起了一阵哄笑声中,在哄笑声中,只听得一个十分绵实深沉的声音道
:「秦兄弟,你怎麽那麽迟才到?」
那声音才一传入我的耳中,大厅中的哄笑声,立即静了下来。我心中一凛,循声看
去,只见在一张单人沙发之上,坐着一个六十上下的老者。方面大耳,双眼神光炯炯,
一身浅灰色长袍,手中执着一个烟斗,气势非凡,神态慑人!
我虽然从来也未曾见过白老大,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不问可知,那人一定是白老
大了!我连忙抢前几步,到了他的身边,道:「白老大,多年不见了!」
白老大笑道:「是啊,一眨眼,便许多年过去了!」他一面说话,一面双眼望着我
,可是忽然之间,面上的笑容,突然敛去!他笑容一??,更是显得威严无匹!
我心中不禁怦怦乱跳,白老大冷电也似的眼光,在我身上,扫了几扫,道:「秦兄
弟,这几年来,你变得好厉害啊!」我一听得他如此说法,心头更是怦怦乱跳!
关於白老大超人也似的记忆力,我早有所闻,我假扮秦正器,可以瞒得过其他人的
眼睛,但是能否瞒得过白老大。我却绝无把握!
当时,我只得硬着头皮,道:「白老大,别提了,这几年来,当真是山穷水尽,如
果早知道你仍有这样的局面,我早就来了!」
白老大「哈哈」一笑,突然一伸手,他身材异常高大,坐在沙发上,并未欠身,一
伸手,已经将我约右手,紧紧抓住了!
我心中更是大惊,白老大在武学上的造诣,当然远远在我之上!
如果我这时候,让他看出了破绽的话,可能连辩白的机会也没有。便自横死此处!
其时,大厅中其馀的人,也已经看出了白老大对我的态度有异,一齐静了下来,向
我们这面望来。
我强自镇定,道:「白老大,各帮的兄弟,都到齐了麽?」白老大道:「到齐了!
」一面说,一面倏地捋起了我的右袖!
我一见白老大,捋起了我的右袖,心中不禁对白老大,佩服到了极点,同时,我也
放下心来!
在我假冒秦正器的时候,自然力求相似,秦正器的右臂之上,有着一条五爪金龙的
刺花,我也以蓝青描在手臂之上,如果不是认真检查,看上去,的确是和真的刺花一样
的。
我对白老大佩服,是因为传说中这位奇人的记忆力并没有夸大。
秦正器并不是甚麽了不起的人物,而且事隔多年,他不但一见我,便觉得和秦正器
有所不同,而且,他竟还记得,秦正器的右臂之上刺有一条龙!
我手臂上的龙,既然可以乱真,自然地放下心来,不怕被他识穿。
白老大一眼着到我手臂上的蓝龙,定了一定,松了手,「哈哈」一笑道:「老弟,
你样子变得太厉害了,但手上的龙,却还仍是那样,张牙舞爪!」
我也打了一个「哈哈」,道:「白老大当真记性好得惊人!」
我渡过了这一个难关,身上实已出了一身冷汗,背上的汗水,向下直流,像是有几
条四脚蛇,正在缓缓地爬行一样!
白老大一挥手,道:「请随便坐!」
我道:「人到齐了,还等甚麽?」
白老大向电梯处望去,电梯门恰在此时,打了开来,白素和白奇伟两人,一齐走了
出来,来到了白老大的面前,叫了一声。
白老大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所有的人,也一齐站起,大厅之中,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白老大向右一指,道:「各位兄弟,请到那面。」众人你推我让,进了一扇大门,
里面又是一个大厅,但是有六七公尺见方,大厅之中,放着一张老大的圆桌,桌旁放着
二十五张椅子,桌子和椅子,都是红木的,对住门的那幅墙上,挂着一幅老大的结义图
,图旁一联,上联是「日月齐心」,下联是「天地一德」。
在图前,点着几支老粗的香,烟篆曲折,更令得气氛肃穆。众人一进了来,就有人
「啊」地一声,道:「白老大,这就是当年的那套桌椅!」
白老大道:「不错,我知道总有一天,咱们七帮十八会的弟兄,又会用到了它的。
我们仍照当年的坐位坐下,不必客气了!」
众人答应一声,纷纷上前就坐!
