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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倪匡卫斯理系列——血统(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Oct  1 09:59:25 1999), 转信

二、疯子的游戏 

精神病院和若干年前,我送郑保云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草木繁茂,门前的一大簇 
芭蕉树,随风摇曳。我在医院门口,向传达室道明了来意,立时被请到会客室,不一会 
,费勒医生便急匆匆走了进来。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 
多半是才从医学院出来的。 

费勒和我热烈握手,又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用力摇着我的手,十分热情地道:「卫 
先生,我听说过你许多事,尤其是有关精神病医生的那个故事。」 

我自己一时之间,反倒想不起哪个故事是和精神病医生有关,而费勒这年轻人,看 
来性子很急,讲话有点有头无尾,这样说了一句之後,立时又抛开,说第二个话题:「 
郑先生知道你会来看他,十分高兴。」 

这是我关心的事,我忙问:「他的情形怎样?」 

费勒苦笑了一下:「做为精神病医生,我甚至难以下断语,所以也极希望听你的意 
见。」 

他的话,比在电话中更加难以捉摸,我心中疑惑,心想还是不要多问,见了郑保云 
再说,所以我作了一个手势:「还等甚麽,这就去看他吧。」 

费勒点着头,带着我,却走出了医院的主要建 物,走向花园去,我奇怪道:「郑 
先生他 」 

费勒解释着:「郑先生是豪富,他的家人特地为他造了一座十分精致的屋子,派了 
许多人来听他使唤,不过一直以来,他甚麽知觉也没有,自然不懂得甚麽享受,只是近 
一个月来才有些不同。」 

我问了一句:「他清醒了?」 

我曾是郑家庞大财产的处理人,我和郑老太商量过,拨出了一笔为数极巨的现金, 
委托律师事务所处理,全是归郑保云使用的,如果他已清醒了话,那正好可以用这笔钱 
夹改善处境。 

费勒对於我那麽简单的一个问题,却没有法子直接回答,只是叹了一声。 

我倒也不以为怪,因为一个精神病患者,很可能情况转变,介乎清醒与不清醒之间 
,很难界定,郑保云多半是那种情形。 

转过了医院的主要建 ,在花园的一角,可以看到一幢精致的洋房,灯火通明,费 
勒医生没有说甚麽,只是伸手指了指。 

那自然就是郑保云的「特别病房」了。我一直不知他有着这种特殊待遇。费勒又道 
:「原来的主治医师逝世,我接手作他的主治医生,还只是叁个月之前的事。一直以来 
,他都被认为是没有希望的。」 

我道:「是,那是以前主治医师的结论。」 

费勒迟疑了一下:「叁个月前,我做为他的主治医师,又曾替他作了十分详细的检 
查,结论仍走一样。」 

我「哦」了一声,扬了扬眉,替代询问,费勒苦笑了一下:「所以,当一个月之前 
,我去看他时,他忽然对我说起话来,那……几乎……把我……吓呆了。」 

我停了下来,盯着他,大有责备的神色:「精神病患者,会忽然痊愈,这不是罕见 
的医例。」 

(我就曾在疯人院中,被当作没有希望,连白素也不认得,後来是在门口一交仆跌 
,头撞石阶,才奇迹也似的「醒」过来。) 

费勒给我说得满脸通红:「我……知道,可是他的情形大不相同,他忽然向我说: 
『我要见卫斯理』时,神情一点也没有改变,我甚至不知道『卫斯理』是甚麽,问他, 
他也没有反应,只是重复地说着,这种情形……真是罕见之极。」 

我想像着情形,费勒的形容能力不算强,但也可以设想一下这种情形。我道:「他 
不止向你提出一次吧?一直是那样?」 

费勒道:「直到最近一次,我告诉他你肯来,他……居然……微笑了一下。」 

我又不禁恼怒:「甚麽叫『居然』笑了一下?」 

费勒苦笑:「你看到了就会知道,他……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微笑了,他只是狂 
笑,所以他脸部的肌肉,不懂得如何表达微笑,或许是他不懂得控制……总之,现出的 
笑容,怪异莫名。」 

