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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SFworld
标  题: 虚像--卫斯理0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Oct  5 16:58:47 1999), 转信

  那一觉,我可以说,睡得酣畅淋漓,等我醒来的时候,“房间”中仍然点着火
把,从我的疲劳得到如此充份的恢复这一点来看,我可能已睡了十小时以上。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才走动了两步,便有一个阿拉伯女人捧着水进来。接着,
另一个阿拉伯女人,捧来了一大过来骆驼奶。

  我洗了脸,喝了一大杯奶,然后,彭都也来了,我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彭都笑道:“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你不认为要洗一个澡么?”

  我发出了一下欢啸声,道:“太好了!”

  彭都道:“跟我来,我带你到水池边去。”

  我跟着他走了出去,经过了那狭窄的通道,又从那宽宏的大堂走了出去,我经
过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有奇异的眼光望着我。

  彭都带着我,走出了那个大山洞,我才看到,这一族人聚居的地方,是沙湾中
的两座大断崖,前面的一座,成了天然的屏障,将断崖后的一座绿洲遮住,而第二
座的断崖中的山洞,就成了他们居住之所。

  彭都带着我,转过了第二座断崖,后面是一个小小的绿洲,有一个小水池,水
池边,是几株棕树,有几个女人正在洗衣服。

  我一看到那个水池,和那几株棕树,便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这景象,我太熟悉了!

  这就是江文涛在幻景中看到的地方!

  我不由自主停步,彭都转过头来说道:“你怎么了?”

  那时我的面色一定很怪异,是以彭都才会那样问的。

  我张大了口,在刹那间,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只是伸手指着那个水池,
这时,水池边一个人也没有,但我仍能肯定,这个水池,就是江文涛摄得虚像的那
个,绝不会的!
  (前文提及水池边“有几个女人正在洗衣服”,此段又说“水池边一个人也没
有”,应为笔误。)

  彭都望了望我,又循着我的视线,向前看了一看。这时,我的心中,感到了惊
异之极,但是在彭都看来,实在是丝毫也没有出奇之处的!

  我仍然发着呆,彭都又问我,道:“怎么啦,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连连问了我好几遍,我才渐渐地定过神来,忙道:“没有什么……只不过眼
前的情形,使我……使我想到了一个梦境!”

  彭都笑着,道:“只怕不是梦境,那是你在沙漠旅行中,曾在海市唇楼的视线
中,看到过这里的情形,我说得对么?”

  彭都那样一说,我的口张得更大,神情也更加惊讶了,我有点口吃道:“你……
你怎么……知道的,的确,是那样!”

  彭都摊了摊手,道:“一点也不值得奇怪,这里有两个断崖,特别容易反射光
线,所以在沙漠中旅行的人,不少人曾看到过这里的情形,当然,只是海市蜃楼,
真正的所在,他们是找不到的。”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时候,我心中极度的惊慌已然过去,我开
始迅速地想着。

  江文涛看到的海市蜃楼,就是这个地方,那已是毫无疑问的事了!我已在无意
这中发现了遍寻不获的地方,那么,我找的那个阿拉伯少女,一定也是在这里的了!

  那阿拉伯少女有着那么温和美丽的笑容,但是她却是盗族中的一员,这倒的确
有点出人意表。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应运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到那位少女!

  我道:“的确是的,我在海市蜃楼中见过这个水池,和那些树。”

  彭都笑着,道:“看来,你对这一次海市蜃楼的印象很深刻。”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自然不会将一切经过向彭都说的,因
为在如今的情形之下彭都可以说是我的敌人,我正要和他们族中,第一号刀手,在
弯刀上见生死!

  是以,我一面向水池走去,一面顺口问道:“你们这一族,聚居在这里,总共
有多少人?我在池中洗澡,不会弄污了水源么?”

  “不会的,真神很照顾我们,这里有一条地下河流,可以引出很多水来,使我
们全族七百多人,都能够在沙漠中生存下去!”

  他们全族有七百多人!就算是男女各一半,那也就是说,我在要三百多人中去
寻找她,那个阿拉伯少女,如果我能够在这里住上十天八天的话,那自然不是什么
难事,但在今天晚上,我的命运就可被决定,我可以说是自身难保,要找那阿拉伯
少女,自然困难得多了!