这一下,却难倒了我,因为我根本没有参加过七帮十八会当年的集会,黄龙会的位
置,在什麽地方,我怎知道?
但是,我又不能站着不动,只得跟着众人,转来转去,又踱到了画旁,抬起头来,
看了一会,只听得白老大道:「秦兄弟,该就坐了?」
我这才回过头来,二十五个座位,只有一个空着,不问可知,那座位一定是秦正器
的了,我连忙绕过了几个人,在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坐定之後,便见白奇伟和白素两人,站到了白老大的身後。
白老大缓缓向众人望了一眼,众人也都挺胸而坐,静了好一会,白老大才叹了一口
气,道:「青帮不幸,差点出了丑!」他这句话一说,众人的面色,尽皆为之一变。
白老大立即道:「当年,人人皆敬他是一条好汉的于司库,竟然临老变节,想要独
吞咱们七帮十八会的宝藏,但我们发觉得早,他已死了!」
座间响起了一阵嗟叹之声。当然,这些人全都记得于廷文当年,何等慷慨激昂,但
如今,却在各帮各会之中,落得个臭名!
白老大顿了一顿,道:「事隔多年,这一大笔钱,长埋地下,也不是办法。是以我
才作了半年多的准备,总算二十五人,尽皆齐集,我们不妨将这笔钱,取了出来,照原
来所议,将之分开,不知各位兄弟,可有异议?」白老大的话说完之後,静了好一会,
才见一个瘦削的中年人沉声道:「敢问白老大,当年咱们存储这一笔钱的目的何在?」
白老大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如今将这笔钱分了,确是有违当年的目的,当年
,我们原是想待局面可能,用这一笔钱,发扬帮会的仁侠之义的,但现在。世人对於帮
会组织的观念,已经改变,就算局面有变,只怕以前的目的,也不容易达到了!」
我立即大声道:「我们自己人之中,出了败类,实也难怪世人!」白老大面现惊讶
之色,连:「秦兄弟此言,可是实有所指?」
我向白奇伟望了一眼,心想如今,也未曾提到他的什麽证据,若是公开指责,我也
说不出所以然来,所以只得道:「我只是有感而发,黄龙会本就一个钱也没有,我也实
无资格说话。」
白老大面色陡地一沉,道:「秦兄弟,这是什麽话?当年各帮各会兄弟,既然称你
们黄龙会,曾为国出力,你如此说法,岂非自绝於众弟兄?」
白老大这几句话,说来声色俱厉,我自知失言,连忙站了起来,道:「白老大,这
几年来,人穷了,自然难免有牢骚,尚祈白老大见谅。」
白老大缓缓地点了点头,道:「秦兄弟,你是一条好汉,直肠直肚,但如果再这样
说法,未免有负其他兄弟一番盛情!」
我立堤道:「是!」
白老大道:「你坐下吧!」
我坐下来之後,对於白老大的为人,更是佩服,心想就算他没有其他多方面人所难
有的各种卓绝的才能,便足以成为一个极好的领袖了。他之能在中国的帮会组织之中,
得享如此盛誉,确非幸致之事!
我坐了下来之後,又道:「既然如此,我确以为,如今大家分赃,实是不合昔年宗
旨!」
我一面说,一面望着白奇伟,只见他的面色,十分难看,同时。也看到他对几个人
,在使着眼色,那几个人立即嚷道:「我说好!再等下去,也是一样,反正是埋在地下
,为什麽不分?」
他们一面叫,一面各自从袋中,取出钢板来,「砰砰」地放在桌上,向桌中央推来
。
片刻之间,桌子中央,已经有了十叁块钢板之多!
白老大咳嗽了一声,一抖手,缓缓地将手中的一块钢板,推向桌中央。白老大一出
手之後,静了片刻,又有七个人,将钢板推了出来。桌子中央,已经有二十一块钢板了
!