他说到这里,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这时,已来到了那幢洋房的门口,一个穿着白制服的仆人,迎了上来,神色显得十 
分慌张,而费勒又像是知道仆人神色慌张的理由,向仆人使了一个眼色,仆人则点了点 
头。 

这些小动作看在我的眼中,令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立时冷冷地道:「医生,如 
果你有甚麽事瞒着我,现在该说了吧。」 

年轻的费勒可能本性并不鬼头鬼脑,听到我那样讥讽他,立时胀红了脸,不知如何 
才好,我冷笑地望着他,他苦笑着:「不是……有事瞒你……是发生了甚麽事,我…… 
完全不知道,那自然……也无从向你说起,只好……请你自己去看……」 

他支支吾吾地说着,我已经大踏步向石阶上走去,他和仆人,急急跟在後面。 

一进门,那洋房完全照着正常的形式建造和布置,看来绝不像是医院的「病房」。 
家具陈设还很新,楼梯口有两个仆人,费勒指了指楼上:「他一直住在楼上的一间房间 
中,由於他的情形十分恶劣,所以那间房间,和医院的严重病患者的病房一样。」 

我知道那种病房的情形,例如为防病人自己伤害自己,房间的墙壁都铺上了软胶, 
窗、门上皆有铁栅之类,无疑是一间囚室,真正严重的时候,甚至还要把病人固定在床 
上。 

当时,我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句:「现在他情形应该有好转,还有必要留他在病房 
中?」 

费勒医生欲语又止,仍然是吞吞吐吐。我也不去理会他,连跳带奔,上了楼梯,费 
勒急急跟在我的身後,有点气喘。 

上了楼,他指了指一扇关着的门,那门上有一扇小窗子,这种情形,使我知道,那 
就是郑保云的「病房」,那小窗子用来观察病人动态。 

我来到门前,推了推,门锁着,当我回头向费勒望夫的时候,几个仆人也跟了上来 
,他们都现出慌张的神色,费勒向那小窗子指了一下,示意我先打开小窗子观察。 

看他们这种情形,分明是这屋子中的人,都把郑保云当作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这一点,不禁令我大是反感。 

有很多疯子十分危险,俗称「武疯」,会暴力伤人。不过郑保云从来也没有那种情 
形,而且他既然提出要见我,可知他的脑筋大是清醒,何必还要这样对待提防他?如果 
这一切全是费勒的吩咐,那麽费勒不能算是一个好医生。 

我心中不满,闷哼了一声:「我不习惯从一个小洞口看我的朋友,拿钥匙来。」 

费勒听出了我话中的恼怒,他一面把一柄钥匙交给我,一面解释着:「他……他的 
……他有点怪,所以……」 

我不等他讲出所以然来(看他的情形,他根本说不出所以然来),就道:「再怪, 
也不过是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费勒像是想对我这句话有异议,但是他没有机会说甚麽,因为这时,我已打开了门 
。 

门推开,我看到那是一间光线明亮、宽敞乾净的房间,房中几乎没有甚麽陈设,只 
是在一角,有一张相当大的床垫,一个穿着白色病人服的人,直挺挺地躺在那床垫之上 
。我看到病房中的环境不错,反感的心情稍减,我一面走进去,一面大声道:「老朋友 
来了。」 

床垫上躺着的,自然是郑保云,我才一叫,他就笔直地坐起,向我望来。和他打了 
一个照面,我不禁愣了一愣:几年的严重病疾,对他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和以前 
完全一样,不见老,也不见憔悴,他的脸色本来就很苍白,所以这时看来,也不觉得异 
样。 

他坐了起来之後,盯着我看,我向他走近去,他的双眼没有甚麽神采,但是又使我 
可以明显地感到,他一定有思考能力,决计不是一个毫无希望的疯子。 

我们互望着,费勒和几个仆人也跟着走了进来,我感到病房中有一种十分异样的气 
氛 我只是这样感觉到,而绝说不上何以会感到奇特,因为一切全十分正常。 

不过我对於自己的这种直觉,颇具信心,所以我也提高了警觉。 

我来到了郑保云的身前,向他笑了笑:「老朋友来了,握握手?」 

我忽然会说出「握握手」这句话来。全然是受了郑保云的暗示,郑保云这时,没有 
说甚麽,只是呆呆地望着我,他呆滞的眼神中,也没有甚麽特别的表示,可是我却一眼 
看到他的手,按在床垫上,手指在重复着收缩、放开的动作,这让我立即感到,他可能 
想和我握手。 