  我在水池边停了下来,彭都也一直跟着我来到了池边,我道:“请原谅,我不
惯在人前裸体!”

  彭都笑了一下,道:“那的,我想你认识路,当你洗完澡之后,你再到那个大
山洞来找我!”

  我点头答应,彭都又看了我一眼,走了开去。

  我转过身来,才发现水池边已有着一叠毛巾,和替换的衣服,我下了衣服,跳
进了水池中。沙漠是如此干燥、酷热,所以,当我可以浸在清凉、舒适的水池中时,
我感到极度舒服。

  我在水池中浸了好久才起来,换过了衣服,精神大振,当我穿好了衣服之后,
我发现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那实在是我的一个大好机会!

  我何必立即到大山洞中去找彭都?我可以先到处去走走,说不定我能见到那阿
拉伯少女,就算彭都不愿意我随处去走,他也是无可奈何我的。

  所以,我向前疾走了出去,转过了断崖,我就看到了很多石屋,和另一个大水
池,比那水池要大得多,许多妇人在水旁做着事。

  那些妇女,虽然穿着传统的阿拉伯衣服,但是却都没有蒙着脸。

  当我走近那个大水池的时候,那几十个妇女,全都转过头来,用奇怪的眼光打
量着我,她们的神态,也和一般阿拉伯女人,见了男人便低下头,急急逃开去大不
相同,我也打量着她们。

  使我惊奇的是,她们大多数都很美丽动人,但是,我要找的那个阿拉伯少女,
却并不在其中。

  可惜我的身边,已没有了那阿拉伯少女的照片,不然,拿出照片来,向她们问
一问的话,一定可以事半功倍了。我试图和她们讲话,但是她们给我的答复,只是
有礼貌的微笑。

  我在大水池边,逗留了没有多久,当我还想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时,看到彭都
已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见到我,便责怪道:“你怎么到处乱走,我
不是叫你立即来找我的么?”

  我脸色一沉,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在这里的身份是囚徒么?如果是的话,
那么,我应该早向我说明!”

  我一生气,彭都反倒缓和起来,他忙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是比刀的仪式快
开始了!”

  我“嗯”地一声,跟着他向前走了过去,不一会,又来到那个山洞之中。

  我到了那个山洞中,才明白刚才为什么我只看到妇女,而看不到男人的原因,
原来所有的男人,都已齐集在山洞之中了。

  他们贴着洞壁,坐成了两排,围成圈子。他们的神情都异常肃穆。山洞中的人
虽多,但是却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只听到火把燃烧的声音。

  彭都将我带到了山洞的正中站定,然后退了开去,有两个人,捧着一只大盒子,
到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打开了盒盖,盒中列着八柄阿拉伯弯刀,那八柄弯刀的形状,并不相同,有
的弯得很甚,有的只是刀尖上略有一个弯角,有的长、有的较短。

  在雪亮的八柄刀之下,是鲜红色的丝绒垫,极其考究,我从来也未曾见过杀人
的凶器而用那么好的盒子放置的。彭都在我的身边,解释着道:“你可以选择一柄
你认为合适的刀!”

  我拿起了一柄刀身较直的刀来,使用太弯的弯刀,需要特殊的技巧,我究竟不
是阿拉伯人,不可能在使用弯刀的技巧上胜过阿拉伯人,是以我挑了一柄刀身较直
的刀,那种刀的形状,比较接近中国的单刀。

  我将刀握在手中,那两个捧着盒子的阿拉伯人,立时退了下去。

  我用手按在刀锋上轻轻刮了一下,刀的锋利,是绝不容怀疑的,它的锋利程度,
我相信可以不需要任何凭藉,而在半空之中,将一幅丝巾,削成两半。

  我握定了刀之扣,彭都也退了开去,这时候,整个山洞之中更静了。

  火把上的火光,映在刀身上,发出夺目的光彩来,我将刀握得低了些。

  我也在屏气静息地等着,等待我的对手出来,我的对手是这一族中第一号刀手,
那自然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物,我必需为我自己的命运而战!