我向其他叁个,未曾有所动作的人。各望了一眼。一个便是最先开口的那个瘦长中
年人,另外两个,一个是胖子,生得十分威武,颇像是传说中的飞虎帮大阿哥宋坚,另
一个则是四十上下的人,貌相生得十分平凡,但是仔细看去,却有一股刚毅之气。本来
,我怕的是,二十四个人同意,只有我一人,实是难以坚持。
如今,我一看竟有叁个同道,心中为之宽了一宽,只听得那胖子道:「各位弟兄,
宋某人有一事相询。」白老大道:「请说。」
那胖子自称「宋某人」,我更可以肯定他是飞虎帮的宋坚了。
飞虎帮也不是大帮,帮众大多是皖北一带的炭工,和淮河流域的穷兄弟,在飞虎帮
势盛的时候,相濡以沫,确曾救过不少人命。那时,淮河流域一有灾,便是最看得出飞
虎帮力量的时候,人们对宋坚的为人,也是十分佩服,因为他家中本来财富盈万,皖北
萧县境内的山头,有一小半是他家的,但是他的家产,历年来,都用在飞虎帮帮众身上
了。
当下,只见他略欠了一欠身,道:「如今齐集在此约二十五位弟兄,固然不少出身
豪富之家。即如兄弟,家财也十分可观。但如果咱们将这笔钱,分作二十五份,兄弟敢
言,每一份的数目,仍超过任何人的家财之上!」
他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试问我们这几个人,凭什麽能接受那麽大的钱财
?」
宋坚的话刚一住口,我便立即道:「宋大哥说得好,要分,这笔钱,便仍要用在各
帮各会,千千万万的兄弟身上!」那瘦子道:「我的意思,也是和宋兄弟、秦兄弟的一
样。」
白老大望了望桌子中央,那二十一块钢板,又望了望我们四人。
我注意到,在刹那之间,他的脸上,现出了极其疲倦的一种神态。
那种神态,虽然一闪即逝,但是却逃不过我的眼睛。刹时之间,我心中明白了不少
问题。
本来,像这样的事,七帮十八会中的人,能够赞成的,绝不会有二十一人之多。
我相信,除了受白奇伟收买的那几个人之外,其馀的人,都是看到白老大做了,他
们便也照做如仪。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件事的发起,根本不是白老大的心意,而是
白奇伟的意思。白老大对白奇伟的宠爱和信任,是可想而知的,他一生最大的缺点,只
怕也在这里。当然,白奇伟是用着种种的巧妙的方法,在欺骗着白老大的。但白老大在
自己的儿子身上,竟会栽了筋斗,这无论如何,是他的污点。
静了半晌,白老大才道:「叁位说得,也有道理,也有道理。」
他讲到这里,竟停了下来,没有了下又。众人心中,尽皆惊愕不已。只听得白奇伟
道:「爹,可容我说几句话麽?」白老大挥了挥手,道:「你说吧。」
白奇伟向前跨出了一步。道:「各位大叔,如今,只有四人不同意,而有二十一人
同意,这件事,实在用不着多加讨论了!」白奇伟那几句话,听来虽是不着边际,但实
际上,却极是厉害!
他分明是在提醒众人,根本不必理会我们四人,而要众人来强逼我们,取出钢板来
!我看到其馀叁人,怔了一怔,像是不知怎样应付才好,我立即一掌,击在桌上,道:
「放屁!」
白奇伟面色一变,道:「莫非二十位大叔,连家父在内,全在放屁?」
白奇伟此言一出,众人全都向我,望了过来,有几个,已是满面怒容,我立即霍地
站起,道:「白老大,如果你说,根本不必听我们四人之言的,我立即就将钢板,取了
出来!」
宋坚也道:「秦兄弟说得是。白老大,青帮弟兄,散处海外的还很多,尚且可以分
得开来,但像飞虎会那样,除了七八人之外,已再无他人,莫非得了巨金,便是由七八
个人分享了麽?」
我沉声道:「白老大,你得好好想一想,莫为一时错念,误了一世英明!」
我不顾一切地讲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举座尽皆愕然!因为可以说,从来也未曾有人
,对白老大讲过这样的话,本来七嘴八舌的争论,立时又静了下来。只见白老大托着头
,并不望众人,呆了好半晌。
我心中也在暗庆得计,因为只要说服白老大,白奇伟的阴谋,便难以得逞。好一会
,在鸦雀无声中,白老大才抬起头来。
每一个人都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但白老大却忽然「哈哈」一笑,道:「我刚
才只当老眼昏花,原来并不是!」
他此言一出,人人尽皆愕然,连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他是什麽意思。他话一讲
完之後,立即面色一沉,道:「你刚才话说得极有理,但在下倒有一言相询。」
我看出事情,已然十分不妙,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白老大请说。」
白老大一字一顿,道:「敢问阁下,究竟是什麽人?」
我一听得白老大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一时之间,不由得如同五雷轰顶一样,头
皮发麻,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而座间也变出了一阵喧哗之声,白奇伟道:「大家静一静,听家父说下去!」
我也在这时间,略为定过神来,道:「白老大,你怎麽啦?秦正器你都不认得了麽
?」
白老大道:「是,你很像秦正器,连手臂上的刺龙也有,你学得很不错,但是你却
太能干了,秦正器要像你那麽能干的话,黄龙会又何致於局处浙西山区,毫无发展?」
他讲到此处,陡地提高了声音,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敢来假冒秦正器?」
白老大此言才一出口,立即便有四个人,离座而起,闪到了我的身後。
我回头一看,四人已将我包围住。
我自顶至踵,生出了一股凉意,忙叫道:「宋大哥,你看这是什麽话?」宋坚也站
了起来,道:「一经白老大提醒,阁下该是表现得太能干了!」
我知道,即使在处理那笔财富上,我和宋坚的意见,完全一样的话,但如果我的身
份被揭穿,宋坚也决不会和我站在一边的!