我一面说,一面已伸出手去,费勒医生这时在我的背後,用又低又快疾的声音叫了 
起来:「小心!他的气力十分大。」 

我并不转过头去,我一伸出手,郑保云也伸出手来,他仍然坐着,我们两手互握, 
他欠了欠身,我也自然而然向上拉了一下,他就顺势站了起来。 

就在那一霎间,我觉得和他互握着的手,手中多了一样不知是甚麽东西,那东西, 
自然本来在他手中,趁握手的时候,塞向我掌心。 

在那一霎间,我几乎忍不住哈哈大笑:郑保云在搞甚麽把戏?他藉着和我握手的机 
会,向我传递信息?他自以为是一个受着严密监视的重要人物?早知道这样子,我应该 
派温宝裕来,做他的游戏玩伴。 

一想到这一点,我几乎立时就想把手抽回来,摊开掌心,责问他那样做是甚麽意思 
。 

可是也就在那一霎间,由於他被我从床垫上拉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自然十分近 
,我接触到了他的眼神。 

那使我突然一愣,因为这一瞥之间,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机警、焦虑、企望,简直 
灵活无比,和刚才的呆滞大不相同。然而,那也只是一霎间的事,转眼之间,他又变得 
目光木然,使我几乎疑心刚才眼花。 

我心中震动了一下,一定大有古怪,从费勒的神态到郑保云的神态,都怪异莫名, 
那一定有着我所不明白的原因在。 

我不动声色,缩回手,把郑保云给我的东西握在掌心中,自信周围的人再多,就算 
再加上监视系统,由於我神情自若,也不会有甚麽人发觉我和郑保云在一握手间,已经 
有了花样。 

我伸手在郑保云肩头上拍着:「怎麽,要见我?有甚麽事?」 

郑保云口张开,口唇开始颤动,看他的样子,不是很能运作口部发出声音。我自然 
知道这时他一切痴呆的动作和神情,全是假装出来的,因为绝没有一个疯子,会懂得利 
用握手的一霎间传递信息。 

郑保云假装出来的神态像极了,我不知道他为甚麽要假装,只好望着他,过了好一 
会,他才突然以十分嘶哑的声音叫:「卫斯理,我要见卫斯理。」 

我实在不知道他在耍甚麽把戏,但情形既然如此,我也只好陪他耍下去,我道:「 
我已经来了,你不认得我?我就在你的面前。」 

郑保云一听得我那样讲,突然之间,发出了一下怪叫声,随着他一张口,一拳向我 
当胸打来。他的行动出乎意料,我反应敏捷,自然也可以应付,我伸手想把他的拳头抓 
住,可是在那一霎间,我又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要求我不要拦阻他,那使得我犹豫了 
一下,动作也慢了一慢。 

就在那一慢之间,「砰」地一声响,胸口已被他一拳打中,而真正出乎我意料之外 
的是,那一拳力道之大,以我在武术上的造诣,几乎禁受不起,一股大力涌来,我的身 
体,立时自然而然生出反应,寻常彪形大漠的一拳之力,也可以立时化解,可是这时, 
一阵疼痛,我身子一晃,再晃,终於站立不稳,跌退了出去。 

我还未曾弄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情形发生时,我身後已有人扶住了我,迅速拉我向後 
退出去,同时,在我面前的郑保云,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情形,和他才发疯 
的时候一样。 

我实在不想就此离去,可是当时一阵混乱,我被扯出了房间,房门迅速关上,在门 
内,传来了一阵「砰砰」的声响,显然是郑保云正在向房门攻击。照这种情形来看,郑 
保云发疯的程度,比没有希望更甚。 

然而我又可以肯定,真实情形必非如此。 

扯我出来的,正是费勒医生,在门外站定之後,我向他望去,他一副「现在你知道 
了吧」的神情。我掌心中仍然捏着郑保云给我的不知是甚麽的东西(感觉上像是一个小 
布团,我还没有时间摊开手来看),我心中充满疑惑:「他……一直是这样子?」 