  我等了大约一分钟,只听得彭都突然发出了一下大喝声,在如此的静寂中,彭
都的那一下大喝声,令得人人心头都为之一震,我立一微弯下了身子,我怕我的对
手会突然冲出来向我发刀。

  但是事实并不是那样,彭都一声大喝之后,自那幅巨大的黄幔之后,走出了两
个身形极高大的阿拉伯人来。

  那两个身高在六尺五寸以上的ABL人,当然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一个人,身
形高大到这种程度,看来虽然威武,但是也决不会是动作十分灵活的那种人,而身
形如果不灵活,那么,在刀法上就不可能有十分高的造诣了。

  果然,他们出来之后,连望也不向我望上一眼,伸手撩起了黄幔来。

  这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对手!

  他是一个身形很矮小的人,比我要矮上五六寸,他的手中,也握着一柄弯得出
奇,像是半月形的一种弯刀,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十分宽大的白布袍,那件白布袍,
像是一个布袋一样,将他的全身,尽皆罩住。

  而他的头上,扎着白布,白布向下垂,遮住了他整个头脸,他虽然走了出来,
但是,我只能看到他的一双手,和他的一对眼睛!

  他向前走出了三四步,我注意到,他的步履,十分轻盈,那正是一个第一流的
刀手必需具备的条件。而他的双手,看来也十分柔软,像是钢琴家的手一样,这样
柔软灵活的双手,自然可以将一柄锋利的刀,舞得出神入化,使他高踞第一号刀手
的宝座!

  他走出了三四步之后,离我也只有四五尺远近了,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彭都
在这时候,向我们两人的中间走来。

  他在我们两人的中间站定,然后,伸手捏住了我和第一号刀手的刀尖,将我们
两人手中的刀引过来,使我们的刀尖,相交在一起。

  然后,他道:“等我退后去,手一扬起来,你们就可以动手了,谁先偷袭的,
真神会惩罚他!”

  我心头怦怦跳着,彭都向后退开去,他退开了三四步,我一直在留意着他,但
是在这时,我却发现我的对手,双眼盯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中,不禁陡地一怔,我如果只顾望着彭都的话,那么,我可能会在第一
招中吃亏了!

  所以,我也立时转过头来,望定了我的对手,彭都在退出了五六步之后,突然
大叫了一声,从地下火把映出的影子中,我看到他已然扬起了手来。

  也就在那一刹间,我和第一号刀手,两柄刀尖相抵着的刀,倏地分开,我们不
约而同,一起向后,退出了一步,并不抢先进攻!

  我们两人,倏地分开之后,我的心中又向下一沉,因为我知道,我的对手,果
然非同凡响,他不是一个一有机会就进攻的人,而是要寻找最好的机会,才发出致
命的一击,真正的有技巧的人,便是那样的。

  我的身子微弯着,对方的身子也微弯着,我们各自望定了对方,身子慢慢地转
动着,各自转了一个半圈,等于换了一个方向。

  所有的人一点声音也不出,在各自转了一个半圈之后,我看到对方还没有出刀
的意思,我将手中的刀,向前略伸了伸,作试探性的一刺。

  显然,我的刀向前一伸,立时缩了回来,但是对方也在那时出了刀。

  只听得“铮”地一声中央委员,我缩刀虽快,对方的刀尖,已经撩到了我的刀
尖,他手腕一转,我的刀被荡得向外,晃了一晃。

  就在我的刀向外一晃之际,对方的刀,已经直掠到了我的胸前,我立时向后退
出了一步。

  可是,我却已落了下风,对方的刀势,绵绵不绝而来,我左闪右避,趁空回刀,
可是始终占不了上风,不到五分钟,我已是汗流浃背!

  而对方的刀,一刀紧似一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那一柄异样的弯刀,简直
就像是在我的身边,上下左右地绕着我转一样。

  我用尽我的体内的每一分力量,榨尽了我脑中的每一分机智,躺避着对方的攻
势,每当对方的弯刀,以毫厘之差,在我的身边掠过之际,我就听得山洞之中,爆
发出击雷也似的响声来。

  我出的汗越来越多,我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我只觉得我在一步一步接近死亡!

  终于,我有了机会,我看准了对方的弯刀,向我面门直砍过来之际,我扬起手
中的刀,用刀格了上去。

  对方的刀势如此飘忽,这还是我第二次能够将对方的弯刀格开。

  当我在格开对方弯刀的那一刹间,我认为我可以扭转劣势了!