我手心已然出汗,道:「白老大,那麽你说,我是何人?」
白老大推开了椅子,站了起来,道:「不论你是什麽人,你绝不是秦正器。兄弟,
你扮秦正器,扮得十分像,几乎连我也瞒过了,但是你却忘了一点,秦正器只是一个粗
汉子,我看你却是极其能干的人!」
在白老大讲那几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离座而起,将我围在中心。
白奇伟更趋众而前,待向我扑了过来,白老大立即喝道:「住手!」白奇伟停了下
来,离我不过五六尺远近,道:「爹,我知道他是什麽人了!」
白老大沉声道:「他是什麽人?」白奇伟面上,现出得意无比的神色。道:「他一
定是卫斯理!」
白奇伟的话,才一出口,便听得白素道:「哥哥,你别乱说!」白奇伟冷笑一声,
道:「妹妹,你放心,我还不致於连这一点都料不到,你何必到处帮着这个与我们七帮
十八会作对的人?」
白素怒道:「这是什麽话?我凭什麽要帮着卫斯理?」白奇伟得理不让人,道:「
妹妹,当着那麽多叔伯,说出来就不好听了!」白素又气又急,几乎哭了出来,白老大
喝道:「住口!」
他「住口」两字,出口之後,整个大厅之中,都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白
老大道:「兄弟,你既然有胆,冒充别人,混进我们中来,难道连承认自己是谁的勇气
都没有麽?」
我在这时候,心中的焦虑,实是难以形容!
在那片刻之间,心念急转,不知曾想到了多少脱身的方法。但是,不要说这时候,
围在我身旁的人,足有叁十个之多,又是个个身怀绝技。就算我只是面对着白老大一人
,只怕也是难以脱身!
我竭力镇定心神,道:「白老大,你也未免将我看得大小了,我就是卫斯理!」
我话才一讲完,白素以手掩口,「啊」地一声惊呼,众人也是一阵哗然,白奇伟一
个箭步,掠到我的面前,五指如钧,伸手向我当胸抓到。我身形一侧一矮,反勾他的手
腕,以叁只手指之力,向外轻轻一带!白奇伟绝想不到我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竟然敢予
还手,因此我一出手,便自得手,白奇伟身形一个踉跄,向外跌出了七八步去。白奇伟
一向外跌出,围着我的圈子,立即小了许多,白老大摆了摆手,众人又停下了来。白奇
伟在地上,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我。白老大望着我,道:「卫兄弟,这几
年来,我虽然没有在外走动,但是外面的事情,我却也知道不少,你为人行事,我也大
有所闻,颇敬你是一条汉子!」
我立即道:「多谢白老大这一句话。」
白老大的面色,突然一沉,道:「卫兄弟,可是你今日此举,却是犯了咱们七帮十
八会的大忌,你有什麽话,快些交代吧!」他一面说,一面已经缓缓地扬起手来!
白老大一扬起了手,衣袖褪下露出手腕之上火也似红一只玛瑙手镯来。我一听得白
老大的这几句话,已经知道白老大今晚,绝不肯放过我,一时之间,几乎已经绝望了。
可是我一看到那只火红的镯子,立即想起红红来,忙道:「不错,我的确有话要说
。」
白老大道:「你不妨直说,就算有一些什麽事,你必须要做的,我也一定可以代你
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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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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