费勒点着头:「他提出要求,恢复了简单的讲话功能,这证明了他情形大有好转, 
可是……你本人来了,他也不认得,一样打你 」 

他才讲到这里,我已听出他话中大有漏洞,我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甚麽意思 
,在我之前,还有不是我本人来过?」 

费勒神情古怪,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这……你听我解释……他开始提出要见你, 
是一个月之前,我已经说过,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要见的是甚麽,後来总算弄清楚了…… 
那是一个人名 」 

他讲到这里,我已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费勒的神情尴尬:「在医院的档案中,有你 
的名字,可是事隔多年,不知是否能和你联络,而且经过会诊,一致认为他病情依然, 
忽然能说一句要见你,可能只是脑部潜意识活动突然复苏了极小部分的结果。」 

我作了一下手势,表示明白他的话,而且我也知道了事情发展下去的经过。果然, 
他又道:「我们也不知如何找你,所以找了一个人假扮是你去见他,和刚才的情形一样 
,才讲了两句话,就被他当胸一拳,打断了一根肋骨,你……你肋骨没事吧?」 

费勒到现在,才来关心我的肋骨。 

我胸前还在作痛,郑保云的那一拳,竟然有那麽大的力道,真有点不可思议。我摇 
了摇头,费勒又道:「他一直在叫着要见卫斯理,在试过叁个假扮的人都被他打断肋骨 
之後,我们只好用尽力法和你联络,现在……证明诊断不错,他一点也没有进步……你 
是真的卫斯理,一样被他打了……」 

费勒说到这里,居然幽默了一下:「唯一不同的是,你的肋骨没有断。」 

我这时,思绪起伏,刹那之间想到了许多事,虽然我想到的事都还只是大团疑云, 
但是我却可以肯定。如今在病房之内的郑保云,非但不是一个疯子,而且比正常人更清 
醒,更攻心计。 

他不但假扮疯子,而且,也假装认不出我。 

我不明白的是:他行事何以如此诡秘? 

费勒医主和那些仆人的慌张神态,本来十分令人起疑,但这时已有了解释 郑保 
云会打人,而且出拳的力量极大,被打断肋骨,当然不会令人感到愉快,所以他们会慌 
张。 

而费勒的言语支吾闪烁,也可以理解,郑保云看来状况并未改善,却又知道提出要 
见某一个人,这种现象,造成了医生在医学上的迷惑,他又不能承认自己的无知,自然 
变得说起话来不那麽乾脆。 

令我不解的是,郑保云在这里并没有敌人,他为甚麽行事这样隐秘,像是置身在满 
是敌人的环境之中?我立即想到了他尴尬的「混血」身分,连带想起:他会不会在情形 
有了一点改善之後,想像中全人类都要对付他,所以在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恐惧,才把 
自己当作是惊险故事中的主角? 

当时,也无法有甚麽结论,我还想再试一试费勒,所以故意埋怨:「原来你早知道 
他会出拳打人,为甚麽不早警告我?」 

费勒被我责备得满脸通红:「我……我真的不知道他见了你也会出手……我以为他 
一定认识你。」 

我闷哼了一声:「如果他认得我,那表示甚麽?」 

费勒道:「那表示他的情况大有改善,痊愈的可能性极高。」 

我在心中说了一句:「他早已痊愈了,只是你这饭桶医生不知道。」 

那时,我急於看郑保云塞给我的是甚麽,我道:「这屋子中有空房间吗?我想住下 
来,再多观察他几天,反正来了,不急着走。」 

费勒对我的决定十分支持,连声道:「好,我也住在这里,有甚麽情形,可以立即 
研究。」 

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我被引到一间房间中,我立时摊开手,果然,手中握着的 
是一个布团,我将之摊开来,那是一块大约十公分见方的布片,边缘十分粗,看来是硬 
扯下来的,它的来源我也一眼就可以肯定:来自白色的病人服。 

在布片上,写着一个字:Help,毫无疑问,那是一个求助的讯息,而且十分紧急, 
那个英文字。看来断断续续,黑褐色,不知用甚麽东西写成的,有点像是血迹。 

我不禁大是愕然,郑保云在向我叫救命,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有甚麽危险。那 
只是一个疯子的把戏?我想了一想,心忖我才到这里,环境究竟如何,我还不是十分清 
楚,说不定郑保云的处境,真的极度危险,而我未曾觉察出来? 