  可是我却完全料错了!

  就在我的刀,将对方的弯刀格开之际,几乎那“铮”的一声响,还悠悠未绝之
际,对方的弯刀,已然侧划而下,攻向我的左腿。

  我连忙向侧跨出了一步,我已经避得十分快了,但是我还是迟了一步,我的左
腿上一阵弯凉,接着而来的,是刺骨的疼痛!

  我向后一步跳开去,在我跳开去之际,有大滴的鲜血,流滑在地上!

  我的对手也向后退去,他手中的刀,仍然指着我,但是却不再发动攻势。

  我比输了!

  山洞中的喝采声,此起彼落,都是在向第一号刀手呼喝的,而我,输了!

  在那刹间,只觉得一阵异样的奇耻大辱,袭上我的心头,那一种耻辱之感,使
我热血沸腾,我低头看了一看,我左腿上的伤痕,大约有三寸长,正在  地淌着
血,而彭都也在这时候,向我走来。

  他来到了我的身前,山洞中的喝采声也静了下来,他缓慢而清晰地对我道:“
你已经输了,你应该抛下手中的刀,向我们的第一号刀手俯伏!”

  我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因为我的声音是那样的怪异,连我自己听来,也不像
是我自己发出来的,我只发出了一字,道:“不!”

  我猛地一挥刀,“嗤”地一声,割下一幅衣襟来,迅速地扎了我左腿上的伤口,
然后,我又抬起头来,大声道:“我只是受了伤,并没有输!”

  我这句话,是用阿拉伯话叫出来的。

  刹那之间,山洞中所有的阿拉伯人,全都站了起来。但是,除了他们的衣服摩
擦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彭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面色,也变得十分严肃,他道:“你知道这是什
么意思么?”

  我的声音很镇定,道:“当然知道。”

  彭都道:“你是在提议一场判生死的决斗,你可曾考虑过了?”

  我冷冷地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废话,快一点向后退开去?”

  彭都果然一声也不出,向后退了开去。

  而在这时候,所有的阿拉伯人,都不由自主跨出了一步。

  我无暇去打量他们脸上的神情。他们或许以为我是一个勇士,或许以为我是一
个傻瓜,但是我却无法去理会他们的反应。

  我要理我自己,我要凭我手中的刀,去创造胜利,我不要失败!

  我手中的刀,渐渐扬起,我发现我的对手,双眼之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我
盯着他,他也盯着我,突然之间,我举刀刺出!

  他后退,我再刺出,他再后退,我第三度刺出,他手中的弯刀挥着圈,我的刀
又被他荡了开去,但是我立时收刀,我们这一次再格斗,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
我一上来就占了劣势,但是这一次,却是在均势下决斗的,我连连进攻,他也连连
进攻。

  那是令人连气也喘不过来的十分钟,在那十分钟中,我几乎连思想也停顿了!

  但是,我左腿却痛了起来,血一直在向外渗,我的步法,有点不稳了!

  突然,我的肩头又中了一刀!

  对方的弯刀是那样锋利,我的肩头上,只不过是被对方的刀尖,轻轻划过了一
下,但是,却立时拉开了一道口子,一阵彻骨的奇痛!

  我的身上,不由自主,缩了一缩。

  也就在那一缩间,对方的刀,在我头顶上掠过,我的头发,随着刀风,散落了
下来。

  但是,我也着那千载难逢的时机,趁着我和我的对手已经极其接近的一刹间,
左肘一横,用力撞在对方的腰际,紧接着,一脚踢出!

  那一脚,正踢在对方的小腹上,他向后倒去,我一刀削出,他头向后一仰,我
的刀,将他头上蒙脸的白布,削去了一大半。

  他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出声,他自从在黄幔中走出来之
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过,但这时一下惊叫声,却是女人的叫声。

  我的动作是一连串的,当我横刀掠过他的面门之时,手腕一翻,刀已向着她的
面门,砍了下去!

  但是,就在那一刹间,我的刀僵在半空之中,刀光映着我对手的脸,我无法再
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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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真美好
              -----就象一件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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