可是想来又绝无此理,因为若是费勒有意害郑保云,就绝不会把我找到这里来。难 
道危险不是来自费勒,是那几个仆人? 

我刚才已留意到,屋子里一共有四个男仆,一个女 ,不妨再去观察一下。我就又 
走了进去,在屋子上下走着,好几次经过病房门口,也见了所有的仆 ,他们态度恭谨 
,一点也看不出甚麽不对头。 

我想,无论如何,应该和郑保云单独见一下,那可以等到夜深时再进行,如果是游 
戏,也可以增加气氛,我还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又经过了病房,我一时兴起,在门口站定,不见有甚麽人,我伸手在门上急速地敲 
着,敲的是最普通的摩士电报密码。 

我敲出的句子是:「午夜之後相见。」 

我根本没有想得到回音,一敲完,就待向前走去,可是才一迈步,门上就传来了敲 
击声,同样的是密码,敲出的是:「知道。」 

我呆呆地望着那扇上了锁的门 刚才被扯出来时,一阵混乱,没有注意门甚麽时 
候锁上,也没有留心钥匙在谁手中。但要弄开这样的一扇门,用最简单的工具,大抵不 
会超过一分钟。 

我真想立时就弄开门来,看看房间之中,除了郑保云之外,是不是有别人,要是只 
有郑保云一个人的话,也好立时问他,究竟在搞甚麽鬼。 

一个听得懂密码,而且立时可以作出相应回答的人,绝不可能是疯子,甚至不只是 
普通智力,一定机警之极。 

可是,郑保云要是有这样的机警,他何以自己不能离开这房间?房间虽然上着锁, 
但那只是为智力丧失的疯子而设的。 

我在门口站了足有一分钟之久,想不通其中的玄妙,只好认定了那是游戏,既然是 
游戏,索性玩得逼真一点,我也就决定等夜深了再来。 

我吹着口哨,吹的是一首英国古老的民歌,这首民歌的曲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 
囚禁盟军的战俘营中,十分流行,曾不止一次被用来作为战俘逃亡时联络的信号。如果 
郑保云也懂得的话,一定可以知道我是叫他耐心等待一下,快「天亮」了。 

等了片刻,没有甚麽反应,我回到了房间中,洗了一个澡,闭目养神,我想到该和 
白素联络一下,但是房间中没有电话。 

我又把郑保云的怪异处,想了一遍。做为可能是一个外星混血儿,他可以说一点也 
没有甚麽异特之处,倒是郑保云的父亲郑天禄,十分值得研究,但多年之前,郑天禄已 
成了一副 骨, 骨也被郑保云毁去,想研究也无从研究起了。不像不久以前我曾遇到 
过的那一对双生兄弟,他们秉承了外星父亲的发电能力,当两兄弟身子相接触时,犹如 
阴阳极一样,会发出强烈无比的电流。 

只可惜他们两人已经利用了他们父亲留下来的飞船,离开了地球,也不知是不是回 
归到了他们原来的星球。 

若是他们还在地球上,把他们找来,和郑保云见见面,郑保云知道自己并非是地球 
上唯一的外星混血儿,对他的严重精神病可能大有帮助。 

(会发电的两兄弟的异事,记述在「电王」这个故事之中。) 

胡乱想了一会,又假寐了片刻,已经是接近凌晨时分,正是展开秘密行动的好时刻 
。我打开了房门,虽然灯火通明,但静得出奇,我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病房门口,全然 
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我把一根铁丝插进锁孔中,不到半分钟,旋动门柄,门锁应声而启,门一推开,我 
就压低了声音:「我来救你了,准备逃亡。」 

当我在这样叫着的时候,仍然充满了游戏的意味,甚至还在想,让温宝裕、良辰、 
美景来玩这个游戏,他们一定可以玩得兴致盎然。 

可是当我一叫出了那句话,定睛向房间中看去时,我不禁陡地一呆。 
--
我要离开
我要离开 我要离开
我要离开 我要离开 我要离开

※ 来源:·饮水思源站 bbs.sjtu.edu.cn·[FROM: 202.120.